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心翻了个身,就见枕歌正坐在床边看着她。
接过枕歌递上的帕子,萧越心擦了擦眼角的泪,“梦到从前的一些事情。”
枕歌看着萧越心,有些犹豫,“其实伍先生他……”
“我想出去走走。”萧越心打断了枕歌的话。
枕歌点头,“好,我陪你。”
晚一点说吧,医师说伍岁晏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虽然还没有清醒,也还需要观察。
陪着萧越心在园子里静走了一阵,萧越心终于有了说话的心情,“其实多出来走走也好,看看这些在严寒之中也不减生气的绿株,顿时觉得心情开朗不少。”
枕歌微笑,“你能这么想就最好,其实人呐,真没什么过不去的大事。”
“枕歌。”萧越心道:“你觉得我该恨他吗?”
枕歌眼珠转了转,“恨,当然应该恨。最好是,让伍先生受到老天的责罚,狠狠被人教训一顿,然后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萧越心一脸诧异地看向枕歌,“枕歌,你怎么变地这么狠了?”
枕歌看着萧越心,“你不是恨他吗?”
萧越心轻叹,“是,我是恨他。但,我也不希望他真的有事。如果这是他的选择,我们好聚好散,他做他的新郎官,我自恢复我的大掌事生活。想来,与从前,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枕歌默了默,“越心,其实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他真的出事了。”
萧越心脚步一滞,脸色大变,“他怎么了?”
听了枕歌的话后,萧越心便失神地跑向了前院。
枕歌看着萧越心这般紧张的模样,不由摇头,口是心非啊,哪里放下了?哪里就真能轻易地撇开关系啊。
枕歌刚追了一截路,却突然被小奴拦住,“枕歌姑娘,崇王府的乐公子来了,说是要见您。”
闻言,枕歌心下诧异,五哥哥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他不是说,暂时不想让万若尘知道吗?
如今他这么一上门,又指名道姓地找她,万若尘岂会不生疑心?
虽然这样想着,枕歌半点工夫也没耽搁,立即朝会客厅走去。
跨进厅内,果见乐安流正坐在客座上。见枕歌进来,乐安流含笑道:“一段时间不见,你倒变地更灵透了些。可见,万若尘待你是极好的。”
枕歌在旁边坐下,看向乐安流,“你突然这样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怎么?没有急事,我就不能来看你了?”乐安流装作有些难过的模样,“都说女大不中留,果然如此,有了心爱之人,便将我这个兄长给忘干净了。”
枕歌无奈一笑,“我怎么会忘?我巴不得你天天来看我才好。可不是你说的,暂时不要让万若尘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吗?”
“此一时,彼一时。”乐安流道:“以万若尘的能力,要查到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难事。”
闻言,枕歌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了?”
乐安流一笑,“怎么,他没问过你吗?”
枕歌摇摇头,“没有。”
乐安流笑地有些深意,“反正,我这里倒是被他的人纠缠了一阵。”
枕歌微有诧异,但很快收敛了情绪,“既然如此,倒不妨坦白与他明说。择日不如撞日,五哥哥今天便留下来,大家一起用膳。”
乐安流摇头,“饭我就不吃了。我今天过来,确实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枕歌问,“什么事?”
“关于伍岁晏的。”乐安流看着枕歌眼中的惊诧,接着道:“其实昨晚我还与伍岁晏同行了一程路,他当时的情绪不是太好。不过,他并没有明说,我也不好直问。之后,我见他并不是朝万宅方向而来,便觉得有些奇怪。所以,一直暗中跟在他身后。”
枕歌连忙问,“那五哥哥可看见,伍岁晏到底出了什么事?”
乐安流脸上闪过疑惑之色,“说来也奇怪,他先是去了烈侯府,但又没有敲门进府,反而在府外呆立了一阵。当时月色不明,不过我也看得出来,他当时的脸色极愤怒。”
“愤怒?”枕歌心有不解。
怎么会是愤怒呢?烈侯府是伍岁晏的家,他到底在愤怒什么?
“之后……”乐安流接着道:“伍岁晏突然进了深巷,我一时没追上,竟失了他的踪迹。只是看他情绪不稳,我终究放心不下。所以,特来与你们说一声,最好,寻一寻他。”
“他已经回来了。”枕歌道:“只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乐安流眼中露出诧异,随即喃喃自语,“居然有这样的事?或许,烈侯府会知道什么内情,也不一定。”
送走了乐安流,枕歌静静思索了一阵,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伍岁晏愤怒于烈侯府,难道是因为与秦三小姐的婚事?因为伍岁晏其实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但烈侯说了什么话,或是做了什么事,迫使伍岁晏答应?
摇摇头,枕歌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
烈侯夫人送了萧越心那样一匣子宝贝,也就算是默认了伍岁晏与萧越心的关系,又怎么会突然安排一个秦三小姐横插进来?
“在想什么?”
万若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从身后拥住枕歌,脸贴着枕歌的脸,“想地这么入迷?”
“我……”枕歌话语一顿,忽然想起了乐安流之前说的话,心里一时有些不快。
挣扎开万若尘的怀抱,枕歌站起身走到另一边坐下,看着桌子沉默不语。
万若尘眨了眨眼,连忙在枕歌身边坐下,将脸凑近枕歌道:“夫人这是生气了?”
将万若尘的脸从眼前推开,枕歌没好气地开口,“堂堂万六爷,要人有人,要手段有手段,这世间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我在想什么,我是否生气,又或者我见了谁,与谁说了什么话,你应该一清二楚才对。还来假惺惺地问我做什么?”
万若尘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长叹一声,“夫人,是为夫错了。为夫不该瞒着你调查那乐安流的来历,以及你们之间的关系。为夫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枕歌诧异地看了万若尘一眼,这么爽快,这么老实?
万若尘睁着无辜的双眼,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终于,枕歌忍不住一笑,拉扯了一下万若尘的耳朵,“真的记住才好!”
枕歌接着将之前乐安流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问道:“你不是说已经将伍先生的事告诉烈侯府了吗?烈侯府上的人怎么说?”
万若尘回答,“我听说烈侯夫人近来身体不好,自然不敢将动静闹地太大。只是着人将此事,挑了合适的时机,告诉了岁晏的二弟。他当时有事在身,不能立即前来,不过也看地出来,他确实紧张。”
“那……”枕歌疑惑,“伍先生到底为什么要在烈侯府门前那样呢?”
万若尘默了默,“枕歌,你……就这么相信你的五哥哥?”
枕歌横了万若尘一眼,“你什么意思?是觉得他在撒谎?有必要吗?只要伍先生一醒,咱们一问,一切便都真相大白,根本没这个必要。何况,他光说了这一句,又能有什么大问题?”
万若尘赶紧投降,“为夫错了,夫人息怒。我不是怀疑你的五哥哥,只是,我更好奇,他昨晚和岁晏说了些什么话。”
枕歌撇嘴,“你既不信他,那便待伍先生醒来,问伍先生好了。”
“行了行了,我们不要再为这件事争执了。”万若尘揽住枕歌,“既然他是你五哥哥,当年又对你有救命之恩,那我也得称他一声兄长。你挑个时间,我请他过来,咱们坐下吃顿饭,好好说话。”
“嗯。”枕歌应声,“还是等伍先生醒了再说吧。”
唉,万若尘心中一叹。乐安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五哥哥,还真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和无奈啊。
他现在总算有些明白萧越心对伏雪岫的无奈了。虽然,乐安流不是伏雪岫,枕歌对他应该也只有兄妹情谊。但万若尘这心里啊,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看枕歌的态度,不难想象,他今后还得在这乐安流面前做低伏小。
乐安流,还真是个令人讨厌的人。
留云看着萧越心熟练地给伍岁晏换过了伤药,不由暗暗咋舌,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从前爷连自己的衣衫都懒怠穿,偶尔自己动手,要么将系带系错,要么将扣子扣乱。如今这利索劲,可见她对伍岁晏花的功夫与心思真不少。
留云心中一叹,她也说不上哪个萧越心更好。和伍岁晏在一起的时候,爷开心是真开心,可难过起来,也是真难过。简直就是极致的两端,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跟着一惊一乍,整天不安。
“可以了。”萧越心净了手,朝留云道:“这里由我伺候就行,你将这些东西拿出去倒了,然后便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是。”留云听话地收拾起地上的废物,端起水盆走了出去。
萧越心转而在床沿坐下,看着伍岁晏毫无血色的脸,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轻叹,“你要娶那秦三小姐便娶吧,我没什么好说的。自此之后,你我各自安好便是。”
“越心……”昏迷的伍岁晏突然呢喃出声。
萧越心神情一怔,随即淡笑,“猜不透的,我也不想猜了。”
替伍岁晏掩好被子,萧越心起身到窗边坐下,看着窗外的神情,很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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