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感到有些难堪。“就算我心中对你有十分信心，我还是需要有一个肯定的答案。李大哥，最好你现在就能跟我回长安！”
李世勣认真地盯着我看，没再答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老师，现在在长安还好？”李世勣岔开话题，提到杨师道身上。
“嗯！”我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李密死后，我就已经打算一心一意归顺唐国。除了看好这方势力之外，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过了许久，李世勣缓缓说道，“那时候我只想，到时候能到长安经常看到你，便是很幸福的了。我知道你深爱着李世民，他也喜欢你。李世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很是钦佩你的眼光。”
“你也很有眼光。”我暗暗赞许，“不管是看人还是看事，都看得很准。”
“魏征替唐国来游说的时候，我丝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地盘都交给长安，实际上已经不给自己留后路了。”李世勣深吸了一口气，“李渊让我镇守黎阳，继续打理豫州，我也便矜矜业业，丝毫不敢马虎。但是黎阳刚刚经过宇文化及的摧残，怎么能经得住窦建德排山倒海般的攻势？黎阳被攻克的时候，我是逃出来了，但是我父亲，魏征，还有几位唐室公亲都落入窦建德的手中。我要是这么落魄地跑到长安，就算李渊不怪罪，我也没有脸见你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投降了窦建德吗？”我总算也明白了他的苦衷。
“投降他不过是权宜之计。至始至终我都在设法救人脱身。”
“李大哥，真是难为你了！”
李世勣无奈地哈哈一笑，指着自己的心对着我说，“你知道吗？这些真的不算苦。无尽的思念才是真的苦！”
我突然间感到自己在这里有些尴尬，便委婉地告诫他，“李大哥，我知道你重情重义，但是你未免太过于执着了！”
李世勣愣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气，“你教训的是！”李世勣抹了一把脸，像是掩盖自己的失态，“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对不起！”
“李大哥，你不需要对我道什么歉。”我情绪也十分低落，不由悲伤起来，“感情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对错可言，要真要归咎责任，其实错全在我。”
“哪儿能这么说？”李世勣急忙阻止了我，“要怪，就只能怪我们没有缘分了！”
“缘分……”我喃喃道，“是啊，一切的一切，这两个字都可以解释了。我原以为从另外一个世界追到这个世界来，是完全可以将未尽的缘分再续下去，却没想到，缘分尽了，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李世勣站起来走近我身边，扶起我的双肩。“牧荑，我看你心情也不怎么好，或者多在黎阳盘桓几日吧！”
我苦笑一下，“黎阳是个安全的地方吗？”
“至少目前是！”李世勣肯定地摇摇头，“窦建德待人还算宽厚，我为了取得他的信任，东征西讨，自身也壮大了不少力量。前几日将敌将刘黑闼俘获，送到河北去，我看窦建德已经基本上信服我了。”
“信服你又能怎么样？他还会将你家人放走，然后任由你回到大唐去么？”
“不然！”李世勣压低声音，“我与郭孝恪早已商量出一计，由我先创立功业，待窦建德对我十分信任之后，我便劝说他来黎阳，劝他带兵攻打河南，以作为统一天下的跳板。等他们来到黎阳，我便将他们一并生擒，送至长安，则河北大体可定！”
我十分佩服，“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擒贼先擒王’吧！李大哥，你真当厉害！”
“‘擒贼先擒王’，是我应该佩服你啊，一句话道尽所有天机！”李世勣讶道。我一阵汗颜，难道这传颂千古的名句，这个时候还没出现么？那我盗用名句，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啊？
“不是，我只是随口说说，李大哥千万别当真！”我急忙解释。
李世勣哈哈一笑，“你过谦了！不过我将这份奏折送到了乐寿，窦建德看了之后十分心动，估计这两天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嗯！”我淡淡一笑。李世勣现在正在图谋大事，那我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继续待在黎阳。可是让我返还长安，我还没有做好面对李元吉的准备，尽管现在已经是齐王妃的身份了。
李世勣见我神色黯淡下来，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我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朝他微笑道，“没，是我再替你高兴。到时候你功成名就，可以风风光光地折回长安！”
却没想到李世勣是个心细之人，他根本没理会我的安慰，“老实说，你是不是很后悔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个问题犹如一把利刃刺入我的身子，心中一阵不舒服。
“天命难违，我……不后悔！”咬了咬牙，我最终还是决定将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扛着吧。
李世勣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牧荑，听大哥的，在这里多休整几天，我们也可以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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