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合棱国那边实力不如淮国,而且至今似乎也只停留在边境上,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至于梅罗寨,倒是有消息说,已经被剿灭。
还有回湖堂,一开始雨声挺大的,但到了最近,似乎也没有什么后续的大消息了。
也是,草莽之寇,便是江湖门派也能解决了吧。
但北原国却不同,北原国的国力可与淮国相当,又一直对淮国虎视眈眈,当年淮国还未建立之时,北地便一直深受其扰。
同样担忧北境的还有万若尘和枕歌。
“如果算着时间,容三此刻应该也快到北境了。”万若尘和枕歌并肩跨入玉明宫,守宫侍卫与宫里宫外忙活的奴才纷纷向两人行礼。
枕歌道:“到底还是晚了些。”
“不用担心。”万若尘道:“乐安流自幼修习兵武,那黎和也是深通兵法之人,他黎家又在北境多年,自然能应对得当。”
话虽这样说,万若尘心里也忍不住担心。
北原国来势汹汹,此次恶战,必定损失不少兵将,这对淮国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来了。”余蓉正在洗手,看了两人一眼,神情随意道:“不用这样一日两次地过来看,如果有什么起色,我会告诉你们的。”
万若尘与枕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季元恺,季元恺的面色仍是灰败,与僵死之人无异,但却还留有一口气。
余蓉也明说了,这毒性极强,季元恺清醒过来的机率很低。
但万若尘却很执意。
他明明可以立马继承皇位,但对外只宣布自己是摄政王,代理政事。并且,还下了几道急令,将在外的几位年轻藩王统统召回皇都。
枕歌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季元恺真的醒不过来的话,他也未必会承这个位。毕竟,季家子嗣也还有几位。
擦干手,三人在旁边坐下,余蓉看向万若尘道:“其实,我看你做皇上也挺好的。不过呢,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承位后,被那些花花绿绿的美女给迷了眼。”
“……”
万若尘有些无奈地看向余蓉。
枕歌笑了笑,“你去休息吧,我们再坐会儿。”
“是,殿下。”余蓉恭敬向枕歌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枕歌摇了摇头,看向万若尘道:“她是这个性子。”
“我明白,这样的性子总好过喻……”万若尘话语一顿。
季元恺虽然还留有一口气吊在这儿,喻非水却是当场便断了气。
不知道是因为过往用毒太多,还是心灰意冷,终究没能活下来。
枕歌摇头,“她的执念太深,如果她还活着,未必不会卷土重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万若尘一笑,“她辛苦多年布下的棋都已经毁了,再卷土重来,也难再有这样的效果。不过,你说地对,或许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才是解脱。”
说着,万若尘看向季元恺。
枕歌也跟着看了过去,“如果圣上醒来,会不会怪你多事呢?”
季元恺宁原与喻非水同死,可见他是真的对喻非水上心。结果自己醒来,发现喻非水死了……
万若尘挑眉道:“那他一句招呼也不打的,就将烂摊子撂在我身上,就有理了?简直无耻!”
话语一顿,“再有,这样对苏灵秀来说,也不公平。”
闻言,枕歌沉默了。
死去的人或许是一种解脱,但对着活着的人来说,真的很残忍。
虽然说万若尘早已布置好一切,但不可否认,苏灵秀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苏灵秀对季元恺的深情,最终却换来这样的结局,也实在凄凉。
如果万若尘当真承继了皇位,苏灵秀只怕也只会有两个选择,或者出家为尼,或者追随季元恺,又怎么可能会另嫁他人呢?
而如今,万若尘只承认自己是摄政王,也仍然让苏灵秀打理着后宫之事。而季元恺也还活着,这样,苏灵秀至少还有念想,不至于走上极端。
待季元恺醒来,他们再好好说清楚,是去是留,那便是苏灵秀自己的选择了。即便季元恺不醒,苏灵秀想来,也不会生无可恋。
“启禀王爷,霄地急报。”
内侍官朗声道。
万若尘与枕歌看去,万若尘急急接过奏报,打开一看,枕歌也凑了过去。
随即,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回湖堂之乱在江湖诸门派的干涉下,已经消弭,霄地总算恢复了平静。
而梅罗寨之事,早已经安定,眼下便只等着西边与北边的消息了。
“就知道你们在这里。”
两人正欣喜于回湖堂被平之事,忽然听到萧越心的声音。
枕歌不禁道:“崇王的后事安顿好了?”
伍岁晏与萧越心走了进来,萧越心点头,神情还算平静,“我想,他应该也不希望太过吵闹,还是安静自在一些为好。”
随即,萧越心又抽出一封书信递给万若尘,“西边的事应该也差不多了。宗胥安然回归宗家,力陈当中利害,又有六爷与我的金口承诺。我相信,宗掌柜是逐利之人,没理由会为了遥不可及的东西而自毁前程。”
万若尘展开一看,点点头,“宗家的能力的确不容小觑。”
萧越心道:“玉胡儿此次也出了不少力,又打点了合棱国的不少人,你这个摄政王打算怎么赏她?”
万若尘道:“你之前不还挺不待见她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替她讨起好处来?不过你说地倒是事实,待她回来,我自然会行封赏。”
萧越心却是垂下了目光,轻轻一叹,“我也不知,她何时回来,又能不能回来。”
枕歌不解,“此话何意?难道她在合棱国遇到了什么事情?”
伍岁晏接话,“并非如此,而是她在安排好了合棱国的后续之事后,便只身赶向了北境。”
“为何?”枕歌极度诧异。
萧越心看了一眼枕歌,“或许……是为了你的五哥哥吧。”
万若尘与枕歌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了然,又有些叹息。
半个月后,北境与北原国恶战的消息传入皇都。
接下来的两个月间,两方军队各有损伤,各有胜负。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皇都的政务大多围绕北境的战事,而霄地、西境与南境早已恢复宁静。
朝廷大臣们对于万若尘这个摄政王由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慢慢改观,再到如今的佩服,“君”臣之间也磨合地越来越融洽。
季元恺仍是昏迷未醒,几位藩王也都相继入都,重新接受更为严苛的学习与考核。
万若尘虽未明说,但大家也都明白。
但还是有不少大臣明里暗里的上疏万若尘承位,与其等一个遥遥无期的未知希望,又或是不确定性情的君主,当然是由万若尘承位最为稳妥。
但奈何,众人将嘴说干,万若尘始终只以摄政王自居,不愿再进一步。
叮地一声,枕歌手中的勺子滑落。
“怎么了?”万若尘看向身边有些失神的枕歌,“早起的时候,便有些心神不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枕歌看了万若尘一眼,“做了个梦,梦见义兄他……”
枕歌没说下去,但万若尘看着枕歌的神情便知可能不是什么好梦,连忙安慰道:“放心吧,根据最近的奏报来看,北原国已经有了退兵之意。我相信再不过了多久,这场战事就该停止了。”
枕歌点点头,“应该是我多想了。如今淮国已然安定,北原国也钻不了空子,这场战也拖了这么久,再打下去,也是对他们不利。”
看了一眼枕歌碗里没怎么动过的食物,万若尘道:“今日天气还算凉爽,我陪你去后园走走。”
枕歌摇头,“不必了,你辛苦处理朝事,有这工夫,不如好好休息。”
万若尘握住枕歌的手,“这便是我为什么,不想承位的原因。兄长出事后,我天天理着这天下之事,忽然就有些明白了我母亲当年的心境。未平天下之前,她与我父亲还算温情。可大定之后,她却只能独守后宫,父亲越来越忙,而宫里边的女人又越来越多。若我是她,也该受不了。枕歌,一旦坐上这个位置,总归会有许多不得已的事情。我知道你的心胸一定比我母亲开阔,但我却不想将你摆上那样的境地。我赌不起这个万一,也不想赌。”
枕歌原本纷乱的心绪,在听到万若尘的这番话后,彻底平静了下来。枕歌微笑道:“好,不过逛后园有什么意思?不如,去游湖吧。”
万若尘点头,“好,今日我这摄政王也休息一天。”
殿内的众奴才听着两人的话,真是万分感慨。
有些人在后宫也呆了不少年岁,还能听到这样的温情话,实在难得。
就在两人离开皇宫后不久,一道边疆急报匆匆送入了宫中。
已是夕阳西下,枕歌与万若尘仍坐在小舟上,相互依偎看着远处的极美景致,十分舒坦。
“将来是去何处,有什么想法吗?”万若尘抚着枕歌的青丝问。
枕歌沉吟,“我想再去以前游过的地方走一走,应该会有新的感受。”
“嗯。这想法不错。”万若尘道:“我也一直希望可以到处走走。那之后呢?”
枕歌摇头,“这个,你决定好了。”
万若尘想了想,“那就四海为家好了。”
枕歌扑哧一笑,“你若不是摄政王,也不是惊寒庄庄主了,哪还有那么多银子给你花?”
万若尘道:“我做庄主时,也投资了不少货店,我割几家到自己名下,也不算过分吧?”
枕歌笑了起来,“无耻。”
万若尘捏了捏枕歌的脸,两人正想亲昵,远处候着的奴才突然将舟划近了些,“王爷、郡君,宫中有边疆急报。”
闻言,枕歌立即坐直了身子。
本来这急报应该是早能到万若尘手中的,奈何,万若尘出宫地随意,也没有留下话会去哪里,结果朝臣们找他不到,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两人的去处,天都黑了。
两人匆匆往回赶,就在枕歌心都跳到嗓子眼上的时候,生怕会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结果两人却发现今晚的皇都有些不一样。
虽然众人都已不在外面逗留,但似乎很多人还未入睡,连守值巡城的兵卫们都个个洋溢着欣喜之色。
终于,两人回到了皇宫。
“北原国退兵了!”两人甫一进殿,就有值守的奴才向着两人行礼道贺,但却只是重复着这一句,“北原国退兵了……”
万若尘匆匆去了议事厅,枕歌回到内殿,却发现桌上有封未署名的信,不由奇怪,“这是谁送来的?”
闻言,有奴才道:“是余蓉姑姑送过来的。”
余蓉,曾经的景王妃,如今因为对枕歌毕恭毕敬的,因此被人误以为是枕歌的家奴,所以得了个管事的称呼。
枕歌有些感慨地拆开信封,打开里面的信一看,顿时又无语,又好笑。
“枕歌,我是玉胡儿,或者,你可以称我一声嫂子。至于为什么,想必你也猜到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义兄对你太好了些,让我感到嫉妒。所以,我与他就先不回皇都了。听说你和万若尘还没有正式举办婚仪,那就快些举办吧,也好让我放心。当然了,你们如果成亲,我们也许会来,也许不会,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合上书信,枕歌一叹,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总算,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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