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杨村长开完会回来就绕到汪明华家,告诉汪明华说,乡农房办决定隔天就来给丈量和审批。
汪明华一家人听了村长的话很是高兴,就做好准备,等待乡农房办的人来。谁知等了一天又一天,整整等了半个月,连鬼也没来一个。这短短半个月,汪明华一家人好似度日如年,心急火燎地盼呀盼呀,却盼了个空。全家人的心都盼冷了。
眼看大忙即将开始,几头母猪已买回来,汇款到外地邮购的蘑菇菌种也快寄来了,这一切都急等着要房子、要场地。汪明华急了,就第三次踏进了乡政府,登上楼,走到农房办公室门口,一掌推开虚掩着的门。
办公桌上有两个人正在下象棋,一个人回过头厌烦地大声吼道:“找谁?”那个房管员一抬头,正好和汪明华四目对视。汪明华直视着房管员,大声说:“我就找你!”他语气中充满了火药味,说,“我已经跑好几趟了,今天推明天,不知有多少个明天都已过去了,可你们呢?脚板印都没来踩一个。我想问问,究竟给我批不批?”
这一问,只见那个房管员把一颗棋子猛地往桌上一摔,又“啪”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扬眉张目,唾沫四溅地指着汪明华吼道:“你——多大的官?我偏不批,你怎么着?”
汪明华也不示弱,跨前一步,指着对方的鼻尖吼着:“你为什么偏不给我批?”“嘿嘿,为什么?老子想为什么就为什么!为这个,怎么样?”房管员用手指做了个抢钞票的动作,又道,“告诉你吧,眼下不是批房的时候,停批了!怎么办?”
“你——”“我,我怎么着!你不是说人家五亩田都能批,为啥不给你批吧?你小子一张臭嘴,管得宽、爱挑刺是不是,老子我就不想给你批,停批了,看你那张臭嘴,再去喷粪好了。哼,宅基地一分不批,老子每月钱照拿,一分不少!”
汪明华这么多天积在胸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终于爆发了出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照准房管员就是一拳。但他哪里知道,这两个人也是会点拳脚的,他更不知道这个房管员是故意用话激他,他等的就是汪明华的这一招。只见汪明华一拳打过去就被房管员轻巧地让过,还没等汪明华打出的拳头收回,房管员飞起一脚重重踹到汪明华的腹部,随即两个人就同时大声叫喊起来:“快来人啦,有人行凶啦!打人啦!”夹着喊声,房管员又趁汪明华腹部被击痛弯腰时,又当胸一脚狠踹了过来,踹得汪明华后退几步,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汪明华只觉得胸闷头晕,他强忍着伸手抓过一把椅子,狠劲地朝对方砸了过去,椅子没砸中人,却砸在了办公桌上,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办公桌被砸裂开一条口子,砸坏的椅子破碎木片四面乱飞。正当汪明华又抓起另一把椅子时,被一个听到喊声赶到的乡治安室人员一电警棍给击倒了,紧接着汪明华便遭到一阵如雨点般的拳打脚踢,然后被拖出农房办公室,又拖到楼下。
就在汪明华被拖下楼梯口时,随着一声:“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不知从哪间房里出来一个气派威严的中年男子,厉声喝问,大伙一看,是青岭乡乡长胡有全。
拖汪明华的人回答:“他在乡政府打人,还砸烂了农房办公室的桌椅。”胡有全又问:“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房管员回答说:“是小溪村的,叫汪明华。”
胡有全站在楼梯口,果断地命令道:“不管他是谁,肆意行凶打砸乡政府公家东西和办事人员,是有意破坏和扰乱社会秩序,违犯乡规民约,给我关到治安室里去铐起来!什么时候态度好点了,通知他家里拿三百元罚金来领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说罢,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们把汪明华关进治安室里,然后通知小溪村委。杨村长得到通知后立即赶到汪明华家,领着王蓉及王蓉的父亲赶到乡政府,由杨村长担保暂交一百元款后把汪明华领回了家。
汪明华是由妻子和岳父搀扶着回到家的。一进家门,他倒在床上竟像孩子似的嚎哭起来,边哭边说:“你们为什么要来领我回家呀!你们不该来领我,看他们把我怎样,让他们整死我算了!天理何在呀……明明他们打了我,反说我是无法无天,公理啊,在哪?”看着汪明华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家人只有默默地向苍天祈祷,滚出一串串无声的泪……
汪明华倒在床上一躺就是两天,脑子里想了很多,眼前像放电影似的出现着一个个画面:那孤苦老人的容貌和危房;那正在动工修房占去的五亩肥田……他想起了部队的生活,想起了天真活泼的童年,想起了念小学时与同学们爬进双石塔塔顶的往事,想起在部队的一切……他再也躺不住了,从床上起来,打开抽屉,拿出一叠信纸和笔。他握笔在手又想了许多,他想到了这封信一旦曝光的好结果与坏结果,更想到了如果这封信产生的效果不得力,那将会带给自己及家庭的恶果。他呆坐着衡量了很久,终于一咬牙自语道:“大不了我不批这个宅基地!”于是,伏在桌上写起来……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