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人-初唐韵事:千古一女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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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美丽的诱饵韩国夫人

    武后媚娘册立的那一天,所有朝廷命妇都到肃仪门内朝贺,文武百官和四方外国的酋长齐在肃仪门外朝贺。武后又随着高宗去参见宗庙,外面太和殿上,里面坤德宫中,都排下盛筵,武氏合族都召进宫去赐宴。武后的父亲武士蒦封周国公,谥称忠孝,配享高祖庙;武后的母亲杨氏封为荣国夫人。许敬宗又上奏说:“前后王氏,父仁祐,无他大功,只因中宫懿亲,便超列三等,今王庶人谋乱宗社,罪应灭族。”高宗下诏破仁祐棺,戳其尸身,追夺生前官爵,尽捉王氏同族的子孙,放逐岭南。又降封太子李正本为梁王、梁州都督,后因武皇后不高兴,又降为房州刺史。

    李正本一看武后处处和他作对,日夜寝食不安,到底忧惧成疯,终日穿着妇人衣服满街跑,口口声声说皇后派刺客来谋害他的性命。高宗于是又下诏把李正本废为庶人,囚禁在黔州,就是从前囚禁李承乾的地方。

    武后因长孙无忌、褚遂良、来济、韩瑗等大臣不是自己的同党,就故意上表说:“陛下昔欲以妾正位中宫,韩瑗、来济、长孙无忌、褚遂良辈,面折廷争,忠义可嘉,乞陛下加以褒赏。”高宗就把皇后的表章给无忌等人看,褚遂良辈看了非常害怕,忙叩头乞休。皇帝于是下诏放逐长孙无忌、褚遂良一班人,改任武皇后子侄,从此朝廷中尽是武后私党,合伙儿听皇后的意旨愚弄皇帝。这时在帘后的武后已实操大权了,但毕竟自己是个皇后,于是她就想到了美人计,用此计把皇帝弄得精神衰弱,无心过问国家大事,那样自己的目的就可以实现了。

    武后母亲荣国夫人知道了武后的主意也说好,只是怕高宗迷恋上了别的女子,武后失了宠,岂不是弄巧成拙吗?她们母女二人商议了半天,终于有了理想的计划。

    过几天是武后的生辰,这是武媚娘入主中宫以后的第一个生辰,高宗下诏大赦天下,准许百官妻母进宫朝贺。宫中结起灯彩,歌乐悠扬,舞袖翩跹,到处都是寿筵;命妇们打扮得珠围翠绕地来赴宴。

    武后一席酒设在百花洲,共摆着三大席:一席是皇后中坐,一旁荣国夫人陪席;左面一席,坐着武氏同族的女眷;右面一席,坐着武氏亲戚的女眷。一屋子人正喝得高兴,忽报万岁爷到,女眷顿时慌忙起来,正要回避,武后传谕说内家眷属,不用回避。众女眷只得按皇后懿旨,静悄悄地候驾。

    不一会儿,窗外一阵靴声橐橐,皇帝走进屋子来了,哈哈大笑着说:“待朕来亲自替娘娘把盏,劝娘娘开怀畅饮一杯。”说着,就有小黄门捧过来金盘,盘中放着玉杯,宫女捧着金壶,皇帝满满地酌上一杯酒,小黄门把金盘顶在头上,在武后跟前跪倒,有贴身宫娥,把酒杯接去,送到武后唇边。武后饮了一口,就向皇帝检衽行礼,口称谢万岁洪恩,接着又亲自酌了一杯酒,回送在高宗手内,口称愿吾皇满饮此杯,万岁万岁万万岁!高宗手执着酒杯,回顾众位尊贵的妇人说:“朕与众命妇同饮一杯,为娘娘上寿!”顿时满屋子尖脆甜美的女音应声说:“领旨,愿吾皇万岁!娘娘千岁!”

    高宗在一阵悦耳女声之中,感觉到一缕娇脆甜音分外动人,忙举目一找,只见一个二八娇娃倚立在一个美妇人肩旁,娇嫩得可爱又可怜;再看那妇人,雅淡梳妆,婷婷玉立。高宗忙问武后:“此夫人是何家眷属?”武后忙奏对说:“是臣妾长姊,越王府功曹贺兰越石之妻,不幸新寡,才于三日前回京,无怪陛下不认识了。”

    高宗又问那娇小女儿是何人?荣国夫人代奏道:“是妾身的外孙女儿,也就是长女之女贺兰氏。”

    这时武后便招呼她们母女俩走上前去参见皇帝,母女俩口称见驾,盈盈下拜,高宗忙唤左右宫女扶住,同时借机仔细地端相了母女俩一回,羞得母女二人忙把头低下。“真是美玉明珠,绝世佳人!”高宗说着,又回头对武后说,“大姨儿不是外人,既进宫来了,就留着她多住几天,在御苑中陪着娘娘玩玩,既解了娘娘的寂寞,又给大姨儿散散心。”

    高宗退出内宫不一会儿,就有内侍捧着诏册进来宣读,封皇后的长姊皇姨姐武氏为韩国夫人,众命妇一听,马上齐上前来,围着韩国夫人道贺。从此武后媚娘就名正言顺地把韩国夫人母女安顿在宫里。

    过了几天,武后在内宫摆宴为韩国夫人贺喜,六宫妃嫔都来陪酒,韩国夫人一高兴就放量饮起酒来。韩国夫人最讨人喜欢的就是一喝醉了酒,就有说有笑能歌能舞。此刻她那一张樱桃小嘴儿一开一合,一握杨柳细腰儿一摆一折,真是美妙如仙。武后媚娘看她醉得厉害,便命宫娥扶着她进自己的寝宫去,在龙床上暂睡一会儿,养养神儿。

    韩国夫人正在酣睡,忽觉有人把住了她的小腿儿,轻轻地替她解去了一双绣鞋。韩国夫人惊醒过来一看,原来那位高宗皇帝爷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进屋子来,正站在龙床前笑嘻嘻地擎着韩国夫人的一双绣鞋儿把玩不已,一见韩国夫人醒来,低声说:“好一位风流放荡的夫人,怎么睡到朕的龙床上来了?夫人做的什么好梦,被人偷去了绣鞋儿,还不知道!”说得韩国夫人娇羞难当,止不住红潮一阵一阵罩上粉腮儿,高宗看了又忍不住伸手去捏,韩国夫人急忙躲着,也低声说:“万岁爷快别这样!让我妹妹进来撞见,可怎么好?”可高宗只管涎着脸皮当胸中扑来。

    韩国夫人仰脸对着正在她身上贪婪地忙活的皇帝,不由得嗤地一声笑道:“陛下空放着六宫粉黛,不去临幸,为什么和我一个未亡人缠绕不清?”高宗叹了口气:“六宫粉黛尽是庸脂俗粉,有谁能赶得上夫人的一分一毫。再者夫人长着这样的天姿国色,若没有一个多情知趣的男子来陪伴,未免也太辜负老天的美意。朕原是一个最最多情的人,夫人若是一位观音,朕愿做一个韦陀;夫人若是一位嫦娥,朕愿做一头白兔;一辈子追随着夫人,侍奉着夫人,替夫人解愁销闷。”聪明多情多愁善感的韩国夫人正青春新寡,对着这良辰美景,正百无聊赖时,蓦地里遇到了五百年前的风流冤孽,听着这位风流天子趴在她身上说的柔情蜜意话,岂能不动心,接下来,她也如同妹妹一样,施展出她们武家女子都擅长的床弟本领,与皇帝陛下在龙床上销魂快意了一番。

    9、三代风流女

    武后媚娘在席间得到心腹密报,知道皇帝已然入彀,估计时间差不多恰到好处了,于是借口起身更衣,离席而去,四个贴身的宫娥跟在后面。走到寝宫的长廓下,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只白鹤,蜷着一条腿缩着脖子,在那里打盹。

    武后媚娘吩咐宫女们站在廊下候着,她一脚跨进房去,果然正见绣幕沉沉,炉香袅袅,一声女子的娇笑从绣幕里面传出,接着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轻轻唤着“美人儿!美人儿”,武后立刻就把脸上涂满了极度意外和气愤,举手一把揭起绣幔,里面的两个人顿时吓得呆若木鸡。

    僵持了片刻,韩国夫人羞得抬不头来,而那位无尚至尊的万岁爷只是装着傻笑。武后媚娘当然不敢直接奔着皇帝丈夫去,她在寻找战机中,正好一眼瞧见白玉几儿上还搁着一只绣鞋儿,于是冲上前就把那只绣鞋抢在手中,把韩国夫人按倒在床上,擎着那只绣鞋儿就向韩国夫人劈头盖脸地打去,口口声声地骂着:“你这个浪人的小寡妇!你这个偷人的小淫妇!”打得韩国夫人婉转娇啼,哀哀号泣。高宗看了万分疼痛,上前用力把武后拉开。

    武后媚娘这才开始了她直接向皇帝进攻的战略,她一把就将自己的冠带脱卸下来,抛掷满地,然后直挺挺地跪在高宗跟前,一边哭一边说:“妾姊污乱宫闱,臣妾无颜再居中宫,愿陛下另选贤德,废臣妾为庶人,臣妾便感恩不浅!”说完还叩了几个头,然后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慌得高宗忙上去拉住她,嘴里连连说:“朕不但不废去你的皇后,还要让你做皇帝呢。”说着,真的把自己头上戴的一顶皇冠摘下来,给武后戴在头上,又涎着脸口称臣李治见驾,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就作腔作势地真的要拜下地去,武后这才装作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忙上去扶住。

    荣国夫人也心里明镜似的,估计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于是也借口喝得多了点,于是也恰是时候地来到了寝宫,正见皇后头戴一顶皇冠,那位万岁天子爷却秃着头向她的皇后女儿参拜着。而正倒在床上呜呜哭泣的韩国夫人也一见她的表演出彩时刻到了,于是她就下了床,一头倒进荣国夫人的怀里,配合着妹妹把这一出双簧戏演到最高潮处,叫一声母亲,说了句万岁爷欺负我,妹妹又打我,我好好的名节被万岁爷糟蹋了,我也没脸去见人了,就在万岁爷跟前自尽吧。说着,真的一头就向墙上撞过去,高宗顾不上武后,又去向韩国夫人左一个揖右一个揖地拜着,又把皇后的凤冠给韩国夫人戴上,说:“朕如今就封你做皇后吧。”

    武后更是笑开了怀,说:“万岁让我做了皇帝,又封我姐姐做了皇后,不知万岁自己要做个什么?”高宗说道:“朕就给你们姐妹两人做奴才吧。”

    说得母女三人一齐笑起来,荣国夫人这才说:“我这个长女既承万岁临幸过了,她也决没有颜面再回到贺兰家去了,只求万岁好好地把她养在宫中,不可辜负我女儿今日顺从万岁爷的美意!”这正是高宗求之不得的,当下连连答应,荣国夫人又回头劝武后,“娘娘请把胸怀放宽些,看在同胞姊妹份儿上,你大姐若得了万岁爷的宠爱,她也忘不了娘娘的大德。”说完又唤韩国夫人过来给皇后娘娘叩头陪礼,韩国夫人满面娇羞地才上前去,武后就一把拉住她的手,两人对擦着眼泪,好得心照不宣。

    荣国夫人又拿过皇后凤冠要给武后戴上。这时一顶皇冠还戴在武后头上,她说什么也不肯让荣国夫人拿下,较真地说:“天子无戏言,我如今已代万岁为天子,这顶皇冠是万万不能除去的了。”直到高宗答应她以后在殿上,并坐临朝,不用垂帘,武后才肯摘下皇冠,交由她母亲给高宗戴上。

    到此为止,母女三人把这出戏做得足足的,表演非常之成功,足令她们开怀不已。

    从此每日临朝,都是皇帝皇后并坐宝位,文武百官都得仰视皇后的脸色,遇有军国大事,全是皇后拿主意,当廷传谕旨。皇帝虽说坐在当殿,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内外臣工的奏章上都称皇上皇后为二圣。这时的高宗一心都在韩国夫人身上,原也无心管理朝政,见武后凡事都抢在前面,他也乐得偷懒,每日一退朝,就急急地去找韩国夫人玩去了。

    韩国夫人住在正宫偏东方向的延晖宫中,她嫌院子狭小,高宗就传谕工部,立刻在御苑偏西的空地上,建起一座高大华丽的宫院,一切装饰都照正宫格局,称作迎喜宫。

    宫后面又盖了一座花园,花园内楼台曲折廊阁繁复宛延。内中一座采云楼,雕琼刻玉,富丽幽深,高宗把这座楼赏赐给韩国夫人的女儿贺兰氏做了妆阁,也是十二个宫女十二个小黄门伺候着。贺兰氏天生秀美,虽说小小年纪,一言一笑就极妩媚动人。高宗和韩国夫人每在花前月下缠绵,也不避忌贺兰氏的耳目。她和高宗很是亲热,总是撒娇地拖着甜甜的长音,叫高宗皇帝为阿爹。高宗也常常抚弄着贺兰氏的粉脖儿,唤她小美人儿。有时贺兰氏清晨睡在床上时,高宗就悄悄进房去,坐在一旁看着她,直看到她起身穿衣梳妆完毕,然后抱在怀里玩笑一阵,才拉着她的手,和韩国夫人一块儿用早膳。

    韩国夫人也放出百般手段,迷住这位风流天子,两人玩到十分动情时,也不管花前月下筵前灯畔,随处都会干着那些风流事,有宫女内侍们在一旁守着,也全不避忌。

    那天晚上,高宗搂了韩国夫人交颈儿睡着,香梦沉酣之际,忽然夜半钟声惊醒了高宗,他睁眼一看,一抹月光正照在纱窗上,映得窗外的花枝好似绣上去的一般,良辰美景不可辜负,高宗把睡在怀中的韩国夫人轻轻推醒。高宗一骨碌坐起来,拥着韩国夫人的娇躯,走到院子里来纳凉。

    这时正是盛夏天气,韩国夫人袒着雪白的酥胸,只用一幅轻纱围着身体。那草地上原有几榻陈设,预备纳凉用的。高宗扶着韩国夫人在榻上躺下,月光直透进美人玉躯上围着的那幅轻纱,越发映得韩国夫人的一身肌肤如凝脂般白净、如酥糕般柔软,高宗忍不住低低地唤了一声天仙,扑上身去,两人就在凉月风露之下直疯狂到明月西沉,才矇眬睡去。

    第二天醒来,高宗皇帝和韩国夫人一齐头眩发烧,慢慢地昏沉呓语起来。这天早朝时就只有武后媚娘一人坐在正殿上,受百官的朝参。

    一下朝,武后就急急请来年已八十余岁颇负盛名的御医许胤宗来给两人诊治,结论是万岁与夫人同患一种病,都是风寒入骨。但万岁体力强健,尚可救药,而夫人娇弱之躯,怕无法可救。果然虽经众御医们竭力救治,十多天过去了,高宗病势渐渐减轻,而韩国夫人却一天重似一天,到第二十日上,香魂渺渺脱离玉躯而去了。

    武后怕高宗得了韩国夫人逝世的凶信,加重病势,传谕内外宫人瞒着他。直直五六十天后,高宗全好了,要到迎喜宫探望韩国夫人去,武后这才说了实话,高宗顿时痛哭倒地,亲自到迎喜宫中去哭灵。

    一走进宫中,只见屋子正中供着一座灵台,素幡白帏,煞是凄凉,高宗大哭了半天才被内侍们劝住了,却听到灵帏里面有隐隐的女子啜泣声。

    原来是韩国夫人的女儿贺兰氏。于是高宗就命把贺兰氏传唤出来,娇小柔媚的贺兰氏无限伤感地拖着甜甜的长音,叫了声阿爹,就一头直扑进高宗的怀中,哭得凄惨哀切。高宗看她一身缟素,淡雅衣妆,再加上二八好年华,竟比她母亲还招人怜惜。于是把贺兰氏紧紧搂在怀中百般抚慰,半晌她住了哭声,搂着高宗脖子,一张小脸儿上全是无助的小可怜儿相,可爱已极地娇声哀求说:“阿爹!今夜别丢下我一人在宫中,冷清清的,我好害怕啊!”

    开始都以为高宗伴着贺兰氏住在迎喜宫中,不过是高宗和韩国夫人情重在守灵,后来才知道这位多情的皇帝连个姨甥女儿也临幸了。果然不久就传出谕旨,封贺兰越石氏的女儿为魏国夫人。

    魏国夫人见过了明路,再也不用避忌,仗着年轻貌美,干脆把天子独自霸下了,暮暮朝朝不肯放出宫去。这倒正中武后下怀,她当初和荣国夫人定计就是这样,没想到继韩国夫人之后,魏国夫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皇帝被她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一任武后独揽朝纲,擅作威福。

    这武家的女人可说是个个妩媚淫荡,就是已六十多岁年纪的荣国夫人,仍还丰肌腻肤,望去好似三十多的少妇。这时荣国夫人的丈夫早已去世,她耐不住空房寂寞,暗暗地挑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仆,夜半人静之时就唤进房去受用。后来她的长女韩国夫人因丈夫贺兰越石死了,就带着儿女二人来京师投奔母亲。魏国夫人的哥哥越石敏之身材欣长,玉树临风一般,荣国夫人对这个俊美的外孙的喜欢早超过了骨肉之情。后来韩国夫人母女进宫去了,两人竟然偷偷摸摸偷上了手。

    于是荣国夫人推说自己无出男儿,把越石敏之承继在武士蒦名下,作为过房孙子,越石敏之改姓武,长住荣国夫人府中。

    武元庆的儿子武惟良、武怀运二人和叔叔武元爽都因杨氏是父亲的次室,很瞧不起她,事事都或明或暗地欺侮她,杨氏常进宫去对当时还是个小小才人的武媚娘哭冤诉屈。后来因为武媚娘贵为皇后,借光之下,武元庆拜为宗正少卿,武元爽拜为少府少监,武惟良拜为卫尉少卿。武后却以外戚退让为名,降武元庆为龙州刺史,武元爽为濠州刺史,武惟良为始州刺史。武元庆心中对武后懊恨不已,不久就死在龙州地方;武元爽又被流放到振州去,也死在振州;如今只留下武惟良、武怀运二人。

    魏国夫人得了皇帝宠幸,年少任性,就欺压六宫。又见武后起居奢侈,服用豪华,就也事事摹仿,甚至用起皇后的仪仗服饰,有时狂傲地出言顶撞皇后。武后在高宗皇帝跟前抱怨几句,高宗反倒帮着魏国夫人,说皇后是嫉妒之心作怪,所以才事事看魏国夫人不对路不顺眼。

    荣国夫人六十华寿大庆的那一天,家中悬灯结彩,热闹非常。事前魏国夫人和武后商量,说想要出宫去给外祖母拜寿。武后一点也没难为她,相反大力怂恿,说自己也很惦念母亲,只因忝位中宫,不能轻举妄动,能得甥儿回家去,替我探望探望母亲,真是又放心又感激;同时还主动借皇后的仪仗给她用。

    魏国夫人原就想要借机在亲戚们面前夸耀夸耀自己的威福,不想皇后的仪仗不用费事居然自己送上来了,而更让她出乎意料高兴的是,那位糊涂皇帝听说魏国夫人要去给外祖母祝寿,就说待朕和夫人一块儿前去,也使夫人在母家格外增些光荣。所以到了那一天,魏国夫人就是用帝后的全副龙凤旌旗到武家来祝寿的。

    武家亲族远远望见龙凤彩车,只当作是武后也来了,忙各按着品级,女眷跪在门里,男子跪在门外,一齐跪接。荣国夫人特意把她的两个侄儿武惟良、武怀运二人召回家中,招待宾客。待彩舆到门,宫女上去,从车中扶出的居然是魏国夫人,看她穿着皇后大服,合府女眷谁不艳羡,这让本来就虚荣心极强的年轻气傲魏国夫人格外兴奋。她那长了一双最到位的势利眼的外祖母荣国夫人,第一个抢上前去把魏国夫人搂在怀里,一声儿一声肉地亲亲唤着。吃着喝着谈着笑着歌着舞着,高宗又传谕以魏国夫人的名义大加赏赐。此时的魏国夫人兴奋到了极点。

    这一席寿酒直饮到夜色西斜,高宗才带着魏国夫人摆驾回宫。异常兴奋的魏国夫人回得宫来,对着万岁爷还是兴奋地说笑个不停,高宗也被她的可爱正怎么爱也觉得爱不过来时,搂在怀里的魏国夫人突然大叫一声,然后两眼翻白,口吐鲜血,顿时气绝过去。

    高宗大声哭唤,抱住魏国夫人的娇躯不住地摇摆,停了一会儿,魏国夫人才慢悠悠地醒来,星眼微微地睁着,她从喉咙里勉强发出一声甜甜的低低的哀音,说了声阿爹救我,就紧紧地闭上了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这一声阿爹,以往叫得高宗心花怒放激情喷涌,而现在却叫得高宗心如刀割,御医诊过脉后回奏:“夫人中了毒,已不可救药。”

    果然直到半夜时分,魏国夫人再也没睁开眼,高宗嚎啕大哭,紧紧抱住魏国夫人的娇躯就是不舍得撒手。武后赶来也抱着魏国夫人的尸身,一声儿一声肉地捶床大哭,直到宫女妃嫔们都上来劝,武后才住了泪,说魏国夫人是在武惟良家中的毒,看来他们是意图鸩主,不过是让魏国夫人代为误饮了。

    武后好象完全不是她因为魏国夫人大有仗着皇帝宠爱而权侵中宫之威胁,而趁魏国夫人回外祖母家祝寿之机,暗暗买通魏国夫人的贴身宫女,带着毒药,在那天热闹非常的时候,觑人不见把毒药放进了魏国夫人的酒杯里。

    高宗擦着泪说:“他们是卿家中人,朕不便过问。”武后立刻就义愤填膺地说:“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后戚妃党?待臣妾替魏国夫人报仇雪冤!”武后说得冠冕堂皇,好象她从来不计较从前武惟良、武怀运兄弟二人常常瞧不起常常欺负她们母女,如今也就更没有将计就计,只不过是出于公正才如此。这个一石数鸟的妙计再一次证明了武媚娘的能力。

    武后立刻传内侍官,捧着圣旨,带领羽林军,连夜赶到荣国夫人府中,把武惟良、武怀运二人捉住,枭首市曹;又唆使百官,第二天连名上表,声讨武氏惟良、怀运二人谋死魏国夫人之罪;还请皇帝下诏,把惟良、怀运二人的姓,改为蝮氏,意思是说他二人的心,和蛇蝮一般的毒。武后还嫌不足,又把二人的合家亲族,一齐充军到岭外。

    武敏之自从武惟良、武怀运被处死以后,在府中越发肆无忌惮,他和荣国夫人二人干脆双宿双飞,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如何敌得住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不过一年,这个淫荡的老妇人就一病而亡了。武后万分悲伤,追封荣国夫人为王妃,因为加赠武士彠为太原王,又发十万两银子替荣国夫人治丧,又令禁中白马寺僧人二百名到府中礼经拜忏,超度亡魂。武后又赐大内的大瑞锦十端,交给武敏之,命他造佛像,替荣国夫人追福。

    大瑞锦是西域番僧进献的希世之定,据说制成衣衫,穿在身上,可以益寿延年,福寿无量。武敏之在荣国夫人之外,凭着财富和俊美,暗地里还有不少粉头,甚至几个官家闺女也和他暗去明来的。他收下宫里赐的大瑞锦后,根本不造佛像,而是先给自己做了几身衣衫,又给那些平日来往的相好的,每人也制了一身衣衫。大瑞锦是用大红大绿的丝缕织成的,于是武敏之就在孝帏里面,穿着大红大绿的衣衫,左抱粉头,右拥相好的,饮酒作乐。荣国夫人死后,府中已没有一个正主儿,任凭武敏之在家中如何胡行妄为,也没有人敢去干涉他。

    到了荣国夫人灵柩出殡的日子,满朝文武官员都来送丧。武后是六宫之主,轻易不能出宫,就打发她的亲生女儿太平公主替自己出宫送丧。美丽聪明二八年华的太平公主平日深得武后和高宗的宠爱,如今代母后出宫去给外祖母送丧,武后就把全副的皇后的舆仗旌旗,借给女儿使用。太平公主一路招摇威武,到了武家门口,文武百官及各位命妇都来跪接。

    可笑武府上,偌大一件丧事,里面却没有一个女眷招待宾客。因为荣国夫人在世时,为了独霸小情郎,不许武敏之娶妻,更不许纳妾。可官府内眷来吊唁却不少,武敏之得以借口招待,而侧身在脂粉队里,见有年轻貌美的命妇,就任意调笑。这些命妇们深知武后的威势,也不敢十分违拗,总算是得让他下得了台阶。

    好不容易挨过一天,女客们陆续退去了。太平公主却没回宫,一个是因为武敏之的挽留,再则也是因为府中没有女眷招待宾客,加上平日也常常到武府走动,自幼儿也和武敏之见惯了,大哥哥小妹妹地叫得一点也不避忌。

    谁知这一晚,武敏之却对太平公主起了邪心。半夜时分,他穿着短衣,手拿利剑,悄悄地扒开了太平公主的房门,他原意是想要太平公主的,可公主睡在里间屋,外房全睡着陪伴她的宫女。武敏之一脚跨进外房,只见床上的罗帐高高挂起,一个年长的宫女横身睡着,一抹灯光照在身上,睡熟了的她把绣衾儿推在一旁,小红抹胸儿脱去了带儿,开着怀,露出那高耸耸、白净净的两只处女的乳峰,下面围着葱绿色的襟裳儿,露出一弯尖瘦洁白的小脚儿来;再看她那两条粉藕似的胳膊,一条擎起搁在枕上;一条恰恰按在乳峰下面,玲珑纤指轻轻地抚按在自己的乳头上。

    看了这样的美人睡态,武敏之当时就把想要太平公主的心思丢到了一边。这一夜,武敏之竟在外房,一连糟蹋了六个美貌的宫女,自然刚才这一个是最先被糟蹋的。宫女们害怕他隐形的权势,更害怕他明晃晃的利刃,只得忍辱含羞地任凭他糟蹋。最可怜的是一个刚刚十三岁的小宫女,被武敏之强行奸污后,下体发炎,后来活活地烂死在深宫里。

    从此,武敏之的色胆愈闹愈大。司卫少卿杨思俭女儿的美貌名扬京师,武后和高宗商量,打算册立为太子妃,因为她亲生的长子李弘已立为太子,这年十六岁。谁知武敏之也早想娶杨家女儿,只因当时荣国夫人霸着不敢,如今好不容易把荣国夫人给熬死了,却忽然听说皇后要选杨家小姐做太子妃。武敏之越来越大的色胆,让他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

    带了府中二十个豪奴,捧着金银缎匹,武敏之跨着高头大马,直奔司卫少卿杨府而来。杨家守门人一见是武府来的,不敢怠慢,领着武敏之直入客厅。这时杨思俭正不在家中,由杨家西宾出来招呼武敏之,问起来意,武敏之毫不客气地把久慕女公子美名,特意亲自来求婚的意思说了。

    西宾把武敏之的话,吩咐管家传与内宅仆妇,再由仆妇转禀主母。停了一会儿,管家传出主母的话来:“万岁已有意旨下来,拟选寒家女儿为太子妃;今日传家主进宫去,就是商议女儿婚事的。寒家如今须静候谕旨,不能另配高门。”

    武敏之一听,勃然大怒,骂一声:“糊涂虫,待我亲自找你家主母说去!”说着,把手一招,带着二十个豪奴,就向内宅闯去;这里西宾和家院们急欲上前拦阻,早被武家豪奴打倒在地。

    武敏之冲进了内宅门,杨夫人正和几位亲戚家的女眷在内堂上谈笑,忽见如狼虎般的一群豪奴,拥着一个少年公子,直向内堂上扑来,那公子口内嚷道:“哪里一位是杨家岳母,快出来见你家的新女婿!”

    喊声霹雳似地响,慌得女眷们四散奔逃。一个丫鬟嚷了一声“不好了!强盗来抢咱们家小姐了”,一转身就向西院里小姐房中逃去。杨夫人一时也慌得没了主意,跟着那个丫鬟也向西院中逃去。

    这一逃恰好给武敏之领了路,他带着豪奴紧跟在杨夫人后面,看看追到小姐的绣房门口,杨夫人和那个丫鬟急忙转身张开两臂,挡在绣房门口。武敏之一不做二不休,上去一手揪住一个,向院子里就摔了出去。可怜主婢两人都是娇弱的女流,早得摔得鹞子翻身似的,直向庭心里倒下,接着就上来四五个豪奴把她俩按住。

    杨太太死死挣扎不脱,犹还直着嗓子向女儿房中喊道:“好孩子!快逃命吧!强盗来……”这一句话还不曾嚷完,早被豪奴上去,一把就按住了嘴,再也发不出声来;却接着就听得房中她女儿哭喊的声音,一声声地嚷着“天啊!救命呀”,那声音十分凄惨。后来那喊声渐渐微弱下去,寂然无声了半晌,估计是杨小姐晕厥了过去。杨太太在外面听得心如刀割,一着急也眼前一阵发黑,晕了过去。

    武敏之在房里面把杨小姐强暴过后,就哈哈大笑着,大步走出房来嚷嚷说好事成了。他带来的豪奴们就一齐上去叩头道喜,然后武敏之把手一扬,说声回府去领赏,那二十个豪奴就簇拥着他们主人离开了杨家。武敏之跨上雕鞍后,拿起马鞭指着杨家大门,大声喝着:“看你家小姐,如今还做得成太子妃吗!?”说着哈哈大笑,打马而去了。

    第二天一清早,武家闯进来一大队羽林军,一个内侍捧着圣旨,喝一声动手,军士们进去就把武敏之绑了起来,那二十个豪奴也一齐反绑了,被押送到刑部衙门里。不到两天圣旨下来,把这二十个豪奴一齐绑赴刑场斩首;武敏之发配雷州。原来杨思俭女儿就在被强暴的当晚自缢而死,杨夫人到宫里告了御状。高宗因武敏之关系着武后的颜面,一时不敢做主,就进宫去问武后。

    武敏之的跋扈情形,武后早有所闻,只因他是自己母家面上的人,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可万不料他居然敢做出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来,恰恰冤家路狭,太平公主也在这里,她就把武敏之那晚强奸宫女、并他拿皇后赏下令造佛像的大瑞锦私制衣衫的事也说了,三罪俱发,武后勃然大怒,下旨捕武敏之交刑部定罪。武敏之恶贯满盈,充军走到韶州,悄悄在客店里,用马缰绳也自缢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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