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我们警署接到秘密举报，说你在私人种植园里隐藏了某些违禁物品，意图借着将树苗运走的时机，把违禁限制物品偷偷运送给游击队，鉴于你在潜意识中很可能存在对抗政府的可以行为动机，所以我们在得到高级议员埃隆索大人的批准之后，得到了签署有公章印鉴的搜查令来对你的室内种植园进行稽查。我警告你最好乖乖配合行动，否则明年的今天必然成为你的忌日”满脸奸相的鹰犬爪牙凭借几把手枪还不足以把我吓住。稍稍欠伸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臂之后，我佯装困扰地挠头说道：“可是你们还没告诉我由谁来负责相关部分的资金赔偿呢。如今生态圈已然凋零落寞，绿色植物昂贵稀有价值连城，可谓有价无市。这种常识你们再清楚不过了，现在你们口口声声要彻底搜查，势必要将整片伪田翻个底朝天，而且所有的植物恐怕都必须连根拔起才行。如此一来难免造成巨额损失，请问，你们那位因脸颊有伤而不得不闭门思过的队长能否承担起这部分赔款呢？恐怕就算倾家荡产，也无法还该份莫名庞大的债务吧？既然如此，他又怎能把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背锅差事交给你们这些手下人来做呢？难道你们为了替他出一口气，心甘情愿卖身为奴么？如果没了这片绿意，我便也毫无心情继续书写那些奇幻玄妙的故事了，你们在场诸位，可有一人垂涎我的高新职务和岗位？若谁自信能比我做的更好，大可将我一枪毙命，然后取而代之。又何必如此转弯抹角地寻我的晦气呢？”三言两语撩起了他们心中隐藏的退缩怯意，我又变本加厉地斥责道：“就算我在树根下藏了一些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也是为了铺垫情节，充实写作心情而进行的补充劳动，你们又有什么资格阻拦我种植灵感途中的另类施肥行为？还有不到半小时，下一轮播音就要开始了，我把稿件和乐谱都交给你！乐器和话筒也都在，你们如果认为植物里隐藏着某些蹊跷的话，大可不必用莫须有的罪名来恶心我，谁更有才能，就让谁来接替我的位置岂不更好吗？那样的话，即使给我安上任何肮脏罪名我也无心翻供，因为终于有人能把我从生不如死的辛苦义务中解脱出来了。少说废话，开枪吧！我希望你们能对那些等待广播的听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从这几个警员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动摇，心中不禁一阵窃喜，看来我足以用三寸不烂之舌劝走他们，或者也可以让他们肤浅地在种植温室里简单搜索一番，不至于挖锹动土刨根问底，这样一来，我偷偷埋在树根下的两包除疫驱瘴药剂就不至于暴露（既然我替游击队中的孕妇准备了特殊的优待食物，那么自然也要靠虑到是否应该排除新生儿周围的辐射污染。虽然游击队中所有人都已经克服了恶劣环境，但我们必须意识到，相当一部分变异是不可遗传的。因为发生逆转的很可能仅有特殊器官的分支干细胞，而它们无法影响受精卵的形成）但或许我还是把情况估计的过于乐观，一个阴鸷的身影忽然从门扉附近显现而出，几乎击垮了我最后的心理防线。他就是我的直接上司埃隆索。他略带假惺惺的伤感走到我的面前，叹息着说道：“很抱歉，这份搜查令是由我签发的，就凭你这几句嚣张跋扈的说辞，还不足以让我接触对你的怀疑”我心中猛然一惊，但还是强行按捺住颤栗和忐忑，装作理直气壮含冤莫白的模样说：“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究竟哪一点让你不满意？我们一直以来的彼此合作不是进行的很顺利吗”“我想不明白鸦隼为什么没有杀掉你，根据当时摩天楼内部的监控影像，第二个潜入播音工作间的鸦隼刺客有充足的时间把你送上黄泉，但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我已经进行了深入排查，刺客绝对不是其他议员派出的奸细或者私家间谍，那么他必然效忠于游击队无疑。倘若他们要在城内制造混乱，最好的办法无疑莫过于杀掉你。然而他们为什么在时机充裕的时候选择放弃呢？仅仅留下一道不致命的伤疤只是为了洗清怀疑吧？一个能通过鸦隼外围考验并且加入组织的杀手居然会犯下捅人不死的低级错误？除非你和他们是一丘之貉，否则我完全想不通他们留你一命的理由”“这就是你给出的答案和解释吗？倘若我冤死在你的手里，那么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而且从今以后，或许再不会有什么才干人士愿意跟你们合作了，就算签署了一纸协约，最终还是难免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命运，如今我的价值尚未榨取殆尽，你们就想卸磨杀驴，着未免也太过心急了吧？就算情报工作宁忘勿纵，但是你们难道就不估量一起冤狱所造成的舆论损失吗？”“正因为考虑到你很可能是冤枉的，我们才没有趁你睡眠的时机悄悄下手，否则你刚才早就被注射了安乐死药剂。现在只要彻底搜查你的种植园，就能彻底查明你是否怀有二心。你的行为之中唯一可疑之处就是经常把树苗送往边界哨所，我们以前从未考虑过根系土壤中是否存在夹带。然而当你身上的特务色彩愈加浓重之后，我们就不得不重新深究你的行为举止。为了谨慎起见，我必须彻底检查室内种植温室的情况，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坦白的将，我对你仍存有惜才之心，是杀是留，仍需稳妥分析才能决定。你放心，倘若进入搜查一无所获，我们至少找回了你的清白以及彼此之间的绝对信任，如此一来我当然会负责赔偿种植园袖珍树林的所有损失。因为他们本来也是由我一手支付而构建的产业。倘若这番处理意见仍然不能让你满意的话，我只能认为你并非全心全意替政府部门合作，那样的话，我就算采取强制手段也必须执行此次彻查，然后只要有一丝一毫对你不利的证据，我们都会将你秘密处死，当然对外仍要宣称你是死在蓄意破坏和平的恐怖分子手中。希望你不要埋怨我，大家都在争名逐利的浪潮中身不由己，但愿你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埃隆索的话让我确信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名蒙面刺客并不是政府机构派遣的特殊爪牙，在我背后留下一道非致命伤痕的家伙也并非是想为了验证我是否忠于政府而进行试探。但是这仍旧无法解释一个矛盾，那就是既然杰瓦拉在闯入大楼时并未遮掩自己的真实相貌，至少在我面前，他露出了真实的脸孔，这说明他希望作为挚友而亲自送我上路。不过这样一来，为什么又要排遣一名蒙面杀手紧随其后趁虚而入呢？莫非此人乃是为了确保刺杀成功而秘密派出的人员？杰瓦拉本人并不知情？而鸦隼仍然打算招揽我加入他们的阵营，或者希望我死在政府的猜忌之下？对于这些可能性，我并不是十分却心，似乎于情于理总有些说不通的地方。但无论如何，现在我都失去了推拒搜查的理由。我在两位警员的搀扶和羁押之下来到了比工作室低了一个楼层的种植温室入口，他们搜走了我放在贴身口袋里的钥匙，又强制逼迫我进行了虹膜和指纹验证，打开种植温室的防盗入口之后，我心中不禁有种万念俱灰的冲动。没想到会以这种窝囊的方式遭受鸦隼的出卖。显然，游击队中某些激进人士认为反攻城市的战斗必须在一两年之内决出最终的胜负，一旦拖延至绵延数代人的持久战，游击队的微弱优势将会荡然无存。受辐射者在变异之后虽然能够抵抗破败环境的侵袭，但寿命却注定不能持久。所以他们急于求胜的心情也可以理解。既然他们已经决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战略方针，那么说不定他们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准备，难道我所牵挂的那些婴儿和后裔已经全部被处决了吗？是否会有一波殊死的进攻侵袭城市的边界？或许在我死掉之后，满城骚乱的氛围会帮助游击队血洗X国军营，创造出武装夺取政权的阶段性起义胜利。然而所谓的废墟都市解放并不意味着曙光和春天的来临，这些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游击队员若得不到理解沟通，找不到宣泄愤怒的渠道，长久爆发的压抑必将升腾为屠杀和嗜血。数以万计的劳动者将以叛国者的名义遭受斩杀屠戮。这并不是我所期待的结果。纵然是聊驻生机的废墟，也不该就此沦为一座弥漫着血腥的崩裂死城。游击队攻克了此处又能如何？他们充满仇恨的眼神能让多少昔日的同胞重新拿起武器抵抗外敌？在整个地球都面目全非的状况下，国仇家恨有时就好像私人恩怨一般可笑。难道夺取了区区一座城市的临时控制权，就代表着迈出了光复这片大陆的重要一步吗？X国政府以联邦体制统御着上百万的军队以及各种现代化作战装备，恐怕在游击队完成血洗屠杀后的三天之内，他们就会设法夺回这座城市（毕竟作为一处连接平原山脉和海洋的重要贸易港口，这座城市对于许多资本家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必争宝地）倘若以我的死亡宣告一桩惊天动地且毫无意义的惨案，我绝对会死不瞑目的。尽管如此，我对眼前面临的泄底危机仍然无能为力。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没机会处理掉隐藏在根系之下的赃物了。然而经过一番掘地三尺，拔树刨根的搜查之后，警员们居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我暗藏在根系附近的那些限制级消毒药品竟然不翼而飞了。只剩下少量的化肥残袋。既然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转折，我自然也只能就坡下驴得了便宜卖乖，大喊冤枉并要求埃隆索重建这座种植温室。埃隆索面对这种尴尬结局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来他是抱着八九分把握才来此进行扫荡抄检，结果却落得一个自损家财无疾而终的结局，面子上难免有些挂不住，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生意人最注重信义，所以他也只能当场填写了一张用于购买绿色植物的专用支票，并附上了充足的金额以及如假包换的签名。警员们见到主事者已经萌生退意，他们也只得就此作罢收队。幸好这群人手上的动作还算迅猛。挖土翻地仅仅消耗了不到十分钟的光景，所以我并没有错过午后的第二轮播音。然而这一次我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差点出错。因为我一直都在纠结那个诡异的问题。我记得很清楚，两个月前我在走访边界军营哨所的时候，突然遭受游击队的贫铀弹攻击，该枚炸弹的外观和爆炸效果被掩饰的非常低调，所以看起来就像普通炸弹一样。然而返回楼宇内部之后，我便察觉自己身上遭受了可怕放射感染，但其实这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那枚炸弹其实只包含一部分锝锕合金而已，并没有毒性太过剧烈的材料存在，看起来比较恐怖的皮肤溃烂表象只不过是微弱的过敏反应而已。我就是用这种苦肉计骗取了一定分量的祛毒药品，然后把自己无法用尽的部分藏在树根之下。可是在我印象中绝对不会丢失的珍藏物资竟然完全无影无踪了。难道还有谁能够在防守严密的摩天大楼中偷走一批限制级药品吗？这道门扉一直以来只有以我本人的认证才能打开，就算有黑客进行攻击入侵，也会立即触发关联警报。所以若有其他人想在悄无声息间破解封禁闯入秘密种植温室，除非利用大厦防卫系统完全紊乱失效的时机。这种情况仅仅发生过一次，那就是在昨天夜间发生的避雷失误震颤现象。也就是说，那个偷偷捅了我一刀的刺客在逃窜途中又迂回绕到了树丛所在的楼层，趁着安保防范系统恢复之前设法溜入类似宝库的种植温室之中，并且利用这种方式避开了敌人的追查。但是倘若以这种方式闯入树丛，在电路彻底修复之后，他很可能将永远无法安全逃出，不过如果他想帮助我湮灭证据的话，却很容易将那些限制级药品彻底销毁。如果他体内藏有溶解着大量辐射毒素的剧毒液囊的话，他只要趁此机会将其捅破，则他的躯体就会立刻变成土壤中一滩含有核污染的腐蚀性肥料。它能够通过泥土的过程，与树根下的药品同归于尽。反正悄悄潜入大厦执行任务的人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既然杰瓦拉没有被捉住，就说明蒙面人必定替队友充当了牺牲品。这样一来，蒙面人传达给我的消息就是，鸦隼一派实力超卓，我的死活完全掌握在他们的手中，无论我怎样挣扎，始终无法逃出他们的手掌心，就算一意孤行地打算抗衡他们的摆布。也总会有无端来临的危机将我包围。高处不胜寒，更何况是矗立于阴霾之中的孤城极巅，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随时防范。但是若想让我屈服在鸦隼的淫威之下，那也只是痴心妄想罢了。一个啜饮着悲哀而活着的人，是不会被寻常的逼迫威胁所吓倒的。然而对方的手法却也有些耐人寻味，纵然信息化防卫系统被彻底瓦解，但开启种植园门扉的复杂钥匙只有我贴身存放的一枚，既然它仍然在我手中，那么鸦隼敢死队的特工又是怎么混进去的呢？我只能大胆猜测，他在将我刺伤之后，趁机偷走了我的钥匙，由于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对手会打那些树苗的主意，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我的钥匙已经不翼而飞。大厦中负责当值的某位医师恰巧也是为鸦隼服务的潜伏人员，他和蒙面刺客趁着监控摄像头失灵的机会，在种植温室的门前偷偷碰面，当门扉开启之后，刺客虽然只身闯入，但却把钥匙留在了医师手中。他在对我实施救治的同时，又把钥匙神不知鬼不觉地揣回到我的身上，这套特别行动方案简直有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十分完美地上演了一幕恍如无间光影的好剧，让我顿时对自己的本领和判断失去了信心。虽然我自诩才智过人，但毕竟有很大一部分精力浪费在了虚无的世界构想之中，虽然精于艺术，但论起尔虞我诈巧施计谋，比起鸦隼中人来说仍然稍逊一筹。虽然我看穿了他们偷袭劳工家属然后又企图栽赃嫁祸的阴谋诡计，但说不定这只是他们故意卖出的破绽，在表面拙劣的阴谋背后，说不定还藏匿着将计就计的特殊策略。所以我不得不把思路返回初始，再重新思考整个事件的全部可能性，联系到大厦里的医师可能存在奸细的事实，我得出了一个十分惊人的结论。原来制定的防御策略很可能起到反效果。众所周知，警察像驻防军队一样，每个星期都会领受一批崭新的抗污染药物（尽管附近的土壤消弭了污染，但大气中仍然含有危害健康的物质，他们不像普通工人一样在较为密闭的流水线和厂区上班，所以必须依靠药物抵抗放射感染的风险）这些东西都是由大厦里的特定部门来发放的。如果医师之中存在鸦隼间谍，他很可能有机会掉包这些药品。在鸦隼通牒中所说的日期恰巧是发放新一批药物的日子。假如说医师将配发给警务人员的抗辐射制剂替换成某些刺激特定兴奋的药物，用以促进警员们的变态**。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肯定存在部分毅力极差的警员前往家眷区域去骚扰劳工们的妻子，执行秘密泻火的动作。换做平时，他们的冲动和欲望可以得到顺利的满足，但倘若我如同计划般宣读了作品中的神话传说之后，他们就会莫名其妙地吃到闭门羹。因**物而迷失心智的警员们很可能因眼红暴怒而破门直入。不堪设想的后果将会接踵而至。所以这就是他们潜藏的方案B，无需栽赃嫁祸，即可藉由我的协助制造出他们所期待的恶劣实施。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很可能成为他们的帮凶。现在的问题在于，我若想组织恶劣的调包计，就必须揪出身为奸细的医师，但这样一来我本人也会很快暴露。所以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维持这座城市的安定秩序呢？我并非不想抗争安于现状，只是不能认同鸦隼无所不用其极的恶劣做法而已。故而我必须亲自和那名医师设计接触并进行正面交锋。既然对我的救护和治疗应该由负责这半个月重点工作的值班医师来执行，那么我只要再度装作伤病严重复发，就一定能把那个即将插手药品配发的人强行骗回我的身边，但凡抓住任何一点把柄，我都可以借助妮迪娅之手将其杀死。当我暗自想通了这些事情，第二轮播音已经相对潦草地匆匆结束了，或许会有许多听众发觉我其实不在状态，但是我的确也是毫无选择才会如此怠慢自己的主业。因为无论如何，我不可能为了让幻想更加圆满而舍弃触手可及的真实。无数艺术家为了个人梦想和艺术境界选择牺牲自己和他人的利益乃至生命，但我绝不会向他们一样误入歧途重蹈覆辙。对于每个活着的人类来说，最珍贵的东西永远是触手可及的实际世界，而并非所谓的乌托邦幻想。古往今来，有很多异想天开的野心家和革命者也都会犯下类似的错误。然而在我看来这正是一种最为愚昧的行为，它仅能化神奇为腐朽而已。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