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原之役爆发后一日,极东巫庭内乱始,起因如下:
已失落的雪山神女疑似出现,要求认祖归宗,自称慕安,承上代神女慕绮之姓,名安,因常年流落在外故而不通预言之术。
慕安。
当时孟徵接手晋都,更名怀仁,留三千人驻守怀仁。任命方平为城主,纪东歌暂代怀仁府尹,掌城内兵权,籍隶民,开府库,整兵一万,重整怀仁,后携一千精兵往赴极东巫庭。
为了更有说服力,孟徵便用回慕安一名。
先是破了极东巫庭外的上古大阵,带着五百人长驱直入,站在了巫庭大祭司赫里格林面前。二人出乎意料的并未剑拔弩张,而是在密室里密谋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
而后慕安便被确认为雪山第一百六十九代继任神女,准备于第二日登上神坛祭告长生天,宣告正式回归,遭十二皇族耋老反对,屠之四。
第二日召集全部巫庭子弟,举行祭礼,慕安登台,而后内乱爆发。先是赫里格林忽然晕倒,在众祭司上前查看时暴起杀人,更兼背后围剿,巫庭祭司二十八全部毙命。
极东巫庭群龙无首,由慕安接掌,成为巫庭大祭司,也是巫庭第一个神女兼任大祭司。巫庭下属三族暴乱,皆被血洗,又有三百二十不服或有异心者被屠,极东巫庭皇族几乎死尽,共历时五日。这五日后被世人诟病,史学家则指慕安身为雪山后裔,却行此大逆不道灭族之事,手段残忍,几乎将雪山染红,毫无仁德之心,而当事人慕安对此却嗤之以鼻,不以世人目光为意——不过这是后话了。
五日之内,卫晋大军与祁接触三次,两败一退,大军退却一里。
此时睢原气温渐冷,将士们还未换上棉衣时,雪山便已需厚重大氅来保暖了。孟徵将大氅拥得更紧了些,举目四周只有戚沐一人,抱着她的小箱子坐在火炉旁取暖。
事实上事态发展成这样,还多亏了戚沐这个小姑娘。
孟徵能与赫里格林进密室,还要得益于孟徵愈发精进的梦织诀,赫里格林其实精通巫术,并不容易着道,只片刻昏神,便被戚沐下了药。
进了密室,孟徵手起扇落便杀了赫里格林,之所以呆了两个时辰,是因为戚沐在现场制作人皮面具。翊卫有各种各样的人才,自然也有善于模仿他人声音的,虽然与赫里格林身形不是很相符,不过赫里格林常年裹在麻袍里,倒也不是十分明显。
那些与赫里格林相熟的皇族耋老们虽然发觉了异常,却被孟徵一个小阵困了一小会儿,破阵那一瞬间便死了四个。他们这些极东巫庭的人,或有精通巫术的,也有精通阵法的,却无一例外都对中原武功知之甚少,于是便被钻了空子,其余的也被软禁。
孟徵带来的翊卫一大半都是当年她还是慕安时亲自带出来的人,处理起各种琐事绰绰有余,孟徵也得以在角落里清闲。
又过三日,极东巫庭彻底被清洗了一遍,各处都换上了孟徵的人,极东巫庭正式宣告归顺大祁,归入长山郡,堪称雷霆手段。
清闲了几日,孟徵便只带了五百精兵奔回大祁。她早想奔赴睢原了,只是强自压抑着,强迫自己先干这些利于局势的事情。此番完事,只要半月,她便能赶回睢原。
而孟徵在路上,并不知道这路上的十几天,睢原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在她赶到之前,会有怎样的变故,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推她入深渊。
孟徵从没想过,有一日能看到这样的司徒毓——这样狼狈。
她刚刚看到祁煜,黑袍短靴,袖口紧束,打扮并不似平时——这是孟徵第一次见他穿骑装。正待惊讶,就瞧见飞奔而来的幺鸡,灰头土脸的。
晨光熹微,孟徵展展因多日奔波而褶皱的衣袍,清楚的看到祁煜的脸色,铁青。
然后就是司徒毓。
事实上她对骑马一道,并非精通,甚至可以说是拙劣。当司徒毓骑着祁煜那匹照夜雪狮子,从远方疾驰而来时,孟徵揉了揉眼睛。
当司徒毓勒住马后,孟徵就看到她几乎是滚落的,跌在地上,白袍黑一块黄一块,袍角燎的焦黑。雪狮子脾性暴烈,也不知她是如何驾驭住的,此刻背上一轻,正在极其不耐的连喷响鼻,还在军士上前牵它的时候尥了蹶子。
司徒毓在跌倒时并没有站起身来,而是急促的喘了一会儿,而后双膝跪下,重重的叩了三个头。洁白的额头在飞溅的尘土中鲜明如玉,张开的纤细五指紧紧的扣在地上,指尖泛起青白。
祁煜站在原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她起来。孟徵上前,蹲身,看她目眦欲裂,双眼里满布血丝,然后将她凌乱贴面的发丝捋到耳后。
“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吧,至少先得封锁消息,绝不能因这事动摇了军心。”
孟徵起身,拽住她的衣领一把拉了起来,司徒毓身体猛的一晃,差点再次倒下去。孟徵握住司徒毓的手腕,强行稳住她的身体。
她腕骨纤瘦硌人,触手冰凉,不住的颤抖。孟徵回望祁煜,祁煜也恰好望过来,两人视线一碰,随即转开。祁煜打了个手势,转身与几个幕僚小声商议起来。孟徵搂住司徒毓的腰,便是一惊。
太细了!
像是没有肉的骨架,司徒毓实在瘦削的厉害,身躯单薄,摇摇欲坠。
不过她也顾不上多想,足尖一点飞回帐篷里。
司徒毓眼神死灰,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孟徵一松手,她就跌坐在了地上,跪伏的身躯,单薄的蝴蝶骨像是要突出脊背,展翅飞出去一般。
“怎么回事。”孟徵用了极其平静的陈述语气。司徒毓却只是一言不发,她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一尊泥木雕塑似得,一动不动。
“装什么死,事发了不需要解决么?”孟徵皱眉——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呢。
司徒毓置若罔闻,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帐篷外隐隐传了喧哗声进来,似乎是在争吵。
孟徵闭了闭眼,而后就是一笑。她伸手,一手抓住司徒毓领口提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登时便有五个鲜红的指印浮现出来,指痕也慢慢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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