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正午已过,新娘的嫁妆也都被搬到拖拉机上装好了。迎亲的队伍都来到院子门外,排好了队伍。前面还是那俩人,一人拿着三眼枪准备着,另外一个人右手里还是提了个红包袱,包袱里装的却是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他们提了一只公鸡来,新娘家又添了一只母鸡,一起回赠了过去。这是这里的风俗。
唢呐班子,和接新娘的小面包车,正好停在新娘家门口。那吹唢呐的站在车前,面朝着院门,就吹开了,就是那曲《抬花轿》,欢快热闹,高音一个接着一个。引来了一群群看热闹的邻居。
再说新娘马莲此时已经收拾利落,在闺房内和父母做最后告别。她拉着母亲的手,哭的梨花带雨一般。没想到这王桂娥比她哭的更厉害,拉着闺女的手就是不肯松开。院外那曲《抬花轿》都吹了三遍了,大家都着急了,纷纷过来催促。这王桂娥哪里能听别人的,任你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还是要哭个痛快。后来这王桂娥的大姐王桂花一看,再这么耽误下去,新人拜堂的好时间就要给耽误了,她强行拦住了王桂娥。众女子扶起了马莲,又给她收拾了一下妆容,搀着她出了屋门。
来到院里,众女子拥簇着新娘,往门外的面包车走去。大家抬头观看。只见新娘长发挽成发髻盘在脑后,头顶上围着一圈红色的蝴蝶花。长长的刘海斜斜地分在一侧,把那张精致的瓜子脸衬托的很瘦长。一张脸生的是,杏眼柳眉,明眸皓齿,薄唇挺鼻,精美绝伦。穿着一身红色的褂袍,瘦瘦的小褂,窄窄的长袍。脚穿一双绣花鞋。高挑的个头,匀称婀娜;小步轻盈,就如柳叶摆风。众星捧月般,缓缓前行,堪比画里仙子,月中嫦娥。
新娘上了车,在迎亲的姑娘中间坐稳了。只见一管事的老者,朝迎亲的队伍摆了一下手,随后就听得三声三眼枪响,枪声过后队伍就缓缓出发了。新娘本家的两个弟弟,一人拿着碗,一人提着壶,跟着队伍一直送到村口。
出了村口,队伍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很快就来到了丁家集。进村时当然也要鸣枪通告,众人纷纷迎了出来。在大家的引领下,唢呐班子和小面包车停在前院门口。拖垃圾载着嫁妆进了后院。
在欢快的唢呐声中,面包车的车门打开了。众女子扶着新娘下了车,在地下刚站稳了,有人递给新娘一件东西,是一块红布包着一个酒壶,新娘接了过来,有人给收了起来。车下放着一崭新的竹席,竹席另一端站着新郎建业。迎亲的姑娘扶着新娘,从竹席上走过,缴到新郎手里。一对新人来到院里,院里宴席的桌椅早已撤下,院中央只放了一张高高的供桌。桌子上放了一个盛粮食的斗,斗里放着,一面镜子和一杆称。斗前是两个细脚的烛台,挑着两只高高的红蜡烛。桌子前也铺着一张崭新的竹席。
新郎和新娘来到桌前站好了,众人都围在了两侧。一管事的老者说道:‘新人拜堂!’只见新郎拉着新娘在桌前跪了下来,朝着那斗拜了两拜,然后两人又互相拜了一拜。随后就站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新郎新娘答谢宾客的环节,那老人会把每个宾客给拿了多少元钱红包,一一念出来,每念一人新郎新娘都会微微鞠躬答谢。念到一半,两人就累地麻木了,身子也弯不下去了。本家的几个婆子媳妇笑着上来,用手硬硬地按着两人的脖子,强迫着一个一个地把躬鞠完了。这时早已有人把嫁妆卸了下来,把新人的新房给布置好了。答谢完毕,一群姑娘就扶着新娘到后院新房里休息。
新娘走后,这婚礼就算结束了,亲戚朋友纷纷告辞,各自回家。建业四爷又安排车,把远道的亲戚都送走了。唢呐班子和帮忙的人也纷纷离去。院子里又冷清了下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建业爹又摆了两桌酒席,请了村里的干部,以及村里德高望重的人,爷俩陪着喝到了很晚才散去。有本家的姐妹们陪着马莲在新房里也吃了饭。
眼看着夜已经很深了,院里只剩下建业爷俩了。“你快回后院新房歇着去吧!”建业爹催促到。
“嗯,好!”建业答应着,迈腿时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好像不听大脑指挥了。晃晃悠悠差点摔倒。
建业爹忙扶住了他,说道:“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说你喝这么多酒干啥?多少人劝你就是不听!”
“爹,我没事,我自己能走,我回去了!”说着自己就往后院走去。
建业爹在身后跟着他,看他进了后院,嘱咐到:“把院门关好,歇着吧!”
“爹,你也快休息吧”,建业说完,两人各自回去。
建业心里是不痛快,他现在是对自己的这个漂亮媳妇还有她的父母有着三分的怨气。他总认为如果她们不硬要买这拖拉机,娘就不会去借钱,就不会发生车祸。
他想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讲道理的漂亮媳妇!
推开房门进去,看见马莲坐在床边,撅着嘴好像等的不耐烦了。
看见他来了,脸上立刻有了笑容,说道:“光顾自己喝了,把我一人丢在这院里,空荡荡的多害怕呀!”
“院里不是有拖拉机在陪着你吗?多踏实呀?有啥好怕的!”建业没好气的答道。
“别说疯话,快过来,把我头上的花卸下来,把头发给我放下来,这一天累死了!”
建业走到她跟前,刚要动手。
“别动!”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红布蒙在自己头上。
建业一把掀开了,扔在一边,帮她卸了头饰,放下长发。
她卸了妆,洗了脚,喊了一声:“终于解放了!”一下扑在床上舒服地睡了起来。
建业也上得床来,脱了衣服,过来扒她的衣服。她说道:“黄建业,你着什么急,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日子长着呢!”
建业却是不听,三下两下,把她脱的溜光。一下就扑了上去,硬硬的就挺了进去。他把怨气都撒在了她身上,玩了命地折腾着。一番过后马莲已是死去活来,撅着嘴生气,见建业也不理她,更加恼了,眼珠子也瞪了起来。
建业却是不理她,把她搬了过来,压在身下,还要索欢。那马莲真是恼了,哪里肯依?挥动着两手和建业撕巴了起来,不一会儿建业的前心后背,就被她挠的鲜血淋淋,火辣辣地疼。建业只好把她的两只手控制住了,压在被下。双手被控制了,还有嘴,马莲张口大骂,深夜里一嗓子传出很远,建业急了,拿了宽大的枕头盖在她脸上。就在这时一股酒劲上头,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整个身子扑在枕头上,压在她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建业幽幽地醒来,发现自己扑在宽大的枕头上,那枕头严严实实地盖在马莲脸上,身下的马莲却是一动不动,静的可怕。一阵恐惧袭来,后背上也冒了寒气!酒也醒了大半!他猛地弹跳起来,一把掀开那枕头,只见马莲眼睛睁地大大的,脸色煞白,用手探鼻,已无呼吸!翻看眼睛,瞳孔已散了光!再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也就是说他压着枕头昏迷了近两小时!摸着她那冰凉的身体,已无任何生命体征了。自己漂亮的媳妇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走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建业仿佛一下坠入到无底的深渊!彻底地绝望了!
巨大的恐惧突然袭来,他整个人都变的痴傻了,变的麻木了,反而感觉不到恐惧和痛苦了。
他穿好了衣服,又给马莲穿好了衣服,给她穿了一身最漂亮的衣服。梳好了头发,戴上了红花。
想起白天拉着她拜堂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而现在她却撒手西去,裂心的疼痛袭遍全身,他嗷嗷大哭起来,夜空中那哭声就像狼叫一般。
他哭了一阵停住了,然后拿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来。他和马莲并排躺下了。他无意之间害了自己的媳妇,他自己也不想活了。拿起水果刀就要往自己动脉上割去。
“咣咣咣”一阵砸门声打断了他。“建业出什么事了?哭的像狼嚎似的!”爹爹不知怎么已站在门外。
建业无奈地把刀扔在地下,哭了起来,慌里慌张地开了门,一头扎进父亲怀里,说道:“爹我杀人了!我把马莲杀了!”
建业爹听后,一把推地他后退几步。老人三步并成两步地来到床前,查看了一番,哪里还有半点希望?建业爹倒在椅子上咳嗽了一阵,建业发现爹嘴边竟有点点血丝。
“混帐东西!这到底是咋个情况?”
建业跪在爹跟前,把经过一一地说了。
建业爹听后,抡起了大巴掌,左一掌右一掌地就在建业脸上招呼起来。
打完之后,手指着他额头,哆哆嗦嗦张了半天嘴,竟是气的没说出话来,最后颓然地一下坐在椅子上。
建业只见爹爹微闭了双眼,双手握固。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对建业说:“建业你起来,坐好!”
建业站起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爹的话你听不听!”他问道。
“我听,我听爹的!”
“建业你听爹说,你这是误杀,酒后误杀,明天去投案自首,在监狱里蹲个几年,出来从新做人,你今年才二十三,蹲几年监狱,也不算耽误你青春。就只可惜了这马莲孩子,命苦啊!”
“爹马莲没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活不下去了!”
“你死了爹怎么办,马莲的父母怎么办,老了谁照顾,男人大老爷们儿是不是该承担点责任?!你心里有愧不好受,怕别人背后议论,用斜眼看你,你就怕了!生活一遇到困难,你就怕了,不想活了是不是?男人不能没有勇气,什么情况下也不能垮掉!”
爹爹的每句话都说的铿锵有力,建业竟是无言以对。不断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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