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这种事。”锦茵十分肯定道：“平乐班虽只是个唱戏班子，但当中规矩很严明。班主还在世时早就定下了明令规定，不许班中女戏子与外部贵人纠缠不清，但凡留在平乐班的戏子必须是独身，不可与任何人有所情感牵扯，即便是戏班子中有人两情相悦也不可。”
“可你与张平乐？”白卿酒对那日张平乐在锦茵和南絮之间纠缠不断的事情就疑惑了。
若真是像锦茵说的这般规矩严明，那这岂不是戏班主在带头坏规矩？
被问到了这一点，要是换做从前锦茵自然是不会说的，但眼下张平乐无端死了，且还不知道凶手的真正目标是谁，锦茵不再顾及从前的担忧，既然被问了那便坦然的说：“我与戏班主，的确有暧昧关系。”
嘛，她这么说白卿酒一点都不吃惊，毕竟那日她已经在看台上看出来了。
“然后呢？”白卿酒问：“没有什么详细要说的？”
锦茵垂首一分，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道：“我是第一个觉得平乐可以将平乐班办成功的人，也是陪着他从默默无名一直走到今日的人。平乐班成立之初，所有的戏都是他唱生角我唱旦角，是我们两个将平乐班做大的。”
锦茵有些偏激，“后来平乐找到越来越多能助平乐班扬名的友人，我存在的意义也就被淡化了，似乎我的有无已经变得无所谓了，他与那群新找到的友人照样能将这个戏班子班办好……”
“你可知道眼下你说这种话便是在给自己找嫌疑？”白卿酒淡然说上一句。
官府完全可以从锦茵此言中做出推断：锦茵是记恨张平乐对她的无视和抛弃，所以策划了爆炸事件，杀了张平乐。
“我知道。”锦茵道：“现在说这个肯定有风险，但若是不说，又怎么能找出真凶是谁？我把你们想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们一定要找出真凶，不能让平乐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
听着锦茵的话，即便张平乐已经死了，但她还是很在乎。
“最让我恼怒的不是平乐不在意我了，而是他找到了代替我的人！年轻貌美的女子永远都会对他产生吸引，而我，我的样貌，我的年纪……我承认我嫉妒她们，我也嫉妒南絮，可我确一点法子都没有……”
“你当真什么都没做？在这种嫉妒程度的趋势下，什么都不做保持平静，想来是很困难的。”白卿酒不相信。
她话音一落段轻月便看向了她，自然，她选择无视。
锦茵道：“我并非什么都没做……暗地扣南絮的赏钱是我的主意。”
“可你说扣她赏钱是因为她要离开平乐班。”白卿酒道。
“平乐班其他人不知道平乐与我和南絮之间都有暧昧关系，我们也没必要将此事声张。她要离开平乐班不假，而我借着这个理由发难她也是真。”
说到底还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
“一定是南絮做的！”锦茵神情紧张，话语肯定：“是她知道了我和平乐一直在扣她的赏钱，所以想一次性杀了我们两个！戏场后台的炸药也是她埋的，她一定是看准了我借着平乐的名头喊她出来的那个晚上动了手脚，让后台爆炸。”
锦茵说得好像她亲眼看见南絮这么做了一样。
下一瞬，医馆外头一阵吵闹，不少人往官府边上跑去，声音动静很大。
医馆内的三人约莫听见有人说：“那晚被抓的平乐班戏子被放了，全都被放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另一人言：“查不出罪证也就放了呗。”
“要是就这点事的话我们还会跑去看嘛，肯定有好戏啊！”先前这人道：“平乐班的班主死了，这会正分崩离析，听说有一个女戏子正在大肆劝平乐班中的戏子离开，说是下家都帮他们找好了，只要他们过去！”
一听这话，医馆内的锦茵便不淡定了，立马冲了出去往官府门前去。
不用多想什么，这人口中的劝大家离开的女戏子想必是南絮了！
白卿酒亦是迈步想追上锦茵的步伐，但却被段轻月稍稍一拦。
她转眸瞧他，他便道：“自然是要跟上去的。但，你不觉得任由她先去我们会得到更多线索？”
他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几分道理。
见她不走了，段轻月便再道：“方才她所言不过是一面之词，让那两名戏子在这种情况下对峙一番，才是最有利于我们发现线索之法。”
“公子好打算。”白卿酒道上一句。
段轻月自当听出她话语中这一如既往的嘲讽之意，他倒是不在意，淡然去到一旁坐下斟茶，“你独自在凡俗游荡了七十载，说变是变了，可人情世故却还是不甚懂。我倒是好奇，这七十年你是如何作为白生以那般谦卑的姿态活下来的？”
……
她可算是听出来了，这人是在反嘲她啊。
盯着段轻月这副悠哉模样看了好一会，算了算了，总归她不想被他激怒。至少不能被他看出来她被激怒了……
段轻月在一旁品茶，唇角微有勾勒。到此打住。
过了半刻钟白卿酒和段轻月才去到官府前的吵闹处。
人群还没散去，锦茵南絮，还有一众平乐班的戏子都在。
白卿酒一过去便注意到了先前那个神色一派淡然的生角戏子，他亦是在人群之中。
巧的是这位生角在白卿酒注意到他的那一瞬间也立刻看向了她。
白卿酒带出一抹笑来，毫不掩饰的盯着他看。而一瞬时间之后，他便移开了视线。
声音传出。
“你要走便走，何必要带走平乐班所有的人！真当戏班主死后整个平乐班就是你当家作主了！”锦茵情绪激动，一边说着还像是要动手打南絮，还是一旁的人拉住了她。
南絮岿然不动，身后已经站了好些个被拉拢过来的戏子。她们原本是平乐班中人，但现在，已经决定要跟着南絮离开。
南絮冷静瞧着锦茵这副像是泼妇一般的模样，开口：“怎么说你曾经也是平乐班的第一旦角，眼下这般失态，这样好么？”
瞧着南絮这副模样锦茵就更是来气，“你也知道现在你才是平乐班的旦角，你这么做对得起班主吗？当初可是他把你捧到这个位置的，如今你要滚哪去我都没意见，但你若是敢趁机瓦解平乐班，我锦茵第一个饶不了你！”
闻言南絮便是不屑一笑，“戏班主死了，平乐班还需要我来瓦解吗？这里迟早都会变成一盘散沙，我提前带走几个人又有什么不可以？再说了，当初也不是我求着戏班主捧我到这个位置的，是他觉得我有潜力可以帮平乐班扬名，要是真的说起来，我还帮你们这个破烂戏班子赚了不少银子，你说是不是？好聚好散的道理你都不懂？还是说年纪大了，已经听不懂别人的话了？”
“你！”锦茵不顾阻拦，被气得不行，一定要好好教训南絮一顿。
然而她才上前了一步，一声极其响亮的耳光声便传了出来。
锦茵顿时愣在原地，侧着首，眼睛瞪得老大。
是南絮先动手打了锦茵。
南絮忍无可忍，话语之中透着一股狠劲：“不要太得寸进尺了，说难听的就是给脸不要脸。张平乐的死谁的嫌疑更大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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