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商业的跨境性质使之与远地市场联系较多,而与国内市场联系较少,对国内资本主义发展的影响有限。所以,当世界商路转移后,它的商业就走向衰落了。16、17世纪,在意北各城市共和国出现了封建制再版的现象,重新开始了封建化过程。结果资产阶级被封建化,一部分转变为土地贵族,一部分变成包税人。从1559年至1713年,西班牙统治意大利达150年。之后,奥地利、法国又先后局部地统治过意大利。它们为了争夺控制权,在意大利领土上进行长期战争,破坏了意大利发展的任何可能。此外,罗马教廷正好地处意大利中部,它又是一个统治着一定领土的世俗政权,其长期存在成为意大利统一的一大障碍。所以,直到1815年维也纳会议之前,意大利主要还是一个地理概念而不是一个国家概念。1815年维也纳会议后,它仍被分割为8个小国,包括伦巴第、威尼斯、撒丁、两西西里、托斯坎纳、帕尔马、卢加、摩德纳以及罗马教皇国。其中,威尼斯由奥地利统治,两西西里属西班牙波旁王室,帕尔马、卢加和摩德纳是奥地利的附属国,罗马则处于法军的保护之下。因此,意大利要重新启动它的发展过程,首先必须摆脱外国对它的控制,实现民族和国家的统一。
早在1807年,一个被称为“烧炭党”的民族复兴组织就在那不勒斯成立。参加这个组织的成员包括资产者、小资产者、贫民、军官、士兵、工人、农民和神甫等。他们装扮成烧炭工人,活动于意南卡拉布里亚森林。它的基本口号是意大利的“自由和独立”,主要目标是把外国人从意大利赶出去:在1815年之前,主要是指拿破仑一世;1815年以后,主要是指奥地利。烧炭党人曾在那不勒斯、巴勒摩、都灵发动过多次起义,造成了意大利复兴运动的第一次高潮,但均先后被当地统治者和奥地利军队所扼杀。烧炭党人不仅成分复杂,而且观点分歧:既有共和派,也有君主派,由于活动处于秘密状态,无法充分发动群众,其活动和起义始终只具有地方性、分散性,因而其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只是在1830年以后,意大利的“复兴运动”才第一次具有了民族的和群众的性质,因为这时产生了它的第一位真正的民族复兴运动的领导人,即朱塞佩·马志尼(1805—1872)。马志尼原也是烧炭党人,但他从该党1820年和1830年两次起义的失败中认识到,仅通过地方性的密谋和起义永远也无法实现意大利民族的统一。于是,他在逃亡法国马赛后,组成了“青年意大利”党,并在过去烧炭党人的口号“自由和独立”中,加入了一个新的口号:“统一”。马志尼在“青年意大利”的宣言中说,意大利应建立在“三个不可分割的基础上,这就是独立、统一和自由”。这样,他就把建立统一和独立的意大利的任务第一次作为全民族解放运动的首要任务提到了整个意大利人民的面前,从而赋予它以全民族的性质。因此,这个斗争不再是密谋性的而是群众性的,不再是地方性的而是全国性的。而且,他是看到工人手工业者和城市平民是革命力量的第一人,提出要用“人民革命”、“武装人民”的方法来完成统一。
但在三四十年代,在如何统一意大利的问题上,方案并不统一,至少有三种。首先就是马志尼的通过革命建立共和国的方案;其次是彼蒙特神父乔伯蒂提出的建立以教皇为首的意大利联邦的方案;第三个是希萨尔·巴尔博伯爵提出的建立以撒丁萨伏依王朝为中心的君主立宪制的方案。1848年革命的爆发,声势浩大、势不可挡,一下子使联邦制方案和君主立宪制方案失去了依据,给马志尼提出的通过革命的方式建立统一的共和制的意大利的方案以实现的机会。在这次革命中,首先是爆发了巴勒摩的起义,接着以撒丁王国为首进行了两次反奥战争,青年意大利党人及其他民主派在各地发动革命,在威尼斯、托斯坎纳、尼斯、佛罗伦萨、罗马等地,都建立了颇具民主色彩的共和国。但由于君主派势力的强大和资产阶级民主派的软弱,这些似乎轰轰烈烈的革命都得不到有效的支持,尤其没有革命武装作后盾而顷刻瓦解、烟消云散。这是因为,除部分地区外,从整个意大利来看,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还是太薄弱了,在政治上就造成了资产阶级力量的软弱。正因为如此,在1848年革命中,除了资产阶级民主派显示了自己的顽强斗志外,资产阶级上层即资产阶级自由派多处都发生了由革命转入反革命的现象。结果,在19世纪五六十年代,当意大利民族统一事业重新提上日程的时候,以类似于德意志的王朝战争的方式来完成复兴过程就成了不可避免的选择。其领导人是卡米洛·加富尔,核心是撒丁王国(包括由萨伏依家族统治的撒丁、彼蒙特、萨伏依、尼斯等),而推动者则是路易·波拿巴。
五六十年代,资本主义在意大利获得普遍发展,现代的机器制造业也在彼蒙特、伦巴第、托斯坎纳建立起来。在此期间,丝织品产量增加了一倍,毛织品的产量增加了两倍,棉织品的产量增加了三倍,甚至铁路也在好几个地区和城市建立起来,到1850年已达400公里。所有这些都表明,意大利统一的经济前提已经具备。但为什么不是别的国家而是由撒丁王国充当了统一的核心?这是因为,撒丁王国与法国和奥地利毗邻,它利用这两个强国的矛盾,作为“缓冲国”在1815年后保持了独立,成为意大利唯一没有受外国支配的邦国。1848年革命后,随着封建制度的复辟,在革命中建立的共和国均一一倾覆,但撒丁王国却保持革命期间颁布的自由主义宪法,成为唯一保留了革命影响的国家,又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此外,撒丁王国的统治者采取自由贸易政策,鼓励工商业的发展,注意兴建铁路和机器的引进,使撒丁王国成为意大利资本主义最发达的地区。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它在1852—1859年和1860—1861年两度任命自由派贵族加富尔为撒丁王国首相,使他得以施展其丰富的政治经验和外交经验来为统一大业服务,并在他的具体领导下最终完成意大利的统一。
加富尔全名卡米洛·B。加富尔,1810年生于都灵一个贵族家庭,毕业于都灵军事学院。但他本人已逐步资产阶级化,不仅在自己的领地上经营农业,还开设化肥厂并向银行投资,因而在政治上走向自由化,主张君主立宪。1947年他在都灵创办《复兴报》,宣传自由贸易、发展工商业和君主立宪思想,成为意大利复兴运动的“三杰”之一。他认为,要打败奥地利,仅依靠意大利的力量是不够的,还必须借助于法国的力量。而当时统治法国的路易·波拿巴(即拿破仑三世)由于曾参加过意大利“烧炭党”的活动,这时也企图在支持意大利“独立”的口号下,与奥地利争霸。因此,当加富尔于1852年被任命为撒丁王国首相后,就决定从利用法、奥矛盾入手来开始统一意大利的事业。加富尔和拿破仑三世联合的机遇是1853年爆发的克里米亚战争。当时俄、土为争夺耶路撒冷的管辖权再度发生战争,并把英、法、普、奥卷入其中。为了争取拿破仑三世对意大利统一的支持,1855年1月26日撒丁和拿破仑三世订立条约,并答应派1500彼蒙特军人前往塞瓦斯托波尔,这就为法、撒同盟作了准备。1858年7月,加富尔又与拿破仑三世在普隆比埃会谈,订立密约:法国支持撒丁反对奥地利,将威尼斯和伦巴第并入撒丁王国,而撒丁则答应将尼斯和萨伏依割让给法国。这个密约使路易·波拿巴成为意大利统一事业的推动者。此后不久,1859年4月,法、意与奥地利之间的战争随即爆发,奥地利战败,并将伦巴第归还意大利。第二年,托斯坎纳、帕尔马、摩德纳又正式并入撒丁王国,从而基本实现了意大利北部和中部的统一,北部只剩威尼斯还在奥地利控制之下了。
与此同时,南部意大利的统一工作也取得了进展。1860年4月西西里发生起义,当起义遭到政府镇压的时候,革命家加里波第(1807—1882)组织了“千人红衫军”,乘两艘船从热那亚出发,于5月11日在西西里岛的马尔萨拉登陆,在农民起义军配合下占领全岛。8月初,加里波第的军队又横渡墨西拿海峡向那不勒斯进发,在那不勒斯国王法兰西斯二世逃走后,加里波第于9月7日坐敞篷车进入那不勒斯城,建立起以他为首的革命政权。他在那里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如废除苛捐杂税、分配给市民以廉价食品、将部分土地分给农民等。他本可能以革命方式实现整个意大利的统一,但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在1859年10月21日举行公民投票,将那不勒斯与撒丁王国合并,并在1861年3月在都灵召开第一届全意议会,宣布成立“意大利王国”。并决定由撒丁国王维克多·伊曼努尔任意大利王国国王,而把首都移往佛罗伦萨。至此,整个意大利便基本实现了统一。还剩两个地方即威尼斯和罗马尚处于奥地利和法国的统治之下,但也在1866年普奥战争和1870年普法战争后,先后得到解决。
19世纪中叶以后,随着意大利统一事业的完成,其资本主义发展终于在中断了300年后,得以重新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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