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之人生十大观-不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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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语》云:“君子无所争。”《金刚经》云:“一切圣贤皆因无为法而有差别。”然而,在今天复杂的社会中能做到与世无争的人太少了。人的生存是艰难的,市场竞争是激烈的,背后斗争也是复杂的,甚至为了某种利益而不惜发动战争。如何才能避免这种不良循环呢?又怎样才能和而不争呢?老子对此又有何高见呢?

    一、争之动机

    在这个纷乱、浮躁的社会中人们天天都在争,争吃、争喝、争爱、争宠、争强、争名、争利、争权、争天下……唯恐落后于他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究竟人们为什么而争?

    乾隆帝下江南之时,于镇江金山寺中静养。一日,他指着江中来来往往的船只问高僧法磬:“江中船只来往交错,如此繁华,究竟一天要过多少只船?”

    法磬答:“只有两条船。”

    乾隆问:“怎么会只有两条船?”

    法磬答:“一条为名来,一条为利往。”

    世间人忙忙碌碌、纷纷扰扰,争的不过是“名”、“利”二字罢了。

    《道德经》第三章云:“不上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不乱。”贤人是人人都想做的,贤名是人人都想得的,崇尚贤名,则人人竞争、倾轧。天下若不推崇那些虚伪做作的假贤才,就可以让人民不要互相竞技比能,争此“贤”名。金银珠宝都是难得的货财,也是人人都争逐的对象,而盗贼之所以产生,大都是为了要获得这些难得之货。天下若不以金银财宝等物质作为财富的象征,不将金银财宝等物质的身价抬高,人民就可以不起贪欲之心,不去因为追逐利益而沦落为盗贼。

    老子在此提出,在上位者如果不去重视这些货财,进而做到不去搜刮聚敛、贪污腐败,人民自然也就不会去追逐获取,也不至于沦落为盗匪了。不让世人沉溺于物欲、色欲等事情,人心就不会狂乱、欲望澎湃。因此,老子提出名、利、欲是乱世之源。

    民之好争,皆因“可欲”;民之为盗,亦因“可欲”;民心之乱,还是由于“可欲”。“可欲”即是贪欲。老子日:“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憎于欲得。”天下的罪恶没有比放纵欲望更大的了;天下的祸害,再也没有比不知足更大的了;天下的灾难,再也没有比贪得无厌更令人心痛的了。欲望是永远没有办法餍足的,所以说“怒是猛虎,欲是深渊”。

    《清净经》云:“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人的心本是清静,因有欲而干扰、牵缠,使得心不能够恢复清静。

    民间云:“汉武为君欲做仙,石崇巨富苦无钱,嫦娥照镜嫌面丑,彭祖焚香祝寿年。”这四句话便道尽了人心的不知足。

    二、争之危害

    当人们面临着生存的挑战及生活的压力,内心空虚不安,欲望也会日益的膨胀,人与人的比较、竞争由此开始。在家庭、事业、感情等方面的竞争中均不甘示弱,手段由明争暗斗到势不两立,直至鱼死网破,性质越来越卑鄙、恶劣,不仅危害自己和家人,也严重影响了他人和社会的安定。

    人类在母胎中就已经开始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竞争。湖南邵阳的一个九个月大男婴,肚内却有一个重约1.5公斤的不明物。为其进行治疗的外科医生经过讨论,这名男婴肚内的不明物很可能是非常罕见的寄生胎。形成寄生胎的原因一般为母亲怀有双胞胎,两者相争,结果一方“大获全胜”,将另一方“吃”进自己体内,另一方终因缺乏营养而没有得到完全发育,并最终死去,变成“获胜一方”体内的一个瘤体。

    无独有偶,在国外也有这样的案例。1999年的一天晚上,36岁的印度男子桑朱·哈吉特肚痛难忍被送到医院。医生认为,他的胃里有一颗巨大的肿瘤,决定给他进行手术。主刀医生阿杰·梅塔称,随着他切割的深入,大量的流体冒了出来,然后,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显露出来,原来在哈吉特的胃里有一个奇怪的、半成形的人体,他的四肢发育良好,指甲很长。梅塔取出的其实是哈吉特孪生兄弟的变异体。医生说,这属于极其罕见的特殊病例——寄生胎。哈吉特的母亲本来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哈吉特出生后,其兄弟仍然顽强地在其体内寄生了36年,直到他长得过大,危害了宿主。

    古今的权力之争也甚为残酷,三国时期,曹操的儿子曹植和曹丕,为了争夺太子的地位,就曾“相煎何太急”。唐代李渊的儿子李世民和李建成为了皇位之争,制造了震惊天下的玄武门事件。西汉吕后篡位前后,对亲人和同仁大开杀戒,闹得人人畏惧,民不聊生。

    企业的权力之争,亦是如此。韩国垮台的现代企业集团总裁郑周永的儿子郑梦九和郑梦宪,就是因为老父选择谁为掌门人而闹地震,加快了“现代帝国”的衰落速度。安徽芜湖“傻子瓜子”公司,也因年广久和两个儿子有嫌隙,致使年广久退出江湖,从而影响了“傻子集团”的统一与扩大规模。

    老子日:“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弗得已。夫天下神器也,非可为者也。为之者败之,执之者失之。”

    孟子云:“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企业之间的利益竞争是非常激烈的,起初在平等竞争过程中相安无事,但渐渐随着心态的转变,利益的驱使,开始了获取利益的明争暗斗。其中也不乏有些企业为了达到盈利之目的,而设圈套、挖陷阱、不择手段,更有甚者不惜铤而走险,涉足商业犯罪。其中商业贿赂甚为严重,它造成经营者之间的不平等竞争,破坏了公平竞争秩序,它使市场竞争变成贿赂、人情及关系网的恶性博弈,使得诚信的企业在竞争中处于劣势,同时它又是滋生贪污、受贿等经济犯罪的温床,严重败坏了社会道德和行业风气。通过商业贿赂,假冒伪劣商品流入市场,使制售假冒伪劣商品的违法犯罪活动有可乘之机,消费者深受其害。

    企业经营者在利益的驱使下,利用种种不法手段牟取暴利,其中不乏商业贿赂、制造丑闻、背后陷害,导致竞争对手落败等,也由于不正当的竞争给社会带来不良的影响,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甚至危害人民的生命。例如:2006年,安徽华源生物药业有限公司6月份以后生产了约368万瓶“欣弗”注射液,其中约318万瓶销往全国26个省区市。全国因劣药“欣弗”致死的一共有11例,哈尔滨一名6岁女孩,导致死亡;湖北宜昌1人死亡;河北沧州一70多岁男性死亡;陕西咸阳一女子感冒注射“欣弗”后死亡;湖南张家界市一老教师注射“欣弗”后死亡;四川一老人输液后死亡;辽宁一老人滴注“欣弗”身亡等。

    竞争在国与国之间更是愈演愈烈。为了争霸天下,问鼎中原,小国想推翻大国,成为强者;大国要吞并小国,成为霸主。

    为达目的便开始了在政治、经济、文化、能源等领域上的介入与侵略,最后不惜发动战争。

    春秋时期邦国林立,见于史书记载的就有几十个。在这些诸侯中,比较重要的有14个,它们是鲁、齐、晋、秦、楚、宋、卫、陈、蔡、曹、郑、燕,另外两个国家是吴国和越国。这些国家活跃在春秋历史的舞台上,互相展开了以争夺土地和人口、掠夺财物为目的的争霸战争。

    春秋中期以后,晋、楚争霸激烈,黄河和长江流域的大小诸侯国几乎都卷人了战争,兵连祸结,无有宁日。特别是地处中原地区的诸侯国,所受战争的危害更为严重,小国普遍厌战。此外,晋、楚两个大国势均力敌,谁也无法吞并对方,加之国内政治斗争的复杂,也各想暂时休战。春秋时期,大国发动争霸战争不可避免地给社会带来了种种惨祸、灾害和痛苦。所以孟子以为春秋时代,从人民的角度来说,并没有真正完全正义的战争,发起战争的邦国并非正义之师,也并非征伐无道的不得已之战,所谓“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

    老子日:“夫兵者,不祥之器也。”春秋争霸,战国争雄,可争的结果又怎样呢?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三、为何不争

    俗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一次,天上接连下了几十天的雨,子舆知道子桑贫穷,大雨绵绵,他一定没地方去谋食,于是带了饭包去看子桑。刚到子桑门口,就听见子桑像在唱歌,又像在哭泣。只听他唱说:“父亲吗?母亲吗?天啊!人啊!”子舆听他的声音都变了。声音微弱而急促。子舆走了进去,问道:“今天怎么啦?”子桑道:“我病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使我这般穷困?是父母吗?是天地吗?我想不出来。父母对我没有私心,天地对我更没有私心,那么我的贫困,必然是命吧!”人所无法选择的遭遇,叫做命。譬如:你生下来是个王子还是乞丐?你生下来是一只脚还是两只脚?这是人力无法决定的。明白了这个道理,修道的人,就必须安命。

    人因为短暂的享受而斗争不休,虽然在获取上可能有短暂的拥有、自豪,但是在内心中却更多的是伤痕累累、空虚寂寞,在心灵上终究没有因为物质之丰厚而有所安息,所以不明真理的人生就是幻影似的盲目追逐,所得到的也只是幻影似的满足而已。

    佛日:“功名利禄原是梦,虚荣到老一场空。”《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清净经》云:“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于空。”

    《道德经》贵生章云:“百姓之不治也,以其上之有以为也,是以不治。民之轻死也,以其求生之厚也,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贵生。”人民因为看重权势、利益,而轻视永恒的道德生命,为了富贵、荣华,竞以牺牲自己永恒的道德生命为代价来换取短暂的肉体享乐。所以追求错误的方向,导致错误的结果,世人真假不分,以假当真,最终得不偿失。

    《大学》云:“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此是拨乱反正,将本末倒置之局面挽回,以假来修真,借假来成就永恒的生命。

    “夫唯不争,故无尤。”不争的心是平静的,是祥和的,是自在的。常言道:“和气生财”,“家和万事兴”。

    四、如何不争

    尧想将帝位让给许由,于是便对他说:“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意思是太阳和月亮都出来了,而我却打着火把与日月攀比,这太难了。天降甘露滋润万物,而我还挑着水一点点地浇灌,对于需要滋润的万物,这不是徒劳吗?尧接着说:“我见到先生您,就好像火把见到了太阳,好像一桶水见到了大雨,我实在是自惭形秽,请求您代替我治理天下吧!”许由淡淡地说:

    “算了吧!小鸟在树林做巢,所需要的不过只占一根树枝罢了;偃鼠到河里饮水,所需要的只不过喝满肚子罢了。你治理的天下井井有条、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为什么还需要我来治理呢?难道只是想将这美名让给我吗?”大智慧者,即使是送到手边的名利,也绝不伸手触摸。可是世人却舍生而终身追逐,更何况尧帝所让是天下国家之大利,在这样的诱惑面前,又有几人能看淡、放下呢?要知道人生一世,纵有广厦千间,也不过夜眠八尺;纵有珍馐百桌,也不过日食三顿。何不淡泊名利,充实内在德行,为人生真正的辉煌与成功而做出努力呢?

    老子也提出破除名、利、欲的五个方法。《道德经》云:“是以圣人之治也,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也。使夫知不敢,弗为而已,则无不治矣。”破除名、利、欲之法有五个,一是“虚其心”,让百姓涤除一切攀贤慕能之妄想、私欲,使心灵湛寂,朗照天下,清明在躬,则不为名利外物所动,达至清静寡欲之圣境。《清净经》云:“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悉知“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所以此三者既无,常常观照使心清静,渐渐欲望不生,回归本性真静。二是“实其腹”,让百姓在物质上得以安饱,在精神上充实固有之内德,返璞归真,不断提升生命之意义。三是“弱其志”,尽量削弱其对名、利、欲望追求的意志,进而去除无边的烦恼,回归清静。四是“强其骨”,坚强其本质道性,称之为“骨’’或“脊梁”,道心日渐坚强,人心日渐衰退,养成道之坚强体魄,可以不惧千锤百炼。五是“恒使民无知无欲也”,“无知”不是让人愚蠢茫昧,不学知识,而是要超越知识,妙用知识,不受知识的累赘。“无欲”并非断欲,而是大欲不欲,能驾驭宇宙万事万物,妙用而不执著。圣人教导人民,不要自作聪明,放下万有,达到“人欲尽净,天理流行”之境界,不敢妄为、祸乱,整肃欲念,顺天道而行德,各安其性命,合乎自然情理。

    《道德经》第五十二章云:“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启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堵住情欲的孔窍,止住贪欲的心念,关闭情欲的门户,放下执著的心灵,终身都不会有烦恼忧愁了。

    开启情欲的闸门,放纵自己的贪心,使情欲滋蔓,使心执著不停,终身都不可救药。

    南海的帝王叫做僬,北海的帝王叫做忽,中央的帝王叫做浑沌。僬和忽经常跑到浑沌那里玩,浑沌对他们很和善。于是僬和忽为了报答浑沌的恩惠,有一天他们便商量说:“人都有七窍,用来看、听、呼吸、饮食,浑沌一个窍也没有,实在是太可怜了。让我们替他开七个窍吧!”于是僬和忽每天给浑沌开一个窍,七天以后,浑沌就死了。心的七窍一旦开启,就会迷失自我,追逐感官的享受而不能自拔,最终走向死亡。因此,老子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无欲而民自朴”。

    五、结论

    子日:“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孔子以古代射箭比赛的情形为喻,说明君子立身处世、的风度。射,是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之一。当射箭比赛开始的时候,双方要对立行礼,表示礼让,然后开始比赛。比赛之后,不论谁输谁赢,彼此对饮一杯酒,赢了的人说:“承让!”

    输了的人说:“领教!”始终保持礼让的情操。

    老子反对自私自利的欲望斗争,但不是告诉我们不要去行动,许多人歪曲圣人之言,于是就坐而不动,视之消极。君子无所争,是不为私利而争。君子有所争,是当仁不让,见义勇为,所战胜的是自己内心的恶习与贪欲。正如《射义》所言:“发而不中,则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射的目的不是为了决胜负,而是为了去除胜负之心,将心专注于当下所做的事情上。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唯其无私,故能成其私。”圣人之心性合于大道,将天德流露无遗,从未有争之念,也不起争之心,犹如道一样自然而然,造化万物而不以有功自居,但却因其将自身之利置之度外,却成就了最大的利益,将一己之私抛之脑后,反而却成就了最大的私。故“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

    有一个故事给我们留下了无限的思索。明末崇祯年间,曾有人画了一幅画,上面立着一棵松树,松树下面是一块大石头,大石头之上,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面几颗疏疏落落的棋子,除此以外,别无他物,意境深远。后来有人拿着这幅画请当时的高僧苍雪大师题字。苍雪大师一看,马上提笔写道:“松下无人一局残,空山松子落棋盘。神仙更有神仙着,毕竟输赢下不完。”

    人生观

    一天,在海滩上,大富翁看见渔夫躺着晒太阳,便责备他说:“大好时光,你怎么不多打点鱼呢?”渔夫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去捕鱼,我昨天已经出过海了?”富翁嘲笑地说:“捕更多的鱼,可以卖更多的钱,然后才可以买更多更大的船啊。”渔夫问:

    “我为什么要买更多更大的船?”富翁说:“买更多更大的船可以捕更多的鱼啊。”渔夫问:“那么,我为什么要捕更多的鱼?”富翁叹了一口气:“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笨?捕更多的鱼赚更多的钱啊!”渔夫接着问:“那么,赚更多的钱用来做什么呢?”富翁说:

    “用钱买一所更大更好的房子,直面大海。然后像我这样,有时间来海边休憩享受,晒太阳,听涛声……”“哈哈哈哈!”渔夫大笑,“可爱的先生,那您认为我现在正在干吗呢?我现在不正快快乐乐地躺在沙滩上吗?”

    我们是否在忙碌的生活中,想过要停下脚步?问问自己生命的真谛究竟是什么?生存的目的与生活的意义又是什么?每日起早贪黑,为了三餐一卧倒而活着,这样的生命有意义吗?终日为生活而忙,为追求而苦,为责任而累,为感情而困,这样的你,快乐吗?那么,人生在世究竟要做什么?什么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呢?

    老子一生阅尽沧桑,饱经忧患。他曾亲眼看别人建造了高楼大厦,在高楼大厦中欢歌笑语,又亲眼看到别人的高楼大厦变成断壁残垣,眼看别人走进坟墓变成枯骨。他看到有些人先天禀赋极高,却红颜薄命。有些人一生追求理想,却掉人失望的深渊。

    有的人步步成功,最后却受到一次重创,再无起身的余地。有的人老谋深算,自以为聪明,结果反算了自己一生。老子退在一旁静思,一切繁华逝如流水,人生究竟为了什么?老子的人生观又要告诉我们些什么呢?

    《道德经》第九章云:“持而盈之,不若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也。”盈满为世人所渴望,世人希望得到一切,但是却忽略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天地之所以能长久就是在于把握了“有余不敢尽”的原理。停止盈满,方足以生生不已,道理即在此。锐与利为世人所好,却不知坚则易毁,锐则易挫,自然不可长保;人的聪明才智亦是如此,绝不可锋芒太露,应多多收敛,大智若愚。

    “金玉盈室,莫之能守也。贵富而骄,自遗咎也。”金玉乃身外之物,身外之物太多,不仅牵连内德,有时会引火烧身,一旦遭遇天灾人祸、子孙不肖等境况,纵有满室金银也最终落空,一无所得。凡富贵利达者,若一味骄纵自大,富贵而不知节俭,不知济世利人,则必定也会因富贵而招致不必要的祸患。有诗云:

    “双拳掌古今,仍得放手,双肩挑风月,还需见歇休。观蝶蜂竞忙,鹬蚌相持,终归网罗;冷眼觑破几般尘境世态,日月犹如笼中鸟,乾坤还同水上沤,盈虚本有数,月亦有圆缺,沼荷皆逢秋;秦庭成史迹,灵均投泪罗,比干空遗恨,傅燮悲坎坷,文王美里囚,李陵从此去,壮志不回头,潇潇易水寒,吴江多风波,项羽泪空流,神算有孔明,如今在荒丘。细数古今事,沧桑漫烟萝,种种机关谁识透,灯前殒命看飞蛾,朝暮蜉蝣送春秋。各事何须揪摔,人生且舒眉,放眼观来,历史背景,社会环境已迁流。”

    晋武帝统一全国后,志满意得,完全沉湎在荒淫的生活里。

    在他带头提倡下,朝廷里的大臣把摆阔气当做体面的事。在京都洛阳,当时有三个出名的大富豪:一个是掌管禁卫军的中护军羊琇,一个是晋武帝的舅父、后将军王恺,还有一个是散骑常侍石崇。羊琇、王恺都是外戚,他们的权势比石崇来得大,但是在豪富方面却比不上石崇。石崇的钱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这许多钱是哪儿来的呢?原来石崇当过几年荆州刺史,在这期间,他除了加紧搜刮民脂民膏之外,还干过肮脏的抢劫勾当。有些外国的使臣或商人经过荆州地面,石崇就派部下敲诈勒索,甚至像江洋大盗一样,公开杀人劫货。这样,他就掠夺了无数的钱财、珠宝,成了当时最大的富豪。石崇到了洛阳,一听说王恺的豪富很出名,有心跟他比一比。他听说王恺家里洗锅子用饴糖水,就命令他家厨房用蜡烛当柴火烧。这件事一传开,人家都说石崇家比王恺家阔气。

    王恺为了炫耀自己富,又在他家门前的大路两旁,夹道四十里,用紫丝编成屏障。谁要上王恺家,都要经过这四十里紫丝屏障。这个奢华的装饰,把洛阳城轰动了。石崇成心压倒王恺。他用比紫丝贵重的彩缎,铺设了五十里屏障,比王恺的屏障更长,更豪华。王恺又输了一着。但是他还不甘心罢休,向他的外甥晋武帝请求帮忙。晋武帝觉得这样的比赛挺有趣,就把宫里收藏的一株两尺多高的珊瑚树赐给王恺,好让王恺在众人面前夸耀一番。有了皇帝帮忙,王恺比阔气的劲头更大了。他特地请石崇和一批官员上他家吃饭。宴席上,王恺得意地对大家说:“我家有一件罕见的珊瑚,请大家观赏一番怎么样?”大家当然都想看一看。王恺命令侍女把珊瑚树捧了出来。那株珊瑚有两尺高,长得枝条匀称,色泽粉红鲜艳。大家看了赞不绝口,都说真是一件罕见的宝贝。只有石崇在一边冷笑。他看到案头正好有一支铁如意,顺手抓起,朝着大珊瑚树正中,轻轻一砸。“哗啦”一声,一株珊瑚被砸得粉碎。周围的官员们都大惊失色。主人王恺更是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责问石崇:“你……你这是干什么!”石崇嘻皮笑脸地说:“您用不着生气,我还您就是了。”王恺又是痛心,又是生气,连声说:“好,好,你还我来。”石崇立刻叫他随从的人回家去,把他家的珊瑚树统统搬来让王恺挑选。不一会儿,一群随从回来,搬来了几十株珊瑚树。这些珊瑚中,三四尺高的就有六七株,大的竞比王恺的高出一倍。株株条干挺秀,光彩夺目。至于像王恺家那样的珊瑚,那就更多了。周围的人都看呆了。王恺这才知道石崇家的财富,比他不知多出多少倍,也只好认输。这场比阔气的闹剧,使得石崇的豪富就在洛阳出了名。

    当时有一个大臣傅咸,上了一道奏章给晋武帝。他说,这种严重的奢侈浪费,比天灾还要严重。现在这样比阔气,比奢侈,不但不被责罚,反而被认为是荣耀的事。这样下去怎么了得?晋武帝看了奏章,根本不理睬。他跟石崇、王恺一样,一面加紧搜刮,一面穷奢极侈。西晋王朝一开始就这样腐败,这就注定要发生大乱了。

    石崇有宠妾梁绿珠,美艳且善吹笛,石崇为解绿珠思乡之情,建“金谷园”,筑“百丈高楼”,可“极目南天”。赵王司马伦亲信孙秀垂涎绿珠美色,石崇不给。永康元年(公元300年),赵王司马伦专权,石崇因参与反对赵王司马伦,“金谷园”被孙秀大军包围,石崇见大势已去,对绿珠说:“我因你获罪,奈何?”绿珠流泪道:“妾当效死君前,不令贼人得逞!”遂坠楼而亡。孙秀大怒,将石崇和潘岳等人斩首。

    “天之道也。”天之道是“高者抑之,下者举之”。四时消长,日月亏盈,损有余,而补不足。老子提出世人皆应效法天之道,功成身退,以保天德。

    《道德经》知止章云:“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

    知止所以不殆。”由无名之道,化育出这有名之万物,“名”一旦出,则受“名”所累,以假当真,受到荣华、富贵、利禄等所迷惑,故当悬崖勒马,及时“知止”,凡不能止于道者,必有性命之忧。尚不“知止”者,就更是危险之极。《大学》云:“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水止于江海则不溢;人若能止于道海、性海,则再不会面临生死轮转之危险。

    《诗经》云:“邦畿千里,唯民所止。缗蛮黄鸟,止于丘隅。”

    孔子日:“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天子生活的京都方圆有千里,这是人民乐于居住的地方。小小的黄雀,也会让自己停落在地势高而且草木茂盛的地方。孔子说:“连鸟禽都知道要找一个安全栖息的地方,身为万物之灵首的人类,又怎能不知道生命的方向?不了解自己的归处呢?”

    有一天,庄子到雕陵的栗园去游玩,看见从南方飞来一只奇怪的鹊。那只鹊翅膀有七尺长,眼睛很大。他碰了一下庄子的头,才停在栗树上。庄子觉得很奇怪:“这是什么鸟呢?怎么翅膀这么大,却飞得不远?眼睛那么大,却又怎么会碰到我的头?”

    于是提起衣角快步跟过去,手持弹弓留意其举动。这时候,庄子看见一只蝉,正躲在树叶下纳凉而忘了真身,旁边有一只螳螂刚刚举起了臂膀要捉它,而在这只螳螂正聚精会神的时候,也忘记了自己的形体已经暴露了出来,那只怪鹊便趁机想吃掉螳螂。庄子看到这里,忽然悟道:“不好了!人都见利而忘害,小心身后之身。”于是,抛了弹弓,回头便跑。管栗园的人,见有人在跑,以为是偷栗子的,便追赶在后面大骂。

    世人忙、盲、茫终其一生,或以身殉名,或以身殉利,或以身殉爱。小人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皆一味向外驰骋,因大欲而亡身,失去生命大道,常沉欲海,永无了期。

    《道德经》第十二章为腹章云:“五色使人目盲。”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令人眼花缭乱,导致最后出现了世人所称“审美疲劳”,这样强烈的视觉刺激,让人视觉有所偏差,失去了正见,如同“瞎子”一般。

    太多的人、事、物让世人的双眼忙不迭休,想看的人,想看的景,想看的物,都在主宰着我们的眼睛,并透过眼睛主宰着我们的心灵。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现在“心灵”作为这一家之主,却没法关闭这扇窗户了。

    这正是佛家所讲的“执著”,女人看到商店橱窗中有自己心爱的衣服、皮包、鞋子,就再也走不动了,即使今天买不到,也会将这种“情结”保留下来,直到得到为止。男人被所谓的“一见钟情”摄去魂魄,终日眼前出现的都是那女子的一颦一笑。真正“执著”的不是眼睛这个工具,而是这工具的主人——“心”。

    所以,老子告诉世人,对一切形色若能不起贪爱之心,无有眷恋之意,存其神,闭其心。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山水又能奈我几何?

    “驰骋田猎使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使人之行妨。”如同古人涉猎一般,我们看到喜爱的人、事、物,就车马疾驰地去追逐,如世人追逐名、利、爱,这些就是世人的猎物,而竞相角逐。渐渐逐物移心,发疯发狂,犹如心猿意马放之疆野而无法收回。为了得到这些“难得之货”,往往会做出损人损己之事,走向深渊。

    在一些酒吧里,经常会见到一些平日在公司着装正式、谈吐优雅、举止得当的“白领”一族,他们卸下白天的伪装,换上了狂放的晚装,把整天的追逐与压抑用扭动与摇头来拼命宣泄,直至自己精疲力竭,这都是一些发狂的举动。

    在世人眼中,“金钱”至高无上,有者为其坑害于人,有者为其作践自己,有者为其贪赃枉法,有者为其走向灭亡。

    清末民初,曾任天津《大公报》主笔,后改行从政,任河北省磁县、永年县知事的刘孟扬,为保持一文不贪,写了一篇精彩之作,名为《戒贪铭》,用以自律,文日:“财富人所羡,但须问来源。来源果正当,虽多不为贪。来源不正当,清夜当自惭。人皆笑我痴,虽痴亦自适。不痴何所及,痴又何所失。居官本为民,贪求非吾志。钱多终非福,人格足矜持。富贵等浮云,虚荣能几日?人生数十年,所争在没世。”可见,刘孟扬把身后的名声,看得比钱财重要得多,所以才守德拒贪,很有政绩。这里的一文钱是守德的屏障。

    其实,钱财这东西本身并无罪恶可言,一个人之所以犯罪,全是由于自己的私欲膨胀所致。所以,心术不正、受钱财迷惑者,认真地尝一尝《戒贪铭》这服戒贪药,或许能够起到一定的警戒作用。

    人的需要有限度,而人的欲望则无穷。但过分的追求、欲望若不能节制,其结果不仅不能感到满足、舒适,反而适得其反,还会感到痛苦,甚至丧失自我。

    “五味使人之口爽,五音使人之耳聋。”贪图口欲,舌根便被多种滋味所扰,味乱其性,性迷于味,失去正味。太多的靡靡之音,使人追逐、颓废,无法控制内心的情感而失去正闻,“是以圣人之治也,为腹不为目。故去彼而取此”。

    世人贪图口腹之欲,营养过剩,血压上升,血脂增高,百病丛生,真是“病从口人”。能吃的都吃遍,使得味觉尽失,不能吃的也尝试着吃,最终没有吃过的就只剩下同类,那时又当如何?

    历史上记载“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不仅是一位卓越的政治家,同时还是一位痴迷的美食家。只不过谁也想不到,名震天下的齐桓公,居然会死在“吃”上。齐桓公素好美食,而相对于他当时的霸主地位而言,这点儿小爱好按理说是不难得到满足的。但事实并非如此,正因为他美食吃得太多,吃得太容易,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要命的苦恼:任凭自己再吃什么,嘴里都觉得没有味道了!正所谓:五味口爽、食不知味。这个苦恼困扰了桓公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在一次与臣子们聊天说起美食时,无所不食而又心有不甘的桓公感叹道:“我这一生什么都吃过了,只有蒸婴儿还没有尝过……”言者无心,而听者有意。他的“首席烹饪官”叫易牙,很快听到了这个消息。为了逢迎桓公,他真的回家把自己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杀死送入了蒸锅!当他把自己冒着热气的骨肉放在盘子里呈给桓公时,桓公大为感动,品尝后赞不绝口。

    可是,贤明的管仲知道此事后大为忧心,他感到了不祥。于是在他临终时,专门告诫桓公有四个小人万不可用,其中就有易牙。管仲分析说:“您想想看,世上哪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的?而易牙为了让您一时高兴,竟然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您想他还会真心爱您吗?”

    齐桓公听后有所醒悟,在管仲去世后马上贬斥了这四个小人。然而,时间长了,这位美食家实在是熬不住了!因为,身边再没有人能像易牙那样给自己做出美食了。于是,为了口腹之欲,桓公抛开了管仲的遗言,又将包括易牙在内的四个小人召了回来。结果此举铸成大错。四个小人回来后很快勾结在了一起,趁桓公年迈把持了朝政,后来干脆将桓公软禁在了深宫里。而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位贪恋美食的齐桓公,最后竟是被这伙小人活活饿死的。

    再观音声,有者为了一句重伤之话,而彻夜难眠;有者为了一声哝哝软语,而辗转反侧;有者不听某位偶像的歌声,则寝食难安。然而,大自然之天籁之声无法听到,清静之妙音无法贯彻,他们成了真正的“聋子”。

    1980年12月8日,刚过完自己40岁生日不久的约翰·列侬,在纽约曼哈顿寓所门口被一名疯狂的歌迷枪杀,理由是不堪忍受列侬被无数世人热爱而不能为自己独享。列侬的这位歌迷用极端的方式宣告,要么在偶像的生命里留下自己的名字,要么用自己的名字终结偶像的生命。殊不知,这种激烈却自私的爱,不仅伤害了自己最爱的偶像,也留给了自己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现在,仍旧有某些青少年因迷恋某明星而痴狂,以至于耽误了学业,花费了家中的钱财,出现了心理问题,甚至有极端者上演轻生的悲剧。

    食色、音声本为生理之自然与调剂,但如果超越了生理上或心灵的限度,就反成其害了。老子告诫世人不要为肉体的感官而活,要为永生不灭的真人而活,不为虚化短暂的假人堕落。

    “是以圣人之治也,为腹不为目。故去彼而取此。”老子深知世人受物欲所害,故教世人提升内德,勿为多欲所害,养真不养假,养神不养形。子日:“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

    公文轩见到右师大吃一惊,说:“这是什么人?怎么只有一只脚呢?是天生只有一只脚,还是人为地失去一只脚呢?”右师说:“天生成的,不是人为的。老天爷生就了我这样一副形体让我只有一只脚,人的外观完全是上天所赋予的。所以知道是天生的,不是人为的。”沼泽边的野鸡走上十步才能啄到一口食物,走上百步才能喝到一口水,可是它丝毫也不会祈求畜养在笼子里。生活在樊笼里虽然不必费力寻食,但精力即使十分旺盛,那也是很不快意的。其实,真正的安详与快乐,不是外在所能满足的,世人因为无所依存,所以一味地向外追求,最终被囚困在名利的牢宠中,不得自由。人的痛苦不在于拥有的多与少,而在于内心的那份执著,使得我们放不下、看不开,当无常来临之时,一切也都要无奈地放下。可是,与其被动地放下,为什么不主动地超越呢?

    《道德经》第四十四章保命章云:“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外在的名誉与永恒的生命相比较,哪个更亲切?身外的财货与永恒的生命相比较,哪个更重要?失去永恒的生命而得到外在的名利,成就恒的生命而放下外在的名利,究竟哪个有害,哪个有利呢?

    北海有一条鲲鱼,它的身子有几千里广阔,一飞直冲九万里的高空。在高空中,它低头一看,地面上灰蒙蒙的一片,所有的山河城屋,它都看在眼里。大鹏鸟又抬头往上看,只见天色苍茫无际,天地和它浑然融为一体了。

    大鹏鸟在九万里的高空飞行时,小麻雀讥笑它说:“嗯哈哈,那个家伙花这么大的力气,飞那么高干什么啊!我要么可以飞到树上,唱唱歌,要么可以飞到地上吃吃小虫,自来自往,多逍遥啊。”世人因为自己的坐井观天,而往往无法理解圣人的人生观。

    生存是前提,生活是满足,生命成功才是最终的目标。凡夫追求生存之道,君子追求生活之道,而圣人追求的却是生命之道。

    生死观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男男女女畏死。忽生忽死,忽死忽生,老老少少贪生。生死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人生百年终有一死。

    香港有位医生,为了能有更多的病人光顾自己的诊所,就在诊所门前每日放邓丽君的歌曲《何日君再来》。后来居然生意真的就火了起来,对面棺材铺的老板见此情景十分羡慕,于是也学起他人,在店门前放歌,想来想去,老板终于想到一首歌,名字叫《总有一天等到你》。

    生是偶然,死是必然,天是棺材盖,地是棺材底,无论到哪里,总在棺材里。我们接受了生,也必须面对死。要想不死,除非不生。有生就有死,生死是一对孪生兄弟。

    子路日:“敢问死。”子日:“未知生,焉知死。”那么究竟生从何来,死往何去?

    古往今来不同境界的人们对生死的解读也各不相同。

    俗云:“人死如灯灭,来时我哭,去时人哭。”

    哲人云:“生是死的开始,死是生的起点,生死是一对矛盾。”

    司马迁云:“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庄子日:“不悦生,不厌死。”

    神日:“灵魂投胎为生,灵魂出窍为死。”

    六祖云:“性在人在,性去人亡。”

    那么老子对生死又有何高见呢?

    老子的生死观又对我们的人生有怎样的启发呢?

    老子日:“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而民生生,动皆之死地之十有三。夫何故也?以其生生。”单看表意很容易理解,世人将婴孩呱呱坠地视之为生,盖棺定论视之为死。属于长寿一类的占十分之三,短命夭折的又占十分之三,本来可以长寿,却因为滋养过度,而适得其反导人死亡之途的又占去十分之三佛家讲七情六欲,二者相合为十三,与老子所说十之有三不谋而合人生于世间是因为七情六欲这十三颗种子;人死亡轮转也是由于七情六欲这十三颗种子;本可以超越生死,只因受到考验、诱惑而半途而废步人死亡之途的,仍然是因为七情六欲这十三颗种子。难怪佛家有云:“情欲是轮回的根本。”“欲不生,没有世界。”

    “爱不重,不生娑婆。”

    能够真正懂得“养生之道”者,实在太稀有了。世人皆以保护形体,让其健康、长寿,而不惜任何滋补、享受,为“养生”。此养生,并非老子之“养生”观点,而是本末倒置了。老子日:“益生日祥”,这里‘‘祥”做“遭殃”之解,说明过分滋只能加快死亡之速度。老子又提出:“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我们的心稍不觉悟就会做身体的奴仆,堕落沉沦。老子将世人重视的“身”视为大患,所以老子提出的“养生”之道自然不可能是世人所认识的“肉体健康”之道,而是修心炼性之道。遗憾的是,真正懂得“养生之道”,又能够超越生死者,太少太少。更多的人仍旧执迷不悟,因而不断地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循环往复。罔两是影子的影子。罔两问影子说:“你一会儿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站,一会儿坐。这是怎么搞的?你不由自主吗?”影子说:“我是有所依赖才会这样子,我所依赖的东西又有它的依赖,才会这样子。蛇靠横鳞才能爬行,蝉靠翅膀才能飞行,但是它们死了,虽然有横鳞,也有翅膀,但是仍然不会爬、不会飞啊!所以,依赖不依赖,才是自然吧!”影子离不开形体,形体离不开精神。精神离开了形体,形体也就如一块石头一样,而无作用了。

    肉体的依赖是什么?老子日:“道者万物之主也。”永恒的大道是万物生命的主宰,所以要好好的守护住我们生命的根本。

    老子日:“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人军不被兵甲。

    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也?以其无死地焉。”一个善于“养生”的修心炼性者,在深山里行走不会遇到犀牛、老虎的攻击,在战场中也不会遭到兵刃的杀伤。犀牛虽凶,却不能用角攻击于他;老虎虽猛,却不能用爪伤害于他;兵器虽锋利,却不能用刃杀伤于他。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善于长养浩然正气之人,根本就不会进入死亡危险之途,自然不与他物相冲犯。因此,世上虽然有凶恶的猛兽,但也会因为其浩然正气与祥和之态而驯服,兵器亦无处施展,皆是因为受到大德者光辉之感召,德行之感染。

    一个大智慧者,内心不会有兕虎这样的猛兽出没。“兕”代表犀牛之角,这是一种对立、对待的象征,大觉者心中淡定,没有对待,已经进入绝对状态,天人合一。“虎”代表憎恨、愤怒,大觉者已经达到至仁之境界,心中自然不会出现一丝憎恨,始终是祥和、平静之态。仁者无敌,大仁者内心世界和谐,以空相应,面对刀枪利刃,皆能大而化之,如如不动,这就是所谓的“人军不被兵甲”,从而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境界。这样的大德者,已经归根复命,回归大道,如同《心经》所云:

    “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庄子《逍遥游》中提到:列子能够驾驭风而飞行,轻飘飘的十分美妙。他出去十五天才回来,在世人看来,他这种幸福,世上已是罕见的了。但是对于有道的人看来,列子并不真正自正。

    列子虽然不必用脚走路,毕竟还是要依靠风才能飞行,所以不是真正的自在逍遥。列子能乘风飞行,但最终也不能无风。

    有所依赖的解脱,不是真正的解脱。所以,顺应天地自然的正道,穷明阴阳、风雨、晦明大气的极理,就可以游于无穷之境,便不需要倚靠什么了。

    庄子大限之时,众弟子商议要用豪华的礼仪用品来厚葬恩师。庄子却淡然地对众弟子说:“我死了之后,天地就是我的棺椁,日月星辰都是我陪葬的珠宝,天下万物都是对我馈赠的礼品。”世间最豪华的葬礼也难及其百万分之一,这是智者的抉择。

    换言之,庄子其意是:我不需要任何人为的葬礼,我要来于天地,归于天地。可是,在众弟子的眼中将恩师之躯抛于荒野任鸟兽啄食,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庄子却说:“将我放在旷野中,乌鸦、老鹰要吃我;将我埋在地下,蝼蚁、老鼠也要吃我,你们为什么要抢下乌鸦、老鹰的口粮,喂给蝼蚁、老鼠吃呢?这不是偏心吗?”

    庄子“乘物以游心”、“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境界,产生其对肉体之死好比工具坏了的坦然之态。庄子的豁达与幽默是来自于他内心的“知”,知道生命的来处,知道生命的归宿,知道生命的意义,知道生命的自然。庄子与大道合而为一,所以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死。就道的本体而言,本无生与死,因为道是永恒不‘灭,无始无终的。

    圣人云:“古往今来,生死事大。”五祖弘忍大师日:“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终日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这里的“生死”不是世人所了解的肉体生死,而是指心灵脱离大道而陷入无休止的轮转之死,佛日:“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天堂与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有一位将军向白隐禅师问道:“我常常听人说起天堂和地狱,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天堂和地狱呢?”这时白隐禅师好像所问非所答地问他:“那你是干什么的呢?”将军骄傲地说道:“我嘛,我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啊!”白隐禅师大笑道:

    “是哪一个笨蛋请你当将军的?你看来倒像是一个屠夫啊!”将军听到后火冒三丈,从腰中拔出宝剑对白隐禅师大吼道:“你说什么?我宰了你!”白隐禅师用手指点着将军说:“地狱之门由此打开!”将军马上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失态,放下宝剑,给白隐禅师鞠躬说:“对不起大师,请原谅我。”白隐禅师不动声色地又说:“天堂之门由此打开!”天堂、地狱并不存在死后的将来,而是在现在!善恶只是一念,天堂和地狱之门随时会为你打开呀!

    佛日:“一念一轮回。”一念悟为生,一念迷为死,生死在一念之间。

    老子悲悯苍生,发出了“使民重死而不远徙”的呼声。要世人认识生死轮转的可怕,故要回到道中,念念觉悟,不离大道,脱离苦海。

    梁武帝曾有一次请志公禅师入宫赴宴,席中有歌舞伎献艺,梁武帝便问:“禅师觉得这舞如何?”禅师说:“没有看到。”武帝不解:“不可能,你明明坐在这里,大睁双眼,怎么会没看到呢?”志公禅师答:“陛下有所不知,人生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我无心领略。”“何事?”“生死。”武帝不信,于是志公禅师便从狱中找来两个死囚,并对他们说:“陛下要赦免你们的死罪,但有个条件,在你们每人头顶放置一盆水,让你们观舞,如不洒一滴,死罪可免,否则死罪难逃。”随后,美女在两个死囚面前翩翩起舞,大臣们都垂涎三尺,而这两个囚犯却一动不动,果然直到舞蹈结束也没洒出一滴水。武帝问:“舞跳得如何?”两人惊魂未定地答道:“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哪里有心思看啊?要知道生死事大啊!”武帝终于明白了……人生有崖,生命短暂。庄子日:“我本不欲生,忽而生在世;我本不欲死,忽而死期至。”道出了人生的无奈及无常。

    四位老人在一起打牌,兴致正浓之际便相约来年几人还要在这里相聚。其中一位感叹说:“明年,太遥远了,不知那时我还能不能来啊!明天还差不多。”另一位又说:“别说明天了,晚餐能不能赶上都难说啊!”又一位接着说:“别说晚上了,迈出这个门槛能否再迈进来都还是未知数!”最后有一个最长者道:“你们都说得太遥远了,这口气吐出去,能不能再吸进来,都是问题啊!”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棺材是装死人的,而不是老人的专利。

    “人生一世没多久,掐掉头来去掉尾。中间一段没多少,还有一半睡着了。”以古稀之年来计算,人生不过两万多天,扣除一半睡觉的时间,只剩下一万多天,再扣除学习、工作、吃饭等琐碎之事,留给每个人的日子并不多,生命太有限了。因此,用短暂的时间成就永恒的生命,事关重大。世人因为追逐眼前的名、利、恩、爱,而忘却了生死大事,终如《清净经》所云:

    “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世人都说,彭祖活了八百岁,是人间最长寿的了。但是仔细想想,把八百岁当做长寿,实在是很可悲的事情啊!有一个小虫叫朝菌,朝生而暮死,它根本不知道世间有所谓的“一个月”。

    还有一种虫子叫寒蝉,春生而夏死,它根本不知道世间有所谓的“四季”。可是楚国南方的海上有一只巨大的灵龟,五百年对它只是一个春季,五百年对它只是一个秋季。上古时代有一棵大椿树,八千年对它只是一个春季,八千年对它只是一个秋季。朝菌和寒蝉是永远也不会了解灵龟与椿树的,以此来看彭祖的八百岁,对灵龟和椿树来讲,不过是几个月,而对于没有开始没有结束的永恒大道来讲,更是一个刹那。世人却向往和推崇这样的“长寿”,实在是悲哀啊!

    《道德经》云:“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身体虽然衰亡,但精神却永存。大觉者忘却生死,不知生死是何物,不受时空、阴阳之局限,进入大道母体,与道共存,永生不灭,这是真正的寿,也正是佛家所云“无量寿”之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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