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总统:林肯-闯荡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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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船夫生涯

    林肯16岁了,他已长成了一米八的高个子。大家都说他是附近村子里使用斧子的第一好手。他虽然没有什么特殊技巧,但是力气大,工作起来就比别人强。

    一天,他父亲用木头给他做了一只平底船。他就把自己田里收获的粮食,装进船里,沿着俄亥俄河往下划,到外地做生意。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他那孤立在田野中的小木屋,到广阔的外面世界去。

    到了傍晚,河岸两边时隐时现地闪耀着灯光。这些初次见到的景物,使林肯心花怒放,十分惊奇。

    每到闲着无事的时候,林肯就把他的那只货船,停靠在安德逊河边,等候人家来雇他的船。他把头斜靠在帆索上,很安心地在船里看他的书。

    林肯对这个工作非常喜欢,因为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看书。

    “呜,呜……”抛锚在河中心的一艘轮船,喷出了一阵白茫茫的水蒸气,这是船只将要起锚的信号。

    就在这时,从街上蹿出了两个黑影,飞也似的跑了过来。

    “哎呀,糟糕,船就要开了。喂,小孩,船是谁的?”

    “是我的。”

    “那就请你送我们到那艘轮船上去,还有这几件行李,也一起送上船去。”

    “行。”

    “很着急,请你快一点。喂,就是这几件行李,赶紧搬到船上去。”

    林肯毫不费力地伸手接过那两个绅士递给他的行李,一起放在他那只平底船上。那两个绅士也跟着上了船。

    “放心,一定让你们赶上那艘轮船,先生。”

    林肯把他那只小船从岸边拼命划了出去。

    “呜,呜……”那艘轮船又拉响了第二声汽笛。林肯把全身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他手里的那只木桨上,木桨打在水面上的声音越来越急。

    黄豆般的汗珠一颗颗挂在林肯的额角,从他嘴里喷出来的气息,热得像烈火一样。可是,他还是咬紧牙根,拼命地划着。

    “鸣,呜……”轮船上,又响起了第三遍汽笛。

    “喂,等一等!让我们上船!”那两个绅士拼命挥舞着手里的礼帽,大声叫嚷着。平底船终于靠近那艘轮船了。

    “好了,总算赶上了!”

    沉重的起锚声,从轮船那边响了过来。林肯把行李递上轮船,那两个绅士就慌慌张张地跳了上去。

    “喂,先生,你们还没有付渡船钱哪。”林肯大声一喊,那两个绅士就笑着说:

    “哎,不错,竟忘记给钱了。好,你看好!”

    只见2个5角的钱币在眼前一闪,就扔进平底船里了。

    轮船马上发出惊人的威力,破浪前进。林肯的小船也给波涛掀得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那艘轮船。

    “哟,这是银币!可是,我没有钱找呀!”

    “不必找了。这两个银币是我们给你的,请你收下吧。”

    “这么多钱,真谢谢你们。”

    林肯把有生以来第一次赚到的这一块钱,紧紧握在手心里,一面打算着这笔钱的用途。

    “今天真是好运气,有了这笔钱,不但可以买到我喜欢看的书,同时,姐姐们想买的那种锋利的剪刀,也可以买给她们了。”

    接着,他又深深地感到:“是的,一个人,不论干什么,只要能够老老实实地拼命干,总是不会吃亏的。”

    这一天,林肯还是横躺在平底船里看他的书。一会儿,从对岸传来声音说:“喂,渡船的,把船划到这边来!”

    林肯跳起身,把船划向对岸去。那边有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等着他把船划过去。

    “你们是要渡河吗?”

    “你到岸上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林肯就上了岸。

    “喂,小鬼,你为什么来抢我们的生意?这个渡口,是我们弟兄两个向肯塔基州申请到的特许权利。”

    “是这样的吗?对不起,这我倒一点也不知道。”

    林肯很坦白地当场就道歉。可是,对方却不肯罢休。

    “说声对不起就行了吗?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喂,兄弟,你去揍这家伙一顿!”

    “好,让我来。”那个弟弟握着拳头走过来。

    林肯一时愣住了,垂着双手,一动也不动。

    “你这个混蛋!”那个比较年轻的像一只恶狗般猛扑了过来。霎时间,林肯那只瘦小的胳膊,向着对方的鼻尖,挥了过去。林肯这一拳打得实在够劲,那家伙“砰”的一声,倒在河岸边上。

    “喂,怎么样?还要不要再来一下?我最讨厌打架了,可是为了自己,也就不得不如此了!”林肯用镇静的语调说道。

    弄得满身污泥的那个人,抚摸着他那跌痛了的腰,勉强挣扎了起来。两个人鬼头鬼脑地商量了一阵,然后,那个挨过打的人说:

    “老大,这不行。这家伙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东西呢!我看还是到法院去,分个青红皂白才好。”

    “嗯,这也好。喂,小家伙,跟我来!”于是,他就抓住林肯的手腕,拉着他一起到法院去了。

    虽说是法院,可到底是在乡下,所以,审判官的住家,也就是法院。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叫彼得的法官,是个酒糟鼻的矮胖老头,态度还算和气。

    “我先要问原告,你要提出的控告,是什么事由?”

    “我的名字叫做约翰·狄尔。在这里的俄亥俄河上,已取得了渡船的专利。可是,这个高个子家伙,却也在这里做起渡船生意来了。所以,我把他抓了来。”

    “你是在犯罪现场抓住他的,是不是?”

    “是的,我们隔着河一叫,这家伙就把船划了过来,本来打算两个人合起来揍他一顿算了,哪知道,这家伙虽然还是一个小孩子,可力气倒着实不小。所以,只好把揍他的问题放在后面,就把他带到这来了。”

    法官一看他满身污泥的样子,差一点就要笑出来。他勉强忍住笑,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拿出一本法令书来。

    “不错,根据肯塔基的法律:凡是侵犯别人的营业权的,要处5元罚金。现在,被告还有什么要辩驳的吗?”

    “狄尔所讲的话,完全是事实,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不过,有一点,我要问个明白。”

    “你要问的是哪一点?”

    “狄尔根据肯塔基州的法律,是不是从印第安纳州的河边,把船划到河中心去也要禁止?”

    “这不能禁止。肯塔基州的法律并不适用于印第安纳州。”

    “既然这样,我就要说明,我承认曾经把客人送到停泊在俄亥俄河中的轮船上去,我的确做过几次这样的生意。不过,我从来没有到过对岸。”

    “啊,事实是这样的吗?”

    那法官说完,林肯点点头。接着,他又打开法令书来,在那里东翻西看。不一会儿,终于把书“啪”的一声合上了,庄重地说:“现在宣告判决:原告狄尔兄弟所取得的权利,只是两岸之间的渡船的权利,被告林肯无罪!宣告闭庭。”

    这出乎意料的判决,使得狄尔兄弟两个嘴里叽里咕噜发着牢骚走了出去。这时,林肯跟在他们后面,也正要走出去时,突然从背后传来法官的喊声:“喂,请你等一等。”

    “什么事?”林肯回头问。

    “你叫林肯,是不是,你可曾研究过法律吗?”

    林肯听了,脸立刻红了起来。

    “没有。我虽然也曾经打算研究法律,可是,我是个乡下种田人,邻近村子里借得到的书,都已经读完了,实在再没有办法来满足自己的愿望。”

    “你虽然没有研究过法律,可是你今天所提出的申辩,是一个不懂法律的人不容易想到的。你的头脑的确很适宜研究法律。你曾读过什么法律方面的书籍?”

    “我读的是一本《印第安纳法令全集》。”

    “这倒很难得。你还是继续研究下去。像你这样的头脑,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法律学家……你看!”

    彼得指了指背后书架上的一大堆法律书:“这里有这么多的书,有空的时候,你尽管来看。每星期二下午,是这里开庭的日子,你也可以来旁听。”

    由此林肯感到了法律的严肃和重要,他开始在法院开庭的时候旁听律师的辩论和法官的审理,这使他常常要跑很远的路,而且要过河到肯塔基州。

    对于美国政府,林肯所讨论的是关于维护宪法和使联邦永葆青春活力的问题,这是一个当时为人们关注而且一直谈论了几乎40年的问题。1789年批准的美国宪法存在着一些历史缺陷,它在此后引发了无数麻烦,甚至导致联邦分裂的危机。1830年韦伯斯特在他著名的被称为《韦伯斯特对海恩的回答》的那次演讲里说:“自由和联邦,现在而且永远密不可分。”林肯关于戒酒的文章也在俄亥俄州的一份报纸上刊登出来,推荐它的是一个浸礼会传教士。

    这个小伙子现在笑话更多了,他有很多听众,总是笑痛肚子,他关于奴隶制、关于国家等等所说的一些观点也使他们由衷钦佩。

    后来,詹姆斯·金特里找到他,那时他在俄亥俄河上的经历已使他小有名气,金特里认为他能胜任驾一条平底货船至新奥尔良的工作。

    新奥尔良当时已有4万人口,热闹而繁华。现在亚伯拉罕在这个大都市繁忙嘈杂的码头,看着远方的轮船静静靠岸,听着起航的轮船汽笛长鸣,他开始激动,这个城市给了他新的感受。他看见了种类众多的热带出产的物品,也看见肤色各异的不同人种,白色的有昂首阔步的北方佬,高谈阔论的英国人,骄傲的法国人,骄横的西班牙人;红色的是墨西哥人和印第安人,他们就不那么神气了;最惨的是黑奴,他们被一大串链子锁着,悲伤而丁丁当当地走在街上,其后跟着手执鞭子的残忍的奴隶贩子。

    两个月后,林肯告别了新奥尔良,他有些恋恋不舍了。他渴望到新世界里闯荡,而不希望在偏僻的乡村默默无闻,而且在那里,他知道,他是多么不合时宜啊!

    托马斯常常看不惯他的儿子老是随身带着一本书,他认为多做点事更重要些,何况即使是做事,林肯也总是到那些有书可读的人家里去帮工,这就常常不能听从托马斯的安排。训斥和拳头使得林肯日益疏远他的父亲,他尽可能出外帮工,这样回家的时候就少了,而那时他带回来的钱也会让父亲高兴些。

    林肯又回到詹姆斯·金特里农场。1829年一整年,他都是帮金特里先生做工。

    1830年,林肯已经21岁了。父亲又决定西迁,将全家搬往亡妻南希的堂弟约翰·汉克斯落脚的伊利诺伊州梅肯县,理由是为了寻找那“老是回避他的好运气”。

    那年的3月1日清晨,托马斯·林肯收拾好简单的行装就起程了。经过200英里的长途跋涉,林肯一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并找到约翰·汉克斯。约翰领着姐夫一家人去梅肯县迪凯特西南10英里处的桑加芒河北岸。约翰为他们预先选定的新农场,夹在草原和森林之间,附近又有河水流过,真是个再理想不过的小天地。他们利用约翰早就伐好的圆木,动手盖起了一栋住房、一间牲口棚、一间熏肉房,还有厨房等一应附属设施。又在房屋四周围上栅栏,种上玉米,再就是开垦了15英亩土地,这样,新居算是粗具规模了。

    林肯家就在伊利诺伊州靠近迪凯特、可以俯视桑加芒河的断崖边上的一片林地里定居下来。

    林肯帮助砍树,建造木屋,清理地面,开拓耕地,种植玉米,用栅栏把家围起来。

    第二年他在邻近地区做工,替农夫们干些杂务:耕田、捆扎干草堆、劈栅栏木、宰猪。

    林肯在伊利诺伊所度过的第一个冬天,是该州历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大雪在大草原积下15英寸厚,牛群死去,鹿和野火鸡也几乎灭绝,甚至人们也被冻死。

    林肯未曾有过什么土地,而且他从来没想过要拥有土地。他已在农场生活了20年,而他对于垦荒农耕已尝尽辛酸了。他厌恶那种过分劳碌和单调无味的生活,而那种渴望要得到声望以及和其他社会人士交际的欲望,促使他想要得到一份工作,能使他见到人们并吸收一些听众,并让他们对他的故事拍手喝彩。

    在印第安纳州的时候,有一次林肯帮忙划一只平底船,顺着河流到新奥尔良去,而他的遭遇是多么惊险啊!一天晚上,当船只在杜杰司尼夫人的大农场边停泊时,有一群黑人,带着刀棒,爬上船来。他们打算把船员杀掉,将尸首投进河里,然后把船开到新奥尔良的贼窝去。

    林肯抢了一根木棒,用他长而有力的手打得3个强盗滚进河里,然后追击余党上岸。但是在搏斗中,一个黑人用刀在林肯的额头划了一下,使他在右眼上留下一个永久的伤疤。

    到了新奥尔良后,林肯就为自己谋得另一份河流上的工作。以一天5角的价钱,并加上奖金为工资,来雇用他的异母兄弟及他的表兄弟砍树,伐圆木,将它们漂浮到一所锯木厂,建造一只80尺长的平底船,再装上腌肉、玉米和生猪,然后顺着密西西比河漂流下去。

    雇用林肯的商人是丹顿·奥法特。3年前令林肯魂牵梦绕的俄亥俄河此时只是一闪而过,令他难以忘怀的是新奥尔良的黑奴,当他经过一个奴隶拍卖所并看见一次黑奴大拍卖时,他感到一种难以遏止的厌恶。一个黑白混血的漂亮姑娘被拴在一根木桩上,她要忍受挑选者的掐捏,这不免使她疼痛难耐而又蹦又跳。出价购买者还以对待牲口的方式令她在一个小房间里像马一般跑来跑去。他们挑剔着,仿佛她是货物或者动物。这时,林肯说,如果他将来有机会,那么他所给予这个制度的惩罚一定是致命的。

    他们卖掉平底船,然后乘轮船沿密西西比河至圣路易斯,之后步行回到柯尔斯。这次与家人的团聚是短暂的,很快林肯就到了纽萨勒姆并在那里生活了近6年。

    二、广交朋友

    纽萨勒姆离斯普林菲尔德约20英里,是一个命名还不到两年的村子。林肯以前的老板丹顿·奥法特在这里拥有一块土地并开有一间店铺,他非常喜欢年轻的林肯,就让他在店里售货。

    店里面堆满了各种杂货和酒桶。这是一家乡村杂货店,从盐、糖、茶叶、鸡蛋,到布匹、帽子、手套、袜子、皮鞋等,样样俱全。

    在店铺的柜台外边,放满了农家用的犁、锄头和铁锅等用具,墙壁上还悬挂着旧式的长枪。

    林肯是一个很诚实的人,工作也很卖力;不但体力很强,而且还很有学问。此外,他说话也十分风趣,所以很讨人喜欢。

    “那个奥法特老板店里的一个叫做林肯的掌柜,真想不到竟是一个那样诚实的人!有一次,我在这家店里买了一袋茶叶,到了晚上有人来敲门,我很奇怪,马上出去看,原来是林肯。他说事后一查,发觉那一袋茶叶斤两不足,特地补送些茶叶来。他又再三向我道歉,才放下茶叶回去。我并不是重视那一点点茶叶,而是被他的诚实感动了。”

    “是啊。有一次,他少找了3分钱给一个从乡下来买东西的顾客,竟在晚上走了6公里的夜路,把那3分钱送还,这实在令人敬佩。”

    “而且,他很喜欢孩子,我家里的孩子,每天一吃过晚饭,连嘴也不擦,说声听故事去,就跑了。”

    不论到什么地方,都可以听到“林肯真诚实”这一类夸赞。店里的生意也非常好。奥法特坐在沙发椅上,不住地从那大烟斗里喷出烟来,那副得意的神情,实在滑稽。

    这老板总是说,这店里卖的东西,比波士顿或华盛顿的货品都要高出一筹。不管是酒、糖、苹果、纸烟,一样的货物,只要是摆在他店里,就变得特别好。

    “总而言之,我这店里卖的都是第一流的货色。而价钱却是最便宜的,对待顾客特别亲切,你只要看看我们这个掌柜!这样能干的掌柜,在全美各地去找,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呢!”

    “就在两三天以前,那么大的一桶威士忌酒,运到了店里来。用两匹马很吃力地拖来的一桶酒,说起来简直要吓坏人,林肯却很轻松地独自抱了起来,而且举得比眼睛还要高些!在你们之中,力气这样大的人,我想再找不出一个来吧?只要他伸出小指头来一捏,包管叫你们的肩胛骨粉碎!”

    “老板,你说得不错,林肯力气大,我们是知道的。可是,你说在我们的同伴中,没有一个像林肯那样有力气的人,这句话,我们却听不进去。”

    “你们是说,你们这群人里面,还有比林肯力气大的人,是不是?”

    “当然有了。单说约克·安斯屈伦就挺好,他是邻近一带有名的摔跤选手呢。”

    “真的吗?这倒很有意思,我们就叫那位安斯屈伦和林肯两个人来较量一下。要是林肯输了,那我就再也不夸口了。”

    “可以。那么,老板,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当然可以。明天是星期天,比赛时间就定在下午2点,地点是村里的广场。”

    奥法特就在林肯有事外出不在店里的时候,决定了这场没有名堂的比赛。林肯回来,一知道这件事情就拼命摇头,奥法特却一面摸着他那个秃头,一面不住地劝说,最后,林肯也只好接受了下来。

    “今天这场比赛,你看怎么样?”

    “这当然是约克赢了。你看他那副身材,实在名不虚传。人家叫他‘野牛’,到底没有错。”

    “不过,最近来到这里的那个叫做林肯的,看样子也着实有一手。尽管瘦巴巴的,可是骨架很粗壮呢。所以,要是给他那只铁腕一把抓住,恐怕连一只公牛也要倒下来呢。”

    “听说,他在印第安纳的荒野里工作时,有一头野牛就被他活活地扭死了!”

    “怪不得他把一大桶啤酒拿在手里,如同玩耍一般。”

    不一会儿,被大家那样重视着的林肯,拖着他那两条特别长的腿,慢条斯理地来到广场上。奥法特兴奋地说:

    “林肯,要使足力气干一下呀!要是败了下来,以后我的嘴就说不响了。”

    “好吧。可是你也用不着急成这个样子,慢慢地瞧就是了。”

    比赛的时间到了。

    “约克,你把那个高个子好好地教训一顿!”

    村子里一些急性的人这样在旁边大声呐喊。

    “不能失败!林肯,要留神!”奥法特站了起来,为林肯打气。

    那个安斯屈伦的确不愧为一个摔跤好手,他那个向前略略弯曲着的、像牛一般的身体,使劲地伸出两只胳膊的姿态,简直像一座铜墙铁壁。林肯却只是呆站在那里,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最先两三分钟的时间,双方都鼓着眼珠直瞪着对方。突然,“野牛”约克凶狠地向林肯猛扑过去。林肯很快伸出他那只特别长的大手,一把抓紧约克的肩膀,再用双手把对方高大的身体,没命地推过去。约克也使出全部力气回推过来。

    看热闹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老爱说话的奥法特老板,也把他那个大烟斗塞进了口袋,张着嘴巴目不转睛地看着。

    突然,林肯的左手往对方的腰窝里一推,就像开动了一架起重机一样,约克那个公牛般的身体,立刻离开了地面!

    “林肯,整垮他,把他打倒!”

    可是,林肯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着胜败的心理,他不想把对方摔在地上,免得对方在众人面前出丑。

    他慢慢地把约克按下去,认为这已经分了胜负,所以就绽开笑容,打算走开,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比赛。

    想不到约克从他背后反扑上来,一面伸出腿来狠命地向林肯踢去,这是摔跤比赛中禁止使用的一手。

    林肯的身体被踢得摇晃了几下,可是,他的脚还是站得很稳。

    “这太卑鄙了!好,重新来,来一次光明正大的比赛。”

    林肯说着,双手卡住了约克的喉咙,用力把他举起来,一直举到头顶上面,还在空中将他摇了两三下。

    “哎呀!”观众大声惊叫了起来。

    “砰”的一声,约克巨大的身体被摔倒在地上!林肯的力气实在大得惊人。

    “这还得了!”

    七八个约克的伙伴,也是当地青年集团的成员,七嘴八舌地叫嚷了出来。林肯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镇静地看着他们。这时有人大叫:“要替约克复仇!”

    另外又有七八个人,也这样嚷了起来。于是,就有十五六个青年,把林肯包围了起来。

    可是,林肯还是非常镇静:“大家不要误会,今天是摔跤比赛,不是打架。”

    但林肯的态度越是镇静,那些青年越来得凶狠:

    “你在说什么?我们的同伴挨了打,就不声不响放过你吗?大家来,揍他一顿!”

    “真的要干吗?我最讨厌打架,今天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打吧!”

    林肯不慌不忙地把腰里的皮带系紧。

    “等一等!等一等!”

    被摔得几乎昏过去的约克突然大声嚷着,站了起来:“架是打不得的!刚才做出卑鄙举动的,不是他而是我!这次是我的不对!”

    约克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向人群里挤进去,和林肯握手。这个安斯屈伦倒真是一条好汉。

    林肯也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

    “约克,我刚才一时气愤,把你摔得那么厉害,真对不起!痛不痛?”

    “不,没有什么。不过,你的力气的确大得惊人。这里有了你这样一个人。今后我们就放心多了。从今天起,咱们做个朋友吧!”

    “好!我们做个朋友吧。今晚有空的话,请到店里来玩玩。”

    “一定去,一定!”

    于是,那些一直担心眼前这个局面不知如何收拾的村民,这才放下了心。

    经过这场比赛以后,林肯成了被大家器重的人。同时,从这件事以后,林肯和安斯屈伦真的成了最知心的朋友。

    在纽萨勒姆林肯终于找到几年来一直追求的一个机会,就是克服他的胆怯以及学习公开演说的一个机会。在印第安纳州时,他在这一方面仅有的机会,就是对田野里的一小群工人们讲话而已。然而在纽萨勒姆有个组织叫“文学会”,每逢星期六夜晚就会在罗特利基酒店的饭厅里聚会。林肯极为踊跃地参与并且在其组织中取得领导地位,讲故事、朗诵自撰的诗歌、发表即席的演说、谈论桑加芒河航行一类的问题,或者辩论一些当天发生的各种事件。

    这些活动是极其宝贵的,不仅扩充他的心智并且唤醒他的志愿。他发现自己有非凡的才干:用他的言词去影响别人。这样的认识增强了他的勇气和自信力,这是从来没有其他事物所能促成的。

    店里的工作并不很多,这使得林肯有时间看书,并对政治开始着迷,这使他更有兴趣钻研法律。在纽萨勒姆,每逢星期六晚上罗特利基酒店的饭厅就会热闹起来。羞怯的林肯非常活跃,在这里他讲的笑话、他即兴的演讲和他的政治见解,甚至他的因缩水而紧贴在腿肚上的熊皮裤,无不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曾向学校老师门特·格雷厄姆求教,格雷厄姆告诉他要想在法律和政治上出人头地必须精通文法,他就设法借来柯卡姆的《英文文法》读了又读,很快就学会了如何清楚、明白地表现自己的思想。

    现在林肯的自信心日渐增强,小店使得他认识了不少的人,他们常拿他难看的地方开玩笑,来这里的人都知道丑陋的林肯并对他的笑话着迷。

    三、“顺手捡来”的学问

    林肯很喜欢去一家新开的磨坊,因为那里总是挤满了人,从他们口中可以听到最新鲜的消息。在他还没有学会忍受寂寞时,和那么多人在一起聊天显然是最愉快的事。他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政治,为自己拥护的总统和政党喊哑了嗓子也在所不惜。他们谈论最多的是奴隶制的废与立。林肯的父亲认为那些希望废除奴隶制的观点是正确的。

    父亲和林肯的关系很微妙,林肯无疑是爱父亲的,因为父亲有时会放下手中的活计,留在家里眉飞色舞地给他们讲故事。父亲经常给林肯讲一些在法庭上听到的真事。父亲对政府征收土地税特别反感,他想不通,土地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为什么要交钱给一点力气也没花的官僚。林肯除了倾听父亲的谈话,还时常观察父亲,看他如何为人处事,如何对待继母,也许他是想在父亲的言行中找到成为男子汉的秘诀吧。

    当时,牧师被认为是最有学问的人。一到冬天,牧师借着教堂里炉火的光辉,大声地朗读《圣经》,为整日辛劳的人们描绘虚幻的天堂美景。人们受到宗教的感染,情不自禁地高唱赞美诗。可是林肯却有着超乎他年龄的冷静,他更为关注人类的内心世界,人类的命运比神的启示更牵动他的注意。他常常在家人做祈祷时走神,父亲为此不止一次呵斥过他。他思考时的神情是如此的专注,即使是一位见多识广的长者看见他,也一定会误认为他是一位小哲学家,全然不会想到面前的少年竟然没受过多少教育。林肯对诗歌也很有兴趣,他经常把自己作的诗读给朋友们听。

    他既勤奋又聪明,凡是他读过的、听过的和看过的,都会在他的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无时无刻不在默默地倾听别人谈话,当他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道理时,他就会独坐沉思,从别人的谈话中理出自己的观点。他不放过任何一片写着文字的纸片,每一个认识的人都是他的老师。“林肯是通过一切感官来学习的。”后来他的表哥这样描述道,“我们尽情地交流着思想,往往聊到东方发白。”而林肯自己则谦虚地宣称,他的学问都是“顺手捡来的”。

    从别人丢弃的旧报纸中,林肯了解到美国正在面临一项重大的选择,奴隶制的废立决定了美国将要走向何方。报纸使他熟悉了许多伟大的政治家,《独立宣言》的起草者杰克逊成了林肯心中的英雄。他越来越关心南部的奴隶制问题。每当人们在小教堂里讨论有关的话题时,林肯都是最热心的听众。他会骑马好几个小时到根垂维尔城去,只为了能在商店的桌子上拿起一份报纸,读那些关于选举的最新消息。

    林肯经常做出这些在别人看来很奇怪的举动,大家都笑话他是个怪人,除了他继母以外,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心中那份燃烧着的激情。他时常会莫名其妙地突然走神或者无缘无故地笑出声来,那是因为他头脑中忽然闪现出奇思妙想,丰富的思想愉悦了他平淡的生活。他喜欢在大庭广众面前进行演讲,渴望有人倾听他的心声。为了像一个真正的演讲家那样挥洒自如,林肯经常走30英里路,去法院听律师们唇枪舌剑的辩论。律师们口若悬河、绘声绘色的辩护和配合得体、雄浑有力的手势令林肯十分着迷。他情不自禁地模仿律师们的法庭辩护,有时还学得惟妙惟肖,但是人们却不理解他,经常指着他哈哈大笑。有时他还模仿牧师的样子对大家讲话,神色很庄重,但那些临时听众们却误以为林肯在和自己开玩笑,每个人都笑得前仰后合。一天,他正在演说时被父亲撞上了,父亲一把将他拽过来大骂了一顿,说他懒惰,不务正业。父亲怎么能理解林肯真正的志向呢。

    林肯的继母曾说过,林肯真诚地对待生活,面对不公正的人生从不怨天尤人。他曾经历了许多不公平的事情。命运的坎坷没有让他成为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的人,反而让他更加宽厚、富有同情心。只要有人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他就会出来打抱不平,假如有谁仗着人多围攻弱者,他总会不顾安危挺身而出。所有人都不愿成为他的敌人,因为无论是跑还是跳,长着两条长腿的他总是赢家;摔跤时,他身高力大也总占上风。渐渐地,大家都知道这个行为古怪的年轻人非常热心,时刻准备着去帮助那些处于困境中的人们。

    这时林肯已经意识到,比起拳头来,笔杆子可能是更为有力的武器。他开始记录各种民歌小调,把歌词中富有乡土气息的、或是有意思的部分全都写下来。他认为,只有勤写勤练才能有效地提高写作水平,锻炼逻辑思维能力。

    四、兼职还债

    1832年4月,美国伊利诺伊州边界上空战云密布,一场以美国移民为一方,土著印第安人为另一方的种族灭绝战正在酝酿中。根据一次签约,原先被强行集中到密西西比河以西特定地区的红种人又在饮马密河驻扎。4月6日,印第安人索克和福克斯部落的军事首脑已率领着368名面涂油彩、头插鹰翎的战士和450匹战马,以及近千名妇幼跨过密西西比河,杀向伊利诺伊州。这位67岁的“黑鹰”军头断然宣称,他的子民近百年来一直是在罗克河沿岸渔猎种植,后来白人耍阴谋,用烈性酒灌醉了他们,才错误签约,被迫退居河西地区的。如今他们卷土重来,要重建家园,声明条约作废。

    黑鹰军团引起了伊利诺伊州的恐慌。这一情况忽然使林肯从无事可做、无钱可赚的饿肚子的境地解救出来。他应征前往。借了一匹马同他的朋友到达里奇兰河,成为一个匆忙组成的连队的连长。

    黑鹰战争之初,白人部队损失惨重,然而林肯和他的部队却从来没有正面接触过任何一个印第安人。

    这时的林肯已开始涉足政坛,战争耽搁了他拉选票的机会,然而却丰富了他的经历,他更利用此事大做文章。退伍后他风尘仆仆地到处宣扬他的政见。他穿着一件极为短小的混纺牛仔上衣,一条亚麻长裤,戴着一顶草帽四处奔波。只要有几个人聚在那里,他就会走过去和他们闲聊,有时是帮他们做事,趁机介绍他的观点。他最终还是落选了,但他的一番努力并没有白费,在桑加芒选区大家都喜欢这个诚实而平易近人的青年,在该区的208票中有205票是投在他的名下的。

    选举结束后已临近9月,他人伍的饷银还要等很久才能到手,现在他失了业,总是心事重重的,他必须要填饱肚子,所以只好去找一个稳定的工作。

    他购买了一家商店的股份,成为商店另一位股东威廉·贝里的合伙人。这是他最容易找到的事业,因为他做过生意,当过店员。后来因为生意不好做,他们考虑开间酒店。1833年3月时,他们领到营业执照,而该酒店是贝里以他和林肯两人的名义开办的,但其营业时间却只有12个月。

    为了谋生他找错了地方,但难以理解的是生活总是好坏纠缠在一起,充满着矛盾。但从另一方面来看,林肯需要的也许就是这种地方。

    贝里是个酒鬼,他日日夜夜浸泡在酒里,他们用来做生意及后来酒店里来不及卖出的酒多数都流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里。林肯是个书迷,从早到晚迷醉在书中,反正生意冷清,时间多的是。倒是书不怎么多。他从一堆废物里找到一本印刷精美的英国法学家威廉·布莱克斯通的一本法律述评,立即如获至宝地读了起来。之后,他又跑了20多英里路到斯普林菲尔德去找约翰·托·斯图尔特,他是黑鹰战争时林肯的上级,是一名律师。林肯刚认识他,就知道他是帮助自己学习法律的最好人选。除了借阅斯图尔特所藏的法律著作外,他还读过吉本的《罗马帝国的衰落》、洛林的《古代史》,还在那个纽萨勒姆懒散的渔夫杰克·凯尔梭的影响下,阅读了彭斯的诗、莎士比亚的戏剧,还有潘恩的《理性时代》,甚至还有伏尔泰的著作。

    他尽可能地多找一些书来读,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向那些可怜的人们销售酒,他一直主张节制饮酒甚至戒酒。当酒店营业后,他的良心一直不安。同时,他开始从事其他工作。

    1833年5月7日,林肯被委任为纽萨勒姆的邮递员,他的年薪为50美元,从邮务所的收入中提成。这一工作一直延续到了1836年。

    每周一次的收发邮件工作并不很累,更重要的是,在分发报纸之前,林肯可以先睹为快,这样,他就读到了许多此前难以问津的内容,还养成了从读报中观察和钻研政治动向的习惯,知识也由此日积月累。有份《国会环球报》,登载了美国国会议员们的大篇演说全文,使他大开了眼界。

    那时候,要找个零活干是极不容易的。为了谋生,林肯对任何重活累活一概来者不拒。他做过拓荒伐木工人,劈过栅栏木条,给磨坊打过短工,在农场干过活,在商店当过帮手。

    这期间的唯一烦心事是债台高筑,他欠下了许多债务,尤其是老搭档威廉·贝里于1835年1月猝死,身后没有留下任何遗产,而且俩人的债务全都落到了林肯一人身上,金额多达1100美元。这的确使他痛苦不堪。

    因为这1100美元的债务而成为他长达14年的负担,甚至他的马和他后来做测量员所使用的测量工具都在他离开纽萨勒姆时被公开拍卖,以偿付一个心急的债主,他实在太不了解林肯了,因为林肯已经答应以后会连本带息还清。而且他是诚实而且说话算数的人。

    1833年秋,林肯应桑加芒县测量员之邀,同意当他的测量助手。这是个技术性高、责任心强的工作,不容有丝毫的马虎。为了称职,林肯特意买了指南针和测规,研读了一些测量学专著,工作中虚心讨教,兢兢业业,全力以赴,一丝不苟,工作成绩较为显著,总算有了可以糊口的工作了。

    与此同时,林肯沉浸于三角、几何之中,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向格雷厄姆求教,使格雷厄姆感到惊异和骄傲的是,他的这个学生掌握那些知识只花了6周时间,而且很快地,林肯又赊购了一匹马和一个罗盘,就极纯熟地将那些知识完全掌握。

    林肯自然不满足于既有成就,他要求的是测量工作能够精益求精。对于从未受过正规教育的他来说,要啃下大部分测量学专著,绝不是一件易事。这时他那顽强刚毅和无坚不摧的性格帮了大忙。他在研读吉布森的《测量的理论与实践》和斐林特的《论几何、三角和矩形测量》两本书时,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硬是不畏艰难、夜以继日地苦读冥思,在格雷厄姆的帮助下,林肯终于读通了这两部专著,掌握了书中的要旨。因而他也就以其测量工作中的准确无误和认真细致而誉满全村了。不少人还登门求助,请求帮忙解决有关地界纠纷。

    技术上的长进,邻里间的信任,更使得林肯在工作中自强不息。一次,他在设计彼得斯堡的一条街道时,竟然打起了一个大弯,违反了街道笔直的原理。众人大惑不解,纷纷质问林肯,林肯无奈,只得做了一番解释。原来,把街道打直,就势必把寡妇杰迈玛·埃尔摩家的房子划进街心,从而一举拆毁,而她拖儿带女,只有一个小小的农场。

    五、年轻的律师

    不久,林肯在伊利诺伊州最高法院两名法官的主持下接受了律师业务考试。1836年9月9日,林肯取得了在伊利诺伊州所有法院里开展律师业务的许可证。此后,林肯与约翰·托·斯图尔特合办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在当时的美国中西部新开垦地区,所谓法院,是采取一种到各处巡回工作的组织方式。所有检察官、律师、书记官,都一起到乡下去,在所到的各市镇上,开庭审理。

    贫穷的林肯,起初是骑一匹从朋友那里借来的马,到后来才自己买了一匹坐骑。不过,他并没有雇佣马夫,所以,一到投宿的地方,就得自己动手为马洗澡,还得切草料喂马。

    这个高个子的大汉,手提着一只大旅行包和一把布伞,昂然骑在一匹瘦马上的样子,简直是堂·吉诃德再世!

    当时的法庭,往往设在较大人家的木屋里,有时设在学校或教会里。如果一时找不到这种场所,就只有露天开庭了。这样多少带着原始的情调,可是,也因此充满着温暖的人情味。

    每次休庭,到了傍晚,大家就一起回到投宿的地方。乡下菜的味道。简直使他们难以下咽;有时候,因为没有床,就在地板上打开铺盖来休息,真是吃尽苦头。可是,每当吃过晚饭,点上灯后的这段时间,因为镇上的人们都出来玩,所以倒也相当热闹。

    每当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被称为“华盛顿口才第一”的林肯,总是成为大伙的话题。

    当时的美国中西部地方,是民性强悍的新开垦地区,所以,血腥的凶杀案、酒醉杀人案层出不穷。一天,林肯听人家谈论着一桩奇异的杀人案件。

    “在梅松乡的一个村子里有一群青年,在酒店里喝醉了酒以后。就开始他们家常便饭的打架。打过架以后,第二天早晨,他们之中一个名叫墨凯的,竟在家里死去了。”

    “这样说来,大概当天晚上,有人溜进了那人的屋子里,对不对?”

    “没有,一点也找不出有人溜进去的痕迹。大家的猜测是,曾跟他在酒店里斗殴的人,埋伏在半路上,下了毒手。”

    “不过,这说法也不合情理。如果有人埋伏在路上下手的话,尸体不是应该留在现场才对吗?墨凯怎么还能回到家里呢?”

    “听说是骑马回去的。说起来这的确可疑。不过,在马圈里,的确拴着一匹满身污泥的马。”

    “这样说来,怕是那个喝醉了酒的墨凯,半路从马上跌下来,跌破了头,回到家里以后,才死去的吧?”

    “也可以这样推测。不过,现在有一个在现场看到了墨凯被杀的证人,出来作证呢。”

    “哦,看来这案子倒有点可疑。那个杀人嫌疑犯,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是个叫威廉·安斯屈伦的年轻人,外号‘大火’,是他和墨凯吵了一架。”

    安斯屈伦!

    当林肯失业,欠了人家1100美元债务,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曾经很亲切地收留并照顾他的,不就是安斯屈伦吗?

    那时候,林肯还常常为他照看孩子。那孩子的名字,就叫威廉,现在已经长得那么大了吗?

    屈指一算,那已是20年前的往事了。

    “无论如何,我非去救威廉不可!”

    林肯马上站起身来,到房间里写了一封信。

    这个时候,安斯屈伦已经去世了。正当威廉和母亲正为无法洗清冤枉而苦恼的时候,他们接到了林肯的来信:

    听说你们遭遇了一场不白之冤,你的孩子蒙受杀人嫌疑而被捕了。这个孩子,我绝对不相信他会闯出那样无法无天的大祸来。这案子一定要受到公正无私的审判。同时,为了报答你们过去给我的长期帮助,我要无偿地来为这个案子辩护。

    审判的日子终于来了。在经过一番调查以后,先把查理斯·亚伦——这个自称亲眼看到了行凶的人传上法庭。那人就把安斯屈伦在树林边空地上,怎样杀死了墨凯的经过,活灵活现地在法庭上述说了一遍。

    承办这个案子的检察官,是个很有名气的人。林肯站起来,对着证人所作的供词,开始提出反问:“我先要问证人,是不是在安斯屈伦杀了人离开以后,被害人墨凯才倒在地上的?”

    “不是的。在不到30分钟后,墨凯爬了起来,就由五六个人把他扶上马,驮回家去。”

    “这样说来,墨凯当时并没有死。”林肯笑着,把放在证物台上的一根细长的棍棒,高举在手里:

    “这是打架时所用的棍子。是不是?”

    “是的,没错。”

    “有一点,检察官似乎问漏了,打架发生在什么时候?”

    “是在10点半以后。”

    “打架的时间,怎么会这样清楚。是不是证人在那时曾看过钟表呢?”

    “并没有看,不过因为酒店总是在1O点半关门的。在打架开始以前,大家就闹哄哄地从酒店里出来。我是看到了大家回去的。”

    “好,我还要问证人,他们打架的时候,你站在离现场多远的地方?”

    “1O米左右的地方。”

    “不过还是看得很清楚的,是不是?”

    “是的,看得很清楚。因为那晚的月亮把现场照耀得像白天一样。”

    “月亮是在哪一边?”

    “刚巧在头顶上。正像正午时的太阳。”

    “那么,我还要问明白一点:证人知不知道,在法庭上故意作伪证,是要受伪证罪的处罚的?”

    “知道……不过,我所说的话,都是实话。”

    “好……现在,请传讯奈尔逊·瓦特金斯。”

    这时候,林肯就盘问另一个证人。他是一个农村青年。林肯又把刚才那根棍子拿过来,举在手里给他看。

    “证人有没有看到过这根棍子?”

    “看到过,这是我的棍子,是我亲手做的。”

    “没有错吧?”

    “没错。大约一年前,因为我要捉麻雀,才做了这根棍子的,你看。”接着,他伸出手来,指着那根棍子的柄说,“在这里,还刻着我姓名的缩写字母。可是,这根棍子太重,用起来不太方便,所以,就把它扔掉了。那是在听到墨凯被杀的消息以后。”

    “这样说来,当他们打架的时候,这根棍子还放在你家里是不是?”

    “是的,放在我家衣柜的抽屉里。”

    “好,这样就够了。”

    接着,林肯又把所有各种证据,仔细看了一遍,又站了起来:“各位陪审员,最后,我还要提出一个证据来。这证据,就放在我的衣袋里。”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来。

    “在这个小本子里,记载着各种有趣的事情,实在是一本很方便而有用的书。因此,这本书可以证明检察官所传的证人,所说的话都是假的——你们看!”

    林肯把封面给大家看了看:然后说:“这是一本历书。在这本历书里,关于1月25日的夜月,是这样描写的,让我读出来:在中西部各州,月亮在10点17分整落下去。”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惊异的声音,因为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反证,而且,是无法动摇的铁一般的事实。证人亚伦脸色发青,身子摇晃得几乎要倒下来!林肯斜着眼睛望着他,说:“各位,那天晚上,月亮早在10点30分前就沉下去了,这是无法变更的科学事实。而且,那个所谓行凶的现场,是在深谷底的树阴里。在10点半以前,月亮早就被那参天大树的树阴遮蔽了起来,在距离10米的地方,说是看得非常清楚,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结果证明证人亚伦是随便捡来一根棍子,做了一篇虚伪的证词。”

    接着,林肯又对着旁听席,不慌不忙地发表他的意见:“各位!法律是公正无私的。我早就相信安斯屈伦无罪。可是,要找出反证来,推翻这个撒谎的证人所作的证词,的确是费了不少苦心。我正在那里研究这案子的时候,昨天半夜里,挂在半空中的月亮,给了我一个启示,所以我才去查查历书。”

    啊!我还不曾有过这样高兴的事情。因为,这个可怜的冤屈者是我的大恩人的后代。

    我曾经在新撤伦村子里,弄得身上一个钱也没有,像叫花子一样的时候,收留我的,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和今天也坐在这里的这位亨纳夫人。我抱着这个孩子唱催眠曲的那一幕往事,到今天还历历在目。

    这个恩人,现在已经离开人世了,而他的太太和儿子正被冤屈折磨得苦恼万分。我能够帮助他们,总算报答了我所受到的大恩的万分之一。

    林肯的这番话,使在场的人们都深深地感动。这时,从西面窗口射进来的一道夕阳的红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显出一副庄严的神态。

    “各位陪审员,夕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我希望趁着晚霞的光芒还没有消退以前,对这个遭了诬陷的被告,宣告无罪!”

    林肯的脸上挂满了热泪。那些听众也一个个泪水纵横!审判长在获得了陪审员的答复之后,庄严地站起来宣告:

    “被告威廉·安斯屈伦无罪!”

    六、曲折的婚事

    当时在春田镇,有位名叫尼尼安·爱德华的青年富豪,他的父亲当过参议员,是有名的政治世家。

    爱德华与林肯同年,对政治很感兴趣,热衷于社交。他很欣赏林肯,每次举行宴会,都邀请林肯参加。

    不论大小宴会,每次都有社会名媛、闺阁千金等参加,钗光鬓影,满室生香。

    “我实在无法适应这种生活!”

    在那些穿戴得花枝招展的妇女面前,林肯总显得很不自在,一双长手,不知道要往哪儿摆才好!

    一个下雪的晚上,林肯又很勉强地应邀去参加舞会。

    爱德华一看见林肯来了,立刻迎上去说:“你来得正好,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在人群中,林肯发现了一位美丽的小姐,她那姣好的面貌,焕发着青春的气息,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智慧的光芒,那种气质和风范,十分引人注目。只见她穿着质料很好的大蓬裙,颈项和手上都戴着珠宝,闪闪发光。

    “这是内人的妹妹,玛莉·托德小姐。”

    爱德华这样介绍着。

    不善交际的林肯显得很不好意思,弯了弯腰,不太自然地说:“请多指教。”

    玛莉是肯塔基银行总裁的千金。22岁,个性开朗大方,交际手腕很高明,在任何舞会中,都会成为中心人物。

    美丽的玛莉,对文学、艺术都有涉猎,很会弹钢琴,口才也好,不但可以陪着太太小姐们聊天,也能够和男人们高谈阔论。

    从此以后,林肯经常在爱德华的宴会上遇到玛莉。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小姐!”

    林肯在心里这样想。

    因为玛莉健谈,林肯慢慢地也和她熟了起来,两人常在一起聊天。但是玛莉是个任性的小姐,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管对方的反应如何,如果有人反对,就会生气,而且无论在什么场合,若不能成为主角,就不高兴。

    “我第一次看到你,还以为你是从森林里钻出来的呢。”玛莉经常如此取笑林肯。

    林肯也知道自己是个乡下人,但是,被人当面取笑,究竟是很难堪的事。不过,看见玛莉笑脸迎人的娇态,就生不起气来了。

    “我并没有爱上玛莉。”

    林肯常常这样对自己说。

    爱德华的宴会上,另外有一位引人注目的绅士,他就是活跃于州议会的史蒂芬·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风度翩翩,像个贵公子,举止文雅,处处都超人一等。

    大家都认为道格拉斯与玛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玛莉也知道别人都这么猜测,有一次在舞会上,她对朋友说:“我选择对象不必有钱,只要将来能当总统,我就嫁给他。”

    爽朗、聪明而又好胜的玛莉,很早就有这种梦想。

    终于,林肯向玛莉求婚,玛莉居然答应了!

    虽然如此,林肯仍常常想:“她对我很有吸引力,但是,到底是不是我理想的妻子?”

    由于林肯是个工作认真的人,因此不能常常陪着玛莉,娇纵任性的玛莉经常为了这件事而生气、闹别扭。

    林肯的一颗心又开始忧虑起来,这虽然是个人人羡慕的婚姻,可是为什么一开始就这么不顺利?

    不久,林肯终于和玛莉解除了婚约。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不幸的了!”林肯在当天的日记上写下这么一句慨叹的话。

    因为好朋友史都华当选众议员,到华盛顿去了。林肯的苦衷只好诉之于史比特。

    刚好此时史比特把杂货店转给别人,打算回肯塔基州去。

    他知道林肯心情不好,便对他说:“跟我一起到肯塔基去旅行,也许你的情绪会好一点。”

    林肯心想也好,便和他一起坐船到肯塔基去。

    春天的肯塔基州,草原和丘陵正是最美丽的时候。

    林肯感到最高兴的,是拜访了史比特的母亲,这位老人家好像是自己的母亲一样。

    这次旅行,使林肯的情绪开朗多了。回到春田镇,正有许多事情等着他。

    史都华当了国会议员,原来两人共同经营的律师事务所必须再找一位合伙人。于是林肯又找了一位名叫罗根的搭档,重新挂上了“林肯、罗根法律事务所”的招牌。

    罗根工作很认真,许多事情都由他负责,因此林肯可以安心处理议会的事。

    不过,林肯只有在工作时与人相处,下了班之后,就一个人过着孤寂的生活。

    一天,林肯听说玛莉在解除婚约之后,非常伤心,无论什么舞会都不再参加。

    林肯知道玛莉是为了自己,心里感到难过,认为是自己的责任,心情更加烦闷。

    有一天晚上,春田报社的编辑举行一次宴会,林肯和玛莉都应邀参加。这位编辑有意撮合这两个人,特地制造了这个机会。林肯和玛莉已经一年半没有交谈,彼此见了面之后,都说出了心里的话,经过一番叙旧,两个人又恢复了感情。

    就在当年的11月,两个人复婚了。

    七、废止奴隶制度

    林肯对奴隶制深恶痛绝。他曾说过:“劳动是我们人类的共同负担,而有些人却竭力要把他们份内的负担转嫁到别人头上,这是造成人类连续不断的灾祸的根源。”

    大量的黑人从事着繁重的劳动。令林肯惊讶的是,这些黑人没有愤怒、没有怨言,他们只是安安静静地接受被奴役的现实。

    林肯对这种现象百思不得其解,他想弄清楚是谁在用道义做幌子。从上帝的“福音”里捞更多的好处。看到奴隶主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欺世盗名,他疑惑地问自己,难道上帝的使者们,还能拿出什么正当理由来解释黑人们的悲惨命运吗?

    既然同样是人,就应该享有同样的平等自由,但是黑人却被当成奴隶,像牲畜般被驱使。

    为什么以自由平等为建国精神的美国,会容许这种事情存在?

    但是,反对者也并非没有理由,如果没有奴隶,棉花的产量就会遽减,美国就会成为贫穷的国家。

    而且,根据美国的宪法,是否废止奴隶制度,必须由各州自己决定。废止奴隶制度的叫做自由州,继续使用奴隶的就叫奴隶州。自由州多半在北方,奴隶州则集中在农场很多的南部。在地图上,以北纬36度30分为界,南北之间截然区分起来。

    但是这样一来,产生了不少麻烦。

    黑奴们都尽量设法逃到自由州去。以农场主人的立场来说,黑人是他们花钱买来的,属于他们的财产,当然不甘心平白无故地损失,他们对于自由州的做法,都感到很气愤。

    从此州与州之间,产生了许多问题。

    南方各州与北方各州的对立,也就等于民主党与自由党的对立。

    1820年,当林肯还是少年时,位于伊利诺伊州西方的密苏里成为州。这个州在若干年前有很多奴隶,当它成为一个州时,南方人以为这个州一定会成为奴隶州。不过,它却位于北纬36度30分以北。

    “在这条线以北,不能有奴隶州。”

    国会上,北方议员强烈反对,南方议员则强烈争取密苏里州。经过激烈地争执之后,终于达成了一个协议:

    “就让密苏里州成为奴隶州,但是今后这条线以北,绝对不能有奴隶州。”

    这就是所谓的《密苏里协定》,奴隶问题总算告一段落。

    但是,这种问题并不是一纸协定就可以解决的。

    黑人在美国,已经有了第二代。第二代的青年,有的受到善心人士的帮助,接受了相当的教育,那托·泰纳就是其中之一。

    泰纳笃信基督教,住在弗吉尼亚州,经常为不幸的黑人传教。

    泰纳每次看到自己的同胞受到欺凌,都怒不可遏。

    1831年,终于发生了问题,一群黑人以泰纳家为中心,发起了暴动,持械抢劫农场,杀害女人和小孩。

    长久压抑在心中的不满一旦爆发,就变得不可收拾,政府花了好大的力量才把暴乱镇压下来。当然,因此被杀死的黑人不在少数。

    对此事感到震惊的,不止是弗吉尼亚人。南方的奴隶州为了防止类似事件的发生,也订立了新法律,禁止黑人集会,不许教黑人识字,没有主人许可,不能离开农场一步。黑人原有的一点点自由,也完全被剥夺了。

    在发生泰纳事件的同年,波士顿发行了名为《解放者》的周刊。这本杂志,专门鼓吹废止奴隶运动。

    创办者名叫威廉·亚历逊,年纪二十七八岁,为人极富正义感。

    有很多人虽然一向反对奴隶制度,表面上却不敢声张。现在出现了这份杂志,大家也比较敢说话了。

    这本杂志的读者愈来愈多,声势也愈来愈大。亚历逊与读者成立了一个反对奴隶制度的组织。

    但是亚历逊血气方刚,做事的手段太激烈,他偷偷地把黑人从农场里运出来,送到自由州或加拿大去,这些做法,都是违反法律的。

    很多人不赞成他的做法,便又另外组织了一个会。

    总之,一位热血青年登高一呼,使得这个运动逐渐扩展开来。

    1817年10月,林肯把自己的私宅以每年90美元的租金租出去,然后一家人告别斯普林菲尔德,踏上了去首都华盛顿的道路。一路上,林肯一家有时驱车;有时乘轮船;有时乘火车;还在列克星敦的亲戚家住了几周。

    在肯塔基的列克星顿逗留期间。林肯一家会见到了玛莉的亲友们,玛莉骄傲地向每一位亲友介绍自己的丈夫。

    就在这里,林肯又一次目睹了黑人奴隶制给人间带来的罪恶。在街头,人们经常能看到一群群戴着枷锁的奴隶在皮鞭的驱赶下向南方种植园跋涉。市场里面,黑奴被当做商品与牛马羊等牲畜一同出售……

    林肯的血在剧烈地沸腾,心也隐隐作痛。他痛心地对玛莉说:“我曾主张在蓄奴州不废除奴隶制,我还主张奴隶是私有财产,没有法律依据可以剥夺奴隶主的私有财产。现在看来我说得太轻松了。黑奴究竟是财产还是人呢?是人的生命重要还是法律重要呢?如果我们的法律允许奴隶制度存在的话,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同时,林肯在这里也感受到了反奴隶制度的浪潮正在汹涌澎湃地发展着,几乎到处都可以听到人们对奴隶贩子的痛斥和咒骂,有时还能看到主张废除奴隶制度的人们散发的各种宣传品。就是在这时,林肯听到了关于拍卖黑奴少女伊莱扎的凄婉的故事。

    伊莱扎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体态窈窕丰腴,皮肤散发出红润健康的光泽,长长的头发又黑又亮,一双深褐色的大眼睛清纯得犹如一泓秋水。她只有十六分之一的非洲人血统,皮肤基本呈白色,但根据有关法律,仍然只能是一个黑奴,被推到市场上公开拍卖。竞买者是一位名叫加尔文·费尔班克的卫公理会青年牧师和一个身材高大的法国人。当标价达到1200元时,法国人问道:“你还要抬高吗?”费尔班克回答道:“要高过你,先生。”后来,费尔班克又叫了1450元。卖主看到法国人想退缩了,便把伊莱扎的衣服掀开,高声喊道:“机会难得呀!”于是,法国人又叫了1465元。费尔班克马上把标价抬到1475元,双方又僵持住了。这时,主人又掀起了伊莱扎的裙子,并高叫:“谁想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呢?”在围观者的一片叫声中,法国人又喊出了1580元的标价。正当拍卖人想成交时,伊莱扎把她那张痛苦绝望的脸转向了费尔班克,牧师立即标出了1585元。法国人沉默了,伊莱扎则在这激烈的氛围中晕倒在地。

    事后,卖主问费尔班克:“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姑娘呢?”费尔班克大声说道:“让她自由!”周围的群众全都兴奋得欢呼起来,还有人激动地流下热泪。

    伊莱扎的解脱深深鼓舞着林肯的心,“使他们获得自由”的信念便又悄悄地在心中埋下了种子。

    恰好有一位黑人妇女来找林肯。这位妇女叫波莉,她的儿子在一艘轮船上工作。有一次轮船航行到了新奥尔良,这个地方有一条规定:任何黑人不得在天黑后在没有通行证的情况下上街走动。由于青年不知道这里的规定,贸然登岸,结果被警察抓住了,要他交纳罚款,他却身无分文。可是根据当地法律,警官要把他拍卖为奴。

    得知这一消息后,波莉跌跌撞撞地跑来找林肯哭诉了这个悲惨的故事,恳求林肯设法解救她儿子。

    林肯为在美国的土地上发生这种非人道的暴行而感到羞耻。立即派人找到了当地的州长,请求放人。但那位州长却以没有法律依据为由拒绝了放人。

    林肯被这位州长的话深深激怒了,于是仰望苍天发誓:“全能的上帝,我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弄回来!否则,我将大闹伊利诺伊20年,直到当局能有法律上的依据在这件事上有所作为。”

    林肯和几个朋友行动起来,四处宣传,募集资金。最后,他们终于凑足了一笔钱,把那个黑人青年赎买了回来。

    林肯目睹了奴隶制的罪恶,只要有可能,就一定要让这些黑人兄弟姐妹们获得自由,心中的这个信念越来越坚定了。

    1833年,英国取消了奴隶制度。1837年,英、法等四个国家明文规定禁止贩卖奴隶。

    这些举措,使得反对奴隶制度的运动更加激烈。

    南方各州的人认为不能再保持缄默了,纷纷促请政府禁止这项反对运动。他们甚至说,如果政府再让这个运动发展下去,南方各州便将自行独立,另建一个国家。

    反对奴隶制度运动,已经变成足以引起战争的政治问题,美国分成了南北两派。

    第七任总统安得鲁·杰克逊认为美国绝不能分裂。他向南方各州妥协,于是政府开始取缔反对奴隶制度的运动,亚历逊被捕,《解放者》杂志被禁,同时下令不能发表任何有关奴隶问题的演说。

    但是,要求解放黑奴、给予黑人自由的呼声,仍然有增无减。

    北方各州的报纸多半会刊载呼吁解放黑奴的言论,虽然《解放者》被禁,但其他的刊物又出现了。

    这些刊物中,有份叫做《国家时代》的周报,从1851年6月开始,连载一篇叫做《汤姆叔叔的小屋》(又名《黑奴吁天录》)的长篇小说,一共刊载了40期。

    这篇小说所描写的,正是黑人的悲惨遭遇,读者们看了,莫不感动流泪,悲愤不已。

    第二年,小说印成单行本,立刻抢购一空,出版商一版再版,还是供不应求。

    “解放可怜的奴隶吧!”

    到处都可以听到这种呼声。

    自从到过新奥尔良后,奴隶的影子从未离开过林肯的脑际。

    他当过州议员,也当过国会议员,接触过各式各样的问题,但是他最关切的,就是奴隶问题。

    因为林肯居住的伊利诺伊州是自由州,奴隶问题并未引起尖锐的场面。亚历逊也曾在伊利诺伊州推展过废止奴隶制度的运动,但手段举止过于激烈,所以州议会打算予以制止。

    当时林肯还是州议员,他提出争辩说:“他们的做法,也许太激烈了一些,但是如果加以禁止,会让一般老百姓觉得这个运动是错误的,我们不可以这样做。”

    林肯出生的肯塔基州是奴隶州,位于伊利诺伊州隔邻的密苏里州,也是奴隶州,因此有很多黑人都逃到伊利诺伊州来谋生。这些黑人虽来到了自由州,但没有人承认他们是公民,无法享有公民的权利。

    当然,伊利诺伊州偶尔也会出现奴隶的买卖。

    春田镇近郊有个人买了一个女黑奴,因为没有付清价款,被人告了一状。

    这个人请林肯为他辩护。

    “这个女黑人是她的父亲来伊利诺伊州之后才出生的,因此她不是奴隶,别人没有权利买她或卖她。”林肯说。

    林肯在法庭上与对方的律师展开了激烈辩论。结果法官判定林肯胜诉。

    旁听的人都鼓掌叫好,林肯却说:“我只不过是把对的事情伸张出来而已。”

    林肯爱自由、正义,更爱以自由为理想的美国,奴隶制度违反人道,岂可容许存在于自由至上的美国?

    现在为了这个问题,美国几乎要一分为二。如果南方和北方真的分裂了,英国是一定会帮助南方的,因为他们需要美国南方所产的棉花。

    当初美国之所以独立,是为了向英国争取自由,是一个为了维护人民的自由而诞生的国家。

    如果美国分裂,引来英国干涉的话,得来不易的自由,立刻又会变质。

    林肯不赞成为了解放奴隶,而不惜使国家分裂的主张。

    林肯虽是乡下出身的律师,但他对美国是个自由国家这一点,比任何人都感到珍贵与骄傲。

    现在奴隶问题演变成政治问题,是他始料所不及的事,为此他深感困扰,一直在心底思索。

    就在这段期间,美国有了更大的发展。

    位于伊利诺伊州北部的芝加哥,原来只是一个小镇,1853年,铁路铺设到此之后,发展得十分迅速,不久就成为大都市了。

    美国西端,太平洋沿岸的加州,原来也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但是在1848年,发现金矿以后,消息很快传遍了美国。许多人为了黄金梦,纷纷抛弃家园,不远千里前去淘金。

    从东部到西部,必须翻过落基山,越过沙漠,经过旷野。多少人在旅途中病死、饿死,或被野兽吃掉,但是这些都不足以降低淘金的热潮。

    短短的两三年之间,太平洋沿岸出现了许多城镇。美国的版图,已扩大到西端的边缘了。

    原来东岸的都市,如纽约、波士顿、费城等,已发展成为国际性的大都市。匹兹堡等地,也有了工业城的雏形。美国已经成为世界上的大国了。

    1853年,林肯44岁。

    这一年又有新的事情发生。

    密西西比河西方,有堪萨斯、内布拉斯加两块很大的土地。现在这两块处于美国正中央的地区,都已成立为州。

    这两州位于北纬36度30分以北,照理该属于自由州。但是南方人不答应,于是南北双方又有了新的争执。

    受到南方人支持的民主党,认为自己占多数席位的优势,便主张说:“这两个州要成为自由州还是奴隶州,应该让两个州的州民投票决定。”

    这种说法听起来似乎很尊重州民的意见,殊不知却否定了原先北纬36度30分以北不能设奴隶州的协定,而且这样一来,以后这条界线便失去了意义。

    北方人非常气愤南方人这种不讲信用的作风,发出了谴责的怒吼。南北双方,重燃起新的仇恨。

    为了获得投票上的胜利,南方有很多人纷纷搬到堪萨斯州去,这些移民,多半是民主党用钱收买的失业者和无赖汉。

    北方看到这种情形,也不甘示弱,也送了许多移民到这两个州去。

    就这样。南北双方的移民在这两个州内正式起了冲突,结果发生了流血暴动,死了很多人。

    同样是美国人,何以要互相残杀?

    南北两方的人,彼此严厉指责。

    林肯的困扰也随着愈来愈深了!

    不巧的是,林肯所属的自由党,因为一直没有出现有力的领导人。终于濒临解散。

    1854年,原来一些自由党的重要人士重新组织了共和党,林肯就此加入了这个新党。

    共和党用来对抗民主党的,便是奴隶问题。

    对此问题有深刻了解的林肯,不多久便成了该党的领导人之一。一直住在乡下的林肯,终于站出来,为正义和自由做艰苦的征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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