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渐没有去注意哪些落下的黄叶究竟是几天前出现的，还是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他只感觉到今天的碎石路面踏上去的时候，会发出“吱吱”声。
冬令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昨天晚上的谈话，似乎还缭绕在宗渐的耳边，让他笑不出来，当然也没有办法直接哭出来，让这压抑的情绪得以释放。
两个人预计还能吃上一顿午饭，叶可、黄修齐还有伟上等人也会到，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从小区里出来，到了车水马龙的临街，宗渐没有开口，冬令则是注意这自己的脚下，她走的小心，也好像是故意放慢自己的脚步，两人都能感觉到空气里依依不舍的气氛。
不管冬令有着怎样的想法，宗渐是认可也好，或是持有异议，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等宗渐开口的时候，他们正站在公交站牌边，上面有着很多模糊的地名，宗渐了解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名字，其余的他及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有提起兴趣前去探寻，他说：“回去以后如果还是不想回家，等寒假的时候可以到这来。”
冬令依然看着自己的脚下，她的鞋子正好踩着一片落叶，它的边缘变成了黄褐色，看上去就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只是靠近它的经脉的地方，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绿意，她看的入迷又听到宗渐说话，轻轻的点了头，也轻轻的回答了一声嗯。
宗渐想开口说昨晚的那些事情，却始终碍于周边还有不少的人没有能够开口。
倒是冬令像是想了起来一般：“小羽究竟是什么身份啊？”
宗渐心想这件事果然瞒不住自己的妹妹，索性小声地告诉了她：“捡来的孩子，身份有些不好明说，所以你也别再问这件事了、”
冬令点点头，这个时候她才转过来看着哥哥的双眼，并且在同时说道：：“你为什么不劝我回家去呢？”
宗渐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等的公交离他们不远了，但他还是没有匆忙的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答非所问：“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还很久啊。”她小声的说。
从初中一直到高中，再到更不确定的大学，想要独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这不意味着冬令不会去尝试，她跟宗渐也没有说的详细，她确实是去了朋友家，但每天都在规划着以后的事情，甚至详尽到从十八岁开始外出打工，是否要放弃学业等等。
显然让宗渐没有想到的是妹妹和家里的关系已经到了这样不可挽回的地步，更不可能想到冬令对周围的人和事到了待了接近冷漠的程度。她极致的需求着自我的解放。她不愿意被束缚，只能选择最可行的计划离开人。
她有时候也会感到惊奇，自己怎么会冷血到这样的程度，为什么对周边的人难以产生依赖的情绪，她知道问题的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出在父母的身上，可是更大的原因是出现在她自己的身上，强烈的自我意识从萌芽开始，就注定了她今后的道路。
她没有宗渐想象的那么痛恨父母的管教，只是不能付出亲情，和其他的任何情绪。
她像是在人群之中的流放者，她聪颖过人，将外表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让其他人很难看出她的真心，她外热内冷的行事方式让她接触多一个人都是多一次负累。
宗渐在站台一窝蜂挤进公交的时候接到里的伟上的电话：“你现在到那里了？我这边的事情解决完了，要我去接你们吗？”
“不用了，我已经上车了，你直接去花江吧，我还要带着她去看一样东西。”
“嗯，好。”
挂断了电话，等他们下车的时候不远处是一个画展，冬令特别热衷于绘画，宗渐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带她来一趟，今早也是请假，而同样有闲暇时间的伟上好像是因为他家里发生了什么时候，到今天为止他已经三天没有去公司了。
好在自己的哥哥不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哥哥虽然偶尔会说谎，但他的谎话里带着善意，带着良心，要归结起来，他说谎的目的是绝不会让人困扰。
冬令本来不知道到宗渐要带她去那里，现在远远的瞥见那边的人群，笑了出来：“啊，是画展！”
“今天才刚刚开展，原先是早上的机票我改在了下午。”这件事宗渐已经想了很久，只是这画师他从来没有听过，唯一好在这地方离他们的小区不远。
“嗯，我们开过去，感觉要排很长的队。”冬令拉起宗渐的手迫不及待的又挤进了人群之中。
宗渐有些恍惚，准确的说是从昨天开始，他就带着这样有些疲倦的恍惚感，他会呆愣一两秒的时间，大脑里完全放空，好像想不起任何的事情，这样的情况越加的严重，可能是发现了拉着宗渐的手腕突然有了停顿，冬令转过头去看他，这个时候他则是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别跑了，我定了票，从旁边进去就可以了。”
“啊。”冬令终于有了一些初中生的活力，手上的动作多了起来，双眼里亮晶晶的，好像之前那个沉默，心里有着负累的人和她没有一丝关系，她只是单纯的因为开心笑着，绝不是为了讨好宗渐，更不是为了让他也得到应有的回报——精心安排这件事，就该得到应有的笑容，这样的逻辑暂时失去了对冬令的约束力，她仿佛终于有了不是经由理智调动起来的情绪。
这份开心传达给了宗渐，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角度，朝着画展走去，前面的冬令的马尾荡的厉害，冬令自己也像是乱跳的小鹿。
如果有人能够让冰冷的心得以解冻，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宗渐，或者是冬令生命里的另一个人，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叶可早已经在花江的等着，先来的人是伟上，看到了叶可，他挥挥手，这是他平常最习惯的动作，然后说道：“你每天在天和待到那么晚，这个时候就已经在花江了？黄修齐和你哥忍心吗？”
“我又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店里的客人不多，叶可也坐了过来，而锺书也在旁边。
叶可吐吐舌头，知道自己话说多了，自己这样说对方会这样问是肯定的，而真正的原因当然不能告诉的伟上，所以她只说：“习惯了。”
“再怎么习惯，睡眠不足是肯定的，你不怕皮肤变得粗糙？”伟上虽然是在开玩笑，但也一眼瞥见了叶可的脸颊，叶可的皮肤状态很好，甚至好的不像是一个成年人，难怪她总说自己看上去很小，经常会被误以为是学妹，但其实已经是大四的学姐了，她的皮肤肯定占了一大半的原因。
想到这里，伟上又问道：“你们还没有开学？”
“还有半个星期呢。”
“那之后黄修齐就得招人了，不如让我去吧？”
“怎么了？你不继续在那工作了？”
“不想了。”
“为什么？”
“不好说，可能只是我觉得烦了。”伟上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自己本来也是随便一提，没有想叶可继续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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