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说:笨女人!
我朝他吼:你才笨,你笨死了!你是世界上最笨最笨的傻瓜蛋!
我咬了咬唇,想把眼泪给逼回去,可却很困难。眼泪还是扑簌簌的掉下来,我抓着队长说:你们一定要把雷拆掉,一定要把他救下来!
如果他没有推开我,站在这个地方的就会是我,踩住地雷的人就会是我。他偏偏什么都不跟我说,偏偏还要强调他是故意的,让我去追阿彦,甚至连接电话的时候也不吐露分毫,只是借着他最后的时机告诉我,他爱我!
队长说:小姐,你不要太激动,我们会努力的!
立即就安排下去:XXX你拆雷技术最强,你上!XXX,你测量一下这里到营地的距离,万一拆雷不成功,必须紧急疏散人员。
我听见他说拆雷不成功,心紧紧的缩了一下,像被人捏住了一般,疼得呼吸不了。
一名队员要把我劝到安全地带去,我不肯,我不愿意和他隔得那么远的距离。我忽然想起他被林爷爷带走送去美国的时候,我差点就找不回他。我想着,即便是他伤害我,不爱我,和别的女人结婚,怎么样都好,只要他活着!
我以为这段时间以来,我和穆流风相处得很好,我可以用平常心对待林牧白了,我也一度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却原来不是这样子的,原来他就像是被烧红了的铁烙在了我的心脏上一样,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自欺欺人,他都是一个永不能磨灭的烙印,紧紧的贴在我的心口上。
我看见他的口型在说:莫小染,别哭!
听不见他凶我的声音,只能看见这样的口型,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柔。我停不下来,只能让泪越落越多。
我听见负责拆雷的队员说:林先生,您还好吗?
林牧白回答说:当然!
他从下午开始站在这里,现在是深夜,他站在这里大半天,一动不能动,脚估计早就麻了,怎么会还好?
我说:你这个笨蛋,你怎么不早一点求援?手机就在手里,为什么不早一点求援?
队长在我的身边说:小姐,他是怕我们白天上山,会影响到露营的人。
我说:把他们疏散走不就好了?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队长说:林先生是不希望某个人担心或伤心吧。
我气得就想冲过去,队长死死的拉住我,我冲着林牧白说:你这个笨蛋,你永远都会这样子想,用你的自以为是来爱我,你以为那就是真的爱了吗?当初病得要死的时候,要把我推开,现在又是这样?你觉得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真的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你是要让我内疚的过一辈子吗?
队长拉住我说:小姐,你不要太激动,你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林先生的情绪,不利于救援,如果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就说些积极向上的话。
积极向上?我现在气得只恨不得把他的手臂抓过来啃一排牙齿印下去。
队长看我咬牙切齿的样子,怕我真的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一个刀手就把我给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帐篷里了,阿彦还在睡着,我第一时间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拔腿就往帐篷外面跑,才跑了两步就被一名穿迷彩服的士兵拦住了:莫小姐,林先生知道您会找他,特地命我在这里转告你,我们拆雷成功了,林先生也被送往当地的军医院。
我说:不是成功拆雷了么?他为什么还会去医院?
士兵说:林先生在那里站了太久了,体力严重透支,所以被送往医院休养去了,没有大碍,莫小姐不必担心。
我这才放下心来,问他:这里怎么会有地雷?学校选在这里郊游,多危险!
士兵说:据说是抗日战争时期埋下的雷,曾经排过好几次了,确认过没有问题才开放的。不过,林先生去的地方太过偏僻了,估计仍有没有排查到的。
士兵说:已经通知学校了,今天的郊游活动改到山下,你们是下午返程吧?
我说:是的。我想先去看看林牧白,你能带我们去吗?
士兵想了想,说需要打个报告,让我稍候。
没多久,天亮了,家长和小朋友都起来了,老师果然安排下来,说是今天的活动就在山下进行。
士兵说:打过报告了,您是现在就出发还是……
我说:现在,立刻,马上!
我一刻都不愿意多等,我想看见他,看见他平安无事的站在我和阿彦的面前。
我和阿彦到达医院的时候,罗医生正在林牧白的病床前,背对着我们和床上的人说话。
“林先生,不是我说你,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从来都不肯跟莫小姐说。你就宁愿她一直误会你,一直因为孩子的事情恨着你吗?”
罗医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顿住脚步,听林牧白叹息了一声。
罗医生说:那个孩子发育并不健康,你当时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宜孕育孩子。我老早就把她的产检报告给你了,你偏偏不愿意让她相信孩子不健康的事实,偏偏要自己承担她的那些恨意。我不是很明白!你以前说等我也恋爱,会愿意为爱的人付出的时候就会明白,可我到现在也还是不懂。
我扶住门框,不敢进去,阿彦看见了林牧白躺在病床上,奔跑过去喊爹地,隔着一扇门,林牧白的目光直直的看了过来。
我气得扭头就走。
他的自以为是何止一次?
他知道我多想要和他拥有这个承载着我们爱的小生命,也知道我骗了他我的安全期,可却是一言不发的给我希望,当时的他或许也在想,如果上天真的给了我这个孩子,或许就可以填补他离去的空白。可是,他们都知道我的孩子不健康,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怕我会承担不了孩子的失去吗?所以就宁愿让我恨他?因为他迫不得已要以家族为重,迫不得已放弃我,所以让我恨他来过得好一些么?
可为什么今天又来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又要让我知道?
我受不了这样的事实真相,我无法接受。
罗医生来拉我,林牧白说:算了,让她冷静一下。
又让罗医生把手机还给我,才开机就听见一条一条的震动,十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微信。穆流风几乎要把我的手机给打爆了。
我心情乱得很,把手机放进口袋,那边又响了起来。
他估计没有一刻不在打我的电话。
我说: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穆流风笑了笑说:昨天的那个客户搞定了,我只是想跟你分享这件开心的事情。
我哈哈了一声,幸好他看不见此刻我脸上的表情,估计是比哭还难看的。我说:恭喜你啊。
穆流风说:你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
我忽然哭了,很委屈很委屈的哭着说:有,他欺负我了,欺负得我快要死掉了。阿风,你帮我揍他一顿好不好?
穆流风急了:小染,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哭,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委屈,很想哭,索性在医院楼下的花坛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嚎啕大哭了一场。
穆流风不作声了,再看手机,已经处于“结束通话”状态了。
我任性的又回拨过去,那边还是很快就通了,我开始控诉:阿风,你是不是也要欺负我?你们都是坏蛋!大坏蛋!一个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穆流风说:你是在X市XX区吧?具体什么位置?
我说:第十八军医院。
穆流风说:小染,我不会欺负你,我当然不舍得欺负你。你等我,很快我就到了。
我仍然止不住的哭,说不出来一句话了。
身前有人影挡住了我的视线,抬头去看,林牧白牵着阿彦站在离我不远的玉兰树下。
阿彦跑过来说:妈咪,是不是还痛痛,阿彦给你呼呼。
我摇头,擦了擦泪。林牧白走过来说:对不起,莫小染!
我装作没听见,牵起阿彦的手说:阿彦,我们和阿风叔叔先回家好吗?爹地还要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等休息完了之后就会回来的。
阿彦似懂非懂,问林牧白:爹地,是这样吗?
林牧白拉住他的手,蹲了身子,附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阿彦喜笑颜开的奔向我,朝林牧白挥手说:那爹地,我在家里等你哦,说话要算话喔。
我说:你休息过后,来别墅一趟吧,我想和你谈一谈。
也不等他是否回头,我牵着阿彦,留了背影给他。
穆流风很快就到了,刚好我和阿彦就等在医院门口,他看向我的身后,没有问什么。倒是阿彦不问自答:我爹地说,他休息好了,就会回家找和我妈咪的。阿风叔叔,你来接我们吗?
我说:他出了点小状况,我们先回去吧。
穆流风也没有多问什么,等我们上车,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我一直也没有回头,倒是阿彦说:咦,爹地怎么还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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