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出品

    看得出，佩德罗·阿尔莫多瓦确实在他的新作《对她说》中寄托了太多的感情。这不仅使得影片具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巨大魅力，更使这部作品本身成为一首关于女性的最美好的赞美诗。

    ——奥斯卡奖评审委员会

    导演：佩德罗·阿尔莫多瓦Pedro Almodovar

    1951-

    西班牙

    主演：加维埃尔·卡马拉Javier Camara、达里奥·葛兰蒂内提Dario Grandinetti、杰拉尔丁·卓别林Geraldine Chaplin、罗萨里奥·福罗雷斯Rosario Flores

    类型：生活爱情

    颜色：彩色

    “为女人而生。”用这句话来概括在西班牙有着“电影国宝”这一美誉的大师佩德罗·阿尔莫多瓦以及他的那些电影作品，真是再贴切不过了。他本人也曾说过：“色彩和女人是我永远的话题。”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也很难再找出能像他这样热爱女人、尊敬女人、了解女人的导演了。他总是一如既往地在电影中露骨地赞美着女人的善良、坚强、温柔，并把女人当作神一样来崇拜。

    尽管阿尔莫多瓦一生不爱女人，但在他的那些作品中，却处处充斥着女人或是高贵、或是卑贱、或是麻木、或是敏感的身影，以及那种同性、异性、变性的爱。无论是稍早一些推出的《情迷高跟鞋》、《我的神秘之花》、《颤抖的欲望》等影片，还是后来让他在奥斯卡一鸣惊人的经典之作《关于我的母亲》，基本上都是如此。也许正是因为少了那种情欲的纠缠，才让他的眼睛能够更加自由地欣赏女人的风情吧。这种来自女人的风情，要么就是他的全部创作中所要展示的唯一主角，要么就是比那些表面上的男主人公更有魅力和活力的一种存在。

    这种为阿尔莫多瓦所独有的电影风格和电影美学，不仅使他的作品成为地中海式的自由精神的一种完美象征，同时也使他成为好莱坞以外最具国际号召力的电影大师之一。尽管阿尔莫多瓦已经在他于2002年推出的新作《对她说》一片中，第一次将影片所要表现的侧重点放在了男人的身上，可是明眼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隐藏在这种改变背后的真实目的，那就是作为导演的他仍是在以这种表面上的变化，来间接地展现自己对女人从未改变过的那份挚爱。至于形式上的改变，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实现他的最终目的而已。

    就是这样一位永远被女人征服着的导演，他所征服的却是整个电影世界，以及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所有的人。

    阿尔莫多瓦的影片《对她说》讲述的是一个关于友谊、爱情、寂寞、生存和交谈的故事，与所有的阿尔莫多瓦影片一样，这个故事仍然从女人展开。所不同的是，这次讲述故事的不是女人自己，而是展示出两个男人如何去爱女人，如何因为这种爱而最终成就了一段珍贵的友谊……

    音乐会的观众席上，年轻的男护士贝尼诺和中年作家马克碰巧坐在一起。两个素昧平生的男人同时被一段动听的音乐所感动。贝尼诺从马克的眼睛里看到了泪花，而他自己此刻也被感动得心潮难平，他知道邻座的这个男人与自己一样有着一颗善良的心。短暂的心灵互通之后，贝尼诺没想到日后还会遇到这个善良人，而且是在自己工作的那个诊所里相遇。

    贝尼诺和马克虽然年龄和身份不同，两人的爱人也互不相识，但他们的处境却是如此的相似。贝尼诺的女友阿里西亚是一位跳芭蕾舞的学生，此刻她正躺在贝尼诺所在的诊所里的病床上。马克的女友莉迪亚是一位职业斗牛士，她因为在工作中受伤，也躺在这个诊所里。相同的遭遇令两人因此结识，并渐渐地成了朋友。马克每次经过阿里西亚的病房时，都会看到贝尼诺对阿里西亚在轻声地诉说着什么。

    他们是两个各自不同的人，就算是面对相同的处境，心里的感受也彼此不同。贝尼诺的心里感到很幸福，因为他可以离自己所爱的人这么近，更重要的是他确信她能听到他的话，也能理解和分享他的爱。但马克却总是感到十分悲哀和沮丧，因为他无法与自己所爱的人交流，更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贝尼诺告诉马克，对着昏迷的病人说话是一种疗法，即使她根本无法回答、根本不知道你在说话，也要坚持说下去，这样能让病人早日恢复。共同的经历和遭遇，让两个心里想法不同的男人走得更近，马克在贝尼诺的影响下逐渐发生着改变，两个人的友谊也在这种日复一日的不断接触中延续下去。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影片即将结束的时候，马克去监狱探监。可看守却说：“今天不能探望，但你周末可以再来。因为这里是养老院，不是监狱。”后来，马克见到了贝尼诺，他正在独自难过。因为在他看来，这里是监狱，没有他心爱的女人，这里对他而言就是监狱。于是，他决定越狱了——他要自杀。可事实上呢，冷寂的死亡之地还是没有他心爱的女人，因为他的爱人已经被他唤醒了。

    贝尼诺相信，病人昏迷的时候和她谈话，即使她根本无法回答，即使她根本不知道你在说话，也要坚持下去……一段深笃的友谊就这样开始了。人与人都难免有交流的问题，这种感觉是人们共有的，就像导演自己所说的那样：“任何人只要有两只眼睛和一颗心，都能和影片联系到一起，因为它表达的是人本性的一面。”

    对她说，对他说

    如果你对一个人说话，那人却没有反应，那么你能坚持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4年？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人没有反应。那么，你能坚持多久？3个月？5年？还是一生？

    在阿尔莫多瓦的新片《对她说》里面，一个叫贝尼诺的男人把说话坚持了4年，把爱坚持了一生。他每天对着他心爱的女孩——因车祸成了植物人的舞蹈演员阿里西亚——不停地说话。4年后，女孩终于醒了过来，但贝尼诺死了。

    另外一个男人，马克，有着跟贝尼诺同样的遭遇，他的女友、斗牛士莉迪亚在表演时受了重伤，成了植物人。在同一所医院，马克看着终日喋喋不休的贝尼诺，感到非常怪异。他对他说，这有什么用？她听不见的。贝尼诺说，她听得见，她只是无法回答。

    两个遭遇同样不幸的女人有着不一样的结果。莉迪亚无声无息地去世了，去世的时候，马克在外游历，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他非常难过，也感到解脱。他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指责的，因为从医学上讲，莉迪亚没有知觉，对外界的一切不会有任何反应。这样的离去也多少让爱她的人感到欣慰吧——她没有痛苦。这是人之常情，跟医学判断一样，是在人们理解的范围之内。

    但是，对照贝尼诺那偏执狂一般的做法，人们也许会有一种震撼和疑惑吧——莉迪亚真的就是这么毫无知觉毫不痛苦地走了吗？她走得也许非常孤独非常凄楚吧！

    我相信人是有灵魂的。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我很爱《对她说》这部电影。阿尔莫多瓦在这个新作里，一反其惯用的女性视角，用两个男人担当主角，并通片贯穿着男性视角。但是，《对她说》却是所有阿尔莫多瓦作品中最为柔软和潮湿的一部作品。我在这部电影里看到了那种最痛楚最隐秘最安静最美丽的爱情。拥有这种爱情的人总是独自一人哭泣和享受，但完全不被别人理解，甚至连他（她）爱的人也不理解。

    这个时代，话语本身因为泛滥而廉价，从而使人们对它们丧失了信任感。不说话的人非常有理由；说很多话的人也非常有理由——反正说了等于不说，不说白不说。现在，谁要说“爱情”这个词，周围人全部牙酸；谁要说“我爱你”，常常会把对方吓着，进而疑窦丛生……越是人们真正想要的，就越是一种话语禁忌。

    其实，遵守这样的禁忌不是聪明，而是贫弱。人要自卫是一种本能，但是，自卫了，又能怎么样？会幸福一点吗？坦率一点并信任话语本身的意义，把自己豁出去，又能怎么样？最惨的就不过被人嘲笑吧。嘲笑就嘲笑吧，那又能怎么样？我很喜欢特蕾莎修女的一段话：“如果你做善事，人们说你自私自利，别有用心，不管怎样，总是要做善事；如果你成功后，身边尽是假的朋友和真的敌人，不管怎样，总是要成功；诚实与坦率可能使你易受攻击，不管怎样，总是要诚实与坦率；将你拥有的最好的东西奉献给世界，你可能反而会被踢掉牙齿，不管怎样，总是要将你拥有的最好的东西奉献。”

    在《对她说》中，如果你像阿尔莫多瓦说的“有一颗心”，就会被贝尼诺这个男人深深打动。他的身上有一种圣徒的品质。我注意到，阿里西亚醒来后，阿尔莫多瓦让这个角色的眼神里有了一种永恒的东西，它深埋在心里，秘而不宣。我想，这应该是阿里西亚在对着贝尼诺的灵魂说话吧！阿里西亚会说，他听得见，他只是无法回答。

    几年前看阿尔莫多瓦的影片的人还不多，大家谈论起来声音会压得比较低——“那家伙比较情色……”，也的确是，《情迷高跟鞋》、《捆着我，绑着我》做片名，能不让人想歪么？其实，阿尔莫多瓦早已是世界上最具原创力、最有趣也最特别的导演之一，他喜欢透过“性”与“暴力犯罪”这种人的与生俱来的兽欲以及西班牙特有的开放热情与瑰丽色调来装饰这个乏味的世界。他的角色总是带点荒谬的特异分子，他的剧情铺陈总是夸张戏谑，不过在他源源不绝的幽默感与想象力的调配下，观众不但不会因超我的制约而坐立不安，反而会和他一起疯狂，甚至会戴着他那副“有色”的眼镜走出戏院。然而阿尔莫多瓦可不只是会耍宝挑弄，他还会更进一步地把这种人的与生俱来的兽性，转移为对社会与政治的严肃观察与批判，使得他的电影不只是逗乐，也有着深藏的社会意识与含义。直到阿尔莫多瓦的《关于我的母亲》之后，这下子无论从名字还是手法上都让人没话说了。于是观众和盗版商蜂拥而上，阿莫多瓦开始频繁地暴露在众人面前。这次他的新影片《对她说》，那边刚获完奖，这边新鲜出炉的版本就上了货架。

    （洁尘）

    阿尔莫多瓦成功地令自己在同一时间里变得既深刻又成熟，既多情又荒唐……一切都十全十美。

    ——《滚石》杂志

    阿尔莫多瓦首先是一位电影大师，然后是一位同性恋者。或者我们也可以这样说，阿尔莫多瓦既是一位同性恋者，同时也是一位电影大师。尽管他的情感取向已经决定了他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可是恐怕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作为一位导演的阿尔莫多瓦，却把他毕生的艺术追求全部奉献给了女人，也仿佛这个世界只要有女人就足够。以至于有人会说他的大部分影片都是女人的群画像，如果要把他所有的影片都联结起来的话，那也将会是艳丽多彩而又充满风情的一部关于女人的影像史诗。

    看阿尔莫多瓦的一部电影，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一生，无论是快乐也好，忧伤也罢，统统地展示给这个世界。事实上，从阿尔莫多瓦的第一部电影开始，他对于女人的描述和展示就从来没有过任何的避讳。因为在他看来，如果你真的爱女人的话，那么就应该接受她们的一切，如果你问阿尔莫多瓦怎样才能把关于女人的电影拍好，他也许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只要去爱女人。”

    佩德罗·阿尔莫多瓦1951年9月25日，佩德罗·阿尔莫多瓦出生在西班牙南部的一个小镇上。由于父亲的贩酒事业经营不善，所以他的童年是在贫穷和困顿中度过的。当他还是一个8岁的孩子时，就被迫进入教会的学校去学习。可就是在这段时间内，糟糕且专制的教育制度以及被神父性侵害的经历，都使得少年时代的阿尔莫多瓦对宗教和信仰产生了疑惑，并最终彻底放弃了任何的信仰。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迷恋电影，并从电影中得到了最大的安慰。

    长大成人后的阿尔莫多瓦，先是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进入修道院大学的机会，接着又只身一人前往马德里，去实现他学习并拍摄电影的心中理想。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挫折与磨难后，阿尔莫多瓦终于在1980年推出了他的第一部剧情长片《佩比、露西、伯姆和其他姑娘们》。由于影片大胆尖刻地以黑色幽默的形式讲述着西班牙社会中的性、暴力和变态，同时也赞美着人与人之间的友谊、爱情以及由此带来的欢娱和快乐，所以影片一经公映立刻就引起了巨大的反响。阿尔莫多瓦在此后拍摄的《激情迷宫》、《黑暗的习惯》和《为什么我命该如此》等影片中也都保持了他最初的这种创作特色，进而又充分地展现出西班牙人民被压抑了40多年的地中海式的自由精神。这些影片在西班牙受到了广大观众的青睐和钟爱，并使得他的作品不但在艺术上有其独特的风格和深刻的内涵，而且在商业上也拥有着强大的号召力。在接下来的1986年，阿尔莫多瓦推出了他的半自传体影片《欲望的法则》。这部大胆而刺激的作品除了受到广泛的注意外，还顺利地打开了他在美国的电影市场。随后，他创建了自己的家族电影企业“欲望无限”公司。当整个西班牙电影工业在20世纪80年代受到来自美国好莱坞电影的巨大冲击而严重衰退的时候，是阿尔莫多瓦连续以自己创作的《濒临崩溃边缘的女人》、《捆着我，绑着我》和《情迷高跟鞋》等作品抵抗着这股洪流，同时也制造着属于西班牙本土的有史以来最为卖座的影片。然而必须强调的是，阿尔莫多瓦的这些作品绝非是那种为了取得票房收入而向商业献媚的滥俗之作，相反倒是一如既往地保持和延续着他个人独特的艺术风格。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期的时候，阿尔莫多瓦在迎来了自己艺术创作高峰的同时，也成为西班牙举国宠爱的“电影国宝”以及欧洲最具国际意义和票房号召力的电影大师。

    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阿尔莫多瓦依然没有放慢自己创作的脚步，《姬卡》、《我的神秘之花》、《颤抖的欲望》以及让他最终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那部《关于我的母亲》，这些风格迥异的作品都验证出这位大师旺盛的创造力和处理不同题材的影片时所具有的那种卓越的艺术才华。至于影片《对她说》，则又一次在引起了全世界评论家们的广泛关注的同时，让他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提名。

    少年时代的阿尔莫多瓦曾经这样描述过电影对他的意义：“电影就好像一扇梦幻的窗户，我很确定我从中看到的世界比我生活的世界更为有趣。”如今早已成为世界闻名的电影大师的他，又曾戏称自己是融合希区柯克、比利·怀尔德和路易斯·布努埃尔“三位一体的艺术象征”。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