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马史诗》
外部敌人的最大作用,只能是在一个社会还没有断气的时候,给它最后一击。
——阿诺德·约瑟夫·汤因比(Arnold Joseph Toynbee)
“皇帝被刺了!”
皇帝的贴身太监刚刚吐出这几个字,便被人从背后刺死。
北魏兴安元年(452),一代英豪——太武帝拓跋焘被大太监——中常侍宗爱刺杀,带着他那未能一统天下的不甘。
这一年,北魏先后换了两任皇帝。宗爱先是拥立拓跋焘的幼子南安王拓跋余为帝,之后又杀死了他。在极度混乱中,部分大臣拥立拓跋焘的嫡长孙拓跋濬登基,是为文成帝。文成帝上台后,三管齐下:一是处死了北魏版的赵高——宗爱,清算了奸佞;二是恢复了被祖父所灭的佛教,下令兴建云冈石窟;三是对内采取休养生息政策,对外实施和平外交。但连续的内讧,导致王公大臣人人自危,朝廷的凝聚力急剧下降,人见人怕的北魏似乎一下子不见了。
尽管处处捉襟见肘,但北魏并未忽视西域。就在这一年,北魏散骑常侍王建的曾孙安都,被任命为鄯善镇将。
到了延兴二年(472),鉴于位于北魏北部的柔然大举南下塔里木盆地,北魏被迫采取应对措施。当时,孝文帝拓跋宏登基方才一年,虚岁只有6岁,大事皆决于父亲——19岁的太上皇献文帝拓跋弘。权衡再三,献文帝决定从西域撤军,将原来设在鄯善的军镇迁往西平郡(今青海乐都),西平郡也改名鄯善镇,孝昌二年(526)又改名鄯州。为了避开咄咄逼人的柔然,北魏一度想将敦煌镇迁到凉州,只是因为大将韩秀的劝阻方才作罢。透过历史的迷雾,我们似乎能看到小皇帝与太上皇的惊恐与无助,也仿佛能看到献文帝的对手——时年30岁的冯太后那喷火的眼神与气愤的表情。
太和十四年(490),太皇太后冯氏病逝,23岁的孝文帝拓跋宏亲政,并为祖母举行了隆重的国葬。高车王阿伏至罗派人出使北魏,向孝文帝贡奉方物之后说:“蠕蠕(指柔然)乃是陛下的贼人,我们一定替陛下讨灭蠕蠕,夺回鄯善!”
“祖母新逝,寡人日理万机,暂时腾不出手来西征,那就有劳高车王了。不过,蠕蠕一向强悍狡诈,不知高车王对此贼是否有胜算?”拓跋宏还是有些不放心。
“陛下放心,我高车王最了解蠕蠕的弱点,也了解蠕蠕在鄯善的兵力部署,请静待我们的好消息。”
这不是一句大话,因为高车已今非昔比。果然,在太和十六年(492),高车攻占了柔然统治下的高昌,然后从吐鲁番盆地南下,抡圆了臂膀,与柔然展开了争夺塔里木盆地的互殴。
光绪二十七年(1901)二月,斯文·赫定在库鲁克塔格山麓的丝路古道旁,发现了一件北方游牧民使用的青铜鍑,推测出高车人可能是从吐鲁番的托克逊翻越库鲁克塔格山,挥师南下鄯善河流域,攻克鄯善中心扜泥城的。
人类的文明地图,一直在战火的余烬中不断变换,往往越是富庶的所在,遭受的劫难越是严重,这也是包括鄯善在内的一系列丝路明珠悉数坠落风尘的主要原因。
永明十年至十一年间(492—493),南齐益州刺史任命江景玄为使者出访西域,目的在于宣扬南齐的国威。当他到达鄯善时,发现鄯善已为高车所破,“人民散尽”,这个绿洲之星已经陨落,峨冠博带已零落成泥。有意思的是,听说南齐使者到访,号称“天子”的高车王,在一间透风漏雨的屋子里接待了江景玄,还煞有介事地要求他返回南齐复命。
面对鄯善镇的破屋残墙,特别是面对荒废的渠道和荒芜的农田,高车人也变得心灰意冷。对于习惯逐水草而居的高车人来说,既然这里已经没有多少油水可榨,那么何必在此受苦呢?后来,听说吐谷浑派兵来攻,高车人便知趣地打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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