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人-初唐韵事:千古一女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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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狐媚偏能惑主

    看看那边萧淑妃已有孕在身,刘贵妃深怕将来萧淑妃若生出一个男孩儿来,仗着万岁爷一时的宠爱,夺了她儿子李正本的太子位置;因此悄悄地去见王皇后,催她速行把武媚娘唤进宫来的计策。

    事有凑巧,这时正值太宗死后四周年之期。京师地方,大小寺院,一齐做佛事追荐先皇,高宗也亲自到各寺院去拈香祭典,到了水仙庵,女尼们料理出一桌素席,请高宗用斋。高宗端起一只白玉酒盅儿才要饮,却一眼看见那盅儿上雕着一个篆体双钩的媚字来,高宗顿时记起来,这水仙庵原是武才人落发修行的所在,不觉触动旧情,无目的地四下一望,却发现伊人正在身旁与另外三个尼姑一同伺筵。但见桃花如旧,人面依然,只不过少了一头长发,此外丰姿媚态,一如从前。

    原来媚娘料定太宗祭日,高宗必定来此,于是刻意打扮得簇簇新新,并且特意弄了那样的一只刻有媚字的白玉酒盅,一大早就出门迎驾,只是高宗根本没有注意到罢了。好在这只白玉酒盅却在关键时刻帮了这个心机极深的女人一个忙,引得高宗皇帝由媚字而想起了媚娘,又由媚娘而想起了昔日的誓言和恩爱。旧情复萌的高宗不由得悲喜交集,情不自胜,也没了吃的兴致,令侍卫等在外候驾,自己携了媚娘直入她的云房。

    高宗刚一坐到禅床边上,媚娘就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涕泣欲绝,说话的语气都断断续续:“陛下位登九五,竟早忘了昔日恩情,媚娘却朝夕相思,如今陛下一去,就也不必再以薄命人为念,媚娘也不会怨恨陛下的。”

    高宗忙替她拭泪,说:“朕何尝忘卿?只因丧服未满,不便传召,今天特意亲身到此,无非为了与卿重圆旧梦。”媚娘这才收了泪,说:“陛下果然不弃,那就等媚娘蓄了发,再接我进宫如何?”

    媚娘一边说一边就轻轻地坐在高宗膝上,一边追叙三年间的苦楚,说一句就滴一粒珠泪,弄得高宗也呜咽了起来,媚娘一见高宗伤感,就又换了一副面目,千柔百媚,用尽了这几年所有与情人冯小宝习练来的本事,险些儿让高宗把身子都熔化在武媚娘身上,青天白日,又是出尘非俗之禅床,却也忍不住就布了云兴了雨。

    高宗临上銮舆时,尚回顾媚娘数次,武氏也俏眼相对,依依难舍,真情可感。

    媚娘落了头上的万缕青丝后,也同时斩落了心间的万缕情丝,本欲一心念佛,无奈春花秋月处处撩人,良夜孤衾时时难耐,于是附近白马寺中的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僧徒冯小宝就得以乘虚而入,凑成一对秃头鸳鸯,让媚娘的日子好过多了。

    不多日子,萧淑妃竟产下一个皇子来,刘贵妃可就急眼了,她连忙跑到王皇后宫里:“了不得了,万岁爷从此更把那个萧家婢子宠上天去了,三五年后恐怕要把这小东西立做太子,把那萧家丫头封作皇后呢。”这句话促使王皇后下了最后的决心。

    于是那边高宗见萧淑妃产子万分欢喜地赐名素节,满月那天彩霞宫中热闹十分,王妃宫嫔都来贺喜,弘德殿上皇帝赐筵百官;这边一辆轻车,悄悄地在正宫门前停下。车子里下来一位娇貌轻盈的女尼拜倒在王皇后脚前,乖顺已极谦恭已极地口称娘娘千岁。自然这就是武媚娘了,这年二十多岁的媚娘已是鬓发如云,因为有高宗的承诺,所以她一直暗暗蓄发,所以才会今天这样的效果。却谁知高宗皇帝贵人多忘事,早把他和媚娘的约定忘记了,所以也就一直没见来人接她入宫。其实贵人多忘事是媚娘安慰自己的话,她深知软弱的高宗皇帝不大可能做到外排朝臣的谏阻、内排后妃的诽议,而把她再次接进宫去,这个庸懦无能的皇帝是没有这样的大气魄的。

    此后武媚娘每日同宫女一样服伺王皇后饮食起居,闲暇时又说笑着替王皇后解闷,王皇后也不由得从心底里开始喜欢她了。王皇后不时赏赐的金银衣饰,媚娘都悄悄地赏了宫女们,因此整个正宫,上上下下没有一人不说武媚娘好的。刘贵妃甚至还和媚娘拜了姊妹,把媚娘拉到自己宫中去,同起同卧,十分亲密。

    而二十多岁的媚娘越发出落得容光焕光,妩媚动人。恰这时高宗宠爱萧妃的心思也差了些,有时也临幸正宫。而萧淑妃一听说万岁留宿正宫,就大骂皇后是骚狐狸,又接二连三地打发人来假说素节哭唤阿父,直到硬是把万岁逼回彩霞宫才算完。于是在这种大好背景下,媚娘开始正式进入唐宫的风云舞台了。

    那一天高宗又临幸正宫,帝后对坐用膳时,皇后故意说:“当年若无武才人为陛下设谋,如何能得有今日?可怜那武才人自先皇去世以后,就守着暮鼓晨钟,在空门中度着寂寞光阴,陛下也不怜念一下她吗?”

    被触动心弦的高宗不由得重叹了一口气,伤感地说:“空门一别,有如隔世,每值花前月下,如何不念?只因关系到先皇的名分,且美人也已削发出宫,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王皇后这才慢悠悠地笑着,慢悠悠地说道:“妾身知陛下不能忘情于武才人,所以特为陛下物色了一个女子,容貌举止活脱脱就是一个真媚娘,今天特献与陛下,以解相思之苦。”高宗自然急急要见,于是两个宫女扶着武媚娘就从重重帷幕之后走了出来,武媚娘从此也走出了她辉煌奇异的让人佩服也让人唾骂功过是非千古说的人生。

    高宗当时心花怒放,连声赞叹说皇后真是好人,当夜就在西宫临幸武媚娘。这一夜的凤倒鸾颠,比当年的偷情大不相同,那时是喜中带惧,此时是乐极无忧。况兼武媚娘惑主有术,床弟之间也同她在日后的政治舞台上一样手段高超,欢喜十分的高宗暗暗许下无数誓愿,把她几乎宠到天上。

    媚娘却佯作恭谨,一点也不敢放肆,每日仍到正宫去服伺王皇后起居,依旧陪着王皇后说笑解闷直到万岁在西宫守候着,几次打发内侍来传唤,她才回西宫去;并且隔了几天,就又亲自把皇帝送进正宫去,劝皇帝不可失了夫妇患难之情。

    6、入门见嫉,蛾眉工谗

    高宗本来对媚娘就是越瞧越爱,越爱越怜,又加上王皇后在旁日日赞美,说她如何殷勤如何温恭,建议高宗进封武氏为昭仪。萧淑妃本来对媚娘就恨中增恨愁上加愁,偏媚娘只是一味巴结王皇后,根本不把萧淑妃看在眼中,萧淑妃就在高宗面前抱怨,惹得高宗开始讨厌她,媚娘抓住时机,婉转得体地说萧淑妃出身卑微,且生性淫贱,只知一味沽宠,全不顾及后妃大礼,劝皇帝少亲近为是。高宗感觉媚娘的话,句句在理,就开始不理萧淑妃了,王皇后和刘贵妃二人都因此十分感激媚娘。

    武昭仪媚娘在床第之间妖冶浮荡,把个风流天子调弄得颠倒昏迷,可每当她敛容劝谏时,眉梢眼角就都露着一股严正之气,不由这位懦弱的皇帝不畏惧。若依从了她,一转眼就又是那个横眸浅笑的媚娘,若不依从,她那副轻颦薄嗔的神韵,叫人看了又是敬重又是可爱又是可怜。日子久了,高宗皇帝就被媚娘调弄得千依百顺。

    有时高宗遇到大臣争执难解难理的事,朝罢回宫和媚娘一说,她总有办法处置。从此高宗越发把媚娘另眼看待,每天都把朝廷大事和她商量,又把各路的奏章给武氏媚娘阅看。媚娘做女孩儿的时候,读了很多诗书,于是就替皇帝批奏章,起初还是先和皇帝商量妥当了,再动笔批写,后来好逸恶劳的高宗怕烦,一切奏章都由武氏媚娘做主批阅,高宗乐得躲懒去了。而她批的奏本语言得体,处置得宜,外面臣工毫无异言,高宗于是把武氏加封为德妃。

    武氏媚娘地位一高,第一个就拿刘贵妃开刀,她先在高宗跟前说王皇后和萧淑妃两人不和,全是刘贵妃从中挑拨的。又说刘氏仗着太子是她亲生的,就任意播弄是非,宫廷之内不能容此小人。然后媚娘又去对王皇后说,当今太子既然经皇后认为亲子,如何又留在刘氏宫中,他日太子觉悟,不是使皇后的一番苦心付诸东流了吗?于是年长色衰的刘贵妃必然就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而与之同步的是高宗又把武氏升为贵妃,与皇后只差一级,萧淑妃都在武氏之下。

    接下来武氏媚娘又日夜在高宗跟前说萧淑妃居心阴险,因她生有皇子就在外面结党营私,意欲谋害太子把自己儿子立做太子。本来萧淑妃原也求过高宗立她儿子做太子,所以高宗对武媚娘的话没有完全怀疑。武媚娘又悄悄把这话对王皇后说了,王皇后久已怀恨萧淑妃,自然也在高宗面前进言。

    萧淑妃感觉到大事不妙,悄悄赶到正宫,在王皇后跟前不住地叩头,跪着求着哭着说:“婢子不该把万岁的宠爱一个人霸占着,但婢子终究只是一个愚昧女子,只知道时时刻刻怕失了宠,天日可鉴,婢子实不敢在万岁跟前进娘娘的谗言。如今这武贵妃一进宫来,第一步就驱逐了刘贵妃,第二步就要驱逐婢子,婢子虽万死不足惜,但婢子被逐以后,那武贵妃就要不利于娘娘,婢子素知娘娘宽容善良,和武贵妃完全不是一路人,若到那时候,娘娘再回想起婢子今日之言,恐怕也是悔之已晚。婢子今日一片真诚,奉劝娘娘,不如留着婢子,为娘娘做一个耳目,婢子愿缴还皇帝的册封,从此不回彩霞宫去,留在娘娘身旁,作一个忠心的奴仆,只求娘娘救我!”语语真诚,句句凄切,果然劝醒了王皇后,两人共商如何抵制武贵妃了。但是为时已晚,很快就有圣旨下来,贬萧淑妃为庶人,打入后宫牢中。凡萧淑妃亲族,都捉去弃军到岭南。

    不久武贵妃产子,取名弘。唐宫定制中,贵妃的地位是最高贵了,高宗却在贵妃上又定了一个宸妃的名儿,封武媚娘为宸妃。一切起居服用车马仪仗,和王皇后仅仅差了一级。高宗又拜武宸妃的父亲武士蒦为司徒、哥哥武元庆为宗正少卿、武元爽为少府少监、侄儿武惟良为卫尉少卿、武怀远为太常卿。武士蒦原有妻妾二人,妻是相里,生子武元庆、武元爽二人;妾是杨氏,只生女子三人,长女嫁与越王府功曹贺兰越石,次女就是宸妃,三女嫁与郭姓,武承嗣原是武宸妃的族侄,因宸妃宠爱,高宗就拜武承嗣为荆州都督,一门富贵,内外煊赫。

    王皇后看看皇帝专宠武媚娘一人,武宸妃权威愈盛,而自己势力孤单,不得不凡事忍让。武媚娘却越发自高自贵骄横跋扈,根本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也不守做妃子的规矩。六宫妃嫔遇有喜庆大节,都要到正宫里去行朝贺礼,武宸妃却从不去行礼。皇后反而得到武宸妃宫中去,武宸妃和皇后说话竟称姊道妹起来。

    每值皇帝朝罢回宫,总是驾幸宸妃宫。武宸妃细问朝廷大事,有时还说皇帝某事处置失当,某事调理失宜,皇帝非但不恼,反而称赞武宸妃是女中丈夫。武宸妃一听,就借宠假爱撒娇撒痴地要跟着皇帝一块上殿听政去,皇帝竟传谕内侍省,在太和殿上挂起帘子,帘内照样设着宝座,第二天早朝,武宸妃也按礼穿着大服,用一半皇后的仪仗,坐着宝辇,率着内侍和宫娥,前呼后拥地和皇帝一齐上了太和殿,在帘内坐着,受百官的朝拜。又见那班大臣,一个一个地上殿来奏事,皇帝又当殿传旨,该准的准,该驳的驳,约摸一个半时辰,就鸣鼓退朝,从此却成了例规,武宸妃每天垂帘听政,遇有疑难的事,武宸妃就在帘内低低地告诉皇帝如何如何解决,皇帝就依此传谕。高宗原本就很偷懒,每日坐朝,和大臣们奏对觉得很厌也很烦,如今见百事有武宸妃替他拿主意,且话也说得冠冕得体,日子久了高宗坐朝,也非得有武宸妃陪着他不可了。

    王皇后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那天高宗和武宸妃朝罢回宫,王皇后手捧奏本在宫门口候着。一见高宗驾到,就跪倒在地,双手把奏本高高擎着,口称臣妾有奏本在此,愿吾皇过目,依臣妾所奏,从此免武宸妃临朝,实国家之大幸。高宗一看奏章上引用太宗文德顺圣皇后长孙氏的话说:“牝鸡司晨,家之穷也。”高宗这才把武宸妃临朝的事免了。

    从此武宸妃便把王皇后怨彻心肺恨入骨了。本来她一看高宗皇帝庸懦无能,自己好不容易能够天天陪着皇帝垂帘听政,正在慢慢培植党羽,以使朝政大权独揽在手,为所欲为,不料平空里被王皇后上了一本,把她美妙的计划打得烟消雾散。

    恰巧这时武宸妃又生了一个女儿,高宗非常喜爱,也在宫中大排筵宴庆祝。六宫妃嫔为博武宸妃欢心,个个送贺礼。正宫里有一位赵婕妤,非常忠心于王皇后,眼看着王皇后一天天失势,就劝王皇后须格外忍性耐气去笼络武宸妃,以图皇恩得以恢复。王皇后听了她的话,就特令宫女拿彩绣衣裙并黄金百两去赏给武宸妃新生的小公主。

    谁知几天过去了,依旧不见皇帝回心来临幸正宫,甚至武宸妃连打发个人来谢皇后的赏也没有,王皇后心中不禁万分气恼愁闷,赵婕妤就再三劝王皇后亲自到武宸妃宫中去慰问,乘机也可以探听探听皇帝的消息。王皇后看看事已如此,不得不低头。到了武宸妃宫中,对武宸妃有说有笑的百般抚慰,可武宸妃却以一副高出王皇后千百倍的驾势,大模大样地对王皇后不理不睬,连个座也不让,王皇后尴尬地搭讪着,心里非常难过,更是非常后悔。

    不一会儿,王皇后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武宸妃,宫女说是往御园采花,想是一会就回来。王皇后随便就坐,忽听床上有呱呱啼声,于是起身到了床边,抱起武宸妃的女儿抚弄一回。王皇后虽然从来自己无子,却最喜欢小孩,一经抱在怀里,就比自己生的还要怜爱。那女孩得她轻摩柔弄得舒服,于是改哭为笑,好一会儿又沉沉睡去。王皇后仍将她放下,用被盖好,见武宸妃仍未回来,就回正宫去了。王皇后一回到宫来,想想自己受的窝囊气,倒在床上,狠狠地痛哭了一场。赵婕妤正在一旁劝着,忽见一个宫女忙忙地跑进来报说:“武宸妃新生的小公主死了!”王皇后万分诧异,说:“刚才睡在我怀中还是好好的,怎么一时三刻就会死了呢?”

    前些日子武宸妃费尽心计,买通了看守正宫的门监,把用邪术谋害皇帝的罪名加在王皇后母亲柳氏的身上,指望高宗一怒废了王皇后,谁知这位糊涂皇帝一怒之下,仅仅是处分了个禁止柳氏入宫。恰巧王皇后肯屈驾到宸妃宫中,并且又抱了抱那个倒霉的小女孩,武氏媚娘当即便有了主意,以她的坚如铁石的意志,和争强好胜心高如天的本性,只要能达到目的,不管是怎么做、做什么,只问目的,不计手段,更遑论代价,这就是武媚娘。

    于是一向刚强有主见的媚娘见皇后前脚一出宫,后脚她就从侧室出来,悄悄到了床前,掀被一瞧,那女孩睡得香香的甜甜的,四下正无人,她当即狠了狠心肠,咬定牙关,两手紧紧扼住这个曾在她体内整整孕育了十个月的亲生骨肉的喉咙。可怜这个刚到世上来不过月余的玉洁雪白的女孩儿连一声都没叫出来,就四肢一抖,气绝身死了。武氏媚娘又悄悄放好,仍用锦被盖住,转身走出房去,没事人儿一样找宫娥们说说笑笑。

    因为高宗每日退朝必到宸妃宫,果然武氏媚娘拈着新摘的花儿,弄姿作态了没一会儿就等来了高宗。高宗一见,就调笑武氏媚娘说:“美人爱花,是因为美人如花,可以花比卿,花儿尚有惭色呀。”武氏媚娘忙柔媚地谦逊:“圣上不过是夸奖臣妾罢了,臣妾哪里敢比花呢?不过臣妾素来癖爱鲜花,所以刚才去了御园采花,这不,臣妾正摘了几枝来,恭候御驾。”

    高宗随意地向床上一看,说:“朕的乖女儿还在熟睡吗?”武氏媚娘的表演功夫炉火纯青,应得正在妙处,完全没事人儿一样轻轻松松地说:“熟睡已多时了,估计也好醒了。”高宗接着说的话果然全在她的意料中:“快把朕的乖女儿抱来!”本来这也是自小公主出生后,宫女们每日做惯的事。

    宫女急急进里屋去抱。接着忽听宫女在屋子里一声怪叫,连跑带跌地走出房来,噗地跪倒在皇帝和武宸妃跟前,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高宗十分诧异,忙问什么事,宫女一边淌着眼泪,一边磕着头说:“奴婢该死!小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归天了!”高宗和宸妃媚娘听了这话,脸上一齐大惊失色,高宗是真吃惊,而宸妃媚娘是假意外。

    当时皇帝也无暇问话,拉住宸妃媚娘的手,飞步抢进里屋去一看,这小孩儿果然是死了。宸妃媚娘那忍了好半天的痛彻肝肺的泪终于得以痛快宣泄了,一声儿一声肉哭得是真伤心,高宗跳脚跑出房去,咆哮大怒,吓得合宫的内侍和宫女们,齐齐地跪在皇帝跟前,不住地叩着头。武氏媚娘哭着斥问侍女:“我刚才去御园采花,不过隔了片刻,好好的一个女婴儿,为什么就死了?莫非你等与我有仇,谋害死的吗?”

    高宗却不由分说,只管喝叫把看管孩子的宫女八人和乳母四人,一齐绑出宫去绞死。武氏媚娘忙说慢着,然后细细地查问她们有什么人进宫来着?宫门监忙奏说:“今天只有皇后娘娘进宫探望小公主来。”高宗忙问武宸妃:“皇后可曾抱过小公主?”武宸妃故意装出害怕规矩的样子,鸣呜咽咽地说:“臣妾不敢妄议皇后。”

    高宗一时气昏了头,把手一拍脚一顿,大声道:“什么皇后不皇后的,看朕早晚把这贱人废了去!是不是这贱人下的毒手?待朕问问她去!”武宸妃急急上前,紧紧抱住皇帝。

    7、王皇后遭废

    那天夜里,武宸妃又在床席之间,用尽所有功夫,把个皇帝调弄得舒舒坦坦服服帖贴,然后武宸妃又带泣带语,声声怨着王皇后恶毒。此时高宗在这件事情上已冷静多了,他沉着脸说:“皇后未必能下此辣手,卿先不可早上结论,等好好访查访查再说!”

    武宸妃忙先点头,亲热了一阵子后,寻机又呜呜咽咽地将皇后的种种不是说个不停,一番蜚语诬蔑,果然再次煽动得高宗动了怒,不由得大声说:“如此悍妇,天理难容,若非卿言,朕还不敢相信呢,既然这样,朕决意将她废去了。”

    武宸妃又故意露出害怕的神色,忙向高宗摇手,说:“废后是何等大事,陛下不宜为了妾的几言而孟浪举事,且盈廷大臣,没人晓得内情,岂不出来谏阻?还请陛下三思,宁可逐妾,不可废后。妾也实在不愿再留宫中,与皇后相处了,女儿已死,妾心已碎,看来妾与陛下的缘份也尽了,唉,妾命薄福浅,缘仅如此!”步步紧逼,语语刻毒,而面上犹满是珠泪滚滚,直到高宗口口声声答应把王皇后废去,册立武宸妃为皇后,她才才欢笑起来。

    但废后的确是国家大事,非得皇后犯了大错,由文武大臣奏请才可以。高宗颇费踌躇,武宸妃说:“当今大臣中,最可畏的莫如长孙无忌。他是国舅,凡事国舅不答应,那文武百官就都不敢答应。如今只须在长孙国舅前把话说通,这事就好办了。”

    于是高宗在一夕黄昏,偕武宸妃乘便辇,到太尉长孙无忌的府第中,一番收买人心的功夫之后,武宸妃如愿以偿了,高宗下诏废王皇后为庶人,与萧庶人同入冷宫,又立武宸妃为皇后。诏书说“武氏宸妃媚娘,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宫。朕昔在储贰,常得侍从嫔嫱之间,未曾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皇后。”

    武氏媚娘果然厉害,从一个微贱不足道的小尼姑进宫到得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只不过用了一年多点的时间。公元654年初春,媚娘终于得以第二次进宫,当时她见了宫里的什么人都巴结讨好低声下气,而在公元655年的冬天,她却威震后宫,令人侧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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