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史:以文明演进为线索-匈奴的崛起及其对游牧世界和农耕世界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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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3世纪和前2世纪之交,刚刚崛起的匈奴就以其强悍气势频频出击,不仅对农耕世界也对游牧世界本身产生了令世人震惊的巨大影响,在世界历史上留下了它不可磨灭的痕迹。其影响有三:第一,引发了亚洲高原上第一次民族大迁徙;第二,对秦以后的中国造成巨大麻烦;第三,直接导致了印度笈多王朝的灭亡。

    1.亚洲高原上第一次民族大迁徙

    发源于黄河河套及阴山一带的匈奴人,自头曼和冒顿父子相继任单于并经过整顿因而迅速崛起于中国北方后,就开始不断出击,其出击的第一方向,就是向西。当时生活于匈奴之西,甘肃西部的一个游牧民族,是汉籍中称为“月氏”的民族。大约公元前176年冒顿率军西征,到老上单于即冒顿之子在位时,月氏人已完全被打败,老上用月氏王的头盖骨做了饮器,然后把月氏人逐出甘肃。

    月氏人离开甘肃后,穿过北部戈壁西逃。其中小部分在天山南部的羌人或吐蕃人中间居住下来,并学会使用他们的语言,这些人在汉籍中称为“小月氏”。但大部分月氏人则继续向西,先是到了伊犁河流域,以及伊塞克湖定居,不久很快又被当地的乌孙人(Oo-Soon)赶走。这些月氏人离开伊犁河和伊塞克湖后,继续向西迁徙并最后定居于锡尔河上游,此时大约是公元前160年。换言之,月氏人从甘肃西部败走,到最后定居锡尔河上游,前后共花去了15年左右。定居于锡尔河上游的这批月氏人是月氏人中最大的一支,汉籍中称为“大月氏”。

    然而,这次由匈奴人的冲击引发的大迁徙还未结束。锡尔河原是塞人(Ssek)即斯基泰人居住的地方,月氏人的侵入或者还有别的原因,塞人被迫南下并越过索格底亚那(粟特),然后进入巴克特里亚。大约在公元前140—前130年间,这些南下的塞人从希腊人赫利克勒斯亚手中夺取了巴克特里亚,并且可能还在监氏城建立过国家,但似乎仍臣属于西来的月氏人。不过,大约在公元前126年,月氏人再次越过阿姆河进入巴克特里亚,并由其五首领瓜分了它的土地。顺便说明,巴克特里亚即中国史籍中所说的“大夏”,它原是希腊人建立的塞琉古王国的一个省,大约公元前3世纪中叶大夏总督狄奥多特乘塞琉古内乱而据地称王,所建之国即大夏。当月氏人入居巴克特里亚时,希腊人的统治早已四分五裂,无力抵抗。

    2.匈奴人对中国北方的征服与被征服

    在逐走了月氏人后,匈奴人的气势大增,加快了扩张的步伐。公元前167年进入陕西,放火烧毁彭阳城的皇宫。公元前158年,匈奴人返回渭河以北,直接威胁长安的安全。公元前142年又直逼山西大同。这时,匈奴拥有骑兵约30万,单于不仅在鄂尔浑河源头建立他的大本营,还在戈壁翁金河畔建立“龙庭”,从而将重心南移。这对新兴的西汉是极大威胁,从此双方交战频仍。

    公元前129年匈奴袭击河北。汉将卫青奉命从山西出发,远征匈奴南方中心龙庭。公元前127年匈奴再次进犯,卫青从云中出发迎击,并夺回河套一带,又移民10万于朔方。之后,匈奴连年进犯,遍及上谷、代郡、雁门、定襄、云中、上郡。武帝增派霍去病迎敌,出陇西、过焉支,突入匈奴境内千余里,然后南下祁连。此时匈奴内乱,浑邪王杀休屠王,率4万余人归汉。汉于是设郡于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匈奴人乃哀叹:“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公元前119年,卫青、霍去病第三次出击,卫青从定襄、代郡出发向漠北追击,至赵信城而还;霍则与匈奴战于塞北,败屠耆王并追至居胥山等地,匈奴主力撤向西北。之后,汉又遣60万人,屯田于上郡、朔方、西河、河西等地,公元前52年呼韩邪单于率部归汉,汉元帝以宫人王嫱(昭君)嫁呼韩邪单于,汉与匈奴之间首次出现和平景象,经济文化文流不断,持续达六七十年。汉宣帝说过:“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西汉对匈奴的政策,亦可谓霸王道杂之,看来是有效的。

    平帝死后,原以大司马辅政的王莽于公元8年自立为帝,改国号为新,西汉帝国亡。随即爆发绿林、赤眉起义,天下大乱。时西汉宗室、南阳大地主刘秀为“复高祖之业”乘机起兵,于25年在高阳南称帝,定都洛阳,史称“东汉”。然后继续翦灭义军,削平地方割据势力,进行全国统一事业。这时,一度衰落的匈奴又起,再次成为东汉的一大威胁。26年,渔阳太守彭宠反刘,曾得到匈奴的援助。割据三水的卢茅则依附匈奴,占据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等郡,与匈奴一起经常寇边。光武帝刘秀为保边境安宁,多次遣使欲与之修好,均无结果。幸此时匈奴地区连年蝗旱、赤地千里、人畜死亡,东面又遭乌桓乘机进击,引发匈奴贵族争权夺位的内讧,48年日逐王比由南八郡拥立为南单于,进而袭用其祖父呼韩邪单于称号,并请求内附获准,造成匈奴分裂为南北二部,蛮族寇边的威胁方得以缓解,汉与匈奴之间再次有了和平景象。据载,50年南单于入居云中,不久又转驻西河郡美稷,分屯部众于北疆各地,并助汉守边。同时,东汉朝廷也常以财物、布帛、牛羊相赠,费用每年达1亿余万钱。时南匈奴,计3万余户共23万口,因定居逐渐由游牧转事农耕。乃农耕世界对游牧世界的一大胜利。东汉在220年灭亡后,中国进入历史上第一次大分裂时期:先是魏蜀吴三分天下,接着是两晋与十六国,其后出现了南北朝的局面,这给匈奴人以可趁之机。这时,入居山西平阳的呼厨泉单于(195—216),想起他的远祖曾是汉朝公主,遂采用大汉帝国的父姓刘氏。308年,匈奴首领、刘氏后裔刘渊,以汉朝合法继承人为借口在平阳称帝,建国“汉”。318年汉为刘曜所灭,另建“前赵”,以长安为都。311年,刘渊之子刘聪率军占领洛阳,将晋怀帝迁往平阳,强迫他作刘聪的斟酒侍者,后又杀之。晋人又在长安另立愍帝,亦为匈奴军抓获,带往平阳,杀之。晋朝在洛阳、长安先后失守后,它的继位者逃到建康,于317年建立第二个晋朝,史称“东晋”,原来的晋朝乃称“西晋”。晋朝南迁后,刘聪的统治地盘扩大,势力扩及山西、陕西、河北、河南、山东。这时,北方两个新的游牧民族兴起:一个是拓跋部,于260年入侵山西北端,后又进入长城以南定居;另一个是鲜卑慕容部,在辽东和辽西获得发展,并形成小王国。面对来自东北与西北的压力,刘渊部将石勒于是在河北南部割地为王,并于329年废前赵(或北汉)改建“后赵”,定都河北邺城,而以洛阳为第二都城。到石虎(334—349)统治时,这个匈奴人建立的国家,疆域已扩大到淮河流域。

    无论是前赵还是后赵;虽然都是匈奴人主政,甚至他们的生活方式还是蛮族的,但其典章制度、文化政策大都采用汉制,因为这些匈奴人特别是他们的上层,实际都已在相当程度上汉化了。《晋书》一〇一卷《刘元海载记》云:“元海)幼好学,师事上党崔游,习《毛诗》、《京氏易》、《马氏尚书》,尤好《春秋左氏传》、《孙吴兵法》,略皆诵之。《史》、《汉》、诸子无不毕综览。”同书一一二卷《刘聪载记》云:“刘聪)年十四,究通经史,兼综百家之言,孙吴《兵法》靡不诵之。工草、隶,善属文,著《述怀诗》百余篇,赋颂五十余篇。”此处“元海”即刘渊,可见其汉化程度之高。如果说匈奴由游牧转向农耕是农耕世界对游牧世界的一大胜利,那么汉化的匈奴人的前赵、后赵的建立,则是农耕世界对游牧世界的又一大胜利。它说明,文化征服显然强于武力征服。

    3.嚈哒人的南下与笈多王朝的崩溃

    3世纪,当印度还处于贵霜帝国统治之下的时候,在印度北部的摩揭陀地区兴起了另一个王朝,这就是笈多王朝。由于贵霜帝国从未完全统一整个印度,这就给别的势力留下了权力空间,笈多王朝得以强大起来,直至取代贵霜的位置。

    笈多的强大始于旃陀罗笈多(320—340)在位之时,当时他因和北印度很有势力的利契察毗公主鸠摩罗提毗结婚,占有了比哈尔、孟加拉及北方邦等地区。然而,笈多王朝的真正强大,还是在沙摩陀罗笈多(340—380)即位之后。沙摩陀罗笈多是一位伟大的军事家,据说他一生指挥过百余次战争,从未打过败仗。他的军事征服活动是从恒河流域开始的,他使该流域9个小王国降服,然后吞并了它们的领土。接着,他挥师南下,先后征服了12个小王国,直抵南部的帕瓦拉王国。他的第三个征服方向,是北方邦和中央邦,据说这些地方森林中有18个统治者被他降服,承认了笈多的宗主权。他的最后一个征服方向,是东北部的东孟加拉、阿萨姆等地的一些小王国,还有喜马拉雅山南侧的尼泊尔。总之,经过40年的征战,沙摩陀罗笈多已为他的国家奠定了强大基础,其领土不仅包括整个北印度,还向南伸展到马德拉斯。但和孔雀王朝一样,笈多王朝的核心是克伽河一带。

    笈多诸王均称“王中之大王”,尽管在此之前的孔雀王朝在政治上比它强大得多,但从未使用过这样的称号。从形式上看,笈多和孔雀王朝一样,在行政上被划分成省、县和村,但笈多时期比较强调地方的权力,来自中央的直接控制较少,而城市委员会也是由行会和商人代表组成,而不是由国家官吏组成。田赋仍由国王的官吏征收,但这些官吏可以保留一部分作为薪俸,这种做法在以前是少见的,国王有时还把一些田赋或土地,赏赐给一些非官吏,如有学问的婆罗门。在笈多时期,印度的商站星罗棋布于整个东南亚岛屿,以及马来西亚、柬埔寨和泰国。富有的商人和王公把越来越多的财富捐献给宗教事业,在宗教文化发展上具有特别的意义,它可能是印度宗教文化繁盛的重要因素。这时印度教已从吠陀时期的信仰,演变成一个人道的、富有经验的宗教,崇拜仪式也逐渐由个人虔诚取代了献祭,这为印度教增添了活力。科学文化此时也有了很大发展,499年印度人已计算出π的值为3.1416,阳历一年为365.358天。

    然而,这时,具体地说,是5世纪后半期开始,笈多王朝受到北方游牧民族越来越大的威胁,这个游牧民族就是嚈哒人。据研究,嚈哒人的主要血统是匈奴人,原分布于阿尔泰山以南至天山东部地区,约从4世纪70年代开始越过阿尔泰山西迁,在这个过程中与一些大月氏人混血。嚈哒人先灭本已衰落的贵霜,然后继续南下进入印度,6世纪初已占领克什米尔、旁遮普、拉贾斯坦、北方邦和中央邦。在这种情况下,各邦纷纷离笈多王朝而去,并最终导致笈多王朝的崩溃,是时大约在7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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