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见状补充道，“说是突发脑溢血，医生正在里抢救呢！”
程敬言把牛柳手抓不住的纸单，拿在自己手里，转头细看牛柳，她虽然身体飘忽不稳，精神涣散，却也不流泪了，“走，去那坐着等。”
程敬言拉她到候诊椅坐下，“你先平静一下，这病就算下了手术台，还有熬人的护理持久战！刚好这家医院是我曾经的大本营，找个专家还不成问题。
程敬言在牛柳面前半蹲下，以往仰45度的视角，冷静地看着她，“认真听我说，若证实常默在那架飞机上，你婆婆会比你痛苦数倍，她是养育30多年的一双儿女，都下落不明！”
牛柳视线落在程敬言温和的脸上，依旧是迷茫痛苦的眼神，却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听不懂程敬言想同自己表达什么深意。
程敬言目不斜视，直直盯着牛柳水眸，双手轻拉起她的手，“认真看着我的眼睛，假想我就常默，牛柳告诉我，我希望你怎么做？”
牛柳坐那双腿颤颤，身体依旧摇晃不稳，眼前画面越来越离乱，唯独那道寒潭般深沉的目光直射进自己瞳孔里，她唇瓣抽动几下，“大叔，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太后！”
程敬言缓缓起身，轻放下牛柳的手，揉揉她散在肩头的发丝，“很好！牛柳，现在安静坐这等医生出来，她会通知你去缴费，告诉你老人的病情。”
程敬言缓慢从牛柳视线中走开，靠站在一侧墙边，手机上网，迅速查找出那份阿联酋航空公司官网置顶的英文公告，他瞄一眼呆坐着的牛柳，细细阅读起来:
大体意思:失联的EK0509在搜索168小时后，依然没找到飞机残骸，之前找到的疑似黑匣子被证实并非是0509，搜救海域不断扩大、救援难度也随之增加……
关键信息：专家推测，即便找到飞机残骸，机上167位乘客已无生还可能，现公布机上人员名单，公司官方特设理赔窗口，请家属到场办理理赔事宜……
细看名单，搜索到“Mo.Chang”字样时，程敬言心中一沉。他截图下来，走到牛柳面前，用极其平静的口吻问，“牛柳，你能记住常默的护照号码吗？”
牛柳木僵着摇头，“他走，行李是自己收拾的，我连他护照都没见过！”
程敬言走到一边，思量着把图片发给了童明雅，之后电话打过去，语气很温和，“童老师，麻烦你帮忙确认一下，我截图给你护照号码，是不是你认识的常默。”
童明雅拿着手机的手轻晃一下，“等等，您挂断电话，我细看看，程医生，您这是？”
“在那架失联的EK0509上，有这个人。我想,你或许比牛柳更了解你们所认识的常默。”程敬言用极其温和的语气，把疑似“常默”的近况，通知了童明雅。
作为前妻你或许没必要知道这个事实，但作为常若楠的监护人，你需要知道她父亲的情况。
童明雅放在办公桌上的手，下意识抓紧了桌上的笔，“我，我有以前他出国的订票记录，我去查一下，比对护照号后，我给您回电话。”
童明雅给程敬言回电话时，程敬言特意走到走廊另一头才接起电话，他轻嗯两声，“谢谢！”
程敬言挂断电话，锁紧眉坐到牛柳身边，一言不发。
电话另一端的童明雅，躲在卫生间里已经哭成了泪人，常默你为什么会在那架飞机上？
5小时后，医生出来了，“患者还没脱离危险期，先送ICU观察，重度脑溢血，要有心理准备可能会成植物人，即便醒过来，也有可出现智障、行动不便、生活不能自理……”
牛柳依旧由程敬言扶着，听完大夫的话，机械地点头回应。
程敬言轻声安慰，“老人毕竟是上了年纪，身体恢复着看。现在你必须得挺起来！”
牛柳机械地转头看向程敬言，“学长，你已经帮我确认过了，对吗？真的是常默？他真在那个明单里！”
程敬言没说话，只安静的注视着牛柳，没等来语言，牛柳蹙起眉，看着程敬言通透的目光，她轻晃晃头，“大叔，为什么会这样！你让我怎么活？”
牛柳喃喃自言自语着，瞬间眼前天旋地转，脚下地面如初冬河面上的碎冰，脚踏上去，底下轰然土崩瓦解，她直接栽进寒气逼人的深河里，被那些枯萎的浮萍、水草包围着，捆绑着无法脱身，难以自拔……
“牛柳！牛柳！”程敬言抱起晕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快步朝护士站跑去，“快，来人！拿副担架床……”
程敬言急吼几声，看护士朝自己跑过来，低头痛心的看着牛柳，“我早说过了，你不该走进这样复杂的家庭！”
牛柳悠悠转醒，只见程敬言坐在床边轻握着自己的手，“牛柳，你感觉怎么样？”
牛柳轻动一下，程敬言忙放开她，“你是悲伤过度！牛柳，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感受到手上失去温热，牛柳忆起上次自己绑架案获救后，常默死死抓着自己手不放的情景，热泪又翻涌出来。
从今往后，睁开眼睛永远不会有大叔抓着我再也不放手了！
时至今日我才彻底理解，你那日选择放童老师离开，留下陪我死在一起的心情了。原来，死亡不是最折磨人的，看着深爱的人死去，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老太太，瞬间就倒了；我要被思念绝望啃食着骨肉，活在你温情的影子里，时时被提醒着往后的漫长人生里，都是一个人踽踽前行！
牛柳低头看着手指，轻抚冷光熠熠生辉的戒指，你还欠我一个婚礼呢！
程敬言一直安静地坐着，任由牛柳流泪，看着她自顾自伤心，你需要自己调节好情绪，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彻底救赎你的心。
程敬言留意着表上的时间，16:00一到，他举起手腕，轻敲表盘，“牛柳，现在这时间，你该去做什么，自己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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