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印记
隔天一早,凤九卿在一阵头痛欲裂中慢慢清醒过来。
睁开眼后,她看到一片刺眼的大红色,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着实把她给吓得不轻。
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轩辕容锦身穿大红喜服,坐在自己的身边,她向旁边退缩,抚着晕乎乎的额头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会在我身边?”
问完这句话的时候才隐约意识到,昨天好像是轩辕容锦的大婚之日,她在婚宴上喝了不少酒,难怪现在脑袋晕得受不了。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身穿喜服的新郎官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轩辕容锦的唇边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顺手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另一只手,将事先准备好的醒酒汤递到她的面前。
“你昨晚喝了不少,先喝点醒酒汤醒醒脑子。”
凤九卿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接过那醒酒汤一连喝下了小半碗,过了好一会儿,晕晕乎乎的脑袋才逐渐恢复了清朗。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所身处的地方,居然是之前曾住过的紫金阁。
“你这是……”
“早在当初建府的时候我就说过,这间紫金阁,是要留给我未来娘子住的,九卿,你看看这房间里的布置,还满意吗?”
费了好一番工夫,凤九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怎么记得,昨天是你和卓家三小姐卓慕莲成亲的日子?”
轩辕容锦微微一笑:“她只是我名义上的妻子,至于真正让我想娶进家门的,从来都只有你凤九卿一个人。”
这番话可真是让凤九卿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瞪圆了双眼,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自然是知道的,虽然我暂时还没办法将你名正言顺地娶进四王府,但是九卿,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要守护一辈子的那个姑娘了。”说着,他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声音无比轻柔道,“我知道你是喜欢着我的。”
见她刚要开口辩驳,他伸出食指,轻轻掩住她的唇:“别这么急着否认,如果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我,当你得知我要成亲的时候,就不会表现得那么绝望,也不会在我的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
被他一语说中心事的凤九卿不禁瞪圆双眼:“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又如何,别忘了,你已经当着全京城老百姓的面,风风光光地娶了另一个女人为四王妃。”
他突然冷笑一声:“四王妃?她配吗?在我眼中,那个卓家三小姐,和大街上随便揪出来的路人甲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说罢,他指了指整个房间,垂头又道,“九卿,你看看,四王府的紫金阁,女主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就算那个所谓的四王妃被纳进王府,可今生今世,她却没有资格踏进这里半步。”
凤九卿怔住了。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绝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没想到更让她意外的,是轩辕容锦对他结发妻子狠戾无情的态度。
心里虽然愤怒于他的举止,却也清楚地知道他的一片用心。
可就算清楚又怎么样,他娶了别的女人入府,这是不争的事实。
“放开我,我要回家。”
轩辕容锦哪肯如她所愿,紧紧地桎梏着怀中的女人:“我不放!”
他守了她整整一夜,怎么可能会在她睁开眼后,就这么轻易放她离开。
凤九卿恨得不行,张开嘴,对着他的手臂用力咬了一口。
轩辕容锦低叫一声,牙印印在皮肤里,仿佛生生将那块皮肉咬下。
他却死忍着痛,哄慰道:“你觉得咬掉我一块肉可以缓解心中的愤怒,我不介意让你咬。”
“就算你不顾新婚妻子的尊严,也该顾及一下我的尊严。昨晚是你的新婚之夜,但你却将结发妻抛在一旁不闻不问,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你让别人怎么想你?怎么想我?又怎么想你的结发妻子?轩辕容锦,这样不公平,对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公平。”
“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从今以后,你便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他紧紧抱着她,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无奈,“九卿,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所谓的公平,在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别人向我求公平,我又向谁求公平呢?我不爱那个卓慕莲,可皇上偏偏逼我娶她为妃,难道皇上对我就公平了?”
闻言,凤九卿不由得哼笑一声:“鱼与熊掌你想兼得,所以才落得如今的下场,轩辕容锦,这就是命!”
他神情一肃,一字一句道:“我、不、认、命!”
凤九卿已经被他的无耻境界气得无话可说,她发狠了一般将他推开,在他再次纠缠上来的时候,挥手,狠狠一耳光掴到了他的脸上。
轩辕容锦愣了一下。
这声脆响,很快便引起了门外的注意,惜琴的声音从外面由远而近,小声道:“王爷,凤姑娘……”
轩辕容锦捂着脸,对门外低吼:“滚,不准进来!”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没多久,那声音又由近渐远,直到消失。
反身,他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并在她的脸上重重印下一吻:“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的你已经被打上了属于我的印记,从今以后,这个印记将永远追随着你,再也抹不掉了!”
凤九卿被他霸道的行为气得眼睛都红了,用力揉了揉被他亲过的地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将他推至一旁,踉踉跄跄地转身逃走了。
这次,轩辕容锦倒是没再固执地追上去。
他相信,无论凤九卿怎么拒绝反抗,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是生根发芽,不可能再有任何改变了。
就算她现在不肯承认心中喜欢他,早晚有一天,她也会认清这个事实。
至于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因为娶了正妻,所以他在朝中有三天大假,这三天之内不必上早朝。
用过早膳之后,他来到王府的一个偏房。
推开门的时候,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丫头迎面跪了下来,嘴里唤着四王。
轩辕容锦无视对方的存在,直奔偏房的床铺走去。
床上坐着一个身穿喜服,头顶红布的窈窕女子。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按黑阙王朝的大婚制度,夫妻成亲时,夫君若是没挑开新娘子头上的盖头,那么这个新娘子便不可以独自入睡。否则,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将要承受的是家规的制裁。
这种制度对普通百姓来说还好一些,在皇室子弟眼中,但凡犯下这种错误的,是有权利将妻子休掉的。
所以轩辕容锦一夜没来揭盖头,坐在床上的新娘,便苦哈哈守在这里坐了一整夜。
他负着双手,缓步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冷声道:“自己把盖头揭了吧!”
床上的女人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慢慢抬起手,揭下头顶的盖头。
仰着脸,带着几分怯意,看向眼前这俊美无比,贵气逼人的年轻夫君。
可以说,轩辕容锦绝对有资格堪称黑阙王朝有名的美男子。英俊而高贵,强悍而霸气,这样的男人,很难不让女子心动。
床上的女人在揭开盖头之后,优雅地起身,向他行了个大礼,轻声细语道:“王爷万安。”
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女人,轩辕容锦的脸上无波无浪,甚至连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卓慕莲称得上个美人胚子,从小养在深闺中的官家小姐,养尊处优,衣食不愁,与生俱来一股优雅恬淡的气质。
可这样的女子,轩辕容锦见得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在他看来,全天下所有的女人加在一起,恐怕也不敌凤九卿一个人。
心底无爱亦无恨,垂着头,看着对方卑躬屈膝的模样,他轻声道:“虽然昨晚委屈了你,但本王不会与你道歉。卓慕莲,你心中若有恨有怨,尽可以进宫禀告皇上,说本王怠慢了你。但如果你想求本王将你视为妻子,本王可以直接告诉你,那不可能!”
跪在地上的女人,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颤。
她可怜兮兮地仰起头,眼中仿佛含着几分泪意。
“我……我知道王爷心中真正喜欢的姑娘另有其人,我不恨不怨,若王爷真觉得我的存在有些碍眼,我只求王爷,准我去京城大理寺吃斋礼佛,为皇朝祈福,为我娘家祈福,也为王爷祈福。”
轩辕容锦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淡淡甩出一个字:“准!”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此地。
屋子里跪着的两个女人同时对望。
之前那个丫头打扮的侍女,急忙过来将卓慕莲扶起:“小姐,才入府便失宠,你真的甘心吗?”
卓慕莲淡然一笑,捏着一串佛珠的手掌用力缩紧。
看着早已空无一个人的门口良久,她终于慢慢将佛珠松开,对身边的使唤丫头道:“小月,准备些细软,明日清晨,启程去大理寺。”
同类相吸
凤九卿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失去理智的小猫,恨不能亮出尖锐的爪子,将轩辕容锦那浑蛋抓得体无完肤。
终于出了四王府,四下张望了一眼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那几乎将她灼伤的怒火,总算在呼吸到府外的新鲜空气后,慢慢降了几分。
好吧,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才怨天尤人根本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怨天怨地,她首先要怨的就是自己。
充大方、装潇洒,偏要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参加轩辕容锦的婚宴。
结果证明,她不过就是个大傻瓜,在自取其辱而已。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没有坐骑,身上又没有银子,她只能暗自懊恼地徒步向凤府的方向慢慢移动。
“小辣椒!”耳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她头皮一麻,回头望去,就看到长身玉立、容貌绝色的骆逍遥,顶着一张可以将全天下女人都迷倒的俊脸,笑嘻嘻地出现在她身后。
这个人还真是无孔不入,总能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如果是从前,她还有心情应付他两句。可此时她的心情已经晦暗到了极点,实在没兴趣与他打招呼。
见她面色不善,骆逍遥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
“怎么啦,小辣椒,该不会是昨晚你吃了四王的暗亏,所以现在才表现得如此失魂落魄、抑郁不振?”
她冷冷向他飞去一记眼刀:“你管太多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就想离开,却被骆逍遥拦在身前。
他嬉皮笑脸道:“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你瞧,既然咱俩如此有缘,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偶遇对方,不如今天我请客,请你去祥福海鲜楼吃大闸蟹怎么样?”
凤九卿继续不理他。
骆逍遥却不肯放弃:“怎么,你现在已经怕我到这种地步了?虽然我是太子身边的人,可抛开彼此的立场,我还是很愿意结交你这个朋友的。因为你和我从前所认识的姑娘不一样,你豪迈、倔强、为人幽默又有趣。最重要的一点儿……”他笑嘻嘻道,“就是从你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你对我的厌恶。既然你不讨厌我,为什么不答应我的邀约?还是说,你怕被四王知道你我之间私下有联系之后会对你不利?”
凤九卿突然顿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是太子让你来缠着我的?”
骆逍遥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你这么认为?”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你的行为。”
“我只是很单纯地欣赏你而已。”
说到这里,他眼底闪过几分落寞:“自从很多年前,发生了一件令我痛彻心扉的事情之后,我已经很久都没交过真正的朋友了……”
凤九卿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一向风流自负的骆逍遥,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竟有几分与众不同。
更确切地说,骆逍遥的那种无奈让她甚为熟悉。
梦境之中,她的立场和骆逍遥一样。
虽然有太子那座大靠山给她撑腰,可沉迷在复仇快感中的她,临死之前才意识到,自己身边竟连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都没有。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孤独。
就算那时她身边有很多人前仆后继,可又有哪个是真心把她当朋友来看?
也许是骆逍遥不经意之间所流露出来的脆弱和无奈,感染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她终于卸下对他的戒备,调侃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吃穷了?”
骆逍遥立刻笑了起来:“想要吃穷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肚量和本事。”
对于京城新开不久的这间祥福海鲜楼,凤九卿并不陌生,因为不久之前,她曾与轩辕容锦来过这里。
那时的她,还像个傻瓜一样沉浸在那个男人给予她的种种温柔之中。
直到几天之后,他夜闯凤府,嘴里一边说着爱她,一边又残忍地告诉她,他要娶别的女人为妻。
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叹了口气,她不想再回忆往昔。
情爱这种东西最是伤人,如果她还有一丝理智,就该尽快打断为轩辕容锦那种男人伤神的念头。
不值!而且无趣!
两杯酒入腹,纠结在心头的不快也仿佛在瞬间消失。
骆逍遥始终都在暗中打量着她的脸色,见她眉头不再紧紧皱着,才笑着调侃:“四王不值得你如此付出,九卿,在我的印象里,你一向都是个聪明的姑娘,为什么这次却变得如此糊涂了?”
凤九卿抬眸看他:“那么你告诉我,怎样做才算不糊涂?远离四王,投靠太子吗?”
两个人选的是二楼雅间,房内隔音效果很好,所以有些话,凤九卿也不介意对骆逍遥明言。
对方见她酒杯渐空,主动地为她斟满酒水。
“论实力,我不否认四王比太子更有帝王之才。可你别忘了,四王的母妃沈若梅侍奉过两任皇帝,虽然大家嘴里不说,心中可都没把那沈贵妃所生的皇子放在眼中。而太子则不同,他的亲娘是皇后,亲舅舅手持本朝财政大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太子身后还有一个奉阳王给他撑腰。”
“如今皇上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只要太子不犯大错,就凭着他身后的那些坚不可摧的势力,登上皇位,根本就是指日可待。”
“九卿……”一向嬉皮笑脸的骆逍遥神色一肃,“一旦太子上位,四王必死无疑。四王一死,追随他的一众党羽,你觉得太子会轻易放过吗?”
凤九卿端着酒杯轻啜,不言不语。
这些道理她全懂,可是现在才说要退出,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况且,这场夺位之战的最后赢家,表面上看,太子是略占上风。但如果所有的事情仍旧按照梦境之中的轨迹来走,那么最终登上皇位的那个人,恐怕就和太子无缘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量了骆逍遥一眼。
现在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骆逍遥这个梦境之中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人,在现实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上天让他的存在替代了梦境之中的她,那么骆逍遥的最终下场,很有可能与她梦境之中一样,最终惨死在轩辕容锦手中。
这样的后果令她的心没来由地不舒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将骆逍遥当成了什么。
亦敌亦友,关系微妙。
潜意识里,她将他视为梦境之中的自己,可恨又可怜,有着悲惨的过去,为了某种目的,做着不得已而为之的混账事。
她啜了口酒,突然道:“你刚刚说,很多年前曾发生了一件令你痛彻心扉的事情,可以告诉我那件事是什么吗?”
骆逍遥摇头:“一个悲剧而已,实在没必要一提。”
“与四王有关?”
对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将她杯中的酒再次倒满。
“九卿,聪明是件好事,但聪明得过了头,很多时候是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
“你是要告诉我,你想趁机杀了我?”凤九卿指了指桌上的海鲜以及自己杯中的上等女儿红,“里面有毒?”
骆逍遥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会在酒菜之中下毒?”
“直觉告诉我,你不会!”
“那么直觉告诉你,我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好人与坏人,有什么区别?”
他笑了笑:“对某些人来说,的确没什么区别。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其实我是个坏人。”
凤九卿无所谓地端着酒杯喝着酒,一本正经地对他道:“我们是一类人!”
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因为她早就从骆逍遥的身上,闻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味道。两个时空中,她和骆逍遥所走的轨迹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这个人对她来讲,是意外的、特殊的,一个不容她忽略的存在。
她不想与他为敌,但现实的立场,却又让她不得不与他为敌。
这就是做人最大的矛盾之处。
回府的途中,她始终在心底算计着,如果最后轩辕容锦真能登基为帝,手握大权,他将会置骆逍遥于何地?
起初因为心中有事,所以没注意周遭的情况。
当她慢慢接近凤府的时候,隐约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跟踪她。
凤九卿立刻提高警惕,心中暗自算计着这个偷偷跟踪她的人到底是谁。
她的功夫虽然不敢说出神入化,但躲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很快,她将自己的身影藏于暗巷,那个偷偷跟踪她的人,疾步追了过来。
就在此时,凤九卿出其不意,闪身而出,一把扣住对方的命门,压低着声音道:“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凤姑娘,是我!”
对方被反扭着手臂,可喉间发出的声音却令凤九卿一怔。
“楚云亮?”
她急忙放手,仔细打量这个暗中跟着她的男子。
脸上贴着当初她给他的易容人皮,如果不是亲耳听出对方的声音,她差点儿就把这样一张面孔给忘了。
也幸好这里是暗巷,并不担心有闲杂人等出没。
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人发现你还活着,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楚云亮急着点头:“我知道自己不该随便再出现在京城,可是凤姑娘……”
他左右看了看,将嘴唇凑到她耳边:“几个月前,我化名逃往隶洲,无意中得知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北漠那个素有“沙场狂狼”之称的大将军樊奕,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带兵讨伐我黑阙王朝。”
“啊?”凤九卿愣了一下。
楚云亮又道:“虽然皇上昏庸杀害无辜,可如果樊奕真的带兵征讨我国,老百姓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到那时,国不成国,家不成家,即使我心中憎恨当今皇帝的暴政,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陷于危难,还是会觉得心痛。
“凤姑娘,这次我冒险回京,只想借凤姑娘之口将这个消息带给朝廷,如果真等到樊奕杀进我国国境,万千百姓,势必会付出血的代价。”
凤九卿揉着下巴,心中暗自推算。
记得在梦境之中,黑阙与北漠之间,的确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而且那时带兵上战场的不是别人,正是四王轩辕容锦。
也正是因为那场战争的爆发,才彻底扭转了轩辕容锦在朝中的地位。
看来,也是时候仔细盘算下一步的计划了。
她突然抬头,对楚云亮道:“你还想不想带兵上战场打仗?”
楚云亮双眼一亮,武将出身的他,对上战场杀敌是有着天生的热爱和理想的。
他当然想上战场,而且在逃难的这些日子里,他想得都快发疯了。楚云亮忙不迭点头,铿锵有力道:“做梦都想。”
凤九卿笑了。
“既然如此,你暂且先住到我安排的地方,等事情有结果,我自会通知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偶遇尴尬
如何应对北漠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难题。
这些年来,北漠对黑阙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三五不时的侵扰和打击,已经令皇帝非常郁结了。
北漠位属黑阙以北,国力并不发达,可兵力却非常雄厚。
北漠人多以野蛮著称,喜厮杀,擅掳夺。
这些年来,北漠朝廷逐渐扩大了势力范围,将周边几个比较小的国家全都占为己有。
无形之中,北漠的势力越来越大。
如今,他们终于将目光正式落在黑阙王朝繁荣而富饶的领土上,准备一占到底。
素有“沙场狂狼”之称的樊奕,的确是个可怕的存在。
据说这个人能征善战,熟读兵法,对打仗有着天生的固执和爱好。
可以说北漠若没有樊奕这个嗜血大将军,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之中,将其余周边小国吃得骨血不剩。
看来,如果不尽快解决北漠的问题,黑阙万千百姓,将会在不久的将来陷入野蛮而残酷的战乱之中。
从楚云亮的口中得知这件事之后,凤九卿没有即刻告诉轩辕容锦。
因为她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对策来应对这种情况。
而且,她此时也不想见到那个浑蛋。
隔天,便是一年一度的八月十五。
往年她爹还没辞官的时候,每到八月十五便会亲自前往大理寺上香,顺便再给大理寺捐些灯油钱。
可惜她爹现在离开了京城,这个差事,她自然也一并接了手。
八月十五有庙会,人来客往,好不拥挤。
凤九卿来到大理寺正殿,仔细上了香,又跪在佛祖面前认认真真地磕了几个响头。
寺院里香火不断,来来往往的香客也络绎不绝。
当她拜完了佛祖,从大殿中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那姑娘生得十分秀丽,身上穿着简朴的衣袍,墨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玉钗固定。
那姑娘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她,凤九卿有些奇怪对方的身份。
就在这时,只见那姑娘缓步向她走来,脸上挂着轻浅的笑意:“如果我没猜错,你便是前任吏部尚书凤大人家的二小姐,凤九卿吧。”
“你是……”
对方柔柔一笑:“我姓卓,名慕莲,久闻凤姑娘大名,没想到今日却有幸在这里与凤姑娘一聚。”
“呃……”凤九卿在听到对方的名字之后,胸口不由得泛起几分不自在。
虽然早就知道卓慕莲的名字,可她对对方的长相却不甚了解。
想到轩辕容锦大婚那天,他任性地将正妻冷落在旁,不但不准其入住四王府的紫金阁,反而在那个房间里,陪了她一整夜。
如果她是卓慕莲,一定会恨死这样的夫君。
不否认之前的确嫉妒过这个可以嫁给轩辕容锦的女人,可一想到那样的结果,心中又不免对卓慕莲产生了几分同情。
“没想到四王妃也来大理寺拜佛上香,九卿有礼了。”
说着,象征性地俯了俯身子,算给足了对方面子。
卓慕莲道:“我今日并非来此上香,其实嫁给四王的第二天,便带着贴身婢女住进了大理寺。”
“呃……”凤九卿再次愣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四王妃,居然在出嫁的第二天,住到了庙上,这种事还真是有些稀奇。
可稀奇的同时,又不免联想,莫非她之所以会住在这种地方,是出自轩辕容锦的命令?
“不瞒凤姑娘说,我与大理寺的住持略有些缘分,所以大师专程给我腾了间院子出来。无事之时,便会来此吃斋礼佛,休心养性。若凤姑娘不弃,不如到我房里坐坐。”
凤九卿有心拒绝,可卓慕莲的语气和姿态实在太过温柔,让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另外,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有愧于她。
好歹她也是轩辕容锦明媒正娶的娘子,可轩辕容锦却为了自己,在大婚之夜弃正妻于不顾。如果这四王妃是个厉害的姑娘,此时早就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抽她耳光了。
可卓慕莲不但没把她当情敌,反而对她如此礼遇。
就算凤九卿心底不怎么想面对她,此时也绝对说不出半句拒绝之言。
小院子地方并不大,只有一个房间,设施也十分简陋。
卓慕莲的贴身丫头名叫小月,在看到凤九卿的时候,脸色并不太好。她对凤九卿实在提不起半分好感。
倒是卓慕莲一脸无波无浪,她命小月奉茶,又十分客套地请凤九卿上座。
凤九卿打量着房间四周,古朴清幽,有寺院的味道。
“早就听过凤姑娘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机会见一面,没想到今日有缘相见,果然令我大开眼界。凤姑娘不但气质出众,身材婀娜,连容貌都如此上乘,也难怪……”卓慕莲笑了一声,“也难怪四王会对凤姑娘如此青睐有加了。”
见凤九卿欲张口讲话,她伸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凤姑娘莫怪,我刚刚那番话绝非故意针对。事实上,早在接到圣旨要我嫁进四王府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德高望重的四王千岁。但圣旨难抗,我爹只是朝中五品官员,自然是不敢轻易得罪皇上的。
“大婚之夜,四王虽冷落于我,可我并不怪罪四王所作所为。他能对自己心爱的姑娘如此执着,就说明四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来大理寺吃斋礼佛并非四王授意,而是我主动要求的。我从小便与佛祖结缘,如今能有这样的机会也是求之不得。
“今天在这里有幸见识凤姑娘的真面目,倒是我的荣幸。”
这番话说得极其推心置腹,凤九卿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小月将茶水奉上,卓慕莲亲切地给她倒了杯茶:“这西湖龙井是用无根之水冲泡而成,若凤姑娘不弃,可以浅尝一二。”
“四王妃太客气了。”凤九卿接过茶杯啜了一口,味道的确令人回味。
不过嘴上喝着茶,心底却犹豫。
这卓慕莲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恨她吗?
就算她对轩辕容锦无爱,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她嫁了轩辕容锦,从今以后自然也是以夫为天。
不管轩辕容锦待她如何,那个人始终是她的夫君。
可卓慕莲不但没表现出半点儿嫉妒她的样子,反而对她礼遇至极。
茶水虽好,入口的味道却因为心情的缘故变了几分。
让她意外的是,卓慕莲的文采非常不错,言谈举止间也尽展大家闺秀的风采。两个人叙话的时候没有冷场,可见卓慕莲在待人接物方面是受过严格训导的。聊了将近一个时辰,凤九卿便主动提出离开,卓慕莲虽有挽留,却也并未执意。
起身的时候,她笑着对卓慕莲道:“今日多谢四王妃茶水款待,改日待九卿有空,定会主动上门前来拜访。”
两个人就此道别,当凤九卿从大理寺中走出来的时候,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正准备抬腿离开,鼻间出现一股奇香。那香味十分特别,她心中暗暗惊了一下。这香味来得实在太过突然,只觉脑子一乱,身体摇摇欲坠,在她发觉事情不妙的时候,眼前一黑,就势昏了过去。
也不知昏了多久,当意识重新被找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无法动弹。费了好大的力气睁开眼,眼前出现一片陌生的浮华。隐约之中,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盯着那张面孔看了好久,凤九卿才猛然一惊道:“太子殿下?”
眼前出现的男人,可不就是身着太子袍的轩辕君昊吗。
对方挂着邪恶的笑容,轻轻落座到她的身边,抬手,在她细嫩的脸上摸了一把:“凤姑娘,别来无恙,咱们又见面了。”
凤九卿想避开他的手,可身体却无法动弹。
轩辕君昊似乎看出她的挣扎,笑着道:“别白费力气了,你中了软筋散,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行动自如的。”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
对方的大手无比留恋地把玩着她漂亮的肌肤,语气十分轻柔:“九卿,其实很久以前,本太子就已经开始关注你了。只是之前你与老四一直走得很近,本着不夺兄弟所爱的原则,本太子自然会有所收敛。可是现在,老四成了亲,娶了妻,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了,既然他与你无缘,那么这个缘,不如由本太子来接受。”
说着,他俯下身,吻了吻她的睫毛。
“漂亮的姑娘人人都想要,只要你从了本太子,从今以后,无论你想要什么,本太子都会一一为你奉上。”
凤九卿被他亲得心里直恶心,有心想一巴掌挥过去,可身体却无法动弹半分。
她只能恼怒地瞪着他:“太子,据我所知,你的太子府也娶了很多女眷,就连当今太子妃,现如今也为你生了两个女儿。况且天下女人何其多,以太子殿下的容貌及地位,心甘情愿投奔你怀抱的定不在少数,太子又何必执着于我?”
轩辕君昊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你这是在告诉本太子,你并不稀罕本太子对你的怜爱吗?”
凤九卿很想对他说——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这种好色的东西,嘴上却说:“我凤九卿对给人当妾没有兴趣,还望太子切莫为难于我。”
“妾?”对方笑了笑。
弯腰钩起她的下巴:“九卿,你可不要忘了,我是太子,早晚有一天,我会成为黑阙王朝的皇帝。只要你从了我,待我登基之后,自会赐你一个贵妃之位。你要知道,贵妃的身份何等尊贵,仅次于帝后,那是无上的荣耀和权势,天底下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可惜我对太子口中那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并不稀罕。”凤九卿脸色一冷,“太子还是将这样的福分赏给其他人吧。”
轩辕君昊终于变了脸色,他哼笑一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心里明白,本太子想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要实在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本太子对你不客气了。”
凤九卿最恨别人威胁她,她瞪圆了双眼,怒道:“使用卑鄙手段将朝中大臣之女强掳过来,太子殿下,你这种行为一旦被皇上知道了,对你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
“你……”
轩辕君昊大怒,愤恨地指着她冷笑:“好,既然你执意要吃罚酒,那本太子也无意再做好人。”
他邪笑着解开她的衣襟:“什么大臣之女?还真当自己是贞洁烈妇吗?本太子想要的女人,从来就没有要不到的。你心甘情愿从了我,算你识好歹,若一定要用强的,本太子也如你所愿。”
在凤九卿的衣襟被扯开的那一刻,门外突然传来疾厉的脚步声。
在轩辕君昊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只听耳边传出一声怒吼:“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