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怀霄公主骆滟君安静地坐在内室品茶,吴掌事伺候在一边,不时点拨那些侍婢两句。
见收拾地差不多,吴掌事清退了内室的众人,然后转向骆滟君道:“殿下此次进宫,可要当心些。”
“哦?”骆滟君有些不解,“我之前也是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吴掌事听了听外边的动静,这才凑到骆滟君跟前,小声道:“听说圣上龙体欠安,皇后与丽妃两个正斗地厉害,殿下千万不要轻易涉入事非中。”
说完,吴掌事退后些一叹,“奴才只盼着婚期早到,殿下早日由宫中出嫁才是。”
闻言,骆滟君的脸上实在没什么欣喜,“圣上龙体欠安,我又怎好出嫁?此次进宫,正好为圣上祈福。”
吴掌事微笑,“殿下当真一片孝心。对了,昭王殿下知道殿下即将进宫,又着人送来了不少玩意,说是给殿下解闷。”
骆滟君面色平静,“我在宫中,有那么多人作陪,哪里会闷?那些东西都先留在府上,等我他日出宫再说。”
“是。”吴掌事看了一眼骆滟君的神色,恭敬应声。
“吕姑娘今日这方子又有所变动?”御医睁大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单子,然后看向枕歌问。
枕歌点头,“没错,圣上这些天并没有太大的起色。所以,之前的药量我都有所增减,又另添了几味药,各位大人看看可行?”
“这……”那御医有些为难,“之前的药量,已经是对圣上的龙体大有损害,如果再加重其中的药量,又添了这几味新药,只怕更加不妥。”
枕歌道:“既是重病,当然要下猛药,如果之前的药对圣上没有起色,那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御医还想说什么,殿外传来一道声音,“我看可行,几位大人,便依着吕姑娘的意思去办就是。”
众人转身面向殿门,只见一位宫装妇人被人簇拥了进来。
枕歌跟着众人跪下行礼,只听身旁人唤道:“丽妃主子万福。”
原来这位便是如今在后宫之中,与皇后分庭抗礼的丽妃。据说这位丽妃很是得圣上宠幸,也掌有一部分后宫之权,因而,可以与皇后一争高下。
“免礼。”喻非水出声,缓步走到枕歌面前,亲手扶起枕歌,上下打量了一番,“吕姑娘的样貌好俊。”
“……”
枕歌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夸她的样貌。
“丽妃过奖。”枕歌连忙谦虚。
不要对她这么有兴趣行不?她可不想被皇后以为会掺和到后宫之争中。
但显然,喻非水对她十分有兴趣。
喻非水轻笑,转头看向旁边的御医,“吕姑娘的来历十分清白,也是本主推荐进宫的,如果有什么事,一切后果自有本主承担,你们只管听吕姑娘吩咐便是。”
呃……
众人相互看了看,然后齐齐应声,“是。”
怎么说,丽妃的地位仅次于皇后,在后宫之中也很有说话权。
她都这么说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敢违令不成?
“丽妃说的没错。”又一道声音传来,“吕姑娘由本殿召进宫中,悉心为圣上治病,本殿既信地过,你们也无需有所疑虑。”
“微臣谨遵皇后懿旨。”
枕歌头大地向进殿的苏灵秀行礼,“殿下千岁。”
好巧不巧,皇后和丽妃撞一块了,刚才丽妃说的话,只怕皇后已经听在耳内。一会儿,该不会找她深切谈话吧?
喻非水向苏灵秀一礼,“殿下这么早就过来了?嫔妾听闻殿下昨夜守着圣上直到后半夜,着实辛苦。只不过,后宫之事还有待殿下操劳,还望殿下千万保重玉体才是。”
苏灵秀一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多谢丽妃关心,你一早来探望圣上,说明你也有心了。”
苏灵秀转而看向起身的枕歌,“吕姑娘,不知圣上的情况如何?”
“回殿下的话,民女无用,圣上仍无起色。”枕歌照实回答。
苏灵秀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道:“吕姑娘不必灰心,本殿相信你的能力,你只管放心医治便是。若有不便之处,随时差人来向本殿请旨,本殿必定尽力满足。”
“多谢殿下。”枕歌一礼,“民女先行告退。”
“去吧。”苏灵秀出声,枕歌便躬着身退出了殿门。
退出殿门的枕歌长出了一口气,这便是后宫贵人间的无形之争啊。从进殿的风范,到说话的口气,甚至是眼神,几乎处处都在较着劲。
还好,她只是暂居宫中,这要是一直呆在宫中,真是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
贵人到底是贵人,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股压人的气质。
但愿,圣上早些醒来,她也好早些离开这鬼地方。
苏灵秀收回目光,看向喻非水,“丽妃,对这位吕姑娘,倒是上心。”
喻非水轻笑,“殿下说地哪里话,嫔妾不过凑巧而来,又恰巧听到吕姑娘在与几位大人争执,故而才多嘴插了几句话,倒是嫔妾僭越了。”
“哪里的话。”苏灵秀转开目光,声音不咸不淡,“丽妃好本事,本殿自愧不如。圣上眼下需要静养,相信丽妃宫中也还有许多事务等着处理,便早些回去吧。”
喻非水瞥了苏灵秀一眼,垂眸蹲身一礼,“嫔妾遵旨。”
等喻非水离开了,苏灵秀才长叹一口气,朝龙床走去。
“吕姑娘慢行。”
枕歌才走出宫门没多久,就听身后有人呼喊。
枕歌脚步一顿,回身看去,只见是喻非水一行人跟着出来了。心中一叹,事非啊事非。但也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向喻非水行礼,“丽妃主子。”
扶住枕歌的手臂,在枕歌诧异的目光中,喻非水与枕歌并肩向前走去,“我闲来无事,吕姑娘陪我同走一程,如何?”
枕歌无奈,她能拒绝吗?
“民女敬听丽妃之令。”
“不必如此紧张。”喻非水含笑,“我觉得与吕姑娘有几分眼缘,心下欢喜。看吕姑娘年纪虽轻,却辨识药草无数,当真是难得。”
“丽妃主子过誉。”枕歌接话,“民女不过跟着家师在山野间住了一些年岁,所以,识得一些。到底还是学识浅薄,否则,不会过了这么久,圣上的病情还是毫无起色。”
“吕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喻非水松开手,将手塞进暖袖中,“我相信,圣上一定会康复起来,而吕姑娘也必能医复圣上。”
看了眼喻非水的神情,枕歌觉得她这语气有些怪异。
“吕姑娘自芙城而来,不知这么些年过去,芙城的风光如何?”喻非水似有些留恋,“我倒是许多年不曾亲见芙城的样貌,有些想念地紧。”
枕歌有些诧异,“丽妃主子是芙城人?”
喻非水摇头,“算半个吧。曾经在芙城呆过一段时间,那时,倒是繁华地很。”
枕歌回答,“那恐怕要让丽妃主子失望了。民女虽然去过芙城,但却不知道从前的芙城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如今的芙城与从前的芙城,又到底有什么区别。不过现在看上去,倒是十分热闹。”
“那就跟我说说,你看到的特别的地方……”
两人同行了很长一段路,喻非水不厌其烦地向枕歌问及芙城里的大街小巷,还会不时地道出从前是什么模样,如今都有了哪些变化。
枕歌虽然心中觉得怪异,但想着或许丽妃就是想念地紧而已。毕竟一入宫门,再想踏出宫门,几乎已经不可能。更别说,还是相距那么遥远的芙城。
“在想什么?”见枕歌发着呆,突然出现的万若尘拿手在枕歌面前晃了晃,“这么认真?为夫天天来会夫人,还不满足吗?”
枕歌翻了个白眼,拿手打开万若尘的手,“只是在想丽妃。”
“丽妃?”万若尘神色莫名,“你一个宫外人,想着宫里的嫔妃做什么?她可是圣上的可心人,你想了也没用。”
“……”
枕歌端起面前的热茶啜了一口,“今天碰巧遇见她,与她说了些话,就是觉得她与这宫里的人有些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万若尘不经意问,“不过,这个丽妃倒的确有几分本事就是了。皇后在宫中的势力可不小,她能以一介普通女官之身,乍然晋升为宫妃。还深得圣上宠信,又能立足后宫,与皇后几乎平起平坐,可见手段过人。”
枕歌突然盯向了万若尘。
万若尘不由好奇,“突然这是怎么了?盯地我怪害怕的。”
“有些与你相像。”枕歌答。
“与我相像?”万若尘很是不解,“为什么会这么说?”
枕歌转开目光沉吟,“就是给人一种超脱于眼前之事,沉稳于大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便是皇后,在丽妃面前,仿佛都要逊色几分。丽妃看着富贵浮华,但我却并不觉得她对眼前这些感兴趣。”
万若尘眼睛微眯,“那便说明,丽妃的野心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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