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军

    周朝登：战时负伤归家方知儿女皆亡

    我于1937年8月16日离家出征到桂林，几日之后急上全州，我被编入一〇二〇团机关枪连，在全州不几日立即出发到达衡阳，在衡阳上火车到武昌过长江。由于广西士兵抗战心切，意气风发，直赴抗日前线，真是威风凛凛。于是题诗曰：“枝江戈船破浪飞，广军万里奉天威。英雄赶快上前线，斩平敌鬼喜同回。”快车直达江苏的镇江，到镇江后日宿夜行到达上海附近。当时是农历九月十二，在南常大战日本鬼七天七夜，我们四十八军与第七军协心合力，把敌人击退于海边。日本军迅速搬兵求援，敌人使用800架飞机在空中投弹如同冰雹降落，炸得泥土满天飞，好不厉害。整整炸了四个小时，飞机才去。日本鬼子的坦克装、甲车、骑兵、步兵不知其数冲入我们的阵地，但我们的战士恨敌入骨，全力奋战，为保家卫国不怕牺牲，勇敢杀敌，敌人死者不知其数，但我军也牺牲不少。看那战场真正激烈，可怜我们的战士血祭沙场，尸横遍野，真是既伤心凄惨又杀气腾腾。题歌唱曰：“杀气腾腾冲斗牛，乌云遮地紫云浮。遍野尸骸堆成埠，炮折炮断满山丢。卫国牺牲忠永誉，魂游泉下莫凄愁。总有一天灭敌鬼，替吾战友报其仇。”上海的烈战讲到此。

    奉令收兵过清江金桥整编，我被编入第七军一七三师一〇三四团机关枪连，连长李继华。又奉令打常熟附近的荡口，在荡口与敌人连打了几天几夜。当时群众逃难纷纷，把羊群关在家中，羊群无人饲养饿倒快死，我便在战间休息时去割草喂羊群。我们连打几次小胜战，不久便把敌人赶出了荡口。题歌一首，歌曰：“大战荡口作巷战，群众逃难把羊关。群羊饿得咩咩叫，我还割草喂群羊。”我们把敌人赶出了荡口，便收兵日宿夜行至无锡。连行数夜，也不知在什么地方才上了火车直达九江，过河转安徽、凤阳、淮南、马鞍山一带参加大会战，仗打得热火朝天，歼敌无数；我们奉令换防调过湖北黄梅、孝感、广济、四古、平山一带参加大会战，仗打得敌我难分，肉搏大杀，混作一团，双方死亡无数。真是自叹曰：“炮火凌空杀气高，我军拼死也不逃。骨肉分离不知痛，只想祖国保得牢。报国丹心志气高，阵前被难永英豪。人生达到忠和孝，不管无功与无劳。”

    打广济后我重新编整在野战补充团步枪连，团长陆名，连长是湖南人吴德靖，曾奉命打洛田、阴山、松甫、立皇、汪家、大鸾、合肥、小独山等处的大小战。这是执行久战的办法。又奉命打双余，在双余集歼敌700后又打园童集，不幸被敌人包围。双方大战，激烈猛炸，真枪林弹雨，我们官兵一致不怕牺牲，用机关枪、步炮狠狠猛扫，敌人死者不计其数。在这次战斗中我们团长中弹身亡，第三营营长韦干代理团长，我们狠狠打击敌人为团长报仇，打退了敌人，敌人死亡无数。战友阵亡实在使人心痛与悲惨。挥泪作歌曰：“同甘共苦卫国家，共同患难把敌杀。可怜同胞尸卧地，血祭沙场很心憔。团长带兵仁义重，若等兄弟共一家。真是难别团首长，何日才能得回来。”想来这次作战难比在上海初战，战友之间未曾认识，而园童集之战，战友之间亲如兄弟，所以战友之牺牲是心痛如刀绞。我参加大小战斗18次，由于年久无法讲详细。在合肥南十里甫战斗中，和日本鬼拼杀时我的左手被打断才下了火线，到营部被转送到大安大医院留医。在院一年治愈，转院湖北大别山立皇，住雷店半年，又转院过陕西安康。经过老河口长官部检查伤口，又送出来在运输团第一连工作一年。后运输团解散了，我便请假回家，回到家中，方知儿女死亡。

    萧远明：万恶的日本军国主义者

    我写两件记忆中的日军恶行。

    一、七七卢沟桥事变后，我就毅然弃笔从戎，充当九十一师团部书记工作。当洛阳失守时，我随师参加了河南小禹州的抗战。我师与日寇血战了两日两夜，因寡不敌众，伤亡很重。我师只好转移阵地到河南嵩山，被鬼子围攻三天三夜，出生入死与鬼子拼搏，后因给养接济不上，熬到第四天夜间猛力突围到河南镇平县待命整编。整编后，坚持持久抗战，时而深入敌后与敌周旋，时而退守叶县、遂平、荆门、南阳、许昌郊区等地诱敌消耗武器，消灭敌人势力……

    二、迄1945年7月尾，我又随九十一师师长全瑛、副师长兼政治部主任莫国璋由汉中出发到四川，通过剑阁、重庆进驻贵阳郊区待命。记得这时是8月中旬的时候，日寇企图由广西金城江进攻贵阳。我师奉命开往广西地界，抵抗鬼子进攻贵阳。当我师将到贵州独山时，与鬼子发生遭遇战。那时，我师士气旺盛，把鬼子打得落花流水，鬼子星夜逃回金城江去了。

    在独山战役中，我师阵亡了一个营长（忘记其名）和士卒三四十人。于是，我师在独山一方面稍事休息，一方面为阵亡将士开了追悼大会，并为阵亡将士竖了纪念碑一座。

    吊唁将毕，突然天大的喜讯传来，日本鬼子无条件投降了。

    同时，我们接到军部命令，要我们赶紧开赴金城江整编待命。

    于是，我们马上步行开往金城江去。独山到金城江约有300里，沿途发现老百姓尸首累累，臭气难闻。有的被鬼子用刺刀刺死；有的小孩被刀破肚，脑髓流地；有的妇女被鬼子破开肚子，肚肠流在地面；有的妹子被鬼子刺破阴物，血流满地；有的孕妇被鬼子强奸，腹拱蛮高；有的白胡须老头被鬼子砍掉脑袋，尚未闭眼。沿途房屋十室九空，牛羊鸡犬被抢劫一空，尤其是金城江的高楼大厦，通通炸毁，瓦砾堆积如山。金城江两个盐仓共有1万个包，有的撒在瓦片内，有的投在金城江内。

    独山到金城江有300里之遥，我走到靠公路旁的一间房屋内想休息一下，一进门只见大大小小共九人躺在地上，都是血糊满身。我想，这一家惨死了九人，我估计独山到金城江遭鬼子惨杀的起码有300多人呵！这是我亲眼所视，惨不忍睹！万恶的法西斯暴徒真是惨无人道！

    李天敏：亲历保卫武汉外围战

    1937年11月，广西抗日部队的部分政工人员二三百人从桂林出发，经过武汉开赴第五战区徐州前线，我当时是其中的一员。全国各地当时集中在武汉的文化界人士，为此举行了一次欢迎我们的大会，到会的人中，有著名的救国会七君子之一沙千里同志。会上，沙千里同志致欢迎词，大意说：“感谢”日本帝国主义，促成我国上下一致团结起来，为了抗战救亡，争取最后胜利，我们的鲜血将会流在一起，凝结在一起。这些简明有力的话，既说明了当时情况，也给我们很大的勉励和鼓舞。事情虽远隔几十年，我仍然记得很清楚。

    1938年夏，军委会政治部驻武昌进行改组，各军师政训处为政治部，我受战区的委派，担任第三十一军一三一师政治部主任，因此和其他各军师一起，在武汉吸收了大批青年参加政治部工作。这批青年都是非亲非故，为了抗日救亡这个目标，走在一起的。8月底，我和这批同志赶赴鄂东英山与部队会合，此时，正在进行保卫武汉外围的战役。原来，敌人打算占领安庆后，从潜山、太湖、宿松一路进入鄂东，不料侵入宿松境界的凉亭河、二郎河后，遭到我军猛烈抗击，死伤惨重，敌人的企图失败了，退回安庆。参加这两个地方战斗的有一三一师部队。这个师本来有四个团，经过半年来的斗争以及这次战斗，只剩下两团的兵力了，至今宿松县年纪大的人，还能讲述当时打鬼子的悲壮激烈情况。

    敌人是抱着速战速决的作战方针来的，从安徽陆路进入鄂东的企图失败后，改取沿江跃进夺取武汉的战略，因此在九江集中两个师团的兵力，从九江对过的小池口登陆，企图占领黄梅、广济两个据点，以控制田家镇要塞。田家镇在广济之南，面临长江的北岸，是九江、武汉间的江防炮台所在地，监视着长江上下游水上运输，所以敌人不惜倾全力想夺取。这时，我军在战区司令部指挥之下，集结了大批兵力，布防在黄梅、广济一带，其中有东北军于学忠部、西北军刘汝明部，以及广西的三十一军和四十八军等部队。9月中旬，敌人窜入了黄梅，向广济方面急进。此时，我一三一师奉命牵制黄梅、广济间运动的敌人。部队一经与敌人接触，就陆陆续续有负伤的战士下来，政治部许多新参加工作的同志，本来没有在部队中锻炼过，这时也奋不顾身，在火线下救护伤员，重伤的还送到后方医院。政治部宣传科长陈寿，是新参加工作的同志，扬州人，留日学生，就在这次战役中牺牲了。几天后，部队从火线上换防下来，撤到浠水乡下休整，本来全师还有两个团兵力的，又只剩下一团了。当年的双十节，是在浠水驻地度过的，记得那天纪念的主席台上，高悬着一副“先烈之血，革命之花”对联，既是节日庆祝会，又像悼念先烈的会，大家有说不出的心情，这时大家只朝着一个方面想，要为死难的先烈报仇，为国家民族雪耻，早日把敌人赶出去！

    10月底，战区长官司令部的命令下来了，命令一三一师剩下的一团官兵，调拨给别的部队补充，其余官佐立即回广西后方接收新兵，加紧训练，再接再厉！

    保卫武汉外围战，虽然异常吃紧，但举国上下团结得磐石一般，各条战线的爱国军人英勇杀敌精神始终如初，抗战必胜的信念毫不动摇，敌人速战速决的企图被我们粉碎了。我们奉命去后方接收新兵训练的官佐，因交通困难，一直等到敌人进入武汉前三天，才搭上招商局的建国号轮船，离开江汉码头，向岳阳上游鼓浪前进！这是抗战初期我个人亲历的一些事件。

    刘天锡：陈家巷突围记

    1938年10月，侵华日军采取迂回包围战术，向我华中重镇武汉大举进犯，于该月下旬，将该地攻陷。原在鄂东参加武汉保卫战的国民党第三十一军，陷入敌人包围圈之内，奉命从应山县以南地区突围，撤往随枣地区集结。

    当时我在三十一军司令部参谋处任少尉处员，随同军司令部及直属部队，于10月下旬的一个黄昏，从广水出发，向西行进，于应山县以南的陈家巷附近，穿越敌人的包围圈。敌人由于兵力不足，在包围圈上只占领一些要点。要点之间，空隙颇大。因此，我们得以在向导的引导下，利用这些和夜幕的掩护，秘密地安全通过。

    当夜天空多云，但道路仍可辨认，人人紧紧相随，以防失去联络。部队正在行进中，忽然接到前方警戒部队的报告，说前面发现敌人的便衣侦探。大家听了，情绪很紧张。有的人猫腰而行，还有的人因心中恐惧，行不择路。我当时判断，日寇在夜间派出便衣侦探的可能性不大，一定是当地老百姓见部队来了，不明真相，产生惧怕，向外逃避，警戒人员没有辨认清楚，发生了误会。我当时就说：“什么敌人便衣侦探，一定是老百姓见军队来了往外逃。”军长韦云淞听我说得有理，可以安定军心，连说：“是，是，是。”事后证实也确实如此。

    午夜过后，部队行抵陈家巷附近时，忽见前面有几处村落燃有篝火，原来这几个村落驻有敌人，为防我军夜袭，燃烧篝火以作照明。敌人这样做，正好暴露了他的位置，使我们能够选择安全路线，隐蔽地绕过去。

    第二天黎明，部队的末尾被敌人发现，曾遇到敌人的射击。但除一名姓张的副官因掉队失踪外，并无伤亡。该处敌人可能不多，没有向我们追击。我们也就不敢停留，继续西行，于当天下午抵达魏家店。军长见部队已相当疲劳，决定布置警戒，就地宿营。参谋处长马展鸿把我和一位姓韩的中尉代参谋找去，交代说：“军部及直属队预定明天继续向随县前进，你们两人配手枪兵一个班，传达兵两名，分为两个组，立即出发，一个组往西北方面的马坪，一个组往正西方向的长岭岗，在涢水上侦察渡河点，准备迎接部队的通过。”部队明天究竟从哪条路走，他却没有说。我和韩接受任务后，迅速做了必要的准备，由韩率一个组往马坪，我率一个组往长岭岗。我们组抵达长岭岗涢水东岸时，天已昏黑。因逢大雨，衣服被打湿。见路旁有一座不大的庙宇，即进去打听情况。这里原来是尼庵，内有老年尼姑一人，另有逃难百姓四五人。从他们口中得知，长岭岗街上居民已逃光，涢水当时已经枯浅，可以徒涉，早几天已有大部队从这里通过。我听了，心中为之一宽，决定就在庵中住宿，吩咐把门关上，庵内的人不准外出，士兵轮流值班警戒，非经我允许，任何人不准开门。第二天天刚亮，我即带着手枪兵沿涢水侦察渡河点，在长岭岗稍北发现友军早几天渡河时使用过的徒涉场，所设标记仍然存在。我试着徒涉一遍，河水流速不大，河床平缓，全为卵石，最深处只有70厘米至80厘米，是一个好的徒涉场。侦察完毕，即返回庵中吃早饭。此时忽听从北偏西方向传来一阵浓密的枪声，我吃了一惊，思忖军部还未到长岭岗来，是否已往马坪方向去了？北偏西方向传来枪声，是否军部与敌人遭遇了？我怎么办，等还是走？走吧，军部有可能仍到长岭岗来，因为军部及直属部队除特务营外，均缺乏战斗力，如与敌遭遇，断难冲过去，必然会避敌向南到长岭岗来，如他们来了，无人及时引导渡河，那可不好。因此，我决定在涢水西岸渡口附近，选择地形，取警戒态势，等待一段时间。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仍未见军部来，心中感到焦急，即命传令兵骑着我的马往魏家店方向去看看，并吩咐他路上多加小心。传令兵刚出发，即见军部及直属队匆匆而来，我们高兴非常，立即引导他们沿着选定的渡河点，顺利渡过涢水。而后部队继续前行，经过洛阳店，平安到达随县附近。至此，完全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我归队后从同事们口中得知，确为我所料想的，他们在向马坪行进中，先头警戒部队遇到由应山西进敌人的拦击。军部及直属队一听前面发生枪声，即掉头南来。于此证明，参谋处长预先准备两条行军路线的决策是极为正确的。同事们还告诉我，派往马坪侦察渡河点的那个组，到达马坪后，所带枪支、马匹和财物，为散兵游勇所劫，仅人员当晚逃回魏家店军部。

    刘峥：13发炮弹之谜·武汉会战

    1938年夏季，日军在侵占南京、芜湖、安庆等沿江城市补充休整后，陆海空三军协同，溯长江西上，进犯武汉。因之我军保卫大武汉的战幕拉开。原国民党第一七三师，奉命从安徽西部山区，日夜兼程，赶到湖北，在浠水以西、黄冈以东一线，占领阵地，构筑防御工事，堵击来犯日军。这时我经麻城的宋埠五战区长官部，转往浠水第一七三师报到后，被分配到该师五一九旅旅部。旅部正率第一〇三七团为师的总预备队，掩蔽在阵地后方立陵地区大片树林中待命。为了防止敌机空袭，减少伤亡，白天部队一律不进入村庄居民区宿营。虽然整天吃炒米喝凉水，日晒蚊虫咬，但士气高昂。

    掩蔽区南面，四五十米处，有一不大村庄，村庄南面全是麦田。部队由于夜晚长途行军，天亮前进入掩蔽区后，即就地休息。在行军途中，旅部买了两担白铁公文箱，因为时间仓促，没有用油漆涂抹伪装，在太阳光照射下，发出强烈的反光，被敌方炮兵观测发现，即遭到敌炮轰击，一连发射13发炮弹，均散落在村庄南面的麦田里，哨兵身上溅满了泥浆，可是一发炮弹也未爆炸。旅部将情况向师指挥所报告，钟毅师长（后在1940年5月枣宜会战时壮烈殉国）指示：着旅部在炮弹散布区外侧竖上“注意危险！地下有未炸炮弹”的木牌，以防友邻部队和老百姓经过时，突然爆炸而遭到不幸。

    我们当时对这一情况分析判断：第一种猜测认为炮弹是使用的延期信管（定时信管），然而直到第二天黄昏部队移动，也没有爆炸，所以延期信管之说应当排除；第二种猜测认为是瞎火弹，但也不可能，因为13发炮弹，绝对不会全都是瞎火。而更令人奇怪的是，部队掩蔽区内和村庄中，一发炮弹也未被击中，我们知道，日本侵华战争之初，所投入的战斗部队，都是训练有素的法西斯军队，火炮射击命中率，是不会如此低劣的。因此这是一个颇为令人费解之谜。

    因而使我联想到这13发未爆炸的炮弹，也可能是日军东北兵工厂中国反战官兵的义举，是在发射前，对炮弹的引信动了手脚所致。

    侯秉崑：昆仑关之战·桂南会战

    1939年冬，日寇继去冬占我武汉后，企图打通自东北、河北、武汉沿湘粤桂联结一线，截断广西中越间国际交通运输线，迫使重庆国民党中央政府和谈、投降。日派其第五师团台湾旅团约3万之众，在钦州湾强登，进逼广西，占领南宁，包围柳桂，威胁滇黔。重庆统帅部已从川、鄂、湘、赣、粤及留桂部队抽调20多个师归由白崇禧、张发奎主持指挥，阻击日军。我三十一军原留桂编训部队，亦曾参与这次战斗序列。

    我一八八师在湖北双城驲保卫战场上伤亡惨重，于1938年冬归编三十一军，1939年夏回桂在平南编训。10月底由平南江口、思旺、大安、六陈、容县、岑溪推进广东，阻击灵山之敌。待开到岑溪，奉知敌已在钦州湾登陆成功，11月24日已占领南宁。旋改调我部赴邕宾路驰援。12月22日，我部又由岑溪转北流陆川北上，跨入邕武路，沿邹圩、陆韩、巷贤，奔驰到达武鸣仙女村，休整半日。黄昏进入邕宾路八圹防线，接替川军441、600高地环前阵地。军属一三五师主力对600高地阵地，我师主对441高地阵地。我五六二团负责主攻，五六三、五六四团互为左右翼。

    争夺南宁之战，除粤军一部之邓龙光部在邕钦路截敌后外，以昆仑关为主攻核心，归第五军负责，由杜聿明军长指挥。昆仑关距南宁50公里，为古来攻守邕州必争之地。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况南宁为敌占后，所有外围制高点，如昆仑关、高峰坳、仙女山、罗南圹、老毛岭、441、600、653等，均筑有钢筋水泥坚固工事，并布有铁丝网三道，地雷、鹿寨等障碍物。而且邻近村落，也为敌抢光、烧光。道路被破坏，对运输补给、攻夺战造成相当大的困难。

    南宁会战，是在邕钦、邕武、邕宾、邕龙各路展开的。虽赖群众大力支军，然而全面进展不大。故自12月14日后，我军改全面攻势战略，配合战车，以集中优势兵力，为逐点进攻，方起良好战果。

    12月28日拂晓，发动全面总攻击时，我团在师指挥重炮掩护下，向441高地，排除敌机、排炮干扰，配合友军，不顾牺牲，昼夜对敌猛攻，一度呈胶着状态。团指挥所位于八圹无名高地，黄昏时被敌机炸弹先后在四角击中，然而未响。连日来团长李光汉因指挥疲劳，卧地手执电话机，紧张关系，未顾及此。两位团附、通信排长、副官、传达等，恐所目标为敌发现，再待下去，会造成损失，因报请团长转移，为其拒纳。谓此瞎炮也！不怕！时我率炊事员追补回所，团附等告知此特异情况，改由我同他们一起婉言再劝，团长才下命，交代通信排长收拾报话机后撤。但不到50米外，敌后来一炮，正击中我指挥所中间，爆响时，也引发其原先打来的四个角的炮，一并爆响，弹片四迸，烧燃新房，火光冲天。除通信兵死伤数人外，余官兵无恙。

    同时，各路友军攻击大有进展。尤以五军邱清泉部，组成敢死队，在火力掩护中，偷袭排雷，剪破层层铁丝网，做开道先锋，面对昆仑关阵地，予敌以最大杀伤。

    12月30日，所有敌外围据点，均为我基本上肃清占领。延至31日拂晓，我空军亦加入参战，在战车隆隆、枪炮轰鸣、杀声震天、尸流成河的最后攻击中，中午敌已不支，第五军长驱直捣，攻进昆仑关，毙敌第五师团十二旅团长中村正雄以下4000余人，南宁就此克服，缴获大批重大武器物资。胜利传来，鼓舞了全国军民斗志。南宁城内到处鸣炮欢呼庆祝胜利。

    1940年敌复由粤增援反扑，南宁重陷敌手。我三十一军被迫经那坡、上思、百色、平福进入十万大山，转战邕钦路，配合粤军截击敌援。山地行军，山陡谷深，羊肠小道，辎重、炮马行进缓慢。人烟稀少，补给困难。加上雾浓水涩，蝗蚊夜袭，病患日多，在乏医少药时，全赖生服大蒜，实力才得以保存。

    6月，敌井三部被我粤军在贵台阻击，窜进十万大山。我一八八师，以五六三团为主、我五六二团为翼埋伏凤凰山麓，展开阵地，给予窜犯之敌以迎头痛击，毙敌200余人，使其不支而退。我师奉示迂回，经公安、崇左、扶南到驮芦做小休整，与敌周旋于邕龙路上。

    同年10月19日黄昏，古贺师团三四部，经我一三五师自扶绥尾追痛击，敌企图窜经苏圩、山圩过大圹，向钦州湾而逃，而我一八八师已在山圩正面布阵伏击。时我五六二团负责主阵地，五六三、五六四团为左右翼。至此敌已陷入我一三五、一八八师纵深包围圈。虽敌机轮番轰射支援，亦未能逃脱其死亡命运。经过一夜又半天激战，阵前敌尸遍地，所能免脱者甚微。斯役在清扫战场时，计斩获俘虏800余人，缴获敌武器辎重无数，中书有“武运长久”的日红膏药旗10余张，还代掩埋敌尸500余具。我师长魏镇以下官兵，奉上级给予物质、精神优奖，官兵人人引以为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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