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之人生十大观-无为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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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家谈王道,以格物致知为人手,诚意正心为妙用,讲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法家言法制,以威势可以禁暴,德厚不足以止乱为根据。论的是严刑苛制,以“宪令著于官府,刑罚必于民心”来安邦定国。那么,老子的无为之道说了些什么?这里面究竟包含着怎样的治国之道?

    河伯问海神说:“什么叫自然?什么叫人为?”海神说:“牛马各有四只脚,这叫自然。把牛鼻穿上缰绳,把马头套上嚼子,这叫做人为。”

    一、有为之害

    道,无为而无所不为。昔之伏羲以道治天下,四海升平,风调雨顺,乃是合乎大道之天理而无为无不为。自后来者渐渐失道丢德,便以仁义治天下;仁义渐少,则以礼乐来约束;后又践踏礼乐,便以法令来严格;法令遭到破坏,便又以刑罚来警示;最后使得民之反抗愈强,则演变为镇压,以兵来治天下。有为之层次升级,而有为之祸患也逐步暴露。

    “故大道废,安有仁义。”因为失道而悖德,所以才不得已宣扬仁义。大道行时,本质具足仁义,所以世人个个自然而然不离仁义。而大道废而不行之时,因为人人缺仁少义,才提倡仁义,此已经是下策。

    江湖的泉源干枯了,鱼儿都被困在地面上,很亲切地用口沫互相滋润着。“沾润一点我的口水吧,免得渴死啊。”“谢谢你,你真仁慈又义气呀!”这倒不如在江湖水满的时候,大家悠游自在,不相照顾的好。世人的仁爱,就像鱼儿用口沫互相滋润一样,仁爱毕竟是有限的。所以退一步想,当人们需要用仁爱来互相救助的时候,这世界便已不好了。大自然的爱,是无量的爱,就像江湖中的水一样。人如果要效法自然的话,就必须了解人为的“博爱”是有限的。所以,人应该相忘于自然,如同鱼儿相忘于江湖一样。

    老子与孔子之观点是异曲同工,老子告诉世人仁义之提出,皆是因为离道久矣,让世人迷途知返。而孔子提倡仁义,则是要世人回到道中,最终恢复道之体用。譬如有人从六楼下至一楼,再想回到六楼去,也必定要按部就班,一级一级的再原路返回。

    老子反对的假仁假义,是所谓的离道而有为做作的仁义,这就是为了仁义而仁义,已经不是道了。他同时也鄙视那些在“仁义”大旗的遮掩下,而做出欺世盗名之事的伪君子。

    “六亲不和,安有孝慈。国家昏乱,安有贞臣。”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是本性具足,不假外求。提出“孝”,正道出了家庭伦理大乱,孝之不行于天下。忠臣出现,正标志着国君昏庸、国家动荡。

    有一次,宋国的一个居民死了双亲,由于哀伤过度,面容憔悴,形销骨立。宋国国君知道了此事,为了表扬他的孝行,乃封他做官师。当地人听到这个消息,逢着他们的父母去世,都拼命地伤害自己的形体,结果大半都因此而死。

    这就是老子所担忧的“假仁”、“假义”。因为离开了根本的行仁侠义,只不过是徒有虚表,犹如露水、气泡,转瞬即逝,亵渎了大道的至纯、至真。

    事实证明,美恶同门,相对而立。我们之所以非常敬仰舜帝之孝,乃是因为他在最恶劣的六亲不和的环境中,仍力行孝道。

    我们之所以赞美比干、岳飞为爱国忠臣,乃是因其所处的朝代中出现了昏君与奸臣的缘故。反之,若大道盛行,则人人沐浴仁义春风,就如在空气充足之处,已经不觉得空气的存在一般。

    商太宰荡问庄子:“什么叫做仁?”

    庄子说:“虎狼就有仁。”

    太宰荡说:“这话怎么讲呢?”

    庄子说:“虎狼父子相亲相爱,这不就是有仁吗?”

    太宰荡说:“那样的仁太浅薄了,请问至仁在哪里?”

    庄子说:“至仁无亲。”

    太宰荡说:“我听说不亲就不爱,不爱就不孝啊!如果照您所说,至仁就是不孝吗?”

    庄子说:“不是这样的。至仁的境界很高,孝的境界达不到。

    好比冥山是在遥远的北方,郢是在南方。如果你站在郢地望着北方,冥山是望不到的。所以,用爱心去行孝,很容易。使双亲顺适而忘掉你的爱心,就难些。如果用自然的爱心,不亲不疏,使天下的人都很舒适而忘掉人与人之间的爱,那就更难了。”

    庄子又说:“用孝悌仁义,忠信贞廉,来使人相亲相爱,这不是最高的境界。那就像湖水干了,鱼相互吐着口沫来相亲相爱一样。不如江湖水满的时候,鱼儿在水里悠游自在,互不相干的好。所以,人要到达至仁的境界,就要超越世俗的孝悌仁义,以及忠信贞廉才行。”“最尊贵的人,不要爵位;最富有的人,不要金钱;最快乐的人,不要名誉,这才是最高的道。”

    《道德经》第三十八章云:“夫礼者,忠信之薄也,而乱之首也。”说到礼,这标志着人心已由仁义的阶段滑落下来,失去了往日的忠信敦厚,平添了浮华浅薄,而不得已又提出了礼乐来进行约束,这标志着社会已经由平静进入混乱了。

    “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为了崇尚礼,而将不响应之人强制来学礼,这哪里是道呢?此时的礼已经变成了繁文缛节,流于形式,毫无作用。然而世人却乐此不疲,将时间与精力耗费在没有实质的空壳上,岂不哀哉?

    孔子曾问“礼”于老子,礼之理在何处?也就是“礼”的根本是什么?老子将道的奥义传授给他,让他明白了道就是一切宇宙万物的根本,是我们生命的源头。所以,孔子得道后,极力提倡不离开道而行的礼乐、仁义、道德,故有“诚于中,形于外”之说,也用自己的行动在对世人道德的后退进行严防死守,不让世人再超越礼乐的界限,继续堕落下去,一旦礼崩乐坏,则后果不堪设想。

    “夫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而国家滋昏;人多智巧,而奇物滋起;法物滋彰,而盗贼多有。”天下的禁令太多,人民动辄违犯,使得人民不敢妄自去从事谋生之业,日渐贫穷,无法度日。这时,人民只有用奸诈诡计来获取利益,而这样又使得国家混乱,奇巧的物品越来越多,人的欲望也就越来越大。法令越多,限制越多,民无法为生,盗贼也就更猖獗了。

    有个人在自己家门前种了一棵苹果树,每到果子成熟的季节就会看到满树又大又红的苹果,令人垂涎欲滴。每有乡邻、路人来到这里,就爬上树摘个果子,坐在树下,一边品尝,一边休息纳凉。这个人发现自己种的果树,果实居然成为了大家的,很不满意。于是某天,他就在树上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道:禁止爬树。可是,过些天他发现,还是少了很多苹果。一天,他在树后的草丛里躲起来,看到一个路人走来,不屑地看了看牌子上的字,然后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把苹果打了下来。这个人立刻出来,抓着路人质问道:“你这个偷果贼,难道没有看到我这牌子吗?”路人说:“当然看到了,不过我并没有爬树啊?”果树的主人一想:“是啊!我只说不许爬树,并没有说不许用竹竿打果啊!”第二天,主人在牌子上又写道:禁止爬树!禁止用竹竿打果子!可是,他又发现有人在树下拼命地摇动果树,令果子掉落一地。于是他又加了一条:禁止爬树!禁止用竹竿打果子!禁止摇动果树!但是,还是不断地有人能以各种奇巧的方法吃到果子,他只好不断地增加禁止的范围。直到有一天,他出门时发现果树被锯断了,树上还挂着那块写满了“禁止”的牌子。

    老子日:“智慧出,安有大伪。”用智慧创造了法令,殊不知智慧一出,虚伪奸诈也随之而产生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治标而不治本。庄子说:“射鸟的弓箭,捕鸟的罗网,花样越多,天空的鸟就只好乱飞了。钓鱼的钩子,捕鱼的鱼篓,花样多了,鱼就只好乱窜了。捕捉野兽的陷阱、翻车、罗网,花样多了,野兽就只有乱跑了。人类的智巧越多,欺诈、狡猾、诡辩,种种花样都来了,人世也就只好大乱了。”

    孔子日:“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若以政令去领导,以刑法来压制,人民就会钻研法令,对付法纪,甚而投机取巧,只妄图如何避免刑法,而没有羞耻之心了。

    唐朝武则天执政时期,有两个掌管刑狱的大臣,一个叫周兴,一个叫来俊臣。这两个人贪暴残酷,设计了种种惨无人道的刑法,大搞逼供信,枉杀了许多忠臣良将。特别是周兴,外号叫“牛头阿婆”,他竟然这样说道:“凡被告之人,审讯时没有一个不自称冤枉的,处死后,也就没事了。”后来,有人向武则天密告,说周兴与人共同谋反,武则天便让来俊臣负责审理这个案子。来俊臣知道,周兴对于办案是内行,他决不会老老实实地承认参与谋反的。他想了一个办法,派人请周兴来吃饭。周兴欣然而至。席间,来俊臣装成一副向周兴请教的神态,对周兴说:

    “最近,我审讯了一些犯人,种种刑具都用过了,犯人们就是不肯招供,不知老兄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周兴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别人告发,回答道:“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告诉你一个妙法:

    用一只大瓮(即大坛子),四面架起炭火烧,烧到内外发烫,把那些不肯认罪的囚犯放入瓮中,什么样的囚犯也得老实招供。”

    于是,来俊臣马上叫人搬来一只大瓮,照周兴讲的,四周烧起炭火。然后对周兴说:“有人告发你参与谋反,太后(指武则天)命我审讯你,请兄人此瓮吧。”周兴听了,惊恐万状,当场叩头认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己布置的圈套,想害别人,最后却“成全”了自己。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矣。”苛政及暴刑到了让人民无所畏惧的地步,必定起来反抗,到那时就天下大乱了。到处都是起义的呼声,统治者为了保全自己只得动用武力,但是老子说:“若民恒且不畏死,奈何以杀惧之也?”所以,“夫乐杀人,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

    “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资财有余。”失道久矣,而五常尽失,八德尽荒,欲望无度,迷失自我。使得上上下下皆追求名利,以至于田野荒芜,国库空虚,而在外却锦衣玉食,佩带利剑,中饱私囊。朝廷腐败,民不聊生。这完全是失道离德所造成的。

    老子以治国来暗喻修身,人性的堕落也是有其过程的。俗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先是迷失了大道,导致了内心的迷惑,而不能与自然相合。天理良心被气拘物蔽,尽管不断有为地行仁侠义,也压抑不住欲望的膨胀,渐渐偏离了道德伦理。私心行事,而不受约束,以至于自我失控。放纵欲望,导致了内心世界的一片混乱。心田杂草丛生,心灵空虚,道德沦丧,忽视了自己生命的真实意义,心变成了欲望的奴隶而不能自我。最终,由一个“明君”变成一个“昏君”,由“将军”变成一个“奴隶”。

    二、无为之福

    无为并不是一无所为,道之运作则是以自然无为之态而做无所不为之事,因此宇宙间万事万物皆不能离开。故人要率天性而为,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回归天理,毫无造作,方可昌盛。故日:“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老子日:“其安也,易持也。其未兆也,易谋也。”在安全无忧之时,保持较容易;在没有出现征兆时,图谋比较简单。故应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小心谨慎,防微杜渐。若冲破道德、仁义、礼乐、法制层层防线,则已经是非常危险,若再想回头,恐怕要大费周章。

    “其脆也,易破也。其微也,易散也。”在羽翼未丰之前,比较脆弱,就容易破之。在力量薄弱,还是星星之火的时候,就要采取措施,否则大火燃起,悔之晚矣。用之修身,在一念未起之时,常保持谨慎小心之态度,当妄念萌发之时,就要将其遏止,一旦没有及时制止,使之流于言行,则危害大矣。

    扁鹊进见蔡桓公,在桓公面前站着看了一会儿,扁鹊说:

    “您有小病在皮肤的纹理中,不医治恐怕要加重。”桓侯说:“我没有病。”扁鹊退出以后,桓侯说:“医生喜欢给没有病的人治病,把治好‘病’作为自己的功劳!”过了十天,扁鹊又进见桓侯,说:“您的病在肌肉和皮肤里面了,不及时医治将要更加严重。”桓侯又不理睬。扁鹊退出后,桓侯又不高兴。又过了十天,扁鹊又进见桓侯,说:“您的病在肠胃里了,不及时治疗将要更加严重。”桓侯又没有理睬。扁鹊退出后,桓侯又不高兴。又过了十天,扁鹊在进见时远远看见桓侯就转身跑了。桓侯特意派人问扁鹊为什么转身就跑,扁鹊说:“小病在皮肤的纹理中,是汤熨的力量能达到的部位;病在肌肉和皮肤里面,是针灸的力量能达到的部位;病在肠胃里,是火剂汤的力量能达到的部位;病在骨髓里,那是司命管辖的部位,医药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病在骨髓里面,我因此不问了。”又过了五天,桓侯身体疼痛,派人寻找扁鹊,扁鹊已经逃到秦国了。桓侯就病死了。

    世人要想回复天理良知,须要正心修身。所以,先理上通达,后事上渐修。并不是不要仁义、礼乐,而是要将仁义、礼乐与正道配合,不断让内心充实,借有为法做路径,行无为之道,一步一印,归于自然。

    《道德经》治国章云:“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凡治天下国家者,当以清静无欲为正,不可以奇巧诱民。

    且有道者,绝不可以兵戎相见,杀人取胜。真用兵者应是为了征伐无道,以使之归于道为目的,不得已而出的“仁义之师”。

    老子亦提倡内圣外王,其字里行间,都将小到修身,大到治国、平天下之理尽述。孔子日:“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用之修身,心乃是万民之王,王不离道,则民风淳朴,回归清静圣域。用之于国,以道治天下,民则自然归于道中,返璞归真。

    老子日:“其政闷闷,其民悖悖。”当为政者以无为宽厚治天下,似乎昏晦不明,实则大智若愚,民则能在其引导之下,敦厚笃实,安居乐业。而治国法令分明,看似政治清明,但危机已经隐含其中。

    圣人固守着清静大道,虽然光明,却能隐藏锋芒,所以不会太刺眼,往往使人无所觉察。故老子日:“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誉之,其次,畏之。其下,侮之。”最上等的国君无为而治,使人民各安其生,各顺其性,所以人民只知道有个国君罢了,没有感觉到他做了些什么。次一等的国君,以德治国,用仁义化民,所以人民都亲近和赞誉他。再次一等的国君,依法治国,用刑法威吓人民,所以人民都畏惧他。最末一等的国君,昏庸无道,用权术愚弄人民,用诡计欺骗人民,甚至用武力镇压人民,所以人民都咒骂和侮辱他。

    “绝圣弃智,而民利百倍。绝仁弃义,而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言也,以为文未足,故令之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而寡欲。绝学无忧。”凡是有为而治,就不免扰民,使国家趋于混乱。“圣智”、“仁义”、“巧利”三者,圣人皆以为是外表的文饰,只有自道而流露,以道为依归,然后又无为而力行的“圣智”、“仁义”,才可去其浮华,回归质朴。

    士成绮去拜访老子。他对老子说:“我老早就听说先生是位圣人。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辞劳苦,远道而来。人们走远路是三十里一舍宿,我是经过一百个舍宿才来到你这里的。你看我的脚板都走出一层层老茧来了。尽管这样,但我还是拼命赶路,不敢舍弃,目的就是想见你一面。但今天看来,你并不是什么圣人啊,看你住的,就像是老鼠住的地方那样肮脏,桌上还放着吃剩的菜蔬,听人说你还不管亲妹妹的死活,竟然抛弃了她呢!你啊,有那么多的东西吃剩,也不养妹妹,看来你就是个不仁的人啊!听说,你面前的生熟食物吃也吃不完,但还是一味地囤积财富呢!”老子听了,神情漠然,只是听他说,就是不吭声。士成绮走了以后,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他原以为把老子讽刺一番,回去就会有胜利的优越感。但是,他回去了,心中反而一片空虚。第二天,士成绮又来了。他站在老子家门口,道歉说:“昨天,我说话讽刺你,但我现在倒有些开窍了。我虽然有所觉悟,但心里还是不明白,所以我还是得来问个究竟。”

    老子在屋里答话:“对于我是不是一个巧智神圣的人,我已经是完全置之度外了。别人对我赞也好,贬也好,我都是毫不介意的。你说我是牛,那我就是牛好了;你说我是马,那我做马也行。弃妹本来就有不得已的苦衷,已经被人说是不仁了;现在人家指责你,如果你还要反驳,那就会错上加错,罪上加罪,就会招来更悲惨的下场。我这人处世从来都是这样的,并不是故意造作出来给你看的。”

    听了老子的话,士成绮心中有愧。他想进一步请教,但他的羞愧使得他手足无措,连走路的动作也变形了:他像大雁侧着身子飞行一样,畏畏葸葸地侧着身子走路,还忘了进屋必须脱鞋的礼仪,就走进了老子的屋里,向他请教修身洁行的道理。

    老子说:“你的容貌神态过于庄重,目光也太专注了,认真得连你那宽广的额头也冒汗了,张嘴动唇时嘴巴也在发抖呢,但尽管这样,依然是掩盖不了你高傲的神态啊!你就好像是一心想奔驰,但却被系在柱子上的野马似的,本来想动,却被束缚住了;你的要求太直截了当了,你对事情过于敏感,处事也过于固执;你的脑袋太过机灵了,所以看到的事情都觉得不顺眼,对一切东西都认为是不可信的。”

    孔子日:“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依循道而生发的德与礼,这都是合乎大道的,既天性自然,又有礼有节,而民一旦逾越此界,自然就会感觉自己有悖天理,生发羞耻之心。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也,其神不伤人也。非其神不伤人也,圣人亦弗伤也。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治大国之道,犹如烹制小鱼,不可用火太过,亦不可不及,更不可随意翻动,暗示不可以智巧、谋略、苛法来治理天下。

    真正的有道者莅临天下,则以烹小鱼之道而治,总以保持民之厚朴自然之风为前提,使民各安其所,各乐其生。万物互不侵扰,神鬼都各安其位,亦不会伤人。天下万物各遂自然理性发展,一片祥和。

    盖人之道心隐微、柔弱,不可妄动,须保守笃静,方能子不离母。若一旦妄动不止,则无法回归清静本性,离道越来越远,最终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老子日:“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上者能以道治国,民则自我化育,顺应大道;上者能笃守清静,恢复无为自然,民则自然跟随走上正轨;上者不贵货尚贤,以养民为心,民则自然安居乐业,知足富裕;上者不纵欲恣情,不有私欲,不生机巧,民则自然淳厚,返璞归真。

    意而子问许由说:“先生在山林好吗?”许由说:“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和尧在一起吗?这许多年,尧教给你什么呢?”

    意而子说:“尧教我要力行仁义,要明辨是非呀!”

    许由说:“那么尧已经在你的脸上刺字,用仁义伤害了你的脸,用是非割了你的鼻子,难道你不自觉吗?这样你还想来到自然的路上自在逍遥吗?”意而子说:“先生指导我吧!让我游在大道的边境上好吗?”许由说:“眼睛坏了,怎么看得见颜色呢?”

    意而子说:“无庄得了大道,忘了自己的美貌。据梁得了大道,忘了自己是力士。黄帝得了大道,忘了自己的智慧,这些都是锤炼的功夫罢了!谁知识造化不是用刺伤我的脸、割去我的鼻子,来使我休息补过的呢?”许由说:“啊!自然,你这大宗师啊!秋霜凋残万物,不是有心制裁!春雨生养万物,不是为了仁慈。你雕刻万物种种的形状,不是有心显示你的机巧。意而子,你想在自然的大道上散步,就这样子随我来吧!”

    治天下与修身同理,绝不能以满足人民的欲望来治理,也不能靠严刑酷律来统治,更不能用武力来征服。只能导之以政,齐之以礼,行之以德,守之以道,方可世界大同,万国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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