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言温和地提醒，“你若没哭够，自己找时间哭！现在是你去幼儿园接又白的时间，记得你说，你给他换了幼儿园，并且和老师沟通，只有你可以接他。你该怎样做？”
牛柳泪眼迷离看着程敬言，程敬言从桌上拿出纸巾递到她手上，“自己的眼泪自己擦干，自己的责任自己承担。”
牛柳细手颤抖着，擦干眼泪，鼻音浓重开口，“学长，送我去幼儿园。”
接上又白，牛柳牵着孩子肉软软的小手，日后在常家老宅只怕就咱俩人相互陪伴了！
程敬言站在车边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心里沉甸甸的，你这个年纪就要扶老携幼，担当下常默的责任，确实相当艰难！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和你一力承担！
坐上车，牛柳依旧紧紧拉着又白的小手，像是抓着常家惟一的希望不敢放，“又白，外婆病了。你以后要乖乖的，你每天放学，我们都去看外婆好不好。”
又白忽闪着大眼睛，“好！我们每天看外婆，外婆就可以快点好起来。牛柳你眼睛红了，是害怕想哭吗？不用怕，我是男生我会保护你！”
“老师说，上过幼儿园的小朋友不能哭鼻子，只有没长大的小朋友才可以哭！”又白晃着牛柳的手，小脸很认真地劝着。
牛柳用力点头，眼眶有些湿润，眼泪却终究是没落下来，她向前看着程敬言侧脸，“学长，今天的事，谢谢你！”
“没事，咨询室好在还有别的医生。你若这几天不方便，上班时间可以灵活些。”程敬言体贴的回话。
牛柳简单回答：“好！明天，我帮刘姐把我婆婆那安排好，晚点过去。”
程敬言从后视镜里看看她，很好你还没把自己打倒，没开口请假，有事情分神总好过在医院、在家里拿出大把时间胡思幻想。
“牛柳，我送去你父母那吧！回家……”
牛柳握着又白的手，紧了紧，报出她和常默两人世界的地址，“又白，咱今天不回外婆家住，咱去舅舅和妈妈的房子。”
带着又白走进和常默的二人空间，牛柳先跑到阳台上双手颤抖着给那棵彩灯犹在的圣诞树通电点亮。
又白拍着小手，大喊出来，“哇！牛柳，这个好漂亮！为什么不过圣诞节，要扮圣诞树？那上边还有好多礼物！”
牛柳揉着又白的小脑袋，“这是舅舅给咱们做的圣诞树，是你妈妈让舅舅做给咱们的，以后每年过圣诞节，咱都把它点亮好不好？”
又白摸着上面的小布袋，“里面的礼物，也要等到圣诞节才能拆吗？”
牛柳点头又摇头，“那些不是礼物，是舅舅给我写的信。也要等到圣诞节再拆。又白，今天给你叫外卖披萨吃，好不好？”
又白手舞足蹈，“好，好！我还要吃鸡翅。”
牛柳看着又白肉嘟嘟的小脸蛋，心中无比羡慕，我若像你这么小该有多好，高兴的、不高兴的大哭一场后，还能纯真的笑！
什么妈妈下落不明，爸爸进戒毒所，外婆病危，舅舅失踪都影响不了你吃什么、玩什么的心情。
外卖送来了，牛柳看着又白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只是坐那看着，自己什么也吃不下。
又白小手抓着油腻腻的鸡翅吃到一半，递到牛柳嘴边，“牛柳，你要好好吃饭。吃饱了，才能长高高，身体壮壮，不生病。”
牛柳听又白学着大人教育他的口吻，劝自己，心中倍感暖意，往后的日子里，幸好还有暖心的又白，“又白，你想妈妈吗？”
又白大眼睛忽闪着，“想啊！爸爸说妈妈快回来了，等舅舅回来，妈妈就会回来！”
牛柳深吸口气，我若像你该有多好，有个美好不会破碎的希冀，“又白，我想吃冰淇淋，你要不要吃？”
又白摆着小手，“不吃，不吃！妈妈说天冷不可以吃冰淇淋，吃完肚子会疼！你不要吃了，肚子疼去医院扎针，很疼的！吃披萨，好香！”
又白都是再童贞不过的话，只是个四岁大的孩子，却似乎比自己懂事许多，都说没有妈妈在身边的孩子成长、自立快，显然又白较初识时的顽劣、骄纵乖巧很多。
牛柳向阳台望去，圣诞树即便不合时宜，在暗黑的阳台上闪烁着跳跃的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缤纷的色彩照亮半个客厅，就像现在的又白，终归在渺茫的悲戚中给了自己一丝安慰。
牛柳拿过一块披萨，用力咬下去，虽是自己曾经喜欢的口味，却干扎着味蕾，梗硬在喉，难以咽下，看着又白大口吃东西，牛柳学着他，用力噎下卡住自己的披萨。
而今，口中的食物，正如生活中的悲惨事件，即便你身体的器官在排斥，拥堵在嗓子只能让自己作呕，强咽下去，还有胃和肠道帮你消化、稀释掉，留下精华，排除污秽。
晚上，又白睡了。牛柳在阳台上，一个布袋一个布袋拿出里面的纸条去看，“牛柳好好的！”“愿你永远拥有甜美的笑”“陪你一起变老”……
她每看完一条，都流着泪小心翼翼装回去，大叔，我会记住你给我的祝愿，等你回来！
走进常默的卧室，牛柳轻躺在床上，那里有大叔令自己依恋的气息，她用力抽抽鼻子，起身轻关上卧室门，走出去。我要留住你的味道，永远留住！
次日，牛柳安排好医院的事情，刚到心理咨询室外，就那见停着童明雅的车，她站在那车旁边停留片刻，才走进去。
迈进办公室，牛柳第一眼看到躺在自己办公桌的上白玫瑰，她跑到桌前用力抓起来，虽说手被花枝上的刺扎得生疼，她都没有减轻一点力度，大叔送的！
大叔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开过，就算他随着失联的客机下落不明，他也还活着！
牛柳抓着那束花死不放手，就像抓着阔别多日常默的手一样，哑然失笑中却是泪流满面。
“牛柳，你还好吗？”门口有声音传来，牛柳缓缓抬头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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