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新传-读《猛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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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瑾在北京,十分注意汲取新的知识,因此阅读新书新报就成了她生活中的重要内容之一。

    1903和1904年,国内革命浪潮风起云涌,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上海“苏报案”的轰动全国,蔡元培创办的《俄事警闻》(后改名《警钟日报》)的广泛流播,特别是邹容的《革命军》、陈天华的《警世钟》、《猛回头》的深入人心,大大地鼓舞了中国人民反对封建专制的民主革命精神,对秋瑾的思想也产生了很大影响。

    北京是清王朝的皇都,封建专制统治的营垒,思想禁锢比较严,但在清王朝日暮途穷、摇摇欲坠的情况下,它已没有力量钳制社会舆论、推行严酷的思想统治。革命书报也在封建统治者的眼皮底下广泛流播。

    1904年春季的一天,仆人阿祥从外面带回陈天华的一本《猛回头》,正藏在屋里偷偷地看,被婢女采莲发现后告诉了秋瑾:“太太,阿祥不知看什么书,看得像着了迷一样。”秋瑾以为是什么《施公案》、《小五义》之类的闲书,开始并未介意,继而一想,阿祥从来不看闲书。她抬起头,看了看采莲,命令式地说:“你把阿祥叫来?”采莲若无其事地走到厢房,对阿祥说:“太太叫你。”

    阿祥急忙把书藏好,走到上房客厅:“太太,您叫我,有什么吩咐?”

    秋瑾和颜悦色地说:“没什么事。……阿祥,你最近看什么书?”

    “没看什么书,太太。”

    “你看书都着了迷,还说没看什么书?”秋瑾正色地说。

    阿祥有点紧张。秋瑾看出来了,便温和地说:“看什么书都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书是哪里来的?”

    “太太,这本书,是一个人,在街上白——白——白送给我的。”阿祥怕秋瑾不相信,又连忙补充说,“真的,太太。”

    “那人为什么白白地送你书呢?”秋瑾问。于是阿祥就把那天傍晚给老爷买烟,途中遇到一个多年不见的本家偷偷地塞给他这本书的经过说了一遍,那人还小声叮嘱阿祥:“回家再看。”

    秋瑾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本普通的闲书,但她故意漫不经心地说:“什么好书,拿来我瞧瞧。”

    阿祥急忙回到自己屋里,从枕头底下取回,秋瑾一看:上写《猛回头》三个大字。她忽然想起,最近听人私下议论,有一个姓陈的留学生写了一本书,就叫《猛回头》,秋瑾然后缓缓地说:“把书给我吧!我奖给你一块大洋,只是你不能告诉别人。”

    “是。谢谢太太了。”阿祥放心而高兴地走了。

    晚饭后,秋瑾关上卧室的门。自己一个人细读起来。《猛回头》是近代著名资产阶级革命宣传家和政治活动家陈天华写的一部弹词小说,内容是揭露清廷政治的黑暗和腐败,号召人民起来推翻清王朝的反动统治,建立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的。由于这部弹词小说文字通俗易懂,流传很广,影响很大。较之章太炎的《驳康有为政见书》和邹容的《革命军》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一打开书,便被书中的新鲜内容和爱国热情所吸引、所感动。她看得那样专心,那样认真。书中所描写的祖国遭受侵略、面临瓜分、岌岌可危的严重局势震撼着她的心灵,她更为中国人民残遭帝国主义、清王朝的双重压迫和宰割而感到痛心。读着读着,她热泪满面,忽而又悲愤填膺,捶胸顿足。《猛回头》上写道:

    中国人打死外国人,一个人要完十个人的命,还要革许多的官员,才能结案;外国人打死中国人,他就送往本国去了,中国的官府半句话也讲不得。上海的西洋人有一个花园,上贴一张字:“只有狗与支那人不准进入!”中国人当狗都当不得了。

    这部弹词小说还警告国人,倘不觉醒,印度、安南、波兰、犹太人的亡国之痛就摆在中国人的面前。小说中这一幕一幕的悲惨图景深深地刺激着秋瑾的心。它拨开了秋瑾眼前的许多迷雾,也为她点燃了思想中的火光。她开始认识到:要想拯救祖国危亡,必须采用“铁血主义”——革命的手段,反对帝国主义侵略,推翻洋人的朝廷即腐败的封建王朝。陈天华的这部小说给秋瑾思想上极大的震动,促使她思想中的爱国主义因素向革命思想飞跃。秋瑾之所以能在居京时期写的《剑歌》、《宝剑歌》、《宝刀歌》中明确提出以武力“澄清神州”、“但恃铁血主义报祖国”的革命主张,那绝不是偶然的,这类诗歌所表露的政治见解,正是秋瑾革命思想的艺术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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