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先生,”我答应着。
“你觉得可以先干采摘这一行吗?”
“是的,先生。”
“我会让其他人干完活后过来帮你。金姆在那里发现了一些好东西,是不是,宝贝?”
“是的,爸爸。”他父亲跟我说话时,她躲在身后。她比我小一点,大概在16岁左右。我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她有一头白金色的头发,几乎和我一样高。
我把桶从马车后面拿下来,然后去了蒂森先生指的地方。这里的工作很简单,我能吃得饱,从不感到饿。采摘草莓是他的一项新收成,我很高兴毕业后得到这份工作。他农场的其余部分通常是马铃薯和甜菜混着种。这块地上还种过小麦,但没法长。那是1926年,对加拿大来说是美好的一年,但对于我们来说,在这里的日子仍旧不好过,能多挣一元钱都是好的。
要在不弄坏浆果的同时平衡速度。正如蒂森先生所说,下手必须要轻,而那些做不到的人很快都被解雇了。我把桶放在地上,单膝跪下开始采摘。我用膝盖趟出一条路,另一只脚则扎在泥土里向前走。这看起来一定很有趣,可对我很有效。
“你需要帮忙吗?”
我抬头看了看金伯莉。“不,谢谢。我很好。”
“我可以把你装满的桶拿回马车那里,然后给你拿来新的。一点也不麻烦。”
我不想反驳老板的女儿,便点了点头。我接着采摘,装满的桶都被拿走了,空的又被带回来了。这意味着我在采摘时不能休息。我喜欢走回马车那儿,它能减轻我背部疼痛。
“你一直都这样工作吗?”
“不是。只是毕业后才开始的。”
“我也毕业了,可我不确定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有钱人,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她笑了,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我试着在她说话时继续采摘,否则就完不成配额了。蒂森先生并不在乎你长什么样子,也不关心你从哪里来,他关心的是收割庄稼。
“我们是农民,不是有钱人。”
“你们有土地,种植东西,还卖了这些东西换钱。”
“我不熟悉这一切。”她笑了,我看得出她对这世界不关心。这让我感觉很好,尽管我自己处境不佳。
“这个夏天你会一直在这儿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问题,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和我说话。
红晕爬上了她白皙的脖子和脸颊。“是的,”她有些局促,开始坐立不安。“你呢?”
我笑了。“我哪儿也不去,蒂森小姐。”
“请叫我金姆。你叫什么?”
“大卫。”我用了学校给我的名字。
“很高兴见到你,大卫。我和一些朋友星期六要去教堂做礼拜。你想去吗?”
我感到胸部和内脏有液体流动。我想去,但知道自己不属于那里。“谢谢。但是,我不认为我能做到。”
她的眼睛移向地面,看着我工作的地方。“你认为什么时候能做到?”
“我不知道。你在这些教会活动中做什么?”
“唱歌、玩游戏。我们大约有20个人。我父亲也是教会的牧师。我肯定他不会阻止你加入我们的。”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沉的感觉。“我不确定,金姆。我不想和你爸爸产生矛盾。”
“我告诉你。我会问他,如果他说好的,你会来吗?”
我没有选择。“当然。”
她向她爸爸跑去,我发誓她是踮着脚尖跑过去的。我继续采摘,但能感觉到他们在看着我,背上有一种烧灼感。我转动身子,以便能看到他们谈话。金姆兴致勃勃,手臂挥来挥去。蒂森先生安静地站在那,头部略微靠近她。我能看到他摇头,好似在说“不”。然后金姆又继续更频繁地挥动手臂,还跺了几脚。我看到蒂森先生闭上眼睛,耸耸肩。从我采摘的地方,我可以想象到“好”的回答。我意识到他们不再说话时,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在采摘工作上了。
“你可以在周六下班来。我们其余的人中午在教堂聚会,我知道你需要工作,我们至少会在那儿待到八九点。”她已经开始说话了,就好像她从离开到回来都没有停下来休息一下。她甚至不介意我背对着她。
“我上班会很脏的,不能这样出现。”我看着自己的手,和她的手作对比。我的看起来已经又脏又粗了,她的却像从未干过活。
“没事的,你可以在教堂里淋浴、换衣服。盒子里有很多捐赠的衣服,你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可以拿一些。”
这感觉并不好。我知道应该说不。但我不能拒绝老板的女儿。“我会去的,”我说。
她笑了,我所有的担忧烟消云散。
又过了3天才到星期六。我带了一包换洗衣服,因为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一个需要慈善施舍的对象。工作很辛苦,我的背部很痛。我们早上6点开始工作,下午4点结束。我和一个老员工搭顺风车进城,我告诉他要去哪儿时,他摇了摇头。我没理会他。
“你做到了!”金姆看到我在角落里到处找她时,突然笑了起来。她的其他朋友在玩球的游戏,他们的裤子边上有一块鲜艳的布。她看起来想拥抱我,但我躲开了。“跟我来,”她说。
我跟着她来到教堂的旁边,那里有更衣室、淋浴和厕所。
“这对教堂来说真不错,”我说。
“我们在这什么事都做。你知道冬天是怎样的,天变的太冷了,我们会在室内玩耍。”
“不错的。”
“哦,我想该让你自己换衣服了。你需要什么衣服吗?”
“我带了自己的。”
“好吧。外面见。”
我看着她离开,可是却感觉自己想让她留下来。我尽可能快地洗了澡、换了衣服。我拿起脏衣服,沿着来时的路走到他们玩的地方,把东西放在路边堆成一堆。金姆看到我,挥手让我过去。
“这是我的朋友们,这是大卫。他是我的新朋友,和我爸爸还有我一起工作。大卫,来认识下我的朋友们。”
我点点头,摆摆手。他们似乎很高兴我来。我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我听了比赛规则,加入到金姆的阵营。她不停地回头看我,面带微笑。我报以微笑。
第二天是主日学校,我又来了,和每个人一样参加教堂礼拜。它不像学校里的弥撒。这里用英语讲,没有吃基督的身体、喝他的血之类的说教。
金姆坐在我旁边,起初我没注意她的小动作。每隔一段时间,她的腿就会碰碰我的腿,我无法集中精力听她父亲在前面讲话。我像其他人一样站起来唱歌。比起唱歌,我更喜欢和金姆共享赞美诗。这意味着她的手臂也能够碰到我。有时我感觉到她的手指在我的手指上摩擦。我能闻到她干净头发的气味,这让我意识到自己看上去一定很脏。下个星期天,我确定要把自己洗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干净。
“你的女朋友怎么样?”伯纳森问道。他的学名是托马斯,19岁,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辩解着,感觉脖子发热。
“她几乎每天都来看你。”
“是的,”我说。
“她一路走到田野,等着你完成工作,这样你就可以送她回家了。”
“是的。”
“你和她的朋友一起玩,在教堂里坐在她旁边?”
“是的。”
“那么,她就是你的女朋友。”其他工人和托马斯一起笑了。我什么都没说。草莓季节已结束,我们正在努力收获这一区域的马铃薯。到9月,就会进入甜菜季。谈话会让我们的工作慢下来。
“你认为会发生什么?”托马斯继续唠叨。
我什么都没说,低下头,把马铃薯铲子扎进地里。它就像一个普通的铲子,但有缺口,土可以抖下来,让收集马铃薯变得容易得多。它也像一把叉子,但没有会把马铃薯弄伤的尖角。
“你吻过她吗?”
“闭嘴,托马斯。”
“那我就当你否认了。”
“不是这样的。”
“你们牵手了吗?”
我沉默了。
“你认为你们会结婚吗?有漂亮的白人小孩吗?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吗?”
我不想回应,却想揍他,让他闭嘴。但我不想失去工作,那样就再也看不到金姆了。
“蒂森先生对你的恋情有什么看法?他高兴吗?”
“我仍旧在这工作,”我最后说。“他是一个牧师。不像其他的神父和修女;他把我看成一个人。”
“不断告诉你自己这些吧,大卫。”他挖马铃薯比我快,还能说话,并始终在我前面,所以看起来不像在偷懒。这让我更加愤怒。
我不去注意他,专注于完成我的这行,然后是整片田地。我需要钱。
到4点了,金姆在等我。尽管已近秋天,她穿了一件浅色夏装,每当看我时就微笑。我尽可能地抖掉灰尘和泥土,然后我们开始散步。这是我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阳光灿烂,没有云彩,她会谈论她那天做的事情,以及她将来想做什么。
“昨天,汉娜和约翰订婚了。这是我们都知道会发生的事情,但她仍然表现得很惊讶。”金姆讲话时很活泼。我能看到她的红唇映衬着洁白的牙齿。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看到她的舌头从牙齿后面露出来,微笑总是打断她说话。
“你什么时候上大学?”问起这话题,我感到有些沉重。
“下个星期。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爸爸的想法。他总是说我应该结婚安定下来。你知道吗,它并不是一所真正的大学,更像是神学院。”
“远吗?”
“一天的车程,也许更长。”
“你会经常回家吗?”
“尽我所能。”
我感到内心有一种下沉的感觉,好像自己正在看着我们友谊的终点。她握着我的手,我能看到自己手上的泥沾到了她手上。
“你为什么停下来?”她问道。
“为了做这个,”我靠过来吻了她。我以前从未吻过任何人,所以我不知道我是否做对了。我只确定自己的嘴唇碰触了她的嘴唇。然后,我后退几步,看看她会做什么。
她羞答答闭着眼,脸涨红了。“我以前总是疑惑你什么时候会这么做,”她说。
这是我今夜的期待。然后她又吻了我,这次更久了。我不想用自己的脏手碰她的衣服,于是我站在那里,一只手放在她手里,另一只放在身边。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颤抖,变得很热。我看得出她脸也很红。我们转身继续走。我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重复播放着那个吻,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再做一次。
我们到了城里,她放开我的手。我们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没敢在城里牵手。我看她到了门口,挥手告别。在人们能看到我们的地方,我们绝不会亲吻。接下来,我用2小时回到了家。这一次,到家后,我不记得挥手告别后的任何事,满脑子里只有那个吻。
第二天,金姆4点时没到,我就回家了。她转天也没出现,听蒂森先生说她已经上大学了。听到这个消息,好似有人在我腿上开了一个水龙头,精力就那么流走了。
冬天到了,蒂森先生不需要我们做任何事,我也没其他工作。我和叔叔、托马斯做了一些临时的工作,但没有稳固的。
“你要去哪里?”托马斯问道。我穿着最好的衣服,向城里走去。
“这是感恩节。她会回来暂住的。我要去看金姆。”
托马斯并没有嘲笑,他看起来有些担心。“别去,大卫。让她走吧。”
“她爱我,我爱她。”我觉得这话很愚蠢,但我是认真的。
“她也许爱你,但她的父亲却不爱你。你不会被允许爱她的,我的朋友。”
可以看出托马斯是认真的,我感到内心有一种恐惧感。“如果真是这样,我想直接从她那里听到。”我继续朝前走,很快,我就独自站在了从保留地通往城镇的土路上。
终于到了。尽管天气寒冷,我还是出汗了。敲门时,门划伤了我的手。我退后一步等待着,好让纱门打开。没过多久,蒂森先生的身体就占满了门框。
“大卫”。
“先生。”
“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我想知道这个假期金姆是否回来了。”
我看到他脸上有什么表情一闪而过,然后答道:“没有。”
我感到他的回答就像小时候我跟父亲在灌木丛里走的时候,树枝抽打我的脸。我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蒂森先生也一样。
不知道我们默默站了多久,我注意到蒂森先生开始后退,关上了纱门。当他转过身来,关上厚重的木门时,我看到了金姆穿过的一件衣服。我像个笨蛋一样站在台阶上。天开始下雨,我决定回家。
我知道圣诞节我会见到她。我没有收到她寄来的明信片或信,但我没想太多。我也没给她寄过。
圣诞节很像感恩节,只是我知道她在这里。我站在台阶上问了我问过的那个问题。蒂森先生对此做了回应。我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他又回到屋里,我离开了。这一次我决定等等,看看金姆是怎么说的。我穿着父亲给我的最暖和的皮衣,就那么等着。
太阳落山时,蜡烛点亮了,我看到屋里面有人在活动;当全家人去睡觉时,蜡烛熄灭了。我知道哪个房间是金姆的,便找到些鹅卵石扔在她窗户上。看到窗户滑开那一刻,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喂?”她把头伸出窗外,小声地说。
“金姆,”我低声回复。“是我。大卫。”我从阴影中走出来,进入半月的银光中。
她笑了,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我来了。你父亲说你不在这儿。”
她的脸蒙上了阴影,但随后就消失了。“你现在就在这里,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不确定她是否听错了,但我很高兴见到她。我所能想到的就是吻她。
“你能下来吗?”
“现在?不。我要被隔离到25岁。”她温柔地笑了。
“我明天能见你吗?”
“能!”
“什么时候?”
“来吃午饭。一有敲门声我就答应。”
“我会在门口与你碰面。”我真想大喊大叫,但还是忍住了。我把外套合上,挥手告别。窗户关上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金姆去开门,我能闻到从烤箱里取出的熟肉和蔬菜的味道。我开始流口水了。她拉着我手到她父母坐的客厅时,我手开始出汗。见到了蒂森夫妇,我很难描述他们脸上的情感或表情,因为两者似乎都在展示。我走过去与他们握手,却很后悔手掌出汗。后来,每个人都必须在他们的衣服上擦擦手。
饭吃得很安静。我所记得的是餐具碰盘子的声音。蒂森先生除了最初的祈祷,没说一句话;蒂森太太就忙着吃,也没跟我说一句话。我不在意这些,金姆喜气洋洋地坐在我旁边,忘记了父母和家人。她的兄弟们也都在安静地吃饭。
我很高兴和金姆还有她两个兄弟一起离开了房间。我们决定饭后散步消消食。我本希望和金姆单独在一起,但她父母要求有人陪着。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能握她的手,也不能吻她。
我的拜访结束得太快了,假期也一样。我每天都看到金姆。我们甚至有一天偷偷溜出去,手牵手走了好几个小时。我想她有麻烦了,因为第二天她就去上学了。我得等到她回来。
春天到了,我迫不及待想见到金姆。我脑袋里满是她和我在一起的影像,结婚、住在农场里。我是一个好工人,她嫁给我是有道理的。我们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在我问她之前,我决定征求她父亲的同意。这是正确的做法。
“你想要什么?”蒂森先生是一个懂得如何工作的文雅男人。作为老板,他很严厉,但很公平;作为牧师,他有一个完整的教堂;作为父亲,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期待着加入他的家庭。
“我希望你能祝福你的女儿嫁给我,”我说。
他变得沉默寡言,鼻子里发出刺耳的呼吸声。“你是个好孩子,大卫,是个勤劳的人。我很欣赏你。”
面对他的赞美,我坐得更直了。
“我注意到你花了很多时间和我女儿在一起。”
“她很惹人喜爱,先生。”
“是的,我知道。我教她看的是人而不是看他们的肤色。”
我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什么也没说。
“她很年轻。她不懂。”
“先生?”
“她不知道世界是如何运转的。我不会永远在这里,我需要有人来保护她。她太天真。”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我知道这个世界很艰难。我有眼睛,可以看到在保留地发生了什么,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世界上有坏人,这不是新鲜事。
他把手搭在我肩上,一直搭着。“大卫,我不能祝福你。我很抱歉。我希望你理解。”
“先生?”
“你知道事情是怎样的。我想让我的女儿生孩子,成为社区的一分子。”
“我们可以有孩子。”
“我很抱歉,大卫。我知道你对她很好,也许她对你也很好。但这就是我的决定。”
我说不出话来,他的手还在我身上。他的声音很友好,却不带任何感情的色彩。我甚至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变得模糊起来,我眨了眨眼睛,随后点点头,感谢他抽时间和我谈话,然后便离开了。
我无法正常呼吸了,因为我的胸部开始关闭了。我的双腿感到刺痛、变得麻木。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我躺下,几个小时都一动不动。父母没有打扰我,直到第二天,他们赶我出门,说我闷闷不乐是不健康的。我知道金姆今天到家,决定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蒂森先生开门时,出现了一个尴尬的时刻。我看到他睁大了眼睛,然后又眯了起来。他呼叫金姆,让我们在门廊谈谈。
“你今天看起来很漂亮,”她确实很漂亮。
“谢谢。”
“你的学习进展如何?”
“挺好。”
“你是在这里过夏天,还是……?”
“我在这里待到秋天。”
我以前和她说话从没遇到这么大的麻烦。她也没有笑容。我沉默了一会儿,希望她能开口。
“我爸爸跟我说过了。”
胸口一阵灼烧,我等待着。
“他说你问他能不能把我嫁给你。”眼泪涌出,一颗泪珠在她脸颊掠过,她用手背把它擦掉。
“我……我爱你,金姆。”
她低下了头。“我知道。我也爱你。”她的眼泪连成两条线,从眼睛一直流到下巴。
我屏住呼吸,缓慢地把手靠近她的手,足够让我们手指相触。在她家门前,我不能牵她的手。
“我再也不能见你了,大卫。”她说了几句话就走开了。
我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却无法移动,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最终,我感到春风吹到皮肤上,知道是时候离开她了。
蒂森先生让我继续留在农场,我更加努力地工作。有时我们有很多人,但只有少数人能够全程留下来,从松土、种植到收获和燃烧秸秆。我感到很荣幸能成为核心团队的一员。我决心向蒂森先生证明我配得上他女儿。
金姆没有像往常一样每天4点都来,但我时不时能看到她。她甚至好几次让我陪她回家。到7月末,她又让我牵她的手。她带我走进玉米地里,吻了我。我的身体就要因为她给我的活力而爆炸了。我知道只要她爱我,我就有机会。她的父亲也会学着喜欢我。
收获季节是今年的大事。天气很好,我们能找到的所有卡车和篮子里都装满了收获的庄稼。蒂森先生放弃了草莓,专注于他的其他作物。他甚至还有一辆拖拉机,他参加了镇上一年一度的节日游行。拖拉机让一切都变得更容易了。我希望明年能使用它。
金姆每天都来和我见面,她的父亲注意到了,但什么也没说。他一定看到过我们手牵手。
“是的。”
“你说什么?”
“是的,我愿意嫁给你。”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但是你的父亲。”
“他会想通的。你会看到的。”
她明天就要去学校了,我们正慢慢地沿着小镇附近的一条土路走着。我没有向她求婚,在她父亲明确了立场后,我就再也没提起过这个话题。
“我希望如此,我在竭尽所能。”她吻我时,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很担心被人看到,当她的手抚摸我脸时,那种想法烟消云散。我感觉到她整个身体向我冲过来,我只想要她。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才到达她家。她在里面消失时,向她挥手是很奇怪的,尤其是我们刚接过吻。小镇在我眼前像浮光掠影一般,开阔的田野就在我面前,我感觉自己就像漫步云端。当我听到蒂森先生的T型车从我身后传来的声音时,我大概已经走了一半回家的路程。这对他来说一定是一个特殊的场合。他在收获后花260美元买了它。城里已经有好几辆车了,但他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拥有这种车的人。我转过身向他挥手。
车停在我旁边,蒂森先生开车,还有3个我不认识的大个子男人。他们都下了车,向我走来。
“下午好,蒂森先生。”
“你好,大卫。”
“你的车真好,先生。”
他没有立即回答。“大卫,我以为我们达成了理解。”
“什么?”
“我的女儿。”他直视着我,就像他身后的3个人一样。
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金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没做错什么事,先生。我发誓。”
“大卫,你有狗吗?”
“没有,先生。”
“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些关于狗的事。他们需要接受训练,即使最好的狗也是狗。他们需要守纪律。你可以和他们交谈,对他们友好,但有时,你需要向他们展示谁是老板。”
我看见3个人手里拿着东西,却认不出那是什么。我好似钉在了地上,觉得风对我说些什么,但我听不懂。
“先生?”
“我叫你离我女儿远点。”他向那些人点了点头,他们在向我展示手中拿着什么东西。每人都拿着一条皮带。
在我想跑之前,我感觉他们中的一人抓住了我。另外两个开始用皮带打我。先是腿,然后是背部和手臂。这很痛,但我在学校挨过更狠的打,或者至少我觉得自己挨过更狠的。不过这种疼痛是不同的。我感觉遭到了背叛。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蒂森先生在跟我说话。我躺在路上,知道会被打得伤痕累累,但最严重的打击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爱上帝所有的创造物,但印第安人和白人不能混在一起。我已经好心问过你了。我现在就你的肤色问题教育你。别再让我和你说话了。大卫,别忘了你是谁,你是一个印第安人。找一个印第安女孩,离开我女儿。”
我听到汽车调转方向,消失在远方。因为太痛苦,我反而没有哭出来。我站起来,朝着家的方向走着。眼泪涌了出来,我知道疼痛会消失,但我不确定的是,自己受的是什么样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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