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在外-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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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

    〔咱们能不能把从前种种都抛开,重新开始?〕

    我打电话给晓枫,她迅速接起来,声音冷静:“不要慌,没事。”

    我停了停:“她是故意的。”

    “嗯,等到这个时候预告发稿,还给了几个小时时间准备,存心逼咱们就范呢。”

    “息事宁人吧。”我意兴阑珊,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那个导师什么的我也真没那么有兴趣,给薛倩洗白也不是难事。”

    “没门。”晓枫冷笑,“她走这一步就没给咱们息事宁人的机会。”

    这话不错,游亚莉这步棋太险,是抱定和我们玉石俱焚的姿态。我们无论让与不让,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我揉着额头:“你还有发布会要忙,这事我自己搞定,你别管了。”

    晓枫哼了一声:“你别管才是,不准给游亚莉任何回复,就待在傅霓那里别动。”

    电话随即挂断,傅霓的手机响起来,晓枫声音冷静清晰:“把她手机给我没收了,给我看住她,一步也不许离开你那儿。”

    “邵总,你也太霸道了。”傅霓啧啧两声。

    “所以都给我听话点。”

    傅霓抬头看看我,又看看手机:“行了你放心吧。”

    五分钟后,我推开傅霓办公室的门,看到外面层层的保镖,回头苦笑:“你干吗跟着她胡闹?”

    傅霓正色:“你别当儿戏,在这个圈子,名声就是一切,你和晓枫走到今天都不容易,拱手让人我也看不过去。”

    我退回来,窝进沙发里,闭上眼睛。

    “乖了?”傅霓拉着椅子近前来。

    “懒得折腾。”

    傅霓叹口气:“这事就听晓枫的吧。”

    “听不听都是一个结果。”我闭着眼,半晌说,“迟早的事。”

    “什么迟早的事?”傅霓有些疑惑。

    我睁开眼,看着她:“你不会看不出,晓枫那是在硬撑。现在势比人强,妥协是迟早的事。”

    我和邵云斐的事情迟早爆出来,到时候坐实第三者的名声,只怕才树立起来的知性形象瞬间就崩塌了。这个圈子,捧高踩低是常态,红的时候有多少人点赞,黑的时候就有多少人看戏,想必之后会有一段艰难时期。另外,就算不考虑我的名声,我们的关系尤其不能在今天曝光。下午就是枫唐的发布会,如果在这个时候,此前一直放新闻出来要联姻的创始人关系不止不稳固,还有第三者介入,市场肯定有所反应,云枫和羽翰的股价必然波动。开局不利,是为商大忌。

    所以我们只有两条路选:一是邵云斐辟谣,力证与唐翘关系稳固,牺牲我的名声,成全枫唐;二是顺了游亚莉的意,给薛倩洗白。

    我不会不切实际地奢望邵云斐在这个时候维护我的名声,也不愿意看着云枫的股票跌停,让他受挫。让游亚莉妥协是损伤最小的办法,没必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们兄妹身边智囊无数,相信我不在身边也会做出最聪明的选择。

    尽管这个聪明的选择必然会伤害到我,但至少我知道,大家都不忍心,也就宽慰了。

    傅霓明白其中门道,半晌说:“不管结果如何,就都交给晓枫吧。”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难熬。任人宰割也许还不算最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

    我心里焦躁,只是不想脸面上表露出来。手机被傅霓拿走,便坐在沙发上看书,中午还喝了一点点葡萄酒。不知道是谁通知了恩雅,这女人跑过来和我分享沙发,还霸占了我看到一半的书。傅霓每隔几分钟就会刷新一下自己的微博,突然也受不了自己这般神经质,索性丢了手机,问:“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和游亚莉到底怎么结的仇。”

    恩雅听她问,也从书后抬起视线,满眼都是求解答。

    我瞬间竟然一怔。结仇?谈不上吧。

    “我那时候和薛倩先后进的《伪装盛典》那个组,后来节目改版,只能留一个主持人,游亚莉就跟我商量能不能走人给薛倩让路。”

    恩雅手里抱着的薯片口袋掉在地上。

    傅霓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打电话叫人:“地毯上有薯片碎末,进来扫一下。”

    恩雅不可思议地看我:“让你走你就走了?阿白你当初不是这么没有血性的汉子呀。”

    我低头想了片刻:“她拍到几张我和宁泽吵架的照片,有一些角度很暧昧,她拿那些照片要挟我退出。那时候曼依刚在《黑与黑》的发布会上宣布和宁泽在一起,全世界都在祝福,恭喜男才女貌,说又相信爱情了,照片爆出来,我们三个都不好看。”

    傅霓嗤笑了一声:“倒不尽然,那照片爆出来你当时就红了,何苦晓枫还费这么大的劲。游亚莉这是算准你要脸呢。”

    我扶着额头:“听着不像好话。”

    几个人闲闲碎碎地说着话,一点钟,傅霓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我的心莫名缩了缩,仍旧没觉得已经准备好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傅霓看了看手机,蹙眉,递给我。消息是晓枫发过来的,打开之后是一个直播地址。

    我和恩雅看向傅霓。她没说话,按了电话叫Stella带人进来,屋内的投影设备随即准备妥当。

    13:20,“枫唐娱乐成立发布会”的字样出现在直播屏幕中。

    恩雅歪着头疑惑:“发布会不是下午三点么?怎么提前了?”

    我也有疑问。

    13:30,发布会正式开始。

    简单的开幕致辞过后,13:40,邵云斐和唐羽同时上台,镜头扫过台下的晓枫,与她并列而坐的是唐翘。我笑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荒谬感。

    台上两个人在主持人的询问下,做了枫唐主营业务的简单讲述。

    我听着那些毫无意义的数字和构想,有种荒谬的冷静,那是烦躁到极致的心如死水。

    眼看着就要听一场无聊至极的商业发布会,13:50,正在回答“业务核心是如何从演艺经纪扩张到影视内容制作”的唐羽突然被打断,下面坐着的一位记者突然起立,不知从哪里来的手持话筒,道:“唐总,抱歉打扰两位的阐述,只是我很好奇一件事,马上两点钟了,针对《新娱乐周刊》上午发布的那个消息,两位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问题一出,满座哗然,有工作人员想要制止记者。

    “没关系。”谁知台上唐羽微微一笑,细长的眉眼在无框眼镜后面闪过一丝看好戏的情绪,“这事很有趣。不过你的问题恐怕要云斐回答你。”

    镜头随即切换到邵云斐身上,他抬起头,面无表情,清朗如秋。

    我的心骤然收缩。

    即便再豁达,我也没做好让这个人来宣布这个“聪明选择”的准备。

    “今天本来是枫唐的发布会,不想说这些,不过既然你问起来,我就回答一句。”邵云斐穿着合身的浅色西装,扣子解开,眼眸漆黑,神情疏朗,“上午的消息我看到了,也已经和阿白联系过,取得她的理解。我和唐翘女士一直都是工作上的往来,被人过度解读,本不想理会。但是——”邵云斐突然加重语气,“如果给阿白造成任何困扰,我和阿白的经纪公司,也就是今天成立的枫唐娱乐,都将保留一切追究对方法律责任的权利。”

    一席话刚落,满室哗然。我在网络的另一端,亦是怔在当场。恩雅和傅霓同时看向我。刹那间,我只是想到:这个人从不曾当面叫过我“阿白”。

    那边记者面露兴奋,马不停蹄地问:“邵先生,我是否可以把您刚才的话理解为您和苏白女士在恋爱中?她不是您和唐翘女士之间的第三者?”

    “你理解得没错,刚才说过了,我和唐翘女士只是工作伙伴。另外,我和阿白,我们不是在恋爱中——”邵云斐突然抬眸,语气无波无澜,“而是已经订婚。”

    全场陷入一种疯狂的沸腾,陆续有人急切地问:“邵先生,您是打算今天发布婚讯?”

    “本来想找个更正式的场合,但是既然不巧有人比我们心急,今天就先说一句。”邵云斐点头,“我们已经见过双方长辈,也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唐先生,邵先生所说您是否知情?”

    唐羽笑:“这个自然,我和翘翘还参加了他们的订婚宴会。”

    镜头扫过唐翘,她正和晓枫低语,旁若无人。

    这些人果然都是人中龙凤,手段高超,若论演技,恐怕连贺胜东、曼依这等影帝影后也自愧不如。

    下一刻,晓枫仿佛无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我意识到什么,也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两点整。

    会场内外,同时有人刷新微博,恩雅刷新手机,《新娱乐周刊》的官博空空如也,一条消息也不曾发表。

    网络哗然,无数人给《新娱乐周刊》留言:娱乐周刊现在都这么玩?在逗我?

    我的粉丝欢欣鼓舞,除了在我的微博上送祝福,还组队在上午那条微博上刷“打脸”二字。

    我的手机此刻响起来,傅霓看了看,递给我。

    游亚莉的微信:时间算得真准,我还给你们四个小时的准备时间,邵总一秒钟都不给我喘气,领教了。

    看不出情绪。

    把两张特稿变成废纸,一个丑闻变成一个喜报,也就是一个不足十分钟的媒体提问,晓枫他们此前必然做足准备。我此刻百味杂陈,抬头问:“云枫的股价怎么样?”

    Stella在电脑前笑:“一路飘红。”

    “邵家好几年没喜事,这回继承人大张旗鼓宣布婚讯,估计连他家别的产业股价也要走高。”傅霓道。

    Stella笑:“从发布会提前的消息一出,应该就已经有人猜到跟进了,今天肯定有人赚一笔。”

    我始终没说话,而此刻,恩雅才问了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都该问但是都忽略的问题:“阿白,你和邵云斐,什么时候订的婚?”

    我思量片刻,苦笑:“我也不知道。”

    但我很快有机会问到答案。

    发布会结束,凯哥便打电话过来,说他的车在楼下,接我回家。傅霓没拦着,把我安全交接之后,留下恩雅跟她布展。

    凯哥仍旧是老样子,不多话,我心知问了也没用,便也不多说。

    谁知车开了一会儿,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却突然和我说了一句:“阿白,和云斐好好过日子吧。”

    我怔了怔。

    凯哥不回头,径自说:“云斐其实对你很好。”

    我笑了起来:“凯哥你又知道了。”

    “我没见他对别人还有别的事这么上心。”

    我苦笑。不知道多少人和我说过这句话了,倒仿佛是我不珍惜。

    “他喜欢你,可你从前和宁家小少爷谈过恋爱,他其实也慌乱,不知道怎么对你好,所以容易让人钻空子。”

    “什么?”我心里一动,“钻什么空子?”

    “那年他跟着你回家,被赫曼依看出来喜欢你。台庆之前,可能是约你的次数有点频繁,你有点躲着他,赫曼依于是做人情邀他去台庆的晚宴。结果那天去的人鱼龙混杂,赫曼依也许是没想到,也许就是故意,没早提醒。云斐晚到了一会儿,结果你差点出事,他气疯了,那天到场的几个人之后都被收拾得挺难看,后来也是被宁川劝阻才放过赫曼依。但他其实最后悔他自己,因为任性差点让你陷入险地,只是他那个性子,说不出抱歉的话,只能跟你这么别别扭扭的。”

    帮凶?算是吧。

    邵云斐到底是用什么心情承认了这句话。我心里莫名疼痛。

    “阿白,你们俩后面有家长的烂账,闹腾也不是没道理,不过别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耽误了好好的日子。”

    邵晓榛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她说:你们两个,过分聪明所以也过分骄傲,也许会忽略了很多近在咫尺的快乐。

    我思绪纷乱,车行大半,才发现路线不对,问:“这是要去哪儿?”

    “你家已经被狗仔包围了,云斐交代让我送你去东边。”

    东边就是我们之前同住过一段时间的公寓,我没反驳,任他带我到了地方,又从地下车库护送到十六楼。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公寓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邵家老太太——戴局长穿着家常的衣服、棉布拖鞋,指挥一个阿姨和一个年轻女孩:“把冰箱清一下,换成新买的这些,啧啧,上次给他拿的水果还有没吃的呢,糟蹋东西……”

    我们看到彼此,都愣了一下。

    我先反应过来,打了一声招呼:“戴局。”

    年长的女士眉眼平和,静静地回了一句:“叫伯母吧。”

    我微微吃惊,她转过头,蹙着眉交代:“这羊排就别往冰箱里塞了,马上下锅还得拿出来,也不嫌费事。”

    年轻女孩答应一声,把羊排送到厨房。邵夫人回头看向我,问:“会做红烧羊排么?”

    “……会。”

    “换件衣服过来帮忙吧。”说完她就转身进了厨房,剩下我和凯哥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凯哥问:“要不我在这儿待一会儿。”

    “没事,你回吧。”

    他迟疑片刻:“我还是坐一会儿。”

    我突然有些好笑:“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把我灭口吧。”

    凯哥似乎觉得我的幽默不可理喻,面无表情地说:“我给云斐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

    我叹口气,没多说话,进了主卧室,打开从前的衣柜,发现之前留在这里没拿走的衣服都还整整齐齐挂在衣柜里,找了一件家常的T恤,换下洋装,进了厨房。

    阿姨见我进来,说:“我去收拾房间,也帮他洗洗衣服。”

    邵夫人点了一下头,见阿姨出门,才指着锅里说:“这些食材平时我都让人处理好了送过来,你不用操心。主要是调味,云斐不喜欢吃姜,但是羊排少了姜,味道会膻,这个量得有分寸。”

    我没说话,听她慢慢吩咐:“他爱吃咸口的,倒是不挑嘴,好伺候,不过容易认死理,喜欢一样东西就不怎么变。”她看向我,“你们俩,波波折折这么多,以后得好好相处。”

    我手边停顿,回视邵夫人。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我第一次见到云斐时也是这么个大雪天,我就远远看了一眼,他还没满月,模样已经看着比一般的孩子出挑,在他姑姑怀里打挺,不让人抱。他亲妈生了他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人差点交待了,一口母乳也喂不出来。他爸爸从军区找了几个身体强壮在哺乳期的妇女轮流喂。他吃得好、睡得香,倒是活蹦乱跳的。”

    我没想到邵夫人会和我说这些,一时怔忡,想到婴儿时期的邵云斐又不觉微笑。

    “那时候,宁家想接她亲妈回去,但是宁巍容不下孩子。我也恨,可是看不得他爸爸天天一筹莫展地抽烟,苦大仇深似的,难看。”邵夫人接着说,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我几乎心惊,“接他回来是挽救两个家庭和我们几个人颜面的唯一办法。都是要脸的人,有的秘密,只要瞒得住别人,自己也就过得去了。”

    我错愕得不知说什么,心里却知道单单为了面子是不够的。邵夫人对邵云斐可谓视若己出,甚至说偏心也不错,若是不知道内情,绝对猜不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您对他一直这么好。”我说。

    邵夫人瞥了我一眼:“他从小鬼精鬼精的,招人疼,况且小孩到了你身边,别管是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既然叫了妈,就得有当妈的样。他亲爹妈都那么不着调,我再对这孩子不好,我自己过不去自己那一关。”邵夫人说到这,声音不觉低下来,“最重要的是,孩子不知道谁是亲妈,把我当成亲妈呢。”

    我心里仿佛被压了千斤重的橄榄,酸涩感动。这位外人眼中呼风唤雨的高级官员,关起门来,不过是一位母亲,慈悲心肠。

    邵夫人看向我:“所以,你们俩都到了这个份上,就别再闹腾了,别和我们这些大人学,折腾来折腾去,到最后还是各归各位。日子是一天天过起来的,我那时候怕他是因为和宁泽较劲才找上你,可从来也没见他对姑娘这么上心。现在知道,他比我们想得明白,也就放心了。”

    外面公寓的门响动,脚步急促。

    邵云斐推门进来:“妈,您怎么来了?”

    邵夫人斜看他一眼:“又不能吃了她,着什么急?”

    “……不是,您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你订婚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我心里默念:也没和我说一声啊。

    邵云斐两根手指扯了一下领带:“别说您了,她也才知道啊。”

    我和邵夫人俱是一顿,她好气又好笑:“真是你爸的儿子!得了,羊排下锅了,我也走了,不讨人嫌。”

    邵云斐假意留:“您一起吃呗。”

    当妈的眼睛挑起来:“那我可真留着了,阿姨,米饭做六个人的量,咱们都留在这儿吃饭。”姜是老的辣。

    邵云斐求饶:“得得得,您快回,我过两天回家。”

    邵夫人拍打了儿子一记,回头和我说:“小苏改天到家里吃饭。”

    我轻声答应:“好,过几天去拜访您。”

    简短的一句答应却让邵云斐神情微变,只是我们互看的那一瞬间,也就恢复如常。

    送邵夫人出门,我便到厨房看火,邵云斐进了卧室一会儿才又跟进来。我本以为他是去换衣服,谁知仍旧是那身西装。这个人倚着门框看我,没说话。

    我调了小火,又把已经处理好的蔬菜加了调料搅拌均匀,凉菜入盘,才回看他:“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他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六月份结婚怎么样?”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小小的方盒子打开,切割完美的钻石闪过一道光芒。

    不知道什么时候,邵云斐准备了戒指。

    邵云斐看到我后退的动作,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我垂下眼睛,问:“戒指什么时候买的?”

    “去年。”他停了一会儿,才说,“过年接你的时候就带着,不过没拿出来。”

    我看着丝绒盒子上面C字母开头的标识,不说话。

    邵云斐淡淡地道:“今天发这个信息,是不想让游亚莉得逞,不是想绑架你的意思……”

    “我知道。”

    “做决定之前没和你商量是怕你反对,而且时间也来不及。”

    “我知道。”

    “但是,这些话我早就想说。”

    我看向他。

    “苏白,我厌烦了总是被别的事情左右,我想往前走。”

    “怎么走?”

    “有几件事,我要说清楚。”

    “你说。”

    “我喜欢你,见到第一眼就喜欢,知道你是宁泽女朋友的时候我尝试过放弃,但是不行。”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彼此都有片刻的恍惚。

    “我知道你回家,便追过去,被周扬他们笑是发了疯。我做了不少错事,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除了……”他没说下去。

    台庆那天的事情,是我们俩都过不去的坎。

    邵云斐抹了抹脸,说:“苏白,从前的事情,我不再解释,只是,咱们能不能把从前种种都抛开,重新开始。行不行?”

    邵云斐向前一步,如同之前每一次,不计较我的退却,缓缓拿出戒指,递到我身前。

    我抬眼看他,这个人的眼睛里有不曾流露过的坦白和温和。

    这就是邵云斐啊,如果没有凯哥的解释,这个人一辈子也说不出口,此刻也是如此。

    我心里酸涩,伸出手,回握他:“好,咱们,一起往前走。”

    邵云斐肩膀松懈下来,给我戴上戒指,突然笑起来:“我还准备了好多话,竟然没说出来。”

    “是不是觉得容易了?”我也笑起来。

    “嗯,觉得占便宜了。”

    我抬手端详沉甸甸的钻石:“花了这么大的价钱还觉得占便宜?”

    “是不是觉得捡到宝了?”他笑着反问。

    “嗯。”我搂住这个人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邵云斐。”

    “怎么?”他回抱我。

    “上次停车场分开的时候,其实我很怕。”我小声说。

    “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留我?”我要抬头,被他的手按在怀里。

    那次我本想和解,谈话不受控制,这个人竟然也没解释。

    “阿白,有的事情,只有咱们分开一点点,你才能看到。”他收紧手臂,抚摸我的头顶。

    “什么?”我强自挣脱,看他的眼睛,“看到什么?”

    这个人笑,仍旧锁住我的腰:“看到我对你好。”

    我笑起来:“你怎么知道分开我没有骂你浑蛋?”

    “然后才觉得我对你好,是吧?”

    北京寒冷的深冬,窗户上是浓重的水雾,将我们与这个纷扰的世界隔绝。拥抱中,似乎偶尔能听到雪花簌簌飘落的声响。温暖的厨房中,砂锅里,小羊排的香气四溢。那是最平常也最完满的人间烟火。

    这是一年的尽头,即将迎来的,都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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