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战倭寇:扶桑天仇记-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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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洞内静谧异常,几能听得自己呼吸。朱魄隆心神大定,摸出千里火晃着火头,就着四下细观,见小石台湿漉漉的,四周及暗河面上干干净净,可见那"皇后"细心得紧,竟无遗任何物件。他灭掉火头,收起千里火来,不觉沉思道:"皇后"十九也是打此洞走的,她是向西还是向东?可安全脱身了么?......呆了片刻,朱魄隆又暗自失笑:我怎这般糊涂?她虽没承认,但不是仇府小姐还能是谁?自家逃生机关,自是熟门熟路,我杞人忧天,岂不可笑?还是把自己弄出去再说......想到这里,他凝神忖道:此暗河向西通藕塘内湖,岸边假山内虽藏有暗道出路,但游出去却有见光露迹之险。而厅内既设此巧妙密洞,必不仅限于此,且天下流水莫不向东,即便无路也必有泻口,不如趁机一探!

    拿定主意后,他束紧袖袍,一个猛子扎下水去,舒展双臂朝东游去。为防被石碰伤,他只将双臂前伸,双足微微摆动,一个身子基本飘在水面之上,游速也不甚快,不料他向东游没多远,忽触到一物,那物被他一碰,飘飘荡荡移了开去。他感到非是木头等硬物,心中生疑,再游过去伸手一摸,不由吃了一惊--那竟是一个人!

    因不见光,朱魄隆忙松开手,凝神用鼻一嗅,见并没什么血腥或腐臭味道,略微放心,又摸到那人的颈脉一按,已是冰凉无搏。他暗自忖道:看来此人死不多久,却不知为何死在这里?但他这念头只一闪而过,随即抛开浮尸,正欲再向前游,突然心头一震,又思道:啊,难道说......不会就是她吧?!

    想到这里,朱魄隆的心突突乱跳起来,他随即一把扯住浮尸衣服,往一旁石壁靠去,寻思先找个落脚石,再燃火细察。说来也巧,此处本就是暗河的一个小水湾,拐处正是一片石滩。朱魄隆将尸首拖上滩来,竭力稳住心神,自怀里取出油布包裹的千里火来,忙晃着火头,屏息定睛朝那具尸首脸上一瞧--尸体脸虽被泡肿,但面上有须,却是个男人,朱魄隆不由松了一口气,忽转念又想:仇家小姐惯会易容,该不会换下"皇后"面具后,为脱身便易了个男人模样?......极有可能,她不就易过那个二管家么?想到这里,他心登时又悬起,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伸手朝尸体胯下一摸,见俱在,遂长吁一口气,方真正将心石落定。

    他将身坐在石滩上,正欲熄灭千里火,忽一眼瞥见尸体左腮长有一个铜钱大的痦子,再瞧他身上衣服甚是光鲜,不由再吃一惊,脱口道:"老张!--怎会是他?!"

    朱魄隆这次之所以来仇府,其借口之一便是来还船。而那条被他劫持的仇府船上,这老张正是水手的头儿,且自己及手下曾以各种方式数次讯问过他,因而十分熟悉。朱魄隆细察了一下他的尸身,见并无伤痕,又撬开他的眼睛嘴巴,见目淤紫血,舌黑坚硬,十九是被人毒杀而死。朱魄隆蹙眉忖道:此人虽嘴快好酒,惯会拍马吹牛,但脾气随和,手脚勤快,可算一流水手,并非是什么奸猾之辈,是被谁毒杀在此呢?旁人不知此处暗洞--看来,这十九是仇府内部对他下的手。瞧其浸泡程度,死时至少距此已有五六个时辰,而那正是自己放这批水手回到仇府之时!

    朱魄隆微微叹息,又层层推想:......也便是说,老张初一回来,便被毒杀了。此人担系一条船和数十人命,寻常人谁能这么大胆?只能是仇府头脑,十九是仇员外!若是,那么他为何要杀老张呢?辱命受惩?泄密遭罚?十九是因这些原因......他无心再推思下去,转念忖道:这老张实是因我而死啊!......想到这里,他心头升起一股歉意。遂将老张的尸首放置端正,刚欲在河滩上挖些碎石将他粗葬,却又摸到他的腰间缠着一个褡裢。朱魄隆心中一动,扯断打开一瞧,见里除了一些铜钱及十两银子(正是自己命手下打赏给他的)外,尚有一把牙梳和一只木雕鱼坠儿,应是自海外给他女人和孩儿所带的爱物。朱魄隆心中颇为内疚和难过,他呆呆瞧了半晌,重新将牙梳和鱼坠在他怀里贴心放好,心中默祷:老张,人皆有死,这是你的命,好生安心去吧!--祷罢,朱魄隆也无心再挖石作埋,遂收起银子,一个猛子扎进暗河,又朝前游去。

    顺着暗河又转了两三个弯,旁边现出一线天光。朱魄隆游过去,先见一条小船栓系在旁,他心中暗喜,知是出口了。上了岸台,经过一条约丈余长的高狭石隙,方见到外洞口,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繁密的灌木,虬结盘错,仅供一人侧身而过。他扒开枝头悄悄向外观闻,便听到一些吵杂人声,再瞧了片刻,方认出近前的假山及远处纵列杂乱的廊桥--原来又已回到仇府后院!而那廊桥之上,正有不少人在诧异转悠,有官兵也有道士。

    好在他所在洞口有茂密的灌木覆盖,却也不惧,又瞧了半晌,方悟到自己此刻已身处假山一隅。忽闻几声锣响,探路众人登时向后便撤,许是后路做了标记,因此不一时便走得干干净净。朱魄隆松了口气,见无甚异常,便心一横钻出灌木丛。幸而此处离假山的另一山脚凹口近在咫尺,他一个兔滚鹰翻,闪进凹口之后,刚欲站定,便觉脖子一凉,又闻"嘿嘿"两声冷笑,一个声音得意地道:"幸好道爷慢一步下来寻鞋,却逮个活......"不料那人话没说完,朱魄隆便朝他怀里猛地挤去。那人也是高手,见剑已不及用,就果断丢掉,右手眨眼间便铁钳般反掐住朱魄隆的咽喉,左拳凸出食指扣,狠狠向朱魄隆的太阳穴击去!

    便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朱魄隆右手已摸上腰带扣,猛吐劲力,吴钩剑脱鞘一绕,将那人小腹切开一个大口子!那人突觉肚子一片大凉,心头惊恐难言,虽仍用拳击中了朱魄隆之头,却已力泻十九了,又加朱魄隆顺势将头一歪,他拳扣失准,只击中了朱魄隆坚硬的头盖骨。便这,朱魄隆仍觉一阵眩晕,他恼怒地将双肘齐朝后撞击,那人胸骨碎裂,连一声也不及叫出,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这时,朱魄隆才转头看去,却见那人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道士,此刻业已肚破肠流,翻眼气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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