无限接近的城市-穆小田发现了“毛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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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不可支”:你妈妈的病,怎么样了?

    穆小田:不太好。背着我妈,我爸问过大夫好几次了,可大夫始终不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我妈还能活多久。连我都明白,不说是因为不好说,不好说的话,肯定都不是什么好话。我现在不敢想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妈真的死了,我会怎么样!

    “乐不可支”:你别太难过了。让你爸再想想办法,也许还有希望!

    穆小田:我爸一直在想办法。前些天还托他的朋友买了一些从欧洲进口的药。那几盒药就要好几万块!我爸一直骗我妈说,没花多少钱,其实从我妈住院开始,已经花掉了十几万了。

    “乐不可支”:真没想到,你爸对你妈还真好!

    穆小田:我也没想到。现在我爸除了在公司里忙,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陪着我妈。

    “乐不可支”:你的那个童养媳还在医院里陪你妈吗?

    穆小田:别那么叫她!

    “乐不可支”: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再乱开玩笑了。你的那个乡下女同学,还在医院陪着你妈吗?

    穆小田:是。这次多亏了她。我爸公司里忙,我得上学,都不可能时刻在医院照顾我妈。要是花钱雇一个看护的,我妈还不愿意。我妈很喜欢林霜,林霜也喜欢我妈。很小的时候,林霜就经常在我们家玩。那时候她亲爸爸还没死,后妈对她也挺好的,可是她却跟我妈更亲。我妈也常跟我说,她要是有林霜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就算我将来跑得多远,她也不会觉得孤单寂寞。

    “乐不可支”:情同母女?

    穆小田:是。

    “乐不可支”:与你无关?

    穆小田:什么意思?

    “乐不可支”:你们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一点点都长大了不是?

    穆小田:你这人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说了,不再乱开玩笑了吗?

    “乐不可支”:不过这次真的不是开玩笑,是很认真的。

    穆小田:那我就很认真地告诉你,没那么回事!

    “乐不可支”:好,我知道了。先不说这个了。

    穆小田: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乐不可支”:什么事?

    穆小田:我看到了我爸公司的工资表。

    “乐不可支”:工资表?什么工资表?

    穆小田: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你让我查我爸公司的工资表吗?

    “乐不可支”:噢,对了,是。你真的看到了?怎么看到的?有什么问题吗?

    穆小田:不是我特意偷看的,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那天在我爸公司里,秦玉叫我把林霜的工资捎到医院里给她。

    “乐不可支”:林霜的工资?

    穆小田:就像你说的,我爸总是把一些人工费做成工资从公司的账里支出。林霜在医院里看护我妈,我爸爸就按正常看护的市场价给她开工资。当然,林霜不是一般的看护工,她在我妈身上花费的心血也不是一般看护工可以比的,所以我爸说过,以后再想别的方式感谢她。

    “乐不可支”:工资表上有什么问题?

    穆小田:后来我才知道的,原来秦玉有时还得客串一下公司的出纳。所以工资表在她的电脑里也有备份,设了一个简单的密码。趁着她被我爸叫进去的时候,我翻看了一下。工资表上不算林霜,一共有八个人。其中的七个,我都见过,都能对得上号,只有一个叫“毛洁”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而从记录上看,公司从四年前就开始为她支付工资了,一直开到现在,还在开。

    “乐不可支”:上面没有她的具体职务什么的吗?

    穆小田:没有。

    “乐不可支”:她每个月开多少钱?

    穆小田:800元。

    “乐不可支”:是有点可疑。你没问问秦玉吗?

    穆小田:你疯了!我是偷看来的,怎么问?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孩,至少在他们眼里是这样,凭白无故地问公司的事情干什么?

    “乐不可支”:那你打算怎么办?

    穆小田: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乐不可支”:对了,你爸的公司发工资,是发现金,还是直接打到卡里面?

    穆小田:好像是发现金。我遇到过一次他们开工资。

    “乐不可支”:那就好办了。那个什么,毛洁,不是得来领工资吗?

    穆小田:不知道。反正我一次也没有遇到过她。

    “乐不可支”:那样的话,很可能是你爸或者别的什么人代她领的。嗯,你只要在发工资的时候,跟踪你爸,说不定就能见到那个毛洁,弄清楚他们的关系。

    穆小田:算了吧!还玩什么跟踪,再玩说不定会玩出什么笑话来呢!

    “乐不可支”:那怎么办?你就放弃了呗?也是,你妈妈现在病得很厉害,你爸对你妈又很好,实际上你的调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穆小田:也许吧。可是,我总觉得我妈心里对我爸还是有点,有点那个。

    “乐不可支”:你怎么知道?你妈跟你说过?

    穆小田:你傻呀,你妈会跟你说这种事吗?

    “乐不可支”:怎么不会?如果她心里真的对我爸有什么想法的话。

    穆小田:噢,我忘了,你是女儿。反正我妈是绝对不可能跟我说那些的。我只是有一种感觉。

    “乐不可支”:也许你妈的感觉和那些传闻都是错误的呢?

    穆小田:那是最好的,但是我需要证明。也许我妈活不了多久了,我要抓紧时间,我不想让我妈……

    “乐不可支”:我明白你的心情。说实话,我原来以为我挺了解你的,现在看来,未必。

    穆小田:可能吧。连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有些莫明其妙,都弄不清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又在干什么。

    “乐不可支”:怎么会?你在做的事情目的很明确呀!就是要查清楚有关你爸的那些传闻到底是真是假。

    穆小田:可是然后呢?就算我真能查清楚,查清楚之后呢?

    “乐不可支”:嗯,这个,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楚。也许,你是想知道你爸到底还值不值得你和你妈去爱?

    穆小田:是吗?我不知道。就算证明那些传闻是真的,他还是我爸,我还能把他怎么样?

    “乐不可支”:可是你妈可以选择呀!

    穆小田:怎么选择?跟我爸离婚?我那不是犯傻吗?

    “乐不可支”:倒也是。而且你妈现在病的很厉害,也不可能有什么选择。其实,我觉得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证实那些传闻是假的,因为你不想让你妈妈被那些传闻困在乡下。

    穆小田:你是说,我妈不肯到城里跟我爸在一起,是因为那些传闻吗?

    “乐不可支”:难道没有这个因素吗?

    穆小田:可能吧,我不知道。

    “乐不可支”:而且,你也不愿意让那些传闻影响了你对你爸爸的感情。

    穆小田:我对我爸的感情?

    “乐不可支”:是啊!我知道,你一直认为你跟你爸的感情并不好,觉得他对你不好,而你也对他有一肚子不满,但是,事实也许并不是这样的?

    穆小田: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有点被你说糊涂了。

    “乐不可支”:有什么可糊涂的?一切都很明白嘛!如果你证明那些传闻是真的,只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至少不能告诉你妈;如果证明是假的,当然得告诉你妈,让她解开心里的疙瘩,你也得调整一下你对你爸的看法和态度。

    穆小田:调整看法和态度?如果那些都是真的,我就不用调整了?

    “乐不可支”:当然,也得调整。

    穆小田:怎么调整?

    “乐不可支”:这个,我可得好好想想。

    穆小田:你先想吧,我累了,想回去睡一会儿。晚上我还得到医院去看我妈。

    “乐不可支”:知道了。注意身体。能上网的时候,给我的手机发个短信。

    穆小田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有林霜在病房里陪着妈妈说话。穆小田进门的时候,看见两个人的脸上都有泪痕。见到穆小田进来,两个人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不说了。穆小田这时候真的有些妒嫉林霜。明明他才是妈妈的亲儿子,可是妈妈有话却宁肯跟林霜说,也不愿意跟他讲。

    林霜问穆小田:“你爸今天还过来吗?”

    穆小田说:“可能不过来了。他说今天晚上要陪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

    穆小田看见妈妈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林霜冲着穆小田眨眨眼睛,穆小田悄悄地跟着她来到了病房外面的走廊里。

    林霜问穆小田:“你知道,你妈的病有多重吗?”

    穆小田一愣:“怎么了?大夫说什么了?”

    林霜点点头:“不过不是对我说的,白天我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见大夫对另一个大夫说的。”

    穆小田赶紧问:“怎么说的?”

    林霜的声音低下去:“说,你妈恐怕活不过新年。”

    穆小田呆了:“新年?那,不是就,一个月了?”

    林霜没有做声。

    穆小田愣了一会儿,然后问林霜:“你不会听错了吧?”

    林霜摇摇头。

    穆小田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林霜的胳膊:“你和我妈,刚才就是说这个吗?!”

    林霜挣开他的手:“你疯了!我怎么可能跟你妈说这个!?”

    穆小田问:“那你们在说什么?”

    林霜默不做声。

    穆小田还想追问下去,林霜说:“等你妈睡着了,咱们到外面去说!”

    昨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道路上的雪大部分已经化了,可医院背阴的平台上还积满了雪,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一种冰冷的寒光。穆小田发现林霜抱着胳膊,就说:“外面冷,咱们还是回到楼里,在走廊里说吧。”

    林霜说:“里面有人,我不想在里面说。”

    穆小田说:“有人怕什么?又没人认识咱们。”

    林霜很坚决:“那也不行!”

    穆小田说不动她,只好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林霜看看他,然后说:“小田,你是不是讨厌我?”

    穆小田一愣:“你瞎说什么?!”

    林霜盯着他的眼睛:“真的不讨厌吗?”

    穆小田说:“你干吗要这么说?”

    林霜忽然叹了口气,说:“就算你讨厌我,也无所谓了。等你妈……我就会走开。”

    穆小田问她:“你要走?到哪去?”

    林霜说:“出去找活干,打工!”

    穆小田说:“你可以在我爸的公司里干。我爸说过。”

    林霜说:“我不会去的。”

    穆小田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林霜说:“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怎么,不去给你爸打工,我就活不下去吗?”

    穆小田说:“你以为在城里找个工作就那么容易?”

    林霜说:“再难我也不会去你爸的公司。”

    穆小田有些生气:“那就随你的便吧!到时候呆不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林霜说:“实在呆不下去了,我就回乡下去。”

    穆小田说:“回乡下你又能做什么?”

    林霜说:“什么也不做。结婚、嫁人!”

    穆小田忽然笑了:“嫁人?嫁给谁?”

    林霜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嫁不出去,没人肯娶我?要是我愿意,现在就可以结婚!”

    穆小田说:“跟谁?”

    林霜说:“章南!”

    穆小田瞪大眼:“章南?!”

    林霜说:“有什么奇怪的吗?”

    穆小田哧了一声:“搞怪!你,你们才多大?”

    林霜说:“年龄才不是问题。章南他爸有办法解决。三班有个叫宁小航的女生,你还记得吗?”

    穆小田想了想:“喜欢穿红衣服,去年退学的那个?”

    林霜点点头。

    穆小田有些不敢相信:“她结婚了?”

    林霜说:“去年结的。很快就要生小孩了!”

    穆小田说:“生小孩?我的天,她才多大?”

    林霜说:“跟我同年,还比我小两个月呢!”

    穆小田还想说什么,被林霜打断了:“咱们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妈的事情吧。你妈,其实心里很清楚。”

    穆小田的心里一沉:“清楚什么?”

    林霜说:“她的病。她知道她活不了多久了!”

    穆小田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林霜握住他的手:“你不要这样,你是男孩子,你……”

    穆小田一下子甩开她的手,把脸扭向一边,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林霜说:“她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穆小田板着脸:“为什么?”

    林霜犹豫了一下,说:“因为,因为她担心你爸爸很快,会再娶一个女人,说不定……”

    穆小田说:“说不定什么?”

    林霜说:“说不定,还会再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那你的日子可就惨了!”

    穆小田咬咬牙:“她是不是,一直在怀疑我爸?”

    林霜说:“那些风言风语传得满天都是,她怎么可能听不见?”

    穆小田说:“可那些都只是传言而已,谁也没有什么证据!”

    林霜说:“这种事情,哪来的什么证据?话又说回来,能找出证据的人肯定有,但是人家不一定给你找。那关人家什么事呢?”

    穆小田说:“那倒也是!”

    穆小田心里说:我一定要找出证据来!

    穆小田到公司的时候,屋子里只有汪会计一个人。汪会计对他说:“你爸可能到医院去了。秦玉去见一个客户。”

    穆小田做出一个失望的表情。其实他是特意挑了这个时间过来的,就是为了躲开父亲和秦玉。他扛着一个失望的表情,推开父亲那间三角形的办公室的门。他以为汪会计会问他一句,还为此准备了一个理由,但汪会计转头重新对着电脑屏幕,甚至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穆小田回身关上门,然后拿出事先配好的抽屉钥匙。他早就发现父亲办公桌的抽屉平时是锁着的,而且其中的一把钥匙总是随身携带。他小心翼翼地试了试,结果打开了右手最上面的一只抽屉。抽屉里放着一些文件副本和几盒名片,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穆小田再试图打开其它几只抽屉,却打不开了。穆小田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然后仔细地在那只打开的抽屉里找了一遍,果然在抽屉的角落里找到了几副相似的钥匙。那正是其它几只抽屉的钥匙。

    穆小田在右手最下面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只文件袋。袋子里主要是一些复印件。一张报纸的复印件上,是一篇有关车祸的报道。一个姓毛的男人在车祸中丧生。报道中还提到了他身后留下的刚刚生产不久的妻子和一个刚满五个月的小女儿。袋子里还有另外的几份复印件,有交通队出具的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的复印件;还有一个叫毛永刚的男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和毛永刚的死亡证明的复印件。另外还有几张收据,收据上的签收人赫然都写着“毛洁”。但那几张收据都是四年之前的。

    很容易判断,那个毛永刚就是在车祸中丧生的男人。而这个毛洁显然与毛永刚有什么特殊的关联。而且,这个毛洁应该就是工资单上的那个毛洁。只是,这一切又与父亲有什么关系呢?穆小田仔细地看了看那篇报道。可惜,那篇报道在复印的时候,并没有把报纸的出版日期和报纸名称都复印上。报道中只有“昨天晚上”这样的时间概念。要想从这张复印件上推算出这篇报道和车祸发生的时间,显然都是不可能的。

    穆小田又仔细地看了看那篇文章,终于发现了一条有用的线索。报道的标题下面,有一行小字:本报记者文采。

    汪会计在外面叫了他一声。穆小田一边大声应着,一边把文件袋放回去,把抽屉锁好,又把钥匙放回到右手最上面的抽屉里,再把最上面的抽屉锁好。

    穆小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回到外屋里。汪会计说:“你不走吗?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

    穆小田说:“刚才我给我爸打了电话,他说过一会儿他要回来一趟。我在这儿等他。你先走吧。”

    汪会计说:“那好,我先走了。你把门关好。”

    等汪会计走了,穆小田打开秦玉的电脑,在搜索框里填上“文采”,结果竟然搜出一大串的相关结果,其中大部分是一些有关时政的新闻报道。穆小田很快就弄清楚了,那个叫“文采”的记者这几年一直还在本市的晚报社工作,只不过从原来的社会新闻部转到了时政新闻部。但也许是因为时间隔得比较远的原因,搜索结果中并没有那篇有关车祸的报道。

    穆小田从公司的报纸架上找出一份晚报,在报边上找到了时政新闻部的电话号码。让穆小田喜出望外的是,上面竟然还有时政新闻部几位首席记者的工作手机号码!穆小田按下那串手机号码的时候,手不由地有些发抖。

    电话接通了,一个很周正的男声传过来:“你好。我是文采。”

    穆小田捂住话筒,轻咳了一声,然后才说:“你好。我是一名读者。我看过您写的一篇有关车祸的报道,想问您一些问题。”

    文采显然一愣:“车祸的报道?你确认是我写的吗?”

    穆小田说:“是的。大概是您几年前写的吧。有一个叫毛永刚的男人在那次车祸中丧生。”

    文采想了一下:“噢,我想起来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穆小田看着桌子上自己事先写好的纸条:“我想知道,毛永刚原来是在哪个公司工作的?”

    文采说:“这个,很抱歉,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穆小田说:“是远刚公司吗?”

    文采说:“好像,是吧?我记得当时我还采访了毛永刚的老板。那个老板还真不错,一再表示,会好好照顾毛永刚的家人。我记得当时毛永刚的孩子还很小很小,大概只有几个月大。”

    穆小田问:“那个老板是姓穆吗?穆桂英的穆!”

    文采说:“是的,我想起来了,是姓穆。准确的说,他和毛永刚是合伙人。对了,他们的公司名字就是取两个人的名字中的一个字组合起来的。”文采忽然有些警觉:“你是毛永刚的什么人?为什么想了解这些呢?”

    穆小田说:“我是毛永刚妻子的远房亲戚。我爸是她的表哥,我是她的表侄。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跟她联系了,后来多方打听,才打听到您这里。”

    文采“噢”了一声。

    穆小田问:“您当时去他家里采访过吗?”

    文采说:“去过。不过,具体地址我已经记不清了。”

    穆小田怕引起文采的怀疑,没敢再继续追问下去,说:“太谢谢您了。我们会想办法跟远刚公司联系,也许他们跟我表姑还有联系。”

    放下电话,穆小田呆坐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开门。穆小田站起身。开门进来的是秦玉。秦玉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明显的有泪痕,人很憔悴,也显得比平时看上去老了许多。

    秦玉看见穆小田,吓了一跳:“小田?你怎么在这儿?”

    穆小田说:“哦,我过来找我爸,结果他不在。”

    秦玉说:“他不是到医院去了吗?”

    穆小田说:“原来没说定,我以为他会在公司里。”他悄悄看看秦玉的脸色:“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玉苦笑了一下:“连你都能看出来吗?看来我的样子真的是很惨啦!”她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忽然叹了口气:“真的是老了。”

    穆小田笑了:“那得看跟谁比了。”

    秦玉白了他一眼:“不准拿阿姨开心!”

    穆小田撇撇嘴:“什么阿姨呀,那是没办法,是给我爸面子才叫的!”

    秦玉笑了:“这么委屈呀?那依着你呢?”

    穆小田说:“顶多叫你姐呗!”

    秦玉说:“这是给我面子吧?”

    穆小田说:“本来嘛,你才多大?”

    秦玉说:“你看我有多大?”

    穆小田说:“顶多比我大十岁!顶多!”

    秦玉说:“就算是吧!”

    穆小田有些拿不准:“那你有多大?”

    秦玉板起脸:“不能打听女士的年龄,你忘了?”

    穆小田还想说什么,她岔开话题:“你吃饭了吗?”

    穆小田摇摇头:“还没。”

    秦玉说:“那我请你吃饭吧!”

    穆小田说:“我请你吧。

    秦玉乐了:“为什么?”

    穆小田说:“你肯定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不能让不高兴的人请客,那样的话,被请的人也不会高兴。”

    秦玉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讲究人呀!跟你爸真像!行啊,那就你请吧。你身上有多少钱?”

    穆小田翻开口袋看了看:“五十多块。够吗?”

    秦玉说:“够了。你就请我吃顿米线吧!对了,我先给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在米线店里吃米线的时候,穆小田偷偷地看着秦玉。秦玉一边低着头吃米线,一边说:“行了,别看了。我失恋了。就这么简单。”

    穆小田问:“是你不要他了,还是他不要你了?”

    秦玉抬起头:“你这小孩,怎么专问这种关键性的问题?很有经验吗?”

    穆小田低下头:“我知道了!”

    秦玉伸出另一只手拍了他一下:“你知道个……什么呀!”

    穆小田说:“如果是你不要他了,是他没福气;如果是他不要你了,是他没眼光!”

    秦玉笑了:“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网上吧?”

    穆小田说:“反正我觉得他挺惨的。”

    秦玉没听明白:“他惨什么?”

    穆小田说:“损失惨重呀!福气和眼光都是要管人一辈子的,丢了哪一样下半辈子都会过得很惨!”

    秦玉苦笑了一下,说:“你这么会哄人,将来想哄哪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还不得被你哄死?”

    穆小田说:“干吗要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又能干,又漂亮,对人又好。他不要你,是他蠢!”

    秦玉说:“是真话?”

    穆小田说:“当然是真的!”

    秦玉甩了一下头:“算了,不说这些了。唉,来瓶酒!你陪阿姨喝一杯,就一杯!”

    秦玉显然有些酒量,但是因为心情不好,喝了不多,就有些醉意了。

    穆小田小心翼翼地看看她,然后问:“嗯,公司里有个叫毛洁的人吗?”

    秦玉一愣:“有啊。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穆小田说:“啊,刚才我在公司里,有人打电话找毛洁。”

    秦玉有些警觉:“找毛洁?那个人说他是哪里的吗?为什么要找毛洁?”

    穆小田说:“没有。”

    秦玉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穆小田说:“我说我不知道。我不是公司的人,我也是来找人的。”

    秦玉笑了:“算你机灵!”然后她嘀咕了一句:“是劳动局的?还是税务的?”

    穆小田问:“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那个毛洁?”

    秦玉说:“啊,她不到公司来上班。”

    穆小田一脸奇怪:“那她不是公司的人吗?”

    秦玉说:“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我来公司的时候,公司的名册上已经有这个毛洁了,公司还定时给她开工资。听你爸说,好像是为了还一笔什么债。”

    穆小田问:“那你见过毛洁吗?”

    秦玉说:“见过。有一次你爸到海岛上谈业务,结果被大风困在岛上十多天,回不来了。正好赶上是公司发薪的日子,他特意打电话叫我把毛洁的工资给她送到家里去。我就去了。”

    穆小田问:“那她住在哪?”

    秦玉说:“其实离你和你爸的住处不远,就差几站地。在你们家门前坐311车,到了兴工街,对,是兴工街,下了车就是。一幢红色的老楼的一楼,很好找的。”

    秦玉有些奇怪:“你问这些干什么?”

    穆小田赶紧说:“啊,没事的,随便问问。”

    正像秦玉说的,毛洁的家很好找。那幢红楼的一楼一共有三家住户。当穆小田按响了第二家的门铃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打开门。女人问他:“你找谁?”

    穆小田说:“毛洁家是住在这儿吗?”

    还没等女人回答,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跑过来:“你是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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