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吴明说，李警官对他的询问很详细，也直截了当。

    姓名？

    陈调度，没告诉你们？

    姓名？

    吴明。

    无名？

    口天吴，光明的明。

    哦，职业？

    公交车司机。

    过去的职业？

    无业。

    无业？

    我是……

    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

    哪的人？

    宁阳。

    来这里多久了？

    很多久了。

    很久是多义？

    有，七八年了吧。

    来公交公司多久了？

    大约……几个月。

    几个月？

    不到，不到两个月。

    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找个地方，吐了一下。

    在哪里吐的？

    你，什么意思？

    在哪里吐的？

    车站后面，墙边。

    这辆车，是你开回来的？

    是，是我开回来的。

    嗯，请说一下具体情况。

    2

    这个李警官给吴明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面无表情。他的问话简捷，严谨，又不失礼貌。吴明说，尽管他当时对这个李警官的问话方式有些不满，但还是一一做了回答。因为他明白，这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只有赶紧将事情说清楚，才能让自己尽快从这件案子里摆脱出来，同时，还有一个事实也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这件事毕竟是出在他的车上，而那具莫明其妙的尸体也是被他拉回终点站的，因此李警官这样询问，也就理所当然。

    吴明想，他只能无条件地回答，否则就会有更大的嫌疑。

    吴明耐心地告诉李警官，自己在跑这最后一班车时，一路上除去下雨，其它都很正常。因为他经常在这个时间跑车，所以乘坐这最后一班的乘客也就大都比较面熟，他知道，他们当中有的是从餐厅或宾馆下班的，也有的显然是去夜总会或别的什么地方上夜班的。当然，也有一些跑什么生意的业务员。吴明说，所以，刚才在跑这趟车时，他也就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他当时只注意路况，也就没太顾及身后车厢里的情况。

    李警官问，这具尸体，是什么时候上车的，怎么上的车？

    吴明想了一下，说真的没注意，他只记得好像是在白水桥，两个人将他搀上车来的，现在想来，那搀扶不过是做一做样子，实际是将他架上车来的。但吴明又说，可是具体上车时是什么时间，他没注意，而那两个人什么时候下的车，又是在哪里下的车，他就更不知道了，他只记得车上除去这三个人，好像已经没有别的乘客。

    李警官又问，那两个人在车上，是不是说了什么。

    吴明说，他们好像确实说过几句话，但因为外面的雨声实在太大，就没有听得太清楚，只记得其中一个说了一句，这样大的雨，恐怕房子又要进水了什么什么的。

    李警官立刻问，哪里的口音？本地，还是外地？

    吴明摇了摇头，说没听出来，好像是本地口音。

    这时，吴明发现，李警官很用力地看了看他。

    3

    吴明说，尽管他在回答李警官的询问时很认真，而且做出很配合的样子，有问必答，但李警官显然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这也难怪，如果仔细想来，吴明说，他的回答并没有什么实际内容，更没有参考价值。吴明甚至都没能向李警官提供出那两个神秘人物的相貌特征。

    吴明惟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两个人都为男性。

    事后吴明才听说，李警官在询问过他之后，曾对陈调度说，尽管这个叫吴明的司机在接受询问时神情自若，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他越是这样，也就越不能轻易将他从被怀疑的范围里排除掉。李警官又向陈调度详细询问了有关吴明的具体情况。陈调度对李警官说，这个吴明平时工作还可以，认真负责，也不太爱说话。

    但是……陈调度忽然有些吞吞吐吐。

    李警官立刻问，但是什么？

    陈调度说，再有的情况，就不知有用没用了。

    李警官说，你说吧，说出来才知道有用没用。

    陈调度说，据别的司机议论，别看这个吴明平时不言不语，其实脾气也大得很，他曾经不知为什么事，心情很不好，一拳就将自己吃饭的饭盆砸扁了，当时把旁边的司机都吓了一跳。李警官听了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问起吴明家里的情况。陈调度说，这就不太清楚了，只听说他是从宁阳来，已经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几年，别的就不太清楚了。

    陈调度忽然问，怎么，你们真的怀疑他吗？

    李警官笑笑说，从理论上讲，至少在目前，他的嫌疑最大。

    李警官的人很快就将公交车上的现场勘查完毕，同时又对那具尸体做了大致的检查。经初步确实，死者为年轻男性，二十八岁左右，颈部有明显勒痕，很可能是窒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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