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代民族英雄的杰出代表冯子材-肃清广西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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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冯子材赴任广西提督的最初生活和活动,《冯宫保事绩纪实》记称:其时柳郡克复未久,户口鲜少,所属各邑,盗贼充斥。标兵九百,皆三成饷,有兵之名无兵之实,大半虚应故事。而城内痞棍曾三妹,党羽颇众,恣意横行,众皆畏之。公以此贼不除,地方营伍何由整顿?计欲擒之,而文武各员佥称不可,且云若治此贼,变动立见。公摈众议,派弁擒之,立斩以徇,诸贼闻风分股四散。内患既戢,又分兵四出,缉捕各邑盗匪,大江上下,千有余里,未及数月,人民安稳,行李清平。又命六营将官,督饬员弁,认真训练,柳郡后为重镇,至今赖之。所谓的“六营”,大概是指由广西提督直辖的提标五营及柳州城守营。从这里可以看到,冯子材到任后,经过短期整顿后,柳州就成了广西的军事重镇,以至后来冯子材率主力军队出征后,动乱者曾想乘虚袭击柳州,但留守的冯夫人稍加部署,即可却退敌人。

    但是,清政府这样急着催促冯子材从广东赴任广西的原因,并不仅是要他只平定柳州一府的动乱,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做。

    自从在咸丰初年爆发太平天国起义后,广西就一直动乱不止,特别是当清政府集中全力对付太平天国,无暇顾及镇压其他地区的局部性小规模的群众性反抗时,一场波及广西边疆、由吴凌云率领的群众性反抗得以乘机蓬勃发展起来。

    吴凌云原名吴元清,广西新宁州渠旧乡卢村人,壮族,道光年间新宁州生员。咸丰初年,因纠人结盟拜把,组织反清力量,而被捕入狱。次年,越狱逃出。咸丰二年,吴凌云在新宁州属的东罗圩聚众揭竿反清。附近各地的会党组织大胜堂、得胜堂、广胜堂、勇胜堂等反清组织纷纷起来响应,到东罗与吴凌云会合,势力很快就扩展到相邻的迁隆州、江州(今属崇左市)、养利州(今属大新县),纵横数百里。咸丰三年,又发展到南宁府、太平府等地。第二年,由于得到龙州反清武装的归附,声势更大。咸丰五年,吴凌云不但屡次打败来犯的清军,而且出兵攻下了江州和左州(今属崇左市)。咸丰七年,吴凌云率军攻打新宁州,活捉州官押到东罗圩斩首示众,接着又攻占迁隆州。咸丰十年,吴凌云在攻占养利州后,乘胜挥师攻破了太平府,处死清朝的文武官员,龙州、宁明等地望风归附,至此,吴凌云反清武装的势力已发展到了左、右江流域等边疆地区的主要州县。咸丰十一年元月,吴凌云在太平府称“延陵王”,铸有玉玺,印文为“延凌王玺”,修建宫室,下令蓄发易服,延陵国成为当时广西群众性反清运动的重要地区之一。同治元年五月,清军收复被吴凌云攻占的太平府城。同治二年四月,东罗被清兵攻破,昊凌云战死,其子吴亚终继续领导余众与前来镇压的清军作战。后来,冯子材将吴亚终等战败赶入越南后,招降了约七八千人,曾奏称:“该降人等固多籍隶本省,而湖南、广东居其大半,”成员成分如此复杂,其中可能夹杂有许多太平天国运动失败后的溃军在内。

    广西的动乱在不断扩大,而且多发生在边疆地区,很容易会造成独立割据,国家分裂的严重局面。虽然当时广西巡抚张凯嵩亲自主持南宁府那檀、山泽等处的防剿事务,但却进展迟缓,久久不能蒇事,说明当时广西并无平乱的将才,引起了清政府的怀疑和担忧,才从广东调冯子材前往接手。

    《清史稿》本传记称:张凯嵩,字云(应为月)卿,湖北江夏人。道光二十五年(1845)进士,任广西即用知县。湘系刘长佑率军入桂后,他跟随刘长佑镇压太平军,以功擢至布政使。同治元年,刘长佑晋两广总督,调直隶总督,他继任广西巡抚。因此,他是湘系在广西的新掌门人。同治三、四年间,“疏陈左右江积匪未清,议三路进兵”。但当他与湘军名将、广西布政使刘坤一等筹划进剿时,刘坤一却擢升江西巡抚而去,张凯嵩手下遂缺少了得力的领兵大员辅佐,防剿事宜迟迟不能蒇事。所以,早在冯子材赴任途中,清政府就已指示两广的督抚,安排冯子材接手张凯嵩主持的那檀、山泽等处的防剿事务,同治四年闰五月初九日有旨:“那檀等处防剿事务如接替无人,即着冯子材前往督办。”六月二十九日又有旨:俟冯子材到后,即着张凯嵩将南宁一军交该提督总统,以一事权。七月二十九日又有旨:冯子材业已抵任,近因贵州黎平、都匀苗匪猖獗,柳庆一带边防亦关紧要,即着张凯嵩传知该提督妥筹防剿,毋稍疏忽。俟黔防稍松,或须该提督移军督办之处,仍着张凯嵩酌量具奏。这就意味着要将柳州以外一些地方的军权交给冯子材统领,赋予治理广西边疆危机的重责。

    但张凯嵩却公然搁置清政府的煌煌圣旨,并无特别的防剿任务和军队交给冯子材,所以在赴任后一年半的时间中,冯子材大概都呆在柳州,处理上述提到的寻常事务。收录冯子材赴广西提督任内奏折文稿的《军牍集要》一书,就缺少了同治四年下半年及同治五年全年的记载。张凯嵩这样做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出于派系考虑,因为冯子材系绿营将官,虽然在守镇江时曾隶属曾国藩和李鸿章部下,但他却不属湘淮任何一派,因此,将剿匪的事务交给他,就等于将广西的军权交给他,这会不会有损湘系对广西军政的控制?二是自古以来,官场都有一个潜规则,即官员一离任,其在任内所干的坏事就会暴露无遗。而张凯嵩在指挥剿匪的过程中,干了不少拿不上桌面的事情,如果让冯子材接手,他会不会发现问题并报告清政府,那样的话,问题就大了。也许是出于这些考虑,所以张凯嵩就公然抗旨,将兴冲冲赴任的冯子材投闲置散了将近两年。至于这样做会不会耽搁和妨碍治理边疆危机的大事,他就不考虑了。

    其实,当时张凯嵩主持下的广西边疆“剿匪”情况一团糟,后来接替张凯嵩任广西巡抚的苏凤文有奏指出:“臣查南(宁)郡本群寇酿乱之区,前曾窃踞城邑,为患多年。上年捣平山泽巨股,大致粗安,而伏莽尚须厘剔。只因镇安寇警纷纭,大军急于进发,不克久驻南宁,仅留元字数营查办善后。旋因庆远边防紧要,后将元字三营调往协防,以致邕江余孽未能一律肃清。此时太平贼氛滋蔓,若令群起勾结,逞其凶狡之谋,势必重烦兵力。”等到同治六年初,清政府已经看出张凯嵩的间题,就准备以升任云贵总督的方式将他调离广西,让冯子材来承担治理边疆危机的重任。

    贵州省的荔波县,地处黔南边陲,东南与广西的环江、南丹县毗邻。咸同年间,原来活动于贵州都江厅(现属三都县都江区)以潘新简等人为首的反清武装起事,发展到荔波县属的九阡等地,并屡次攻占荔波县城和古州厅城,还于同治四年打败前来追剿的张文德部队。同治六年二月,潘新简反清武装杀死代理荔波知县钟毓材,势力发展到邻近的广西南丹县的翁昂等地。二月二十八日,张凯嵩才因要派兵配合贵州省合剿潘新简反清武装,先后派出副将何元凤管带的元字3营,与参将刘玉成所部镇柳1营赴庆远府实力堵御。这个元字营是入桂楚军一支队伍的番号;镇柳营是广西提督直辖的提标各营的总番号,参将是提标中军及中营主官的职衔,中营应该是提标中最精锐的部队。“惟查进兵机宜,须有统师方期事权归一,”才不得不函商冯子材亲往调度。清政府亦于三月十六日批复:“庆远距桂林较远,呼应未能灵便,即着张凯嵩咨令冯子材就近驰赴庆郡,督率调度,以期早行蒇事。”冯子材这才有机会参与广西治理边疆危机的事务。

    三月初三日,冯子材随带弁兵50名,从柳州起程,亲督镇柳、元字各营驰赴庆远,开始肃清广西边境的军事行动。当时的庆远府(相当于今河池市)辖宜山、天河(今属罗城县)、思恩(今属环江县)3县,河池、东兰2州,安化(今属环江县)1厅,南丹、那地(今属南丹县)、凤山3土州,忻城1土县,永定(今属宜山县)、永顺正(今属都安县)2长官司,府治在宜山县,地接贵州省,是壮、汉、瑶、仫佬、毛南、苗、侗、水族等8个世居民族聚居的地区。柳州距庆远有300余里路程,从柳州出发,一过三岔镇,便是崇山峻岭的庆远地面。在《庆远、南、太、镇安各边境渐次肃清折》中,冯子材向清政府粗略报告在桂黔边境作战的经过称:到防后,由思恩牛峒分道进兵,攻拔二十峒,立解翁昂、肯巴之围。乘胜跟追,深入其阻,迭克多处苗寨,擒斩苗王姚老敖、元帅姚兰茂等。于四月十四日克复贵州荔波城,五月十二日交由黔军替守。接着,冯子材又回师进剿南丹、东兰等处的反清武装,“亲督镇柳两营,驰回思恩居中调度,派参将刘玉成进剿南丹,攻克花羊、秧哨、大村、拉朝等逆巢,擒斩逆首莫朝元、莫中藩、李拔奇等。游击黄兴仁进剿东兰,攻克廷哄、那亮、干赖、肯纹、高寨等逆巢,擒斩匪首覃太保、罗敬文、覃老来等,池、丹两属肃清。惟东兰边界尚有余匪潜伏,遂饬黄兴仁迅图剿灭,勿留后患。”

    《冯宫保事绩纪实》则记载了这次作战的一些细节称:公思所部仅只六营,而元字四营远扎各处,一时难得其力,倘使贼知虚实,得以预备,反为不美。于是虚张告示,督率两营星馳进剿,攻拔十二岗贼卡,力解翁昂、肯巴之围。苗首姚大等故以献粮为名,迳赴营中,公立命斩之,各苗无主,奔逃四散。黔、粤交界,以黎明关为最险,兵至,一鼓拔之,进克板寨、拉竹、水坑、瑶埃、毛难等处苗巢。四月十四日,克复贵州之荔波县城,并收复时来、方村等一十五里。……旋因庆属土匪窃发,回军剿捕肃清。

    此时,因为太平府属的反清武装蔓延,南宁地区的反清武装也乘时蠢动,地方政府无法对付。是时张凯嵩已升任云贵总督,继任的广西巡抚苏凤文奏报清政府,从庆远调冯子材到南宁等地督办防剿事宜,并飞咨冯子材“亲督镇柳两营,由忻城一带驰赴左江,专办南(宁)、太(平)军务,各营弁勇悉归调度。惟兵力尚虞不足,臣督同军需局司道赶筹经费,解交该提督就近派员赴广东灵山、钦州等处,添募劲勇,以期便捷。冯子材籍隶广东,选用东勇,更为得心应手。”清政府批复:着冯子材“驰赴左江,专办南、太军务,所有现扎南、太各营弁勇,均归调度。”这里所说的左江,即左江道的简称,辖南宁、太平、浔州三府。而冯子材派回广东灵山、钦州招兵的将领,可能就是跟随他到广西的镇江旧将如关松志、李扬才等,所招各营则仍用冯子材最初带兵时的番号“常胜营”。

    九月初一日,冯子材在思恩行营接到苏风文的来咨后,即于十一月初一日行抵太平府城,他派人到灵山、钦州等处添募的常胜军两营,也于初六日从南宁拔营前进,从此,冯子材在广西有了自己的嫡系部队。

    同治六年十月,冯子材已从湘军副将何元凤不听命令一事,看出广西军队存在的严重问题,并会影响到他治理边疆危机的大事,因此在指挥作战的同时,曾有函与广西巡抚苏凤文商量,想仿照在镇江时的办法:“请嗣后军令如有失机债事、贪鄙不职之员,文官道府,武职三品以上,先行锁拿,严行参奏。其文员六品,武弁四品以下,立即军前正法,以肃营纪。倘事属可行,请其会奏请旨去后。”即冯子材从严肃军纪出发,想要有不经督抚同意即惩治失机偾事、贪鄙不职的文官四五品道府,武职三品参将以上官员的权力。但苏凤文却不想冯子材有这样大的权力,因而反对,坚持冯子材只能按照规定有“五品以下许会同督抚,以军法从事”的权力:“旋准函覆,谓提督坐名敕书,本已声明武职用兵之际,有临阵退缩,杀良冒功,乘机抢掠,侵饷肥己者,五品以下许会同督抚,以军法从事,毋烦再奏等语。”这样,冯子材只能处理五品以下的武职官,还需事前征求督抚的意见,得到他们同意后才可行使惩罚权。

    冯子材无奈,只得单独上奏《粤西军务疲玩,请严申纪律片》,说明事前征求督抚的意见后才可行使对违令将弁惩罚权的弊病,要求清政府赋予他不经广西巡抚同意即处罚违法乱纪部属的权力:“殊不知师出以律,令出惟行。粤西军营员弁习惯成疲,亟应从新整顿,方足以启聋振聩,而军务日有起色。况南、太各郡距省千余里,往返咨商,动稽时日,不肖之员得以乘间备缘,售其肤愬之术,执法大员往往为所转移,圆融回护,亦不自觉。微论往返咨商,法多不行,即法在必行,而停军待办,势将人人观望,推诿不前,是玩寇骄兵,老师靡饷,莫非军令不行,及军令不能即行所致!又何怪贼胆日张,崔苻日起,民生日蹙,而军务日衰也。臣受恩深重,有督师剿匪之责,仰仗天威,于十一月二十五日克复龙州,并分军攻破榄墟、笔村等处积匪巢穴,擒斩首逆翁有林等,当将进兵攻剿情形据实咨商,由抚核明会奏在案。第土匪尚多,类皆穴固巢坚,非军令严明,恐难以激励戎行,而克期蒇事。午夜焦思,不敢自安缄默,玩误因循,致滋咎戾。”

    同治七年正月二十二日,清政府有旨批准了冯子材的要求:“冯子材奏:粤西军务疲玩,请严申纪律等语。广西南、太、泗、镇等府属股匪林立,屡经官军进剿,迁延日久,未能一律肃清,皆由带兵各员弁玩法纵贼,糜饷殃民。种种挟制情形,殊堪痛恨。一省如此,恐他省亦所不免,若不申明军律,何以肃法纪而励戎行?嗣后各路统兵大臣暨用兵各省分督、抚,务当力加整顿,正己率属,令在必行。遇有军营带兵之员失机偾事、贪鄙玩误者,文官四、五品,武职三品以上各员,即行严参惩办。其文员六品以下,武弁四品以下,即行奏明,于军前正法,以期迅扫贼氛,拯民水火,毋得视为具文,致干重咎。”

    得到这样的批复,冯子材就有了对不服从命令的部下很大的惩罚权。显然,冯子材是将在防守镇江时,用奖惩手段来驾驭军队的做法应用于广西,这也是他收回广西军权的一个重要措施。在这里,显露了冯子材为了治理边疆危机的大事,不惜与上司苏凤文顶撞的行事风格,并开始他以后与其他上司龃龉的历程。

    当时的太平府(今崇左市),辖崇善(今属崇左市)1县,左州(今属江州区)、养利(今属大新县)、永康(今属扶绥县)、宁明等4州,明江(今属宁明县)、凭祥、龙州等3厅,太平(今属大新县)、安平(今属大新县)、万承(今属大新县)、茗盈(今属大新县)、全茗(今属大新县)、龙英(今属天等县)、结伦(今属天等县)、结安(今属天等县)、镇远(今属天等县)、都结(今属隆安县)、思陵(今属宁明县)、思州(今属宁明县)、江州(今属江州区)、上下石西州(今属凭祥市)、上下冻州(今属龙州县)等15土州,罗白(今属江州区)、罗阳(今属扶绥县)2土县,及上龙土巡检司(今属龙州县),府治在崇善县,是与越南接壤的边疆地区。居住着壮、汉、瑶、苗、仫佬、水、侗、京、回、满、土家等各族人民,是一个以壮族为主体的多民族聚居地。邓承修在中法战后到广西勘界,曾到过太平府,他在日记中记下了对太平府的印象称:“案太平,古交趾地,汉始属内地。宋立五寨,始有太平之名。明初始建府治,据青连山之阳,丽江旋拆,四交若壶,因号壶城。东、西、南三面皆水,惟北岸山势联络,鸟道蚕丛,民瑶杂处。年间,太守胡某于北门外添筑城垣,接东西二水,号壶关。曾太守云:城中居民,不及三百家,府县俱赁民房,无衙署。”可见当时只是一个偏僻小城。

    在太平府,冯子材分析敌情:伏查太平府属地处广西极边,汉土错居,溪洞回环,伏莽素多。啸聚龙州之谢八及榄墟、笔村等股,皆系积年悍匪,相与勾结为患,曾将代理知府杨廷玙困于三堡闸,窥伺郡城,异常凶狡。谢八盘踞龙州窑头等处,附近左州、养利州亦有同党与之呼吸相应,声势相依。但这些动乱武装的军事素质与冯子材所率官军相比,相差太远,因此冯子材是一种以强击弱的态势进军:“必须三路进兵,方足断其声援,制其死命。”经过冯子材的一番部署和战斗,“臣亲督镇柳、常胜三营移师太郡,分兵三路进剿,遏断贼援。”姚茂田一军攻克左州、榄圩,阵斩逆首翁有林等。千总朱鸣笙攻克恩城、笔村匪巢。庆远协副将杨安龙进规龙州,力解三宝闸重围,救出被困文武。复加派参将刘玉成驰往会剿,直捣南街踞逆,擒斩首逆陈七等。挥军追剿,克复下冻土州,分略窑头,殪贼无算。余匪遁入越南,左江军务尚称得手。

    战事并蔓延到相邻归顺州和镇安府。归顺州辖镇边县(今属那坡县)、下雷土州(今属大新县)及湖润土巡检司(今属靖西县)、小镇安厅(今属那坡县),州治在计甲(今属靖西县),在明代出过抗倭女英雄瓦氏夫人。镇安府(今属百色市)辖天保县(今属德保县)、奉议州(今属田阳县)及向武(今属天等县)、都康(今属天等县)、上映(今属天等县)3土州,府治设在天保县,两地都是与越南接壤的边疆地区。归顺州和镇安府除汉族外,还居住壮、瑶、苗、回、彝、仡佬等七个少数民族,其中壮族占总人口的大部分。冯子材分析敌情称:以右江归顺为根据地的吴亚终,勾结镇远、上映、向武、下雷各属同党,窜并平马,啸聚感圩,滋扰天保县属下峒一带,镇安运道梗塞。本年正月臣驰抵龙州,相机策应。督令姚茂田进克那你及全茗土州,饬令刘玉成等星驰隆安,先将感圩攻拔,转战四结,会合姚茂田两面兜围,会剿镇远、上映,使该匪回顾巢穴,右江运道甫能通畅。吴逆计穷力绌,率党万余,东窜夷界木马、谅平等处。冯子材收复龙州后,继续派兵追剿,于十二月初五日歼灭笔村黄忠傅,十七、八日歼灭下冻的陈七、黄兰,同治七年二月,肃清龙英、全茗、隆安感墟等地,又转战镇远、上映,疏通右江运道。

    《冯宫保事绩纪实》记冯子材指挥作战过程颇多戏剧性细节称:公驰抵南宁后,密檄副将刘玉成、吴天兴、参将黄兴仁等,分带六营弁勇,由间道直趋龙州,两面夹击,刻定时日,期于必捷,以收扼吭之效。公自带标兵弁勇文案人等不及百名,登舟上驶,并先发示谕,沿河张贴,鼓桤而南。左江镇道皆为公危,劝以坐镇宁城,在后调度,不许;又劝以多派兵勇师船,小心护送,亦不纳,但微笑以谢之。及旌旗由江南下,各处贼伙夹岸聚观,见公如此作为,不知虚实,屹不敢动。公不费一枪一炮,在贼窟中穿过十日。十一日内,径抵太平府城,如行坦途,并无一事。该处文武出城迎迓,未敢动问,俟公进入行台,始询部下,此次来太带兵多少?对以不及百人。众皆大惊,且惧贼知公至,来寇郡城,何以抵御?公闻之大笑,使告文武高坐,郡守不必过虑,三日内逆首陈七首级必到,郡城诸公何虑之有?众疑信不定,亦不敢再诘其故。

    是日申初,公闻城北隅隐隐有鸣声,初微渐大,继且有呼杀之声,不下数千。问之幕府以及随辕将弁,皆曰不闻。公呼巡捕从登馆后高楼,纵目远眺,但见远山合抱,江水长流,夕阳在山,舟依静渚,四无声息。而其声乃出于附城高阜地中,与到馆时所闻相同。公使人外出问故,父老对曰:“此处为刑人之所,上年逆匪昊凌云父子攻陷郡城,纵贼下乡分投四掠,所得男女皆杀于此,极其惨毒,计以千数,而贼党陈七尤为凶悍。贼退后,此处极晴极雨时往往有哭泣之声,众以积闻,恬不为怪。今大帅到此,复闻其声,且贼首陈七现居龙州,意者冤魂不泯,欲公为彼报仇泄恨乎?不然,何其魂之久聚而不散也!”使人回报,公曰:“我知之矣,所不与尔曹报复者,有如皎日。”并令幕府即备祝文,又命行厨备办祭品,次日亲赴该处致祭,是夜,其声遂息。

    及三日之期,文武皆集行辕外堂,共候捷音。起更后,报犹未到,皆以为谬。公曰:“未过今日,尚不可定。”及二更后,外闻人声鼎沸,莫不吃惊,使人往查,始知龙州捷音已至,并解陈七首级前来,众始叹服进贺。公方告以在邕起程时,已经派兵疾由间道袭龙州,所以随行不带多人。而诸贼既见告示,恐有大兵即到,虑难拒敌,又见我从人无几,必有深谋,是以不敢擅动。而陈七远在龙州,以为前敌尚有大股,未必遽能飞渡,是以不作准备。倘不如此作用,我军仅止六营,岂能探虎穴取虎子耶?今龙州既复,我来日即当进发矣,文武各官莫不俯首。次日,公复登舟上驶,进抵双溪,派拨弁兵分投进取,殄除下冻、左州、恩城各属土匪,规克全茗、感墟等处贼巢。

    《冯子材传》则记称:至于时来、方村、左右两江积匪,初乘黔乱谋应,至是仍蜂起,邕、太并吃紧。桂抚促回师,先平庆郡南丹之匪。子材赴邕,即发沿河进兵布告,密檄刘玉成等分带六营,间道趋龙州,期会夹击巨股陈七匪巢。自率百人鼓棹上驶,众危之。既而,夹岸贼伙聚观不敢动,舟行贼窟越十日,安抵太平。郡守惊问,子材曰:陈七逆馘三日内必到此也。次日,果自龙州解至。子材曰:“我兵数寡,阳赴太平而阴赴龙州,沿江不敢动,而龙州不及备者,势也。”众始惊服。同时,增募钦勇,分路歼擒谢八、翁有林、黄忠傅、葛二、葛三等,左江胥靖。

    闰四月十一日,冯子材接到苏凤文咨,商请移师右江,接统楚粤兵勇,越境追剿势力已蔓延到越南的吴亚终等股:“本年三月初九日,吴亚终率其伙党会合越南弄匡匪徒,同攻洛阳、艽封地方,筑垒三十余座,据该处夷官飞书乞援。查艽封、洛阳系越南之地,实为中外藩篱,枕近凭祥土州百里,毗连龙、冻,水陆兼通,贼党添匪攻取,实欲据为巢穴,伺我边防,且与归顺州联合为一,必须及时扑灭。”并打算“留征兵二十营概归提臣统驭,专为攻剿之用,得以一意灭贼,所有进剿机宜,悉归提臣调度,俾事权专一。”当初冯子材赴庆远追剿,只能带6营士兵。转回南宁,也只带3营士兵,现在却一下子增加到20营士兵,可见由于吴亚终所率领的队伍已蔓延到邻国越南,边疆动乱更加严重,清政府和广西当局才要派出这么多军队去追剿,冯子材肩上的责任更重了。

    于是冯子材派副将谢继贵带4营兵先行前往,自己则于五月十八日驰抵镇安,整顿军队,亲自指挥,派兵追剿窜扰凭祥、下冻、龙州的吴亚终部。这时,吴亚终部“分三股同时肆扰,蔓延龙州、凭祥汉土各处,势极汹汹。若令侵轶,南宁属境势必蔓延成患。”冯子材“派拨将弁分路进兵,亲身往来调度,勒限灭贼,各营无日不冲锋冒镝,暗袭明攻,频传捷报。”七月初八日,唐元芳等攻克丁村、坝越、坤林品村。刘玉成在攻占腾盘后,又与莫云成于八月初一日攻取小镇安。从八月二十九日起,先后攻占骨村、那仰寨、太平州街、逐卜寨、那赖村、亚村、叫条、布陇、板布、打降、巴陵、旦伦、板箱,并在宁明州上下石地方作战,直到将对方赶离广西界,清除了长期扰乱广西边疆安定的一个祸患。

    作战结束后,冯子材还在广西边疆各地推行与苏凤文共同制订的保境安民《善后事宜》13条:

    一、边境宜清查也。广西沿边一带与越南国接壤,例禁内地民人不许私出外境。查宁明州属设有镇南关,三十里外即华夷分界之处,向派文武员弁督带兵役驻扎巡防,自不容潜行偷越。惟镇安、太平二府所属与越南国境犬牙交错,处处可通。而泗城、南宁二府暨广东之钦州,亦多与徼外毗连,路径纷岐,随处可以度越,非但由关隘而行,必须中外一体严防,方可禁绝。前准越南国王咨请,酌定章程前来,臣已札行各道府督饬所属州县,会同营汛分派捕巡等官,于边界时时弹压巡防,并将徼外接壤处所逐一履勘,某处有墟集,某处有村庄,某处系大路通津,某处系山陬僻壤。其间田园几何,烟户几何,平昔是否曾通往来,有无山岩溪谷险阻,抑或八达四通,一一分析绘具舆图。并移咨广东檄饬钦州,暨照会越南国王,一体饬属绘图注说,咨覆汇核,再行妥议章程,奏明办理。

    二、降众宜妥为安插也。吴逆之党及所裹胁约有二三万众,频年以来,经官军草剃擒猕,及此次剿灭逃散,其余投款者尚有七八千人,自应分别遣散回籍。惟若辈平日游手好闲,流为匪类,今以穷蹙来归,实难保其必能洗心革面。回乡之日,衣食无资,其势固易聚而为盗;或有乡人夙有仇怨,更恐不能相安,必须妥为安插,方免生事。该降人等固多籍隶本省,而湖南、广东居其大半,地既毗邻,人情熟习,易于往来勾结,尤当加意严防。臣现咨会提臣冯子材,酌赏川资,给发路票,令其自行散归。一面造具名册,咨行各原籍地方官,谕令乡绅族老等,俟降人抵家之日,或于宗祠尝产稍给资本,或通乡合族量力资助,令其小贩营生,或营工力作,乡人纵有旧嫌,不许寻衅报复。仍令该绅耆随时稽查约束,如有桀骜不驯者,送官严加惩治。倘敢窃发为匪,一经地方官拿获,或被乡绅族老捆送,即行就地正法,以杜乱萌。

    三、伏莽宜搜除净尽也。粤西构乱多年,全省糜烂,边境一带尤为遍地荆榛。虽经官军节次剿抚兼施,而伏莽犹繁,剪除不易。盖边荒僻远,山深菁密,叛服无常,有据险负隅,暂时狙伏者;有虽经投款,而梗化难驯者;有慑于兵威,潜行改辙,托名归团而仍藏祸心者。向因兵力未暇兼顾,暂示羁縻,今宜乘此声威,次第查办。又吴逆伙党被击溃败散而之四方者数千人,尤当及时搜剔,免致滋蔓。前已移咨提臣冯子材,督率诸军先将败逃余匪搜剿净尽,仍俟凯撤后,酌留十余营,遴派干员管带,分派各府,由各府知府节制调遣,察看情形分别办理。凡有未经驯服者,悉数荡平,以期一劳永逸,绥靖边圈。

    四、团练宜及时改革也。自咸丰初年以来,粤西寇盗充斥,官军剿办力有不继,经前升抚臣劳崇光奏明,饬属举办团练,自卫乡闾,仍听地方官调度。嗣大军四路征剿,勘定各股贼匪,间亦赖乡团协助之力。在端绅正士深明大义,但知同仇敌忾,未尝假公营私。而不肖之徒遂有藉此苛派入己,欺压乡愚,甚至私设刑具,拘押平民,报复私仇,交通贼匪,抗官藐法,靡所不为。当兹地方渐就清平,正宜整理团务,近奉部咨,饰将团总改为保甲,并收缴器械,更当恪遵办理。臣通行各属遵照部文,将各团一律改为甲长,器械悉数缴官,如有风鹤未靖,贼匪出没之区,尚须酌留练丁以资巡防者,仍归地方官查点约束,统俟事竣全行撤改。倘有劣绅悍匪恃强不遵,即行围拿革究,如敢抗拒,官兵立即加之剿办,以肃法纪而靖地方。

    五、各乡炮楼宜令平毁,并追缴枪炮也。军兴以来,各处乡村多筑炮楼围墙,建立栅栏,以为自卫之计。当贼匪扰攘之时,势难禁止,而良民恃以御寇,匪类则藉以抗官,其山村水乡地形险阻之处,尤为逋逃渊薮。应分别勒限,令其自行拆毁,如敢抗违,即派营员督勇前往刬平,所有枪炮并令悉数缴官。近有洋装短枪,用铜帽火机者,匪徒恃为利器,暗藏在身,抢劫拒捕,仇斗杀人,层见迭出,尤为严行追缴,并禁市店不准私卖小洋枪、洋药,以免滋事。

    六、保甲宜认真举行也。编查保甲,为攻匪保良之善政,昔人行之著有成效。近则不惟徒成具文,书役又从而需索之,是匪类未见能除,良民先受其害也。臣以为乡民虽愚,末有肯无端容留外人者,其有藏匿,必系平日呢比匪人。然一家窝匪,未必一乡皆通同容隐!况事经发觉,兵役前往查拿,官司勒令交送,更难免受累。是以一家之事,害及一乡,苟有明白晓事之人,何甘代人受过?全在地方官剀切开导,俾知编查之役,实为保惠闾阎,自当奉行维谨。至于甲长、乡长、族长等,更属责无旁贷,岂容观望迟疑。臣拟札饬各州县,遴派端正绅耆数人总司其事,会同各甲长分路编查,不经胥吏之手,以免需索之弊。刊发门牌,饰令据实填注,汇造各乡总册缴案,仍令各甲长、乡长、族长出具连环保结。其城厢墟市五方杂处者,令五家联具保结。如查有匪徒藏匿,责成搜查捆送,若力不能擒,或虑其党截夺及挟仇报复,许密禀地方官督役往拿,倘敢徇隐抗违,及强乡巨族庇匪估恶,不遵编查,即行会营带兵围拿严办。

    七、田亩宜分别清查也。民间自遭离乱,田地多荒,其业户有逃亡未归者,有绝灭无人者,有为逆伏法者,或为强梁霸占,或为邻近私侵。依山傍涧者,又因岁久无人经理,沙压水冲,颇有遗失。而各州县先后被匪阑入,鱼鳞征册多已散失焚毁,不能按户催科。柳、庆二府以南,钱粮之抗侵无著者,十居四五,亟应分别清查丈量,重编丁粮册籍,以裕国赋而奠民依。其逆产绝产,归官召佃,征租补还粮额,实在无着之粮,另行奏请豁免。又各属民田多有一田数主,既有买主,复有当主,又有但计禾把以相典质者,谓之禾把主。一田之禾,三五把为一主,一二十把亦为一主,主愈多而争愈甚,粮愈无着。土客之民争租互控,纷纭不已,强梁者恃势霸占,以致官不能断,民不完粮,此弊随处皆有,而永淳一县为尤甚。若不清厘及早,小民废时失业,争讼斗狠,祸乱频仍,伊于胡底。应即立定章程,遴委干员,逐村清丈,吊契稽核,分析判断。仍派营勇弹压,有逞强违抗,即置之法,始足以除锢弊而儆奸顽。

    八、义仓宜劝捐修复,积谷储待也。广西省旧有社仓,系由常平仓息谷作本,并非出自捐输。所有浔州、庆远、镇安、思恩四府社仓,向照常平之例,令桂平、宜山、天保、武缘四县经管,交社长看守。自金田会匪倡乱,土匪肆起,各处社仓及民置义仓相继被掠,颗粒无存,仓廒悉行灰烬。现在常平仓已无息谷,不能仍复旧例,应即广劝捐输,于各府州县建置义仓,多储谷石,以重民食。

    九、地方正佐各官宜专责任也。南、太、泗、镇各府所属地方,僻在偏隅,缺分瘠苦,且多烟瘴,实缺人员往往甘受纠劾,延不赴任。不得已,或以佐杂代理正印,或一人而兼数缺,相沿日久,积习已深,因之地方日形扰乱。现在甫经戡定,正讲求治理之时,所有实缺正佐各员,应即一律饬赴本任,仍酌量远近繁简,给与路费及办公经费,俾不致束手无策。任满之日,遵照定例撤回内地,立予升擢;如有迁延观望,即照规避例严参。

    十、各州县交界处所,宜派员驻防也。粤西僻处岭外,弥望皆山,其水道则漓江及左右二江,回环经带。虽有水陆营汛及巡船兵勇四路巡查,但汛地派兵无多,巡船不能常川驻守,往往有数县交界之处,距城窵远,鞭长莫及,匪徒乘间窥伺抢劫,出没靡常,应量移地方文武驻扎防守。臣现饬各道府体察情形,或酌调巡检,或分派汛弁,带领兵役在于交界要隘处所专驻弹压,无分轸域,一体稽查,务使匪徒敛迹,以安行旅。

    十一、营务宜加整顿,以求实用也。广西营制,臣标左右二营随驻桂林省城,提标五营随驻柳州,左江镇驻扎南宁,右江镇驻扎百色,此外各协镇参游以下分驻各府厅州县,布置已臻周密。臣此次奉命大阅,亲历梧、得各属,调集水陆官兵操演阵式,考校技艺,尚整肃可观。求其实用,亦仅止寻常缉捕巡防,未敢许其能有勇知方,冲锋陷阵也。盖离乱之余,招复未久,因饷项不充,健捷之士咸思充勇,不愿入营,若不急思挽救,诚恐饷糈空糜,终属积弱难振。查向章:水陆各汛分兵防守,每汛或百余名或数十名,在太平无事之时,尚可资其巡缉。近年贼氛易起,动辄数千,少亦数百,区区汛兵,闻风即溃,偶有征调,非旬徐不能齐集,缘涣者难于聚也。各处军务用勇多而用兵少,则又因兵多衰弱,不如勇之精强,此其弊亦由分布汛防武营大员不能随时检阅汰换之故也。臣愚以为:与其以有用之兵,散置无用之地,莫若使之合而成聚,可壮声威,亦便训练。拟令各将官各率其营额兵,酌量时势情形,择要扼驻,分扎营垒,按期操练。员弁之能否,兵丁之强弱,历历在目,不难随时整顿,使成劲旅。一旦有警,闻信即行,又安见用兵之不如用勇也。况用勇不过取其冲锋陷阵,其实无纪律者居多,平日约束既难,撤散又多流弊。现在大军凯撤,营中军械锅帐尽敷用,弁勇之得力者,弃置殊属可惜,趁此挑选入营,亦属安插之法。容俟提镇各臣商定详细章程,另行专拆奏明,请旨办理。

    十二、土官宜慎选承袭也。粤西各土司,军兴以来,死亡流离,遗缺多未承袭。向俱公举官族一人,或代理或协理,该土官既未奉旨实授,不能坐镇弹压,又或所举非人,转致地方多事。如土田州之岑宏、岑杰,土南丹州之莫树榕、莫芹园,因先后协理,各地方官举办失宜,以致据地械斗,杀人焚屋,勾结外匪,祸乱相仍,至今未已。亟应派勇剿其桀骜,除其乱民,清其辖界。并饬各承审汉官,凡土职有未请袭者,力破积习,慎选谨饬明白、才具可用之人,速行照例详咨请袭。已承袭者申明约束,不令苛虐士民,致使流而为匪,则各土属地一律绥靖,边境亦可少安矣。

    十三、学校宜振兴也。学校之设,所以教育人材,维持风化。岭表迭遭兵燹,边徼尤甚,十余年来,诸生肄业久荒,民间几不知儒学为何事。一列膠庠,即以包揽词讼为能,甚至教官不识生徒,诸生亦有从未一见学师之面,至月课读书,更绝无其事,士习如此,民风之浇漓盖可知矣。今者,寇乱初平,当以端士习,正人心,厚风俗为教化之本。臣拟会同学臣,督饬各学教官严束诸生,讲求学术,勤慎考课,首重道德,次及文艺。每届年终,由各教官将该学生员按名核实,填注事实,禀报查核。其品学兼优者,优予奖拔,其或趋向不端,荒弃学业,甚至好讼多事,立行戒饬详革,以儆其余。庶殊方之人皆知向学,文教幸兴,奇邪自息,以仰副圣天子化民成俗之意焉。

    其中边境宜清查也、伏莽宜搜除净尽也、各州县交界处所,宜派员驻防也、营务宜加整顿,以求实用也等四条是边军的边防事宜;边疆地方正佐各官宜专责任也、土官宜慎选承袭也等两条是行政措施;田亩宜分别清查也、义仓宜劝捐修复,积谷储待也两条是经济措施;团练宜及时改革也、各乡炮楼宜令平毁,并追缴枪炮也、保甲宜认真举行也等三条是治安措施;学校宜振兴也是文化措施;其降众宜妥为安插一条,则是妥善安置被胁迫加入反清武装后又投降官军的降众的,不仅发放降众的回家路票川资,还考虑到他们返乡后的谋生问题,并禁止纵有旧嫌的乡人寻衅报复行为,考虑不谓不周详,从而为降众重新生活创造了充分的条件,最大限度的消弭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从这13条善后措施所涉及的范围来看,如行政、教育、经济等措施,已远远超出一个只管带兵的提督的职责之外,但由于是针对边疆地区而言,却又是在负有“巩护疆陲”即治理边疆责任的提督的职责范围之内;从文中我们又看到,它虽然是以广西巡抚名义发布,可又收录在冯子材的文集《军牍集要》中,可见是在拟订时充分征求过冯子材的意见,可能还是由冯子材及其幕僚制订的初稿而成的。

    我们知道,古代的官员在治理地方时,拟订一些筹划周详的措施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怎样认真实行这些措施而见实效。因此,虽然不能说冯子材参与策划的这13条善后措施是什么大手笔,但却适宜实用。

    俗语说:“三分决策,七分执行”,特别是冯子材在推行这些善后措施时认真负责,如曾参劾过没能安置好降众的太平知府徐延旭就是明显的例子,从而对治理广西边疆地区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军事打击之后,辅以政治、经济、行政、文化教育等一系列措施,以促使原来动乱的地区迅速恢复社会秩序,这是冯子材治理边疆危机的主要方法。由于清剿和治理边疆危机效果显著,所以虽然在广西其他地方仍是动乱频仍,但即使在中法战争时法军打入关门的严重时刻,广西边疆都没有发生严重的骚乱,出现类似金田起义或延陵国起义等事件。

    冯子材在归顺时,发现那里的统兵主将道员覃远琎有弄虚作假,谎报战功的行为,对治理归顺等边疆地区并无真正好处,曾上奏清政府:“查归顺三台虽经道员覃远琎收复,并未杀得一匪。”清政府于同治七年十月二十日有旨:“据冯子材咨称,道员覃远琎收复归顺州城,有给贼银两之事,如果属实,荒谬已极,着苏凤文确切查明,据实参奏,毋稍含混。”《冯宫保事绩纪实》记其事称:“公至镇安,即将覃道远琎部四十六营并为二十营,廉得该道所克之归顺州城,乃系贿贼而得,并非力取,立即移咨奏参革职。时军中各营,除已归并外,尚有游勇甚多,此辈非勇非贼,然到处劫掠,更有甚于贼者。其为首数人,素称桀骜不驯,其党倚为狼狈,覃道不敢捕治,反纵其扰害乡民。公知之,立将为首者军前正法,其党大惧奔散。又覃道原部各营,多不得力,以故日久无功。公与之更始,且谓汝辈以前所行各事不必计较,今既归我部下,务宜洗心涤虑,约束士卒,共建奇功。倘再阳奉阴违,我非覃道比,决不汝宥,各宜自爱。于是将士知公必不可犯,有哀求给假而去者,有愿在麾下效力者,公亦任之,听其去留。自经公整顿一番,旌旗士气遽然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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