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胡儿点点头,“也好。”
随即,玉胡儿又道:“万若尘,说实话,我还是对你有几分欣赏的。只可惜,咱们到底不是同路人,那就只有看天意了。”
说完,玉胡儿转身而去,身后响起阵阵厮杀声。
枕歌坐在窗边,眼见着天色渐渐黑沉了下来。乐安流似乎忙于其他事情,离开后再没来过。
桌上的吃食换过一轮,但枕歌都没有动。
是真的没有胃口。
她相信万若尘的能力,但不代表她不担心。
还有萧越心,不知道此刻,她是否能理智地对待身边的一切?
如果萧越心最后选择的是崇王,她也无话可说。
毕竟,父女亲情。
只是,伍岁晏到底还是伤了她。
但也不能完全怪伍岁晏,从一开始,他们几人便陷入了被人算计的局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从离开律城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在被不同的人换着花样算计了。
门外传来一声闷响,枕歌回过神来,转头朝门外看去。
今夜月色朦胧,院中的景致看地不是很清楚。但枕歌知道,乐安流的人应该就守在外头,更何况院外应该也还有人把守。
但现在听上去,似乎有些静地过头了。
枕歌缓缓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眼光扫了一圈,忽然见到角落的一株树后有道黑影一闪。
“谁?”枕歌低喝一声,朝角落追了过去。
如果是乐安流的人,根本不必要这样躲躲藏藏,又或者根本不会让你看到他们的存在。
刚追到角落,枕歌蓦然见到一只带着血腥味的大手抓了过来。
枕歌一边出拳,一边后退,但对方的动作更快,挡开枕歌的攻击后,一把拉住了枕歌的手臂,然后将枕歌拽向树后。
枕歌刚想出声,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枕歌姑娘,在下翁正祥。”
闻言,枕歌安静了下来,不知所踪的翁正祥!
之前,枕歌似乎就在惊寒庄附近看到过,但只是一个晃影,看地并不真切。如今翁正祥真人在此,枕歌相信,他的确是去过惊寒庄的。
枕歌有太多的疑问,比如翁正祥为什么要躲着雨肖盟的人?又比如,翁正祥为什么会来到律城,甚至出现在惊寒庄附近?又比如现在,他为什么要冒险闯进这里?
但现在却不是问话的好时候,枕歌默然跟着翁正祥穿过一道隐蔽的小门,奔了出去。
这进院子不知是在哪里,院外还有屋宇,但却是零零散散,一片漆黑,不像是有人居住。
蓦地,身后传来嘈杂之音,应该是有人发现枕歌不见了。
枕歌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火光大盛,随后零星灯火散向了那进院子的四周。也有一拨人,举着火把朝他们逃跑的方向追来。
枕歌看了一眼翁正祥的侧脸,他应该是受伤了,脸上满是汗水,另一只握刀的手已经鲜红一片,浓浓的血腥味直扑鼻间。
眼见身后的人越来越近,枕歌不由顿住脚步,拨开翁正祥的手,“你走吧,他们不会要了我的命。”
翁正祥被拽停,仿佛失力一般,踉跄了一下,他赶忙扶住旁边的树干,才稳了下来。
看了枕歌一眼,翁正祥摇头,“我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乱蕊庄的人。他们当然不会让你有事,他们只会借你掀起淮霄的旧争,重复霄国。”
枕歌神情一震,“我?”
翁正祥点头,“还记得当初在雨肖盟,我关押你和司马秋彤的那所小院吗?那里曾经住了一位客人,我恰巧见过。她只偶尔去过雨肖盟几次,吕盟主声称是他的远房表妹,但她很奇怪,从来都是戴着一张面具,不肯轻易露出真容,也从不跨出那进小院。但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我曾见过她一面。而你的模样,与她有近八成相似。”
枕歌摇头,“吕盟主的表妹?又与霄国有什么关系?”
翁正祥道:“我见到她那面之后,她就再没出现在雨肖盟。而那进院子,也就此丢空,不再有人靠近。那段时间,也正是吕盟主一度极为消沉的时候。吕盟主一次醉酒之后,是我在身边伺候。他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一些心声,我才知道那位戴着面具的女子,的确是他的表妹,而且也是他倾心爱慕之人。但却造化弄人。至于为什么,我当时并不清楚。见到你后,我便莫名觉得熟悉,只是时隔久远,一时想不起来。直到,你和万若尘离开后,我几次三番再度回到那院子,仔细回想,才终于想了起来。你身上所佩戴的玉叶项坠,根本不是给元容小姐的,也不是给怀郡主的,而是呈给了吕盟主的长姐,吕惠妃。但那玉坠也不是要给吕惠妃,而是要送给吕盟主当时已经进宫的表妹,据说当时,她已身怀有孕。我想,那肚中孩儿,便是你。”
翁正祥话语一顿,“察觉到我在调查这件事,便有乱蕊庄的人出面警告。我几经周转,来到律城,还是被他们的人截住。包括惊寒庄,也有乱蕊庄的人。所以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出现在你面前,将这些告诉你……”
仿佛再也支撑不住,翁正祥的声音越来越低,扶着树干跪了下去,枕歌连忙蹲下身扶住翁正祥,“你先别说话了,我替你看伤。”
“不必了。”翁正祥疲惫地摇了摇头,“我之前便中了乱蕊庄下的毒,我没主动去要解药,就算我没有中那几刀,如今也是来不及了。只可惜,我费了这么大的工夫,还是没能带你离开。当年,吕盟主所遗憾的事,我到底还是没能为他完成心愿。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你自己的身份,便这样贸然带你走,应该让你自己选择的,报歉。”
枕歌摇头,“不会,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很感谢你将这些真相说给我听。如你所想,我也不愿意纠缠到这些事事非非当中去,更不愿意将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翁正祥笑了笑,“我便知道,我的选择是对的。我当年没能挽救吕盟主的性命,没能改变雨肖盟被分化的事实,更没能寻到真正的元容小姐。但至少,我也算小小地做了一件还算正确的事。”
“我见过吕元容。”枕歌握住翁正祥的手。
“真的吗?”翁正祥灰败的眼神骤然明亮起来。
“真的。”枕歌点头,“我没见过吕盟主,但吕元容的性情很坚毅,还有,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丢掉武艺。人也聪明伶俐,讨很多人喜欢。”
翁正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闭上双眼,一脸满足的翁正祥,枕歌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火光照了过来,枕歌与翁正祥被围在了中间。
一道脚步声靠近枕歌,乐安流在枕歌身边蹲下,探了探翁正祥的颈脉,轻轻一叹。
“公子。”忽的,旁边有人走进包围圈中,向乐安流一礼,“那边传来消息,万若尘等人已经被拿下。咱们,也该过去了。”
“嗯。”乐安流应声,然后抬手抚了抚枕歌的脑袋,“走吧。”
乐安流扶了枕歌站起身,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道:“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那回话的人看了一眼乐安流道:“这夜也深了,有什么话,公子不妨带了枕歌姑娘去到指定的地方再聊?”
乐安流瞥了那人一眼,“我做什么,需要向你交待不成?”
回话的人笑了笑,“咱们都是为崇王效力的人,公子何必让咱们为难……”
那人的话音还未落,便呯地一声栽倒在地。
枕歌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乐安流,他的手里是刚刚收回来的剑,剑上还滴着鲜热的血。
再看周围人的反应,枕歌仿佛明白了什么。
乐安流将手中的剑扔到一旁,“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堂主!”众人应声,转身朝着原来的方向散去。
很快,火光交织的地方,传来了兵器交接之音与喊杀之声。
“堂主?”枕歌看向乐安流,“你是乱蕊庄的人?”
乐安流摇头,对于枕歌问出这样的话,似乎并不感到奇怪,“不是,不过确实与乱蕊庄有些关系。毕竟,我这个银舞堂的后人,还是他们先找到的。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银舞堂?”枕歌不解。
乐安流解释道:“银舞堂也是老十二门派,不过多年前便因为内忧外患而土崩瓦解了。但乱蕊庄将人都集了回来,又找到了我,当时,我已经在崇王身边。如果不是乱蕊庄的力量,我也未必能吸引崇王的注意力,让他倾心栽培我,给予我义子的身份。也正因为这个身份,我才好帮着乱蕊庄布局。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会重新遇见你。更没有想到,你就是乱蕊庄这么多年要找的人。如果你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枕歌摇头,“我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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