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体裁

    莎士比亚的创作活动从1590年开始，到1612年返乡时结束。20多年来的创作生涯，共创作37部戏剧、两部长篇叙事诗和154首十四行诗。

    莎士比亚创作的作品按体裁可分为诗歌和戏剧两大类。诗歌有长诗和短诗；诗剧有历史剧、喜剧、悲剧、悲喜剧、传奇剧。

    1.诗歌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大多是由三个四行和一个两行构成，每行都是五个抑扬格音，并按一定方式押韵。他的诗以友谊和爱情为主题，形象生动、语言巧妙，富于节奏感。诗人尤其善于在最末两行概括诗意，点明主旨，使之成为全诗的警策，这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特点和突出成就，被称为“莎士比亚体”。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共154首，前126首是献给一个年轻的贵族朋友，诗人热烈地歌颂了这位朋友的美貌以及他们的友情；第127首至最后，是献给一位皮肤黝黑的一个女士的，描写了诗人对她的爱情。

    莎士比亚的两首叙事长诗《维纳斯与阿多尼斯》（1593）和《鲁克丽丝受辱记》（1594）主要是赞颂自由、友谊与爱情。《维纳斯与阿多尼斯》描写了维纳斯对爱情的追求，《鲁克丽丝受辱记》谴责了塞克斯图斯的荒淫强暴行为。他的长诗想象丰富、诗句绚丽、情节生动、感情奔放，场景变幻莫测，风格刚健清新。因此他被同时代英国诗人理查·巴恩菲尔德誉为“荣名标史册永垂不朽”的优秀诗人。

    2.戏剧

    莎士比亚的戏剧成就最为突出，其根本特征是情节丰富、故事感人，语言精练、优美，亦韵亦散，人物具有典型性，性格鲜明，尤其悲剧作品所表现的艺术性奠定了他在欧洲和世界文化史上极为重要的地位。

    历史剧

    莎士比亚的历史剧以英国近代历史和古罗马历史为题材，概括了上百年的动乱，探索了自约翰王至亨利八世300年的历史教训，塑造了一系列正、反面君主形象，再现了历史上尖锐矛盾冲突的场面，反映了人文主义者反对暴君、反对封建集团血腥战争，阐明了拥护开明君主、要求开明君主进行自上而下改革，建立和谐社会关系的人文主义政治和道德理想。他的戏剧多取材于历史记载、小说、民间传说和老戏等已有的材料，广泛而深刻地描绘了英国封建社会的衰落和资本原始积累时期的社会面貌，反映了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过渡的历史现实，宣扬了新兴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思想和人性论的观点。由于一方面广泛借鉴古代戏剧、英国中世纪戏剧以及欧洲新兴文化艺术，另一方面深刻观察人生，了解社会，掌握时代的脉搏，故使莎士比亚得以塑造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描绘出广阔的、五光十色的社会生活图景，并使之悲喜交集、富于诗意和想象、富有人生哲理和批判精神等。作品有《亨利六世》（1590—1591）、《理查三世》（1592—1593）等。

    喜剧

    莎士比亚的喜剧一般是浪漫喜剧，他写过13部喜剧，大都以爱情、友谊、婚姻为主题，主人公多是具有人文主义智慧和美德的青年男女，通过他们争取自由、幸福的故事，歌颂进步、美好的新风尚，同时也温和地揭露和嘲讽旧事物的衰朽和丑恶，如禁欲主义的虚矫、清教徒的伪善和高利贷者的贪婪卑鄙。剧情洋溢着蓬勃的生机和乐观的气氛，剧中的故事情节大多得到圆满的结局，充满了一个人文主义者解决社会矛盾的理想和信心。作品有《错误的喜剧》（1592—1593）、《驯悍记》（1593—1594）、《维洛那二绅士》（1594—1595）、《仲夏夜之梦》（1595—1596）、《温莎的风流娘们》（1598）、《威尼斯商人》（1596—1597）、《第十二夜》（1600）。

    悲剧

    莎士比亚的悲剧是他全部创作中成就最大的，他写过10部悲剧，其中《哈姆雷特》（1601）、《奥赛罗》（1604—1605）、《李尔王》（1605—1606）和《麦克白》（1605—1606）合称为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其创作艺术达到了最高水平。剧情大多紧扣英国现实社会，探讨王权问题，幻想依靠一个好的皇帝来建立一个自由自在的理想社会。他的悲剧标志着对时代、人生的深入思考，描写了美好理想和丑恶现实之间的矛盾以及理想的毁灭，深刻揭露和批判了封建社会末期、资本原始积累时期的种种社会罪恶，阐述了封建社会的必然崩溃、新兴资产阶级上升的必然阶段，展现了一个人文主义者的情怀。

    传奇剧

    莎士比亚的悲喜混杂剧和传奇剧突破了古希腊、古罗马关于悲剧和喜剧的严格界限，将悲剧和喜剧的美感融为一体，创造性地表现悲剧中的曙光和喜剧中的辛酸，丰富了人的戏剧形象和复杂的人格心理。例如《罗密欧与朱丽叶》（1594—1595）、《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约1602）、《泰尔亲王佩里克里斯》（1608）等，这些剧本是18世纪狄德罗、博马舍、莱辛等后人提倡的“正剧”的先声。

    莎士比亚当之无愧为“英国戏剧之父”，本·琼森称他为“时代的灵魂”，马克思称他为“人类最伟大的天才之一”，被誉为“人类文学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他的大部分作品被译成多种文字，他的剧作也在许多国家上演，经久不衰。

    创作道路

    莎士比亚生活的时代在历史上被称为“文艺复兴时代”，那是一个充满蓬勃生机和残酷斗争的伟大时代，旧的制度在灭亡，新的制度在诞生。人文主义者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新思想和新文化的代表，主张以“人”为本，强调人的聪明才智和力量，用人文主义来反对封建教会和各种封建思想，用有追求财富和幸福的权利来反对天主教的禁欲思想，用当前的、“地上的”快乐来反对天主教散布的死后“天堂里”的幸福。他们用理性来反对中世纪蒙昧主义和神秘主义，用

    “博爱”来反对封建压迫，用歌颂友谊、爱情、个人品德来反对中世纪等级制度。人文主义是这个时代的进步思想潮流。随着人文主义的兴起，教会的精神统治和专政崩溃，人们意识到了自身的价值，莎士比亚就是一位伟大的人文主义者。他的所有作品广泛而深刻地反映了这个新旧交替时代的社会现实。德国学者盖尔维努斯根据莎士比亚的思想和艺术技巧的发展把莎士比亚的创作活动大致分成三个时期：第一个时期（1590—1600），以创作历史剧和喜剧为主，情调乐观开朗；第二个时期（1601—1607），以创作悲剧为主，风格沉郁悲愤；第三个时期（1608—1612），以传奇剧为主，风格既沉郁又愉快，提倡宽容谅解。

    第一个时期：早期创作（1590—1600）

    莎士比亚早期作品的特点：是富于乐观精神和鲜明信念，追求欢乐生活，反对禁欲主义。作品的体裁主要是诗歌、英国喜剧和历史剧。

    1590—1600年的英国，正值伊丽莎白女王统治时期，王权巩固，经济繁荣，人民生活安定，社会稳固，王室跟工商业者及新贵族的联盟正处于发展阶段。尤其是在1588年，英国打败西班牙“无敌舰队”，民族意识和爱国热情空前高涨。

    这期间，莎士比亚创作了9部历史剧、10部喜剧、3部悲剧、两首长诗以及154首十四行诗。作品体现了作者的乐观主义情绪，充满了人文主义的思想。这时期所写的诗歌、历史剧和喜剧都表现出明朗、乐观的风格，对于和谐解决生活矛盾和社会矛盾充满信心。

    莎士比亚的叙事长诗《维纳斯与阿多尼斯》（1593），写的是女神维纳斯引诱青年美男子阿多尼斯的故事，表现了爱情不可抗拒的自然法则，与当时的禁欲主义针锋相对。《鲁克丽丝受辱记》（1594），描写的是暴君塔昆的儿子塞克斯图斯奸污了美丽的鲁克丽丝，鲁克丽丝为了洗去受到的耻辱而自杀的故事。最后塔昆政权被推翻，父子俩都受到惩罚，表现了欲望的罪恶和道德的困惑。两首长诗题材均来源于奥维德的《变形记》，全诗想象丰富，情节生动，感情热烈，风格清新。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诗集作于1592—1598年，共154首，1609年于伦敦首次出版。

    十四行诗源于意大利民间的一种抒情短诗，文艺复兴初期时盛行于整个欧洲，其结构十分严谨。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的结构更加严谨，他将十四个诗行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三个四行，第二部分为一个两行，每行十个音节，韵脚排列精确。他尤其善于在最末两行概括诗意，成为全诗警策，被称为“莎士比亚体”。对诗人而言，诗的结构越严谨就越难抒情，而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却毫不拘谨，自由奔放，正如他的剧作天马行空，其诗歌的语言也富于想象，感情充沛。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在他全部作品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诗中赞颂了友谊和爱情，抒发了诗人对人生的理想，深刻批判了当权者的罪恶和官府的专横，揭露不公道、不人道的社会现实。

    第三十九首

    在你成为我美好部分的时候，

    我怎样恭谨地歌唱你的宝贵？

    自己的赞美能给我什么厚酬？

    赞美你不就是再把自己赞美？

    因此让我们做一对分飞的劳燕，

    我也许能凭借这种分离奉献

    应该属于你和你该得的赞誉。

    若无你辛酸的闲暇用甜蜜的离散

    来消磨爱情滋生的缠绵思念，

    别离呵，你会带给我多少痛苦，

    你教我怎样把一个人分成两半，

    只要从此把留在这儿的他礼赞！

    第一百四十一首

    我不真的凭我的眼睛来爱你，

    在你身上人们只见千处缺点；

    但我的心却爱着眼睛所轻视

    溺爱着，不理睬面前的景象。

    我耳朵不听你舌尖传的愉悦音色；

    我那期待着爱抚的敏感触觉，

    我的味觉，我的嗅觉，不愿出席

    你的个人的任何感官的宴会。

    可是我的五智或五感却不能

    说服一个痴心不爱你，

    剩下男人那一点不为动摇的，

    甘愿做你那高傲之心的奴隶。

    然我只能将我爱情悲苦视作益处，

    她诱使我犯罪，她令我受苦。

    莎翁毕生共写了13部喜剧，其中有10部喜剧创作于这一时期。所以，有人把莎翁的这一时期称为“喜剧时期”。从《错误的喜剧》（1592—1593）到《第十二夜》（1600）都有五彩缤纷的生活图景，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积极有为的人物，充满诗剧的喜剧语言，令人捧腹的插科打诨，轻歌曼舞和轻松愉快的戏剧气氛。人文主义人生观、感情观、婚姻观、友谊观和道德观对于封建思想和道德的胜利，构成了莎士比亚喜剧的重要主题。《威尼斯商人》是其喜剧的代表作，其他几部著名的喜剧例如《仲夏夜之梦》（1595—1596）、《皆大欢喜》（1599—1600）、《温莎的风流娘儿们》（1598）和《第十二夜》（1600）等都是在这个时期完成的。剧中描写了坚毅勇敢、温柔美丽的青年男女，他们冲破重重封建阻拦，最终获得自由和爱情，表现了人文主义者歌颂自由爱情和反封建禁欲束缚的社会人生主张。就连这时期写的以悲剧结局的悲喜剧《罗密欧与朱丽叶》（1594—1595）也同样具有不少明朗乐观的因素。戏剧结构大多是善战胜恶，恶徒最终受感召而幡然悔悟。戏剧的冲突，往往是凭借个人的聪明才智获得敌对双方的谅解，而不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这也反映了人文主义思想的局限。

    “喜剧”，都应该有一个“快乐的结局”。莎士比亚早期的喜剧除了有一个“快乐的结局”外还有一些明显的、与众不同的特点，即：

    （1）莎士比亚的喜剧主题是写爱情、友谊和婚姻，借此来表现人文主义者的理想。如《皆大欢喜》中，写了奥兰多与罗瑟琳、奥列佛与西莉娅这两对贵族男女青年的纯洁爱情，也写了牧人西尔维斯与牧女菲必、小丑试金石与村姑奥德雷这两对平民男女青年的朴素爱情，他们历经艰险曲折，最后四对恋人同时结婚，正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

    （2）莎士比亚的喜剧大都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如《仲夏夜之梦》，美丽的森林，有仙后和小仙子，有北欧矮人之王的仙王奥白朗，有英国民间传说里极富传奇色彩的精灵好人儿罗宾，有豆花、蜘蛛和娇小玲珑的飞蛾，还有妙不可言的音乐，等等。这不是单纯的喜剧，简直是一篇充满诗情画意、引人入胜的美丽童话世界。《威尼斯商人》中，女主人公鲍西娅选择丈夫只能按父亲的遗嘱进行，在自己闺房里放了金、银、铅三个匣子，任凭求婚者来选，选中了里面装有鲍西娅小照匣子的人，便可以娶她为妻。

    （3）莎士比亚的喜剧通常有一个主要情节，多条故事情节线并行。如《温莎的风流娘儿们》剧中有三条平行情节线索：一是破落骑士福斯塔夫的一系列冒险行为和经历；二是安·培琪姑娘的情感线；三是法国医生卡厄斯和威尔士籍牧师爱文斯二人间的争执情节线。《仲夏夜之梦》故事线索有四条：一是雅典公爵忒修斯与其未婚妻希波吕忒间之关系；二是拉山德与赫米娅、狄米特律斯与海丽娜四人间之爱情纠葛；三是仙王奥布朗与仙后提泰妮娅之争吵；四是以波顿为首的众工匠之间的关系。

    莎士比亚的这些喜剧，情节错综复杂，每条线索既各自相对独立，又互相紧密相连，既有现实生活，又有仙境和幻想，使得整个喜剧跌宕多姿，扑朔迷离，极富艺术魅力。

    最早的4部喜剧《错误的喜剧》（1592—1593）、《驯悍记》（1593—1594）、《爱的徒劳》（1594）、《维洛那二绅士》（1594—1595），是大胆模仿和多方尝试的成果，为后6部成熟的“莎士比亚式”浪漫喜剧《温莎的风流娘儿们》（1598）、《仲夏夜之梦》（1595—1596）、《威尼斯商人》（1596—1597）、《无事生非》（1598—1599）、《皆大欢喜》（1599—1600）和《第十二夜》（1600）奠定了基础。

    前4部喜剧：

    《错误的喜剧》（1592—1593）根据罗马剧作家普劳图斯的《孪生子》改写而成，以伊勤被处死作为情节的开端，又以婚姻美满、父母子媳团圆收场。因增加了一对孪生仆人和情节，使喜剧的误会穿插得更加机敏，同时增添了浪漫主义色彩和悲伤因素。

    《驯悍记》（1593—1594）写凯瑟丽娜怎样被丈夫驯服，由一个倔强的妇女变成俯首听命的妻子的故事。作品表现出可笑而又高明的驯悍手法，以妻子的顺服结果显示了爱情的美好及夫妻关系的和美。

    《爱的徒劳》（1594）是这一阶段最具独创性、最富浪漫色彩的剧作。那瓦国国王腓迪南和他的三位宠臣为了创造世界奇迹，向自己的感情和一切世俗欲望挑战，他们发誓苦读三年不见一个女人，每天只吃一餐，每晚只睡三个小时。结果，当看到美丽的法国公主和她的三位侍女们，个个都成了痴心的情郎。作品嘲笑了君臣四人发誓治学不亲女色却又陷入情网，反映了人文主义者看重爱情、反对禁欲主义的思想。这部喜剧采用自我否定的写法来否定禁欲主义。倡导从自然的人性出发，歌颂爱情的美好。

    《维洛那二绅士》（1594—1595）描写了意大利维洛那两位年轻绅士，凡伦丁和普洛丢斯是好朋友。凡伦丁到达米兰公爵府后，爱上了公爵的女儿西尔维娅，西尔维娅也爱上了他。普洛丢斯在父亲的逼迫下离开了恋人朱丽娅，也到公爵府求职，一见到西尔维娅便立刻爱上了她。他向公爵密告了凡伦丁和西尔维娅要私奔的事情，导致凡伦丁被放逐。凡伦丁成为强盗们的首领。而朱丽娅为了寻找爱人，女扮男装只身前往公爵府并成为了侍从。西尔维娅面对着父亲的逼婚，逃出王宫，但却被凡伦丁领导的强盗们所抓获。普洛丢斯却带着伪装成他的侍从的朱丽娅前来拯救西尔维娅。普洛丢斯在众人面前向西尔维娅诉说爱意，却发现凡伦丁也在现场。普洛丢斯不由得感到一阵羞愧，他当下表示忏悔。凡伦丁大度地原谅了他。而朱丽娅也向普洛丢斯表明身份，他被朱丽娅坚贞的爱所打动，重新爱上了她。由于凡伦丁对西尔维娅勇敢的爱，公爵决定成全他们，于是两对相爱的人一起回到王宫举行盛大的婚礼。作品借两对青年男女的爱情和友谊的纠葛，提倡忠贞不二的爱情。

    后6部喜剧：

    在后6部成熟的喜剧中，《温莎的风流娘儿们》（1598）是以英国现实为背景，写的是市民下层妇女揭穿温莎地方破落的封建骑士福斯塔夫“求爱”骗钱的戏。福斯塔夫是莎士比亚继《亨利四世》之后，又一次成功塑造的典型形象。他既无生活理想，又无经济来源，嗷嗷如丧家之犬。他“把骑士的荣誉高高搁起，逢到该偷、该抢、该骗的当儿”，“照样下手”。却被温莎的风流娘儿们将计就计，玩弄于股掌之中，把他当作一筐肉屑、骨头扔进泰晤士河里。

    其余5部《仲夏夜之梦》（1595—1596）、《威尼斯商人》（1596—1597）、《无事生非》（1598—1599）、《皆大欢喜》（1599—1600）和《第十二夜》（1600）均以贵族青年相爱，经过波折和困难最终完婚为题材，宣扬真挚的友谊与爱情，以及为幸福奋争的勇气。通常以大自然或理想境界为背景，借以对比不称人意的现实环境。主人公当中以新型少女最为突出，她们在争取自由和爱情的行动中显示了完美的个性、耐心、机智，显示出语言的光彩。常见的情节是对抗家长严命或其他厄运，有女扮男装、有误会隔阂等细节。围绕中心人物的是小丑、手工匠、警察、乡巴佬等“怪癖平民”，使人更加感到“快乐英国”“黄金时代”的风貌。每一部剧的剧情都很独特，没有雷同感。

    《仲夏夜之梦》（1595—1596）是莎士比亚喜剧创作走向成熟的标志。该剧歌颂爱情的力量，把神话世界与现实社会相结合，具有强烈的幻想性和抒情性。在仲夏的夜晚，赫米娅和拉山德这对恋人为了对抗一道荒谬无比的律法而相约出逃；当他们逃往林子后，另一对青年男女和精灵的介入使彼此爱的对象混淆。一阵混乱之后，众人终于恢复理智，人与人关系和谐。而这一切都发生于城市与森林、清醒与睡眠、真实与梦幻之间。该剧的主旨是爱情不受父母之命的约束，要自由选择生活伴侣。全剧在“夜”和“梦”上做文章，月光、魔法、情人们的扑朔迷离，使全剧富于诗意和动作性。工匠们串戏的滑稽表演，增添了趣味性的对比。

    《威尼斯商人》（1596—1597）是根据意大利民间故事改编的，是莎士比亚早期喜剧中最富于社会讽刺性的一部。它描写了安东尼奥与夏洛克的戏剧冲突。安东尼奥是个以宽厚为怀的富商，而犹太人夏洛克是个狡黠、凶狠的高利贷者。安东尼奥的好朋友巴萨尼奥要追求鲍西娅，因生活拮据向安东尼奥求借3000块金币，安东尼奥决定对其相助恰手头缺少现金，便向夏洛克以他那尚未回港的商船为抵押品，借3000块金币。夏洛克对安东尼奥的一向无偿支助他人且指责自己的盘剥行为而耿耿于怀。于是借此机会设下圈套，要求他签下了“三个月逾期不还钱就要安东尼奥割下一磅肉”的契约。巴萨尼奥求亲顺利并且得到了鲍西娅的芳心，正当两人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时，接到了安东尼奥来信，信中说他的商船行踪不明，就要与夏洛克走上法庭由威尼斯公爵裁定还借款一事，要与好友见最后一面。巴萨尼奥带着钱赶紧奔回威尼斯营救。与此同时，聪慧的鲍西娅与侍女尼莉莎也偷偷地化装成律师及书记员，赶去救安东尼奥。结果，鲍西娅以“取一磅肉不能带走一滴血”的条件，扭转了局面，赢得了这场官司。安东尼奥的商船也顺利到港，喜剧气氛达到高潮。

    《威尼斯商人》在描绘安东尼奥的仗义、鲍西娅的智慧与美德的同时，更借犹太高利贷者夏洛克强索一磅肉的情节，来分析仇恨的根源、反对与报复的残忍，批评了基督教徒的民族歧视。安东尼奥和夏洛克的人物形象具有超出剧本范围的悲剧色彩和生命力。莎士比亚有意识地把情节喜剧逐渐变成性格喜剧，由人物带来了戏情结构，喜剧因素和戏剧冲突建立在性格之间或性格之中的种种矛盾上。

    《无事生非》（1598—1599）描写了王子见好友克罗迪欧与领主的女儿希罗一见钟情，欲为陷入情网的克罗迪欧和希罗举行婚礼。王子的弟弟约翰因为功劳被克罗迪欧抢去而怀恨在心，决心要破坏这场姻缘，从而展现了一场爱恨情仇的故事。这是一条感情主线，许多戏剧性还来自另一条感情线，王子的亲信班纳蒂克与希罗的表姐碧翠丝之间的爱恨交织的机智对答发展的故事情节，突出了这条次要情节中男女主人公从不爱到爱的转变，表现了人物的聪明机智和内在力量。愚蠢而滑稽的警察道勃雷是莎剧中不朽的丑角形象。

    《皆大欢喜》（1599—1600）讲述了被放逐的公爵的女儿罗瑟琳与受到长兄虐待的奥兰多的爱情故事。罗瑟琳受叔父篡位者弗莱德里克放逐，来到亚登森林，与奥兰多、忧郁者杰克斯、宫廷弄人试金石、失势公爵和随从们共享林中生活以及田园风光。与此同时，这一喜剧也写了真挚的友谊：罗瑟琳和西莉娅是堂姊妹，西莉娅的父亲弗莱德里克不顾兄弟情谊，篡夺胞兄（即罗瑟琳的父亲）公爵之位，公爵被迫流亡在森林里，但这两位堂姊妹一直相亲相爱，宁可一同逃往森林里过艰苦生活，也不愿分离。这种纯真的友情弥足珍贵。此外，几条线索、几对情人的穿插搭配，欢乐嬉戏中的至情、机智和人生体验，都令人喜爱。莎士比亚成熟的喜剧也在温和地揭露社会的丑恶现象。

    《第十二夜》（1600）得名于西方的传统节日，由“第十二天”而来。“第十二天”指每年圣诞节（十二月二十五日）后十二天，即一月六日，为基督教的“主显节”，是圣诞狂欢节日之最后一天。到了伊丽莎白时期，主显节已经演变成狂欢作乐的日子，所以《第十二夜》的剧名，或许暗示着这是一个脱离现实的世界，所有事情和现象都可以发生。故事主要叙述薇奥拉和西巴斯辛是孪生兄妹，在一次船难中离散了。妹妹薇奥拉改扮男装化名西萨里奥到伊利里亚的奥西诺公爵的家中当男仆，并爱上了奥西诺公爵。当时的奥西诺公爵疯狂地爱上了奥丽维娅小姐。薇奥拉被公爵指派向奥丽维娅传达爱慕之意，但是被奥丽维娅拒绝了。奥丽维娅却对薇奥拉一见钟情。薇奥拉拒绝奥丽维娅。奥丽维娅巧遇薇奥拉的孪生兄长西巴斯辛，奥丽维娅再次向西巴斯辛（她以为是薇奥拉）求爱，对奥丽维娅一见钟情的西巴斯辛立刻同意结婚。奥西诺公爵也察觉到薇奥拉对自己的爱情，两人终成眷属。该剧还借大管家马伏里奥的思想行为，嘲讽了清教徒的虚伪骄矜。剧本以孪生误认、傻骑士求婚、多重的恶作剧等次要情节，制造出适合节日的热闹欢乐气氛，小丑费斯特的行为、言语，更增添了喜剧效果。兄妹相聚，情人结合，使喜剧在费斯特的歌声中完美结束。

    莎士比亚毕生所写的10部历史剧，有9部创作于这一时期。历史剧是以历史事实为题材的，而莎士比亚的历史剧则全部是写英国历史上的帝王的。历史剧除《约翰王》（1596—1597）写的是13世纪历史外，其余8部所展现的是14—15世纪百余年的重大史实，剧中谴责封建暴君，歌颂开明君主，贯穿着国家统一的思想。展现了各种巨大的社会力量冲突，表现了人文主义的反封建暴政和封建割据的开明政治理想，这8部历史剧构成两个“四部曲”。

    第一个“四部曲”是《亨利六世》上、中、下和《理查三世》。《亨利六世》上、中、下篇（1590—1591）和《理查三世》（1592—1593），写的是约克和兰开斯特两大家族。约克家族和兰开斯特家族是英国15世纪两大封建贵族的家族，由于争夺英国国王王位，两大家族进行了多年的战争。兰开斯特家族的族徽为红玫瑰，约克家族的族徽为白玫瑰，他们之间的战争被称为“红白玫瑰战争”（1455—1485年）。最终英国王位由兰开斯特家族转入约克家族手中，历史进入约克王朝时期。

    第二个“四部曲”是《理查二世》（1595—1596）、《亨利四世》上、下篇（1597—1598）和《亨利五世》（1598—1599），写的是英国历史上“金雀花王朝”结束、“兰开斯特王朝”开始的历史。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亨利四世》上、下篇和《亨利五世》。通过这三个情节连贯的剧本，诗人为我们塑造了亨利四世和亨利五世的形象。因理查二世昏庸无道、寡德无能，被堂弟篡夺了王位；亨利四世是个理想的君王，治国有方，平复各路叛逆诸侯，平息了叛乱，政权稳固。但是他的“篡位”，让他终日忧心忡忡。亨利五世做太子时浑浑噩噩、整日在酒肆饭馆等乐场所。后经过父辈教育，逐步认识错误，父亲亨利四世逝世后，他登上王位，决心改恶从善，终于成为一个英勇善战、贤明公正、德智勇俱全，励精图治的贤明君主。莎士比亚把亨利五世当作一个理想的君主来描写，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把这位君主写成完美无缺、超凡入圣、头上有着灵光的神人，而是不回避矛盾，写了哈尔亲王（哈尔为亨利五世在位前做太子时的名字）的种种缺点，并在现实生活的种种矛盾面前逐渐改变，成为了贤明君王。莎士比亚歌颂了亨利五世，而在《理查二世》一剧中，对无道昏君理查进行了严厉谴责。由此可见，莎士比亚明辨是非，根据历史事实对历史人物进行严正的褒贬。《亨利四世》上、下篇的艺术成就最高，它描绘了平民社会图景，创造了福斯泰夫的不朽形象，使得历史题材充满喜剧性。

    两个“四部曲”写了英国14世纪末至15世纪末百年的历史，写了这一阶段英国王室的纠纷、内部动乱、对法战争和“红白玫瑰战争”等重大事件，展现了英法百年战争和封建内战期间的分裂和苦难。凯德起义和王朝更替，表现出贵族不和造成对外战事失败、民族英雄牺牲、长达30年的玫瑰之战和人民的苦难。这些历史剧都反映了新兴阶级对社会安定和国家统一富强的强烈要求，而贯穿这8个剧本的一个重要精神，就是当时人文主义者的爱国主义时代精神。这些历史剧深刻地反映了英国人民反对封建割据、反对封建暴君、渴望民族统一的愿望。

    这一时期莎士比亚还写了三部悲剧，即《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1593—1594）、《罗密欧与朱丽叶》（1594—1595）和《尤里乌斯·凯撒》（1599—1600）。

    《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是一部仿效罗马流血悲剧的写法。

    《尤里乌斯·凯撒》（1599—1600）是十分著名的优秀作品。

    《罗密欧与朱丽叶》（1594—1595）是完全不同的抒情悲剧，是一部乐观主义的悲剧，是带有喜剧色彩的爱情悲剧，也叫悲喜混杂剧。它以两仇家儿女相爱而殉情的故事，歌颂了坚贞的爱情，反对了封建世仇和宗法势力。剧中的喜剧性人物穿插及两家合好的结局，歌颂了友谊，表现了乐观精神，也探讨了爱情与世仇的关系。它是莎士比亚戏剧中浪漫主义抒情色彩最浓、在世界各国最受欢迎的一部悲剧，反映了人文主义者的爱情、理想和封建压迫之间的冲突。

    莎士比亚突破了古希腊、古罗马关于悲剧和喜剧的严格界限，将悲剧和喜剧的美感融为一体，创造性地表现悲剧中的曙光和喜剧中的辛酸，丰富了人的戏剧形象和复杂的人格心理。

    第二个时期：中期创作（1601—1607）

    莎士比亚中期作品的特点：反映了深刻的社会矛盾，表现出人们的怀疑情绪，其创作的悲剧、“阴暗的喜剧”和罗马剧，严峻地批判社会邪恶势力，表达了一种阴郁、悲怆、愤慨的情调。

    莎士比亚在他创作的第一个时期以写喜剧与历史剧为主，他创作的第二个时期则以写悲剧为主。这一时期的创作在思想上和艺术上都达到了最高水平。

    这一时期是英国伊丽莎白女王逝世（1603）和詹姆斯一世的君主专制统治的初期。詹姆斯一世的挥霍无度和倒行逆施，使人民的生活困苦加剧，民众的反抗迭起，王权与资产阶级及新贵族的暂时联盟正在解体，社会矛盾日趋激化，政治经济形势日益恶化，资产阶级革命开始酝酿。王权与教会、王权与国会都有巨大矛盾。15世纪末，毛纺织业的兴起，英国新兴贵族需要牧场来养羊，就用暴力手段大规模剥夺农民土地。他们用栅栏及沟渠圈占了农民大片土地，改为牧场，史上称“圈地运动”。大批失地农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甚至死于沟壑。而封建贵族穷奢极侈、强取豪夺，过着极其荒淫腐化的生活。他们之间钩心斗角、尔虞我诈，到处是各种罪恶丑行和阴谋诡计，利己主义泛滥成灾。人民群众有冤无处伸，有苦无处诉，城市的平民生活恶化。

    在这种情况下，莎士比亚看清了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的黑暗现实。他的人文主义者的美好理想与资本主义的丑恶现实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发生了严重的冲突，他的思想感情和创作基调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创作风格也从明快乐观变为阴郁悲愤，其所写的作品也不是重在歌颂人文主义理想，而是重在揭露和批判现实社会的种种黑暗和罪恶。作品涉及政治、社会、司法、道德、伦理、哲学等各个领域，满是沉郁、悲怆和压抑下的激愤。他以锐利的眼光和高超的艺术手法，写出了一系列震撼人们灵魂的悲剧及悲喜剧，对当时的英国社会做了广泛的描写和深刻的揭露。

    莎士比亚在这一时期共写了5部悲剧《哈姆雷特》《奥赛罗》《李尔王》《麦克白》和《雅典的泰门》；3部罗马悲剧《尤里乌斯·凯撒》《安东尼和克莉奥佩特拉》和《科利奥兰纳斯》；3部喜剧（又称阴暗喜剧）《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终成眷属》和《一报还一报》。还写了一些十四行诗。虽然其数量只有前一时期的一半，却极为重要。因为这一时期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都更加成熟，而且他毕生最重要的4部悲剧《哈姆雷特》《奥赛罗》《李尔王》和《麦克白》，都创作于这一时期，成为他永垂不朽的传世佳作。莎士比亚这阶段的悲剧创作达到了高峰期。

    悲剧：

    莎士比亚的悲剧具备下面三个主要特点：

    （1）剧情往往是以英雄人物的死亡而结束。莎翁的所有悲剧无一不是以悲剧主人公的死亡而结束的。这主要是他受同时代人和先行者、英国文艺复兴时期两个著名悲剧诗人托马斯·恺得（1558—1594）和克里斯多弗尔·马洛（1564—1593）的影响。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者认为，悲剧之所以为悲剧，必须以主人公的灾难性结局而结束，这与近代和现代对悲剧的认识不同，近代和现代的人们普遍认为悲剧不仅在于悲剧主人公个人的遭遇，而更在于悲剧表现的矛盾的深度和揭示人物思想性格的深度。在莎士比亚的悲剧里，只有《麦克白》一剧是例外，麦克白之死是由于他本人犯了杀害贤明君主、屠杀无辜臣民的滔天大罪，其死亡是罪有应得。而在其他所有的悲剧中，主人公虽然死了，体现的是悲剧结束，但悲剧主人公为之奋斗的理想却胜利了，让人感到前途光明，剧情给人以悲壮感，而不是单纯的悲哀和悲凉。例如，在《哈姆雷特》一剧里，主人公哈姆雷特死了，挪威王子福丁布拉斯带领大军来到，宣布丹麦恢复正常秩序，社会安定了，邪恶也散去了。在《李尔王》里，虽然李尔王死了，忠于他的臣子们却齐心合力，正在重整国家；在《奥赛罗》里，奥赛罗受阴谋家伊阿古的欺骗和挑拨，错杀了自己的妻子，当他得知真相后，悔恨之余拔剑自刎，他的副将凯西奥马上接任处理军政事务，并逮捕了伊阿古。在《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里，一对情人相继死去，罗马三个执政者之一的凯撒大将把二人合葬一墓，使他们永不分离。总之，尽管悲剧中的主人公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代价，但剧终却有光明之感，给人以安慰和鼓舞。

    （2）悲剧的主人公是贵族。这是由于莎士比亚本身具备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者的阶级立场和时代局限的原因，同时也由于受了古希腊、古罗马悲剧影响所致。古希腊三大悲剧家是：埃斯库罗斯（前525—456），著有《被缚的普罗米修斯》《阿伽门农王》《七将攻忒拜》《波斯人》等悲剧；索福克勒斯（前496—406），著有《俄狄浦斯王》《安蒂戈妮》等悲剧；欧里庇得斯（前480—406），著有《美狄亚》《特洛伊女人》等。从古希腊的悲剧开始，经过古希腊著名文艺理论大师亚里士多德（前384—322）在理论上总结（见亚里士多德《诗学》），一直到古罗马悲剧，人们普遍认为只有帝王家和贵族男女遭遇的灾难才能算是悲剧。这种阶级偏见和时代观念，使得莎士比亚的悲剧主人公不是帝王、王后就是贵族男女。

    （3）悲剧人物命运根源于自身的性格和意志。即悲剧人物之所以走向不幸结局，大多不能归咎于外部环境等客观原因。只有《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个例外。麦克白犯了弑君之罪，谋杀了贤明君主，不是由于麦克白夫人的敦促，也不是由于他在旷野碰见三个女巫，而是在于他自己的个人野心。《雅典的泰门》中雅典人泰门家财万贯，后来穷得无衣无食，主要责任者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因为他的慷慨好客和挥霍无度。他不知道他所处的人世间有多么险恶。

    莎士比亚的悲剧广泛而深刻地揭露了社会的黑暗面，对人性做了全面透彻的剖析，深刻揭示了权势和金钱是导致人性普遍堕落的根源。莎士比亚写出了“高贵”的英雄们在残酷现实面前可悲的毁灭，着重描绘了处于特殊情境的悲剧主人公同敌对势力的冲突以及内心的折磨或斗争，借以展示人生的价值和现实本质，反映莎士比亚对时代的深刻感受和思索。以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和《雅典的泰门》为例，做一简单阐释：

    《哈姆雷特》里的丹麦王子理想崇高，耽于思考。他惊闻了父王死的消息，接受了父王幽灵的命令。他要担负起复仇重任，除掉杀父篡位娶母的叔父。通过一段观察，他看到了“人性”的堕落和世界的黑暗，深感“时代脱节”了，想要“重整乾坤”。他这崇高而又虚妄的理想和一味沉思、忧郁的情绪，加上孤单的处境和行动方式，使他一再怀疑、自责和拖延，使复仇计划陷入了被动情势。尽管他靠机智扭转了局面，报了父仇，但自己也被刺身亡。这充分展现了一场进步势力与专制黑暗势力寡不敌众的惊心动魄的斗争。作者善于通过主人公的内心矛盾冲突，揭示人物的思想；通过人物之间的互相对比，展现了崭新的人物形象；通过典型的戏剧冲突，深刻地概括了理想和现实的矛盾。该剧更深层地描绘了文艺复兴晚期英国和欧洲社会的真实面貌，展现了人文主义者的苦闷和本身的局限性，表达了作者对文艺复兴运动的深刻反思以及对人的命运与前途的深切关注。

    《奥赛罗》是一部富有时代气息的爱情悲剧，描写了冲破封建束缚又陷入资本主义利己主义阴谋的青年男女的感人爱情悲剧，探讨了消除资产阶级野心家的罪恶，恢复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问题。高贵纯朴的黑人将军奥赛罗同威尼斯贵族少女苔丝狄蒙娜相爱成婚，后来误中坏人奸计，轻信伊阿古的谗言，扼杀了妻子。在真相大白之后，奥赛罗自杀身亡。此剧在颂扬理想与爱情的同时，深刻揭露了极端个人主义的邪恶，塑造了具有典型意义的社会罪恶的体现者伊阿古的形象。该剧结构紧凑，语言动人，戏剧性强。奥赛罗的悲剧在于他把人文主义人性论中的“人性是美好的”命题抽象化、普遍化了，以致看不清现实中的复杂而深刻的矛盾。他的悲剧，实质上是人文主义理想在丑恶现实面前遭到幻灭的悲剧。

    《李尔王》是一部气势宏伟、哲理深邃的悲剧，描写了刚愎自用的封建君王在真诚和伪善的事实教育下变为一个现实而具同情心的“人”的过程，探讨了家庭关系和一切旧有关系崩溃的问题。该剧取材于古代不列颠的一个民间传说，莎士比亚创作的这部悲剧不仅抛弃了原传说的老王重登王位的结局，而且创造了李尔王发疯这个关键性的悲剧情节。剧情大意是不列颠国王李尔刚愎自用，爱听阿谀奉承，生性狂暴。因不谙世事，要摆脱“一切世务”，把国土分给三个女儿。在分封的时候，他让每个女儿都说出对他的爱戴，以她们对他爱戴的程度给她们分配国土。大女儿高纳里尔和二女儿里根竭尽全力赞美国王，只有小女儿考狄利娅因表达了自己朴实而真挚的感情而被李尔王剥夺分地的权利并驱逐。但也因为她的诚实得到了法国国王的欢心，做了法国王后。分封国土后的李尔王遭受到了被大女儿和二女儿剥夺一切权利，最终沦落荒郊的厄运。大女儿高纳里尔和二女儿里根的忘恩负义让他狂怒、悔恨以致疯癫。但是，他的苦难却带来了新生。他离开王位，走进了人民。他从同情无家可归的乞丐开始，逐渐认清了世界的善与恶。小女儿考狄利娅在法国得知父亲的困境之后，立刻组织了一支军队，秘密在英国登陆进行营救。弄臣、老臣肯特和小女儿的忠诚和挚爱，使李尔王领悟了爱和人生的真谛。与此同时，高纳里尔与里根都爱上了为了得到爵位而陷害父亲与哥哥的爱德蒙。最终，小女儿为父亲讨伐两个姐姐而死，两个姐姐由于彼此残杀相继死亡。李尔王过于悲伤，最后崩溃而死。通过王室和贵族的内乱和李尔王的经历，莎士比亚批判了伪善的人伦关系，揭露了残酷的社会现实和邪恶的人间罪恶，也肯定了人道主义关于仁爱和善良人性的思想观点。

    《麦克白》根据苏格兰历史写成，是莎士比亚戏剧中心理描写的佳作，也是最阴沉可怕的一部，揭示了野心对人性的腐蚀毒害以致毁灭的作用。麦克白原是一个苏格兰的爱国英雄，由于个人野心及外界诱惑，犯下了弑君篡位的罪恶。弑君后的麦克白日益不安、恐惧，他只能从血腥走向更大的血腥，直至被讨伐战死，成为自己权欲的牺牲品。麦克白的悲剧就在于他的恶战胜了善，而他的自取灭亡又说明善终于战胜了恶。麦克白道德精神的堕落，体现了邪恶欲望毁灭人性的主题。

    19世纪英国文学评论家赫士列对上述四大悲剧的特点做过比较。他说：《李尔王》在激情和深刻强烈方面占先；《麦克白》在想象的狂放和剧情进展迅速方面占先；《奥赛罗》在立意与有力的情感变换方面占先；《哈姆雷特》在思想和感情精致的发展方面占先。

    这一时期，莎士比亚在思想上有一重要特点，即对世界的看法不再像上一时期那样乐观明朗，而是蒙上了一层忧郁的色彩。他对当时社会的客观现实的幻想日益破灭，逐步认识到人文主义的美好理想在现实社会里难以实现。《雅典的泰门》就探讨了金钱与友谊的关系，揭示了金钱使人性异化的社会现实，提出了金钱与罪恶的问题。《雅典的泰门》是莎士比亚的最后一部悲剧，大约创作于1607—1608年。雅典富有的贵族泰门慷慨大方，他的身边聚集了一群阿谀奉承的“朋友”，无论市井小民还是达官显贵都愿意成为他的随从和食客。他整日在家盛宴招待朋友，友人对他凡有所求，无不施舍。泰门很快倾家荡产，负债累累。当泰门家运没落求助于人时，遭到冷遇，没想到他的那些“朋友”只是一些谄媚逐利、趋炎附势、奸险狡诈、见利忘义的人。他们骗取他的钱财毫无友谊与信义。泰门发现他们的忘恩负义和贪婪后，变得日益愤世嫉俗。从此，泰门离开了他再也不能忍受的城市，躲进荒凉的洞穴，以树根充饥，过起野兽般的生活。残酷的现实终于使他认识到资本主义世界的种种伪善与罪恶。但是，他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怀疑一切，他痛恨一切，甚至连普照万物的太阳、皎洁柔和的月亮、胸怀广阔的海洋以至孕育万物造福人类的大地，他都大肆咒骂。

    太阳是个贼，用他伟大的吸力掠夺海上潮水；

    月亮是个声名狼藉的贼；

    她的惨白的清辉，是从太阳那儿偷来的；

    海是个贼，他的汹涌波涛溶月亮为咸泪；

    大地是个贼，他偷了万物的粪便变成肥料；

    使自己肥沃繁殖……

    有一天他在挖树根时发现了一堆金子，他把金子发给过路的乞丐、妓女和窃贼。在他看来，虚伪的“朋友”比窃贼更坏，他恶毒地诅咒黄金：

    “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这东西，只这一点点儿，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的变成尊贵的，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

    他认识到金钱是社会普遍罪恶的根源，也认识到人文主义理想在现实生活中是无法实现的。他终于成为一个“恨世者”，他恨一切人，恨整个人类，最后泰门在绝望中孤独地死去。

    莎士比亚对人物内心的挖掘极其到位，人物的塑造极具深刻性和精致性。他让鬼魂、女巫上场，直接参与舞台表演，制造气氛。剧中还出现大量的写意，如《哈姆雷特》中的“病”，《麦克白》中的“黑暗”“鲜血”“不合身的衬衫”，《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光”，含义深远，等等。

    罗马悲剧：

    罗马悲剧有《尤里乌斯·凯撒》（1599—1600）、《安东尼和克莉奥佩特拉》（1607）和《科利奥兰纳斯》（约1605—1608）。罗马悲剧是从普卢塔克《希腊罗马英雄传》取材的历史悲剧。

    《尤里乌斯·凯撒》（1599—1600）写的是品格高贵但不切合实际的布鲁特斯，因执着于共和主义理想，受人利用，参与杀害凯撒的阴谋，造成国家与个人的悲剧。

    《安东尼和克莉奥佩特拉》（1607）写的是罗马统帅安东尼因热恋迷人的埃及女王、在权势斗争中失策而被对手奥格斯特击败的故事。此剧结构不甚紧凑，但规模宏大，主人公英勇过人，却无比狂傲，他被放逐后投敌叛国并带兵围攻罗马，终被母亲劝阻，放弃复仇而死于敌手。

    《科利奥兰纳斯》（约1605—1608）写于1605年，写成于1608年，莎士比亚逝世后7年即1623年才正式出版。该剧以罗马共和国时代的卡厄斯·马歇斯的生涯为基础。马歇斯是古罗马公元前5世纪上半期的传奇英雄。罗马史家普卢塔克在他的《名人传》中记述了他的事迹。莎士比亚就是根据普鲁塔克的资料创作出此剧的。《科利奥兰纳斯》是一部可与四大悲剧相媲美的古罗马历史悲剧。故事情节：公元前5世纪罗马共和国时期，将军卡厄斯·马歇斯战功卓著，攻占伏尔斯人的科奥利城之后荣膺“科利奥兰纳斯”封号，是罗马共和国的英雄；由于出身贵族，被推举竞选执政官。因他性格上的弱点：脾气暴躁，向来蔑视群众，平民群起反对，竞选失败，成了罗马的敌人被放逐；遂流亡至伏尔斯人的安息城投敌，旋带兵围攻罗马报仇；后接受其母劝告，放弃了攻打，罗马因此得以保全，这行为又背叛了伏尔斯人，最后在战乱中被伏尔斯人杀死。

    上述三个罗马历史悲剧是社会悲剧和政治悲剧，其真谛无非在于政治机体的官能失调。

    悲喜剧（阴暗的喜剧）：

    这一时期和上一时期恰好相反，上一时期他以浪漫主义的目光看待世界，乐观而开朗，甚至连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都充满阳光、春天和乐观的情绪。这一时期正好相反，就连喜剧也充满了悲剧气氛，对生活的严峻看法，十分明显。这期间的三部喜剧《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约1602）、《终成眷属》（1602—1603）、《一报还一报》（又名《量罪记》）（1604—1605），被称为阴暗的喜剧，因弥漫在早期喜剧中的欢乐气氛和乐观情绪已经消失，相反出现了背信弃义、尔虞我诈的罪恶阴影，具有明显的悲剧情调。

    《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约1602）以特洛伊战争为背景，一方面描写战争的“毫无意义”，战斗双方仅为争夺一个女人（海伦）而无休无止地互相杀戮；战争既野蛮残酷，又祸国殃民。另一方面，还描写了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之间的“变质爱情”情节，反映出时代、人性和价值观念的变化。作品所提出的是战争与爱情的问题。在《第一对折本》中被放在历史剧和悲剧之间，但它却具有冷峻讥诮的喜剧性。

    《终成眷属》（1602—1603）写出身卑微的美丽而有才华的少女海丽娜对年轻伯爵勃特拉姆的钟情与追求。由于社会地位的不同，思想观念的对立，后者一再拒绝前者的爱情。作品所提出的是人们普遍关心的门第与爱情的问题。

    《一报还一报》（1604—1605）就反映了法律与反人道性质问题，揭露了法制的腐败和伪君子的丑恶。他写了一对恋人仅仅因为婚前发生了男女关系，女方怀孕，其情人克劳狄奥便被判了死刑。他姐姐向代理摄政王的安哲鲁为他求情。这个反动统治者竟提出要这位青年妇女把贞操献给他，才能释放其弟的无理要求。最后因微服私访的维也纳公爵用计对抗安哲鲁的滥用权威、执法犯法的行径，挽救了受害的姐弟。整个剧本格调忧郁，气氛低沉，罪恶在光天化日之下高头阔步，令人义愤填膺。作者在这一时期对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社会的丑恶面貌的认识加深了，对现实的批判的意味大大加强了，严肃地提出了“强权与苛政”的社会问题。

    第三个时期：晚期创作（1608—1612）

    莎士比亚晚期创作作品的特点：调和现实矛盾，转向梦幻世界，倾向于妥协和幻想的悲喜剧和传奇剧，充满浪漫情调，富有传奇色彩，宣扬宽恕和解。

    1608年以后，莎士比亚进入创作的最后时期。这一时期，詹姆士一世王朝专制加剧，更加腐败，社会矛盾更加尖锐。莎士比亚看到人文主义的理想在现实社会中无法实现，而又不愿放弃自己的理想追求和对人的信任，就采用宽恕、宽容方式解决社会和生活中的矛盾，这是莎士比亚传奇剧的最重要的思想特征，其创作风格也随之表现为浪漫空幻，从揭露批判现实社会的黑暗转向写梦幻世界。因此，这一时期又称莎士比亚的传奇剧时期，又称为悲喜剧。他的作品对现实的黑暗虽有所揭露，但不再是抗议、批判的态度，而是和解、宽容的态度，往往通过神话式的幻想和道德的感化，甚至借助超自然的力量来解决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促使坏人悔改。减弱了反教会、反封建斗争的锋芒，把希望寄托在乌托邦式的理想社会上。作品贯穿着宽恕、和解的精神，没有前期的欢乐，也没有中期的阴郁。剧中人物和情节带有传奇色彩，情节离奇曲折，浪漫情调浓郁，充满对美好生活的幻想，展现了作者思想上的宁静深邃与艺术上的甜美圆熟。

    这一时期莎士比亚共写了四部传奇剧本、一部历史剧本及与人合作的一部剧本。四部传奇剧为《泰尔亲王佩里克里斯》（1608）、《辛白林》（1609—1610）、《冬天的故事》（1610—1611）、《暴风雨》（1611—1612）。一部历史剧为《亨利八世》（1613年上演）。莎士比亚最后与当时著名剧作家约翰·弗莱契尔合写了《两位贵亲》（1611—1612）。这些剧从生活真实出发，偏重了曲折离奇的故事和浪漫情趣，尽管仍写谋害篡位、欺凌妄断等罪恶，但多以上天干涉、恶人忏悔、施展魔法、失而复得等情节来实现大团圆的结局。

    四部传奇剧的悲剧性和中期创作的悲剧相比没有了那么阴郁，和早期创作的喜剧相比更严肃一些，最后以对潜在的悲剧错误的和解与宽恕而结束。

    《泰尔亲王佩里克里斯》（1608）里的主人公佩里克里斯识破安提奥克斯父女的乱伦隐私，惧其权势，自己远航逃离本国。此后他颠沛流离，屡遭厄运。得知妻子和爱女相继离世，他变得万念俱灰，命在旦夕。然而他奇迹般地发现妻女都还活着，而且与她们团圆。这部以悲剧开始，以喜剧作结的传奇剧富有道德感化意义。

    《辛白林》（1609—1610）主要讲的是英国古代国王辛白林，因女儿与青梅竹马的恋人普修默私订终身，一气之下将普修默放逐到遥远的罗马。普修默的朋友埃契摩却认为公主会改嫁。于是两人打赌，埃契摩若能取到公主手上的手镯，普修默便输，并将戴在自己手上象征爱情的戒指输给他。奸诈的埃契摩为了赢得那只手镯，使出各种谎言与骗术，甚至还厚颜向公主求爱，但聪明的公主识破了埃契摩所有的骗局，证实了自己纯洁的心意。最后，辛白林在早年失散的两个儿子以及女儿、女婿的帮助下战胜了罗马入侵者。剧终时父子团圆，女儿、女婿也解除了误会，破镜重圆。

    《冬天的故事》（1610—1611）写西西里的国王莱昂特斯怀疑怀孕的妻子与波西米亚国王波利克塞尼斯有暧昧关系，认定孩子是私生子，发生了一系列弃婴、囚禁和追杀的事情。后受上天与良心惩处，最后以昭雪、和解的大团圆结局。

    《暴风雨》（1611—1612）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被视为莎士比亚向戏剧告别的作品，也是全部莎剧中最短的一部，是充满了浪漫幻想的戏剧。剧中提出了理想国的主张，仿佛总结了自己一生对生活的观察，被称为“用诗歌写的遗嘱”。

    故事发生在15世纪的意大利北部，普洛斯彼洛是意大利北部米兰城邦的公爵，由于他潜心研究魔法，向往隐居生活，就委托他的弟弟安东尼奥代理国事。结果野心勃勃的弟弟安东尼奥篡夺了爵位。普洛斯彼洛抱着年仅3岁的女儿米兰达被驱逐。他们历尽艰险漂流到一个荒岛上。精通魔法的普洛斯彼洛用法术征服了岛上的精灵鬼怪，使岛屿变成了神奇的童话世界。十多年后，普洛斯彼洛用魔法呼风唤雨，掀起了一场大风暴，使其弟弟安东尼奥和那不勒斯国王父子乘的船碰碎在这个岛的礁石上。船上的人安然无恙，落难到岛上后，依然钩心斗角，互相倾轧。只有王子菲迪南不同流合污，并对米兰达一见钟情。经过道德感化，安东尼奥良心发现为自己的罪恶忏悔，归还了普洛斯彼洛的爵位。普洛斯彼洛也宽恕了安东尼奥，米兰达嫁给了那不勒斯王子菲迪南，其他的恶人也都一一改邪归正，最后大家一起回到意大利。全剧在大团圆中结束。一场类似《哈姆雷特》的政治风暴，在宽恕感化中变得风平浪静。此剧还歌颂了纯真的爱情、友谊和人与人之间的亲善关系。

    莎士比亚时代，英国历史上为了争夺王位、爵位，兄弟互相残杀并不鲜见。《暴风雨》所写的弟弟篡哥哥之位，或弟弟准备杀害自己胞兄，都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但解决矛盾的办法却是非现实的。普洛斯彼洛的智慧和包容寄托了莎士比亚对人类前途的梦想，强调了理性和智慧的伟大，描绘了想象中的理想国，这是作者最后的人文主义理想了。在《暴风雨》里，这种你死我活的矛盾斗争却被仁爱和宽恕顷刻解决了，其说服力是很小的。尽管如此，从幻想丰富、故事情节曲折、人物形象鲜明、充满浪漫主义情趣以及诗歌的艺术技巧来说，《暴风雨》仍不失为莎士比亚第一流的作品。

    在《暴风雨》这部最后的作品中，莎士比亚表达了人间最美好的主题——爱情、友谊、宽恕。他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和睦，是人间最美好的东西。剧中普洛斯彼洛让米兰达和菲迪南王子看了幻景以后对他们说了这样一段话，似乎是莎士比亚的告别辞：“我们的狂欢已经终止了。我们的这一些演员们，我曾经告诉过你，原是一群精灵；他们都已化作淡烟而消散了。如同这虚无缥缈的幻景一样，入云的楼阁，瑰伟的宫殿，庄严的庙堂，甚至地球自身，以及地球上所有的一切，都将同样消散，就像这一场幻景，连一点烟云的影子都不曾留下。构成我们的料子也就是梦幻的料子，我们的短暂的一生，前后都环绕在酣睡之中。”

    莎士比亚告别了剧坛、告别了观众后，他的影响力并没有减弱，随着他的剧作在17世纪传入德、法、意、俄和北欧等国家以后，在当地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后来又相继传入美国和世界各地，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巨大的戏剧热潮。各种文学译本、演出实践和评介，不同派别的莎学理论大量涌现。以莎剧为依据创作的音乐、美术、舞蹈、歌剧、电影等作品形成了世界文化交流发展中的重要纽带，也是多种艺术形式创作的灵感的源泉。

    莎士比亚的传奇喜剧，是以童话或传奇的手法处理喜剧人物和他们的遭遇。这些作品的现实主义成分大大减弱，对社会的批判性也削弱了，尖锐的社会矛盾常常用非现实的方法解决了。但其特有的瑰丽多姿充分展示了他后期创作思想上的宁静深邃与艺术上的甜美圆熟，标志着他创作生涯的又一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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