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歌拭了拭脸上的泪水,静待乐安流开口。
“老十二门派的事,你想必已经清楚。”乐安流缓缓道:“乱蕊庄也属十二门派之一,到了你母亲的师傅辈时,乱蕊庄已经掌握在了当时的敏荣皇太后手里。德宗承位后,妃嫔不多,但也有数个,可是一直没有妃嫔怀上龙胎,宫里宫外也流传出不少谣言。但其实,敏荣皇太后比谁都更希望德宗能够尽快诞下子嗣。因为,德宗承位后,与敏荣皇太后便意见分歧,甚至愈演愈烈。敏荣皇太后最希望的便是德宗的妃嫔诞下后嗣,才好让她更好地把控朝政。毕竟,相比于已经成年的谷王来说,当然是懵懂小儿更容易掌控。宫中的太医瞧不出毛病来,敏荣皇太后便想到了乱蕊庄。没多久,你的母亲便被点进了宫,名为侍候德宗,实际身兼监视与为德宗疗疾之任。不久之后,你母亲便有了你。但令敏荣皇太后没有想到的是,你母亲与德宗动了真感情,而更重要的是,你母亲与德宗都不希望你成为敏荣皇太后的棋子。”乐安流转身看向枕歌,“你母亲是当时乱蕊庄的新任庄主,名柳鱼。进宫后,你父亲曾试图为你母亲定下名分,但敏荣皇太后希望你父亲另娶她指定的皇后,待你出生,也将你过继到皇后名下。而你父亲和母亲,虽然没有敏荣皇太后那样的势力,但也不代表他们会任人摆布。到最后,乱蕊庄也分化成两派,你师傅当时便是力挺你母亲的一派。德宗过世,你母亲虽不愿独活,但还是为了让你自由,与敏荣皇太后的人反抗。到最后,你被顺利地送走,而大家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枕歌想起了最近梦中的那些场景,厮杀、鲜血,重重乱影,大概,便是当年事件的一个片断。
“那现在的乱蕊庄……”枕歌问道:“是由何人掌控?从之前的事情来看,乱蕊庄或是老十二门派,布局已久。”
乐安流点头,“当年,你被匆匆送出,途中却发生了意外。所以,当时乱蕊庄的人都以为你已经过世。因而,乱蕊庄原本的计划就是搅地淮国皇室鸡犬不宁,纯粹以复仇裂国为目的。但是,后来你师傅的异常,引起了乱蕊庄的注意。顺藤摸瓜,也就猜到了,你可能还活在人世。所以,你师傅找到你后才会带着你隐居深山。我不知道他后来为什么要将你引往万若尘的身边,但到目前看来,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也或者,他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至于,乱蕊庄如今的掌事人,你虽然不认识,但却与你有着不可割断的关系。庄主柳菲,是你的姨母。但她对霄国有执念,谈不上忠于敏荣皇太后,却也反对你母亲当年的决定。”
“柳菲……”枕歌默了默,“我可曾见过?”
“见过的。”乐安流道:“因为执念,她这些年来,也的确花费了不少心思。甚至,自己也付出了不少。”
枕歌的脑海中,蓦地浮现一个人来。
梅罗寨,寨主傅遥夜看完手中的字条,飞快地将其燃尽。
“你有事找我?”门外传来兰承安的声音。
“进来吧。”傅遥夜声音清淡,脸色也很平静。
兰承安进屋在客座坐下,看了一眼傅遥夜,问道:“何事?”
傅遥夜举了举桌上的书信,“想来,你也接到柳庄主的令书了?”
兰承安点头,“我们按照指定的时间侵袭边镇即可,你还有别的疑虑?”
“没有,只是与你再确认一下而已。”傅遥夜语气冷淡,“毕竟,你是柳庄主的亲信,我怎么知道,柳庄主会不会还有另外的指示?”
所谓的成亲,也不过是让兰承安与兰承安的人在梅罗寨占有一定的分量,明着是帮傅遥夜打理梅罗寨的事情,实则却是监视傅遥夜的一举一动,以免傅遥夜生什么异心。
兰承安笑了笑,“好歹,你我如今已是夫妻,你一定要用这样的口吻与我说话吗?你若真想问什么,你以为我不会告诉你吗?不过这次,柳庄主并没有其他的指令,你可以安心。”
傅遥夜不置可否。
兰承安又道:“只是运和堂那边,我们还需谨慎。范严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在附近也很有威慑力。他近些年来,一直紧盯着梅罗寨,如果这次让他收到什么风声的话,只怕会对咱们的计划不利。”
傅遥夜看向兰承安,“我已经做了安排,你的人也参与其中,难道你还对我有什么疑虑吗?若是不放心,我便将我的人统统撤回来,你亲自负责如何?”
兰承安无奈一叹,“好,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没事的话,我便回屋了。”
他虽然对傅遥夜有那么几分喜欢,但天天对着这样的冷言冷语,他也觉得无趣。何况,如今还有大事在身,他自然没有心思与傅遥夜谈情说爱。
“自便。”傅遥夜垂下目光,收拾起桌上来。
兰承安站起身,不知道是不甘,还是故意气傅遥夜,开口道:“傅遥夜,不管你愿不愿意,承不承认,咱们都是名义上的夫妻。也或许有那么一天,咱们可以更进一步。毕竟,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闻言,傅遥夜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却并不接话。
兰承安终于兴致索然地离开了。
很快,一个小丫头进来向傅遥夜行礼,“属下见过寨主大人!”
傅遥夜一点头,“近前来。”
“是。”那小丫头膝行上前,直到傅遥夜的案前才停下。
傅遥夜将一封密信递给小丫头,“亲手交到运和堂堂主范严的手里,记住,此事只你我知道,没有第三人。”
听了傅遥夜的话,小丫头并没有惊奇,也没有疑问,只是绝对的服从,“是,属下一定不付寨主所托。”
“还有……”傅遥夜接着道:“若为人发现,立即销毁。”
“是!”
与在傅遥夜屋里所表现的冷静成熟不同,带信的小丫头一走出寨主的屋里,立即转变成了一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真正的小丫头模样。
“丫头,又去寨主屋里头顺到什么好东西了?”
带信的小丫头,扬了扬手中的佩囊,“才不告诉你们!”
众人哄笑。
小丫头走后,有人在后面道:“我看呀,她八成又去镇上显摆了。唉,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小丫头不都这样?我看没什么不好。就是将来她婆家人,可要头疼了。若有点什么稀奇的玩意,都得塞到她房里才行。”
“可不是,连寨主的东西都敢动……”
监视着寨里一举一动的兰承安的人,随意打量了几眼那个小丫头的背影,便转回头继续和同伴说话喝酒去了。
崇王府内,崇王季浦和看着手中的传信,眉头微皱,“真想不到,万若尘的本事这么大,倒是损耗了我不少的人。早知如此,我就该再慢些,先让他耗一耗季元恺的人才是。”
旁边的王府官道:“若是如此,自然最好。只是,北原国与合棱国那边好不容易统一了时间,咱们也只好出此下策了。所幸,万若尘还是落在了咱们的手中,接下来,王爷只需要安心对付季元恺便是。”
季浦和点点头,含笑道:“好戏即将开场,老夫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
来到紫曲园,枕歌见到一辆辆正在准备出行的马车。还未走到门口,枕歌便见一个人迎了上来,向着枕歌行礼,“殿下。”
枕歌看向面前的徐东,那恭谨的态度,熟悉的神情,如果不是因为他口中的那句殿下,枕歌几乎要错以为,他仍然是当初那个徐东。真想不到,他也是乱蕊庄的人。
乐安流朝徐东道:“我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待天亮后,你们先行便是。”
徐东朝乐安流笑笑,“劳烦乐堂主了。乐堂主放心便是,殿下的性命比我等任何一个人都重要,我们必然以身相护。”
乐安流看了一眼枕歌,“皇都见。”
枕歌没有看乐安流,也没有回应,只是冷着一张脸。
乐安流轻叹一声,神情落寞地转身而去。
徐东看了一眼乐安流远去的背影,然后朝枕歌道:“其实殿下也怪不得乐堂主,他也是为了家族报仇罢了。”
说着,徐东朝门内伸手一引,“殿下里边请,先休息一阵,再起行。”
枕歌没动,“万若尘、萧越心还有伍岁晏在哪里,我要见他们。”
徐东笑了笑,“都在里头,殿下进去便能瞧见了。殿下放心,他们都是殿下的朋友,奴才等并不会随意轻动。”
枕歌没再说什么,大步踏进园内。
来到靠前的一进大院内,枕歌看到了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奴才。翁正祥说地没错,万若尘的身边,也混进了不少乱蕊庄的人。
进到正屋,几道目光打量过来。
“枕歌!”萧越心惊喜的声音响起。
万若尘已经起身,来到门口,一把拥住了枕歌,“没事就好。”
原本想要起身的萧越心见状,便又安然不动了。
“没事了。”身旁的伍岁晏握了握萧越心的手,萧越心点点头。
身后屋门关上,万若尘与枕歌分开,两人相视一眼,枕歌问道:“其他人呢?”
万若尘没说话,萧越心已经道:“如你所见,我们都被隔开了。游容和留云,还有万若尘的人,都被他们另外押在了一处。”
伍岁晏看向枕歌,“你知不知道,我们接下来会怎么样?”
枕歌与万若尘在旁边坐下,枕歌答道:“天亮后,我们都会被送去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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