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胜追击,“我要结果要得很具体啊,也就是说,我也是要分数的。”孩子再次爽快地回答:“可以”。我试着问他:“那你告诉我,一切由你自己安排,你的成绩会达到什么目标?”孩子一点不含糊,明确认真地告诉我,下次月考目标,语文80分,数学85分,英文72分,物理化学90分,政治历史85分。
“那上一次的成绩是多少呢?”我问。孩子很快就把他曾经的成绩发给了我。两个月前的成绩是:语文72分,数学42分,英文52分,物理化学72分,政治历史70分。一个月前的成绩是:语文63分,数学80分,英文63分,物理化学75分,政治历史72分。
看得出孩子是很在乎成绩的,我说:“宝贝孩子,你进步很快啊,你定的目标也很高啊。我们一起加油,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孩子说:“可是她老嫌我目标低,成绩不够好。”“够了,很够了,是我的儿子,我天天开心。”这句话我说得十分由衷,绝无忽悠小孩的意思。作为家长,为有效激发孩子的学习,首要的任务就是要降低或完全消除曾经施加给孩子的学习目标的压力。家长持续施加的压力,经常会超过孩子的承受能力,从而击垮了他的学习动机,直接导致孩子厌学、逃学的恶果。不愿意上学、不好好读书的孩子都是已经被家长和老师无数次冷酷无情地击垮了的孩子。帮助孩子建立目标和施加给孩子目标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孩子有点不好意思了,打过来两个字:呵呵。我说:“我知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妈妈再嫌弃你,你就到我家来,我们家就缺儿子。”他明确回答:“不行,我妈就我一个孩子,做你的儿子,我妈妈会伤心的。”
我一阵狂笑,我说:“孩子,妈妈再说什么,你允许她说,我允许你不听。你一定要快乐,一定要注重效率,一定要拿成功的见证,证明你是对的,最后让妈妈对你完全放心。好吗?”孩子回答:“好的,一定。”至此,我帮助“梨花诗宝”成功地要到了儿子的目标:下次月考的分数目标。
“妈妈,我爱你!”
十指敲打着键盘,网线连接着彼此。孩子发过来一个又一个“OK”的表情,我感受到了他的快乐,仿佛也看到了一旁的“梨花妈妈”偷着乐的神情。
“孩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了。有的时候再找你。”“现在再做一件事情,好吗?”“什么事?”孩子的问话一定不是疑问而是请战。我说:“拥抱一下妈妈,对妈妈说,妈妈,我爱你,请你一定放心,儿子一定会是你的骄傲,立刻,马上!行吗?”
片刻的沉默后,孩子回答:“很愿意完成,但我做不出来,我害羞,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没有勉强他,“你自己定,你听你自己的。我相信你是个勇敢的孩子。”这是一句滑头话,给到鼓励,给到期待,给到尊重。做和不做,都无可无不可,做了我很开心,你就很勇敢,不做也无妨。其实,路径已经给孩子安排好了。
他问:“就说说可以嘛?”“可以!”我立刻回答,心里感到十分满意。跟孩子提要求,可以高高地提,但要允许他低低地应,最后的结果经常会是中中地完成了。这不是什么新发明,可能和我小时候经常卖菜讨价还价的经历有关系。
过了不一会儿,我的电脑屏幕上跃出了三个字:说完了。“谢谢你,你真的是个好孩子,那我们就先再见,你去忙,自己忙好自己的事情。”孩子的所有善举,都必须及时得到大人的肯定。大战落幕。那一刻,可以想见,“梨花妈妈”的开心,“梨花儿子”的娇羞,以及“龙伯伯”的得意……孩子就是孩子,内心储备着太多的美好,整体是向上向善的,就看大人如何因势利导了。尊重孩子,把自己当孩子,用心去想孩子的需要,及时满足孩子的需要,那孩子就会无限喜爱大人。如能利用孩子的需要,带动孩子成长,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搞定孩子其实不难,千难万难,全是因为大人太像大人,大人不愿意学习和改变。学会做孩子,就会做大人了。我们都曾经是孩子,只是千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就忘记了当年自己做媳妇的苦了。不是所有的苦难,都该被忘记。
担心妈妈毁约
像进港的船只要挂靠码头一样,我已经用足够粗的缆绳,把“梨花儿子”和我自己铆了个严实。可我不是码头,我也只是船只,心头不免发虚。谁是我的码头?我停靠的码头对我能否负责?码头自己的根基是否牢靠?要是码头是建筑在虚浮松垮的泥土上,那所有和我铆在一起的进港船只都会无法拥有自己牢靠安全的位置。我和“梨花儿子”之间其实就是进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交易,我答应给他“自由”,他答应给我“分数”,我们是甲方和乙方。可我给他的东西,我自己不能完全做主。我突然明白,我不是甲方,我充其量就是个中介或者是担保,我越位了,其中的风险特别巨大,大得有些叫人害怕。
我要赶紧搞定我的码头,我要让“梨花诗宝”成为甲方,自觉履行义务并承担风险。“梨花儿子”和我聊完走开后,“梨花诗宝”上线了。我建议她赶紧把聊天记录看一看,了解我和她儿子的谈话内容,了解我曾经答应她儿子的很多承诺。我同时直言相告:“不要再逼孩子了,孩子很好,也很可怜!”
我说,每个人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但认为对不一定对,结果对才是真的对。你在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却老是不能达到想要的结果,就要想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很爱儿子,但是你要经常问问儿子有没有收到你的爱?一味听话的孩子是长不大的,他们失去了自己,变成了父母的工具,等到他们离开父母后,是一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重新学会如何成为自己的。他的事情由他自己做主,他答应我的,我相信他能做到。我最怕的是你说到做不到啊。
随后“梨花诗宝”给我发了张儿子的照片。非同寻常的帅气、阳光、单纯,很可爱,于是可以爱!谁有这样的儿子,谁就是好福气啊!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越发喜欢上这个孩子了。“梨花诗宝”不这样看,“太帅、太打眼了,很多女生喜欢他,弄得他心思都不在学习上。”
也许“梨花诗宝”还没有完全接受我的思想,看问题总是显得有些片面,也许这是她口是心非式的谦虚表达。我认为她应该为拥有这样的儿子而骄傲。我说:“很好啊,那就让她们喜欢呗!没关系的,帮助他,而不要要求他。他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好孩子不要被耽误啊。”
其实,我真的很担心“梨花诗宝”没有自觉履行义务的觉悟和能力,她有意无意地毁约,将会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不再打牌了
走进了“梨花诗宝”的故事,自然就多了一份责任。适度的提醒,有效的劝阻,及时的鼓励,每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梨花诗宝”渐渐地开始反省自己、改变自己了,“我已经知道我有很多问题了,大人的成长很重要,大人真正需要懂孩子。”真正懂孩子,并不是件十分艰难的事情。我一直主张,和孩子对话,要就着孩子的高度,讲他们的理,然后一步步地推进。孩子大多是天真、守信用的,再大的脑袋,也不大容易斗得过大人。大人的大脑袋,往往不怎么用在孩子身上,认为孩子是自己的,犯不着那么用心思。适用“用进废退”的原则,久而久之,挣钱的脑筋越来越足,搞定孩子的本事越来越差。
我十分担心“梨花诗宝”会违约,“梨花儿子”也一定可能说到做不到。怎么办呢?我心头一刻不停地在预想着种种可能和应急方案。假如是大人违约在先,直接引发了孩子的放弃,这种情况下,大人就要立即纠正并道歉。假如是孩子自己的原因导致违约,大人要原谅并帮助孩子,要相信孩子是真心想做到的,仅仅是遇到了困难让他产生了迟疑和动摇。大人要让着孩子,不要太过较真。认真而不较真,是态度,是能力,更是责任和智慧。
后来“梨花诗宝”告诉我,她已经开始找工作了,“以前孩子上学,我就出去和朋友打牌、聊天,我现在很喜欢看书了,我要让孩子看到我是个勤奋的妈妈。”是啊,家长要带头成长,言传身教很重要!好孩子更要好好对待,好孩子不能被耽误。
“儿子很喜欢上网玩游戏,玩得小有名气了,我很担心,我看到很多孩子都毁在游戏上了。”“梨花”妈妈的担心也应该是很多父母的担心。我认为,爱玩游戏的孩子都很聪明,要让聪明的孩子不再玩游戏,家长就要比孩子更聪明才行。先顺着孩子,玩孩子正在玩的,和他一起讨论,在他最关心的事情上融入家长的思考和想法,慢慢地带着他拐弯,然后完全走向你期待的道路。
儿子开始认真读英语了,这让“梨花诗宝”很开心。“中考完了,我想带孩子拜访你。但是他要考不好,我也没脸见你呀。”妈妈对儿子前程的忧虑总是溢于言表。
妈妈翻脸了
再后来,“梨花诗宝”陆陆续续地告诉我:有家内衣专卖店邀请她去做店长;她一直遗憾自己没考上好大学,很希望儿子能争口气;这些日子,自己也慢慢地懂得了怎样才能更好地帮助孩子成长了……我感到这个家庭已经渐渐步入正轨,剩下的就是坚持了。方向对了,再遥远的路程,也一定有到达的时刻。我内心一直牵挂并祝福着他们。
大概一周后,意外情况发生,“梨花诗宝”再次网上请求支援:
昨晚和孩子又闹别扭了,我和孩子都哭了。孩子对学习没多大信心,我也一直在想办法鼓励他,特意找朋友要来了一些电影票,想让孩子高兴高兴。可是,昨天我下班回家,见他正在玩电脑,我就强行给他关了。孩子急了,故意说话刺激我,说就不好好学,就要气死我。
他爸爸知道后,也发了很大的脾气,在网上视频训话骂了孩子。我好累呀,自己真无能啊。我也希望他是个既会学又会玩的孩子,我不喜欢书呆子。只是我的孩子太调皮了,怎么都静不下来,学的东西都只懂六七分。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跟他说,妈妈想帮你呀,他好像也不太领情。我很爱孩子,我真的在努力做个好妈妈呀。
一来二去,我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妈妈在积极地作些调整,要来些电影票讨好孩子,这很好。只是这电影犒劳的本身,目的性、企图心太强。一旦发现孩子不在学习,所有的温柔就荡然无存。孩子按约定,自己安排了自己的作息时间。孩子学习的时候,妈妈是满意的;孩子玩的时候,妈妈就不开心,感觉玩多了,浪费时间太可惜。妈妈可以心底不满意,但一定不能公然挑战约定。看到孩子玩着电脑,妈妈就气不打一处来,“吧嗒”一声强行关机。孩子总归是孩子,更何况是这么优秀并调皮的孩子,他们重的就是个情,讲的就是个信用。于是,一场战争在所难免了。妈妈违规在前,孩子无礼在后,这起重大碰撞事故,妈妈要负主要责任。搬来孩子的爸爸帮腔,把孩子臭骂了一顿,那自然就是错上加错了。
理顺了“梨花诗宝”的情绪,委婉地道出了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梨花诗宝”欣然表示接受批评。再后来,我在和不在,“梨花”妈妈总喜欢留言给我:准备儿子中考完了,让他也看看你的书;最近心中充满喜悦,儿子真的开始用功了,还主动找老师调了座位。看到孩子在成长、在懂事,我高兴啊!孩子有希望,我就有希望。
一定不能放弃
可惜好景不长。2011年4月12日中午,“梨花诗宝”问我在不在,想和我聊几句,“临近中考还有70天,我和孩子压力都很大,孩子状态十分不好,没有一点信心,昨晚哭着和我聊到夜里2点。”
我问:“聊了些什么?”“梨花诗宝”说,我看他压力太大,建议今年不考,复读一年,他说不愿意。他以前的一位老师,当年准备让他进“火箭班”的,听说了孩子现在的成绩状况之后,说“很惊讶”。为此儿子感到十分惭愧,说“对不起老师”……今天上午我让他在家好好睡了一觉,他答应我好好考高中,吃完午饭后刚走。我的儿子需要信心……
我鼓励她全部说完,不想插话打断她。
她接着说,这次月考只考了350分,高中录取分数线至少该是380分,老师说他还是有希望的;体育中考他拿了满分30分;他不是个坏孩子,如果他完全不想学,我也不这么着急了;我很累,担心他考不上高中走向社会后会学坏,我只想推他一把,所以无论他多么气我,我都忍着;我真的很努力,凡事都和他谈心,听取他的意见,我知道孩子情绪不稳定,压力大。
儿子的帅气再次令“梨花诗宝”伤透脑筋。她说,因为他有点帅,同学们经常约他一起打球、聊天、看电影、玩游戏,甚至还有家长给儿子送好吃的。我不知道,这是他的福气还是晦气?他很调皮,但确实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我不想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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