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国界战争-人肉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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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震忠推门走进办公室,来到桌边,拿起电话拨了号码,“喂,区老板么?我,震忠啊,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今晚我有一个应酬,想要雪丽陪一下我,哦,不不,只是吃个饭,缺了女朋友,这戏就不好唱啦。啊?你明白啦,好,八点整在茶花酒店卡拉OK包房见。拜拜。”

    杨震忠放下电话,略作沉吟,起身走出房间。

    茶花酒店客房里,躺在床上的区炜放下电话,望着身边的雪丽,神秘地一笑,“喂,丽丽,杨震忠这个人怎么样?”

    雪丽娇媚地说:“他呀,傻大头一个,怎么啦,问这个干啥?”

    “傻?不,恰恰相反,他精明到家啦。”

    雪丽冷哼了一声:“他精明?我怎么没感觉?”

    区炜瞪圆了眼睛道:“他的精明就在于你根本就看不出他精明。丽丽,要知道,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我们干的那些事,都是有很大风险的,特别是和高桥先生合作的那单生意,绝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纰漏。知道吗?但是有了他这把‘保护伞’,情况就会大不相同。所以这个朋友,不但要交,还要交深交透,这样,到了关键时候,才能为我所用,知道么?”

    “知道知道,但他那条老鲨鱼,不会轻易上钩的。”

    “嘿嘿,他已经上钩了,”区炜得意地说:“他尝到甜头了,就不会收手,而且,我要让他自动地钻进我的掌心。”

    “自动,怎么个自动法?”雪丽侧望着他的脸问。

    区炜冷笑一声,“你,今天晚上就去茶花酒店卡拉OK包房,参加他的一个应酬。到时候,把你那套媚人的本事都施展出来,不怕他不下水。”

    “你的意思……跟他上床?……哎呀,你好坏呀,”雪丽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说:“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看看看,又耍小女人脾气,”区炜老着脸说:“这是演戏嘛,又不是玩真的,但是要记住,一定要假戏真做。事成之后,我会重重地谢你的。”

    雪丽按住他的鼻子,“那好,咱们招呼打在前面,是假戏真做哦。”

    一间装修豪华的卡拉OK包房里,‘当’地一声,两只高脚酒杯碰在一起,杨震忠乔装的姚老板和黄老板举着杯子一饮而尽。

    杨震忠一身光鲜,油头粉面,黄老板也是手带金劳,酒色上脸。

    杨震忠借着酒劲说:“黄老板,我看你头大耳肥,高鼻阔嘴,必是福星高照的富贵之人。来,我再给你看看手相。”

    黄老板友好地伸出左手,杨震忠煞有介事地盯着看了一会儿,说道:“你的财运旺在中年,不过,总有人作怪,小人缠身,要想法躲避呀。老弟想问一句,这几天,你周围有没有反常的情况?”

    黄老板沉思道:“姚老弟,你提醒得好哇,这几天我一直做恶梦,我感到奇怪,那两个朋友货早到了,可就是嫌你的价太低,不想兑货。实话告诉你,我们是三个老板三批货,第一次搞联手。”

    杨震忠沉吟道:“怪不得我看你那几个朋友不是尖嘴猴腮,就是脸上带疤,做又不像要做,不做吧又总缠着你。哼,和这些小人在一个锅里吃饭,早晚要吃出屎来。”

    黄老板挺直腰杆说:“我想开了,这次我甩开他们,自己干。兄弟,你是南方人,却长了一副北方人的相,眼不斜,头不歪,也是贵相啊。姚老板,我俩单独来干这笔生意如何?”

    “好啊,朋友易找,知音难觅。其他条件都好商量,只是你们几次定的点都不保险。”

    “那你说哪里保险,你是地头蛇啦,当然听你的。”

    “我看穿孔桥下面是个理想之地。”杨震忠煞有介事地说:“那里虽然离边界远了点,可是那里四通八达,万一出了事,现撤都来得及。”

    黄老板压低声音说:“听说,景洪这边也有几个厉害的扣子,比如说,有个绰号叫扫帚星的混蛋,云贵川道上的弟兄,被他坏了不少,没有哪个不虚火这个杂种的。”

    “那家伙是不是叫杨什么忠,把我也搞得惶惶如丧家之犬哪。”

    “谁如丧家之犬啊?”雪丽此时浓装艳抹、满面春风地走进来。

    杨震忠一下站起身,一把搂住雪丽就在脸上啃了一口,转身说道:“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是黄老板,这是我的女朋友雪丽。”

    雪丽故意蹙着眉头,“哎呀,瞧你那满嘴酒气,姚老板,你少喝点行不行,不然晚上……”她转向黄老板嫣然一笑:“黄老板哪,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整天酗酒赌搏玩女人,五毒俱全啦。”

    黄老板色迷迷地一笑,“雪丽小姐,这你就看错人啦,你这位男朋友哇,是个硬角色。知道不?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他要是不那么坏,你能喜欢他?”

    杨震忠浮浪地一笑,“知我者,黄兄也。道上流传一句名言:99次失败,只要一次成功,就够花他娘的一辈子啦。来,祝咱们一次成功!”

    黄老板端起酒杯,“干!来,雪丽小姐一起干!”

    三人碰杯。

    “今晚要不要看看货款?”杨震忠随口问道。

    黄老板迟疑片刻,“这样吧,你在房间等我,需要的时候,我给你电话。”

    杨震忠起身握着黄老板的手说:“那好,我们的房间在803。我今晚等你的答复。”

    酒宴过后,他们回到这家宾馆的803号房间。

    杨震忠和雪丽走进房间,门一关上,杨震忠就对雪丽说:“没想到你这么会演戏啊。”他把外衣脱下来。

    雪丽往床上一躺,“女人天生都是演员。而且,需要的话,我可以一直演下去。”

    “你累啦,我先洗个澡。”杨震忠解开皮带,连枪一起放在桌上,先进了洗澡间。

    杨震忠放了一池子水,然后脱了衣服泡了进去。

    突然,门开了,雪丽走了进来,她的身上,只围了一条毛巾,嘴角浮现一丝狡黠的笑纹……

    “哎,你……?!”

    “怎么,你以为戏演完了么,好戏才刚开始啊……”

    “可是,雪丽,这,这,这是假戏真做啊……”杨震忠红着脸说。

    雪丽已经跨进了澡盆,“是啊,是假戏真做,正因为是假戏,所以要真做,不是么,我的姚大老板?”

    杨震忠推拒着她说:“不不不,别这样,雪丽,叫别人看见就……”

    雪丽火红的嘴唇已经逼到杨震忠的眼前,“叫别人看见,你不是就更像个专干坏事的大老板啦?”

    水池里的水剧烈的动荡起来,雪丽的毛巾掉到了地上……

    房间里,昏暗的床头灯下,杨震忠和雪丽并排躺在床上,他们谁都不吭声。

    许久,杨震忠轻声说:“对不起……”

    雪丽一动不动地说:“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如果有什么后果,责任由我来负。”

    杨震忠叹息一声:“咳,我真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雪丽轻声道:“从刚才可以看得出来,你压抑得实在太久了。说真的,阿杨,我还真有点喜欢上你了,你和别人都不同,你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

    “咳,承蒙你的青睐,我杨震忠平生没有做过亏心事。”

    突然,电话铃声骤响,杨震忠一愣,但随即一把抓起电话:“喂,是803房间,免贵,姓姚。哦,你是黄老板哪,怎么,定了做是吧,好啊,……嗯,嗯,货款已经准备好了,一百万,没问题,你来吧。”

    他撂下电话。不一会儿,门上又响起敲门声,杨震忠故意穿着短裤打开了门,把黄老板迎进房间。

    黄老板乜斜着眼睛扫了一下床铺,在沙发椅上坐下,“姚老板,打扰你的好事了。”

    杨震忠掩饰地:“咳,女人多了也是麻烦。好了,履行手续吧。”

    “好。你的货款我先看看。”

    杨震忠从柜子里拿出密码箱,打开来,露出满满一箱钞票,黄老板将每一沓都流检了一遍,合上箱盖,“钱没问题,时间定在明天晚上,十一点,地点嘛,就按你说的,南郊的穿孔桥下。”

    杨震忠握着黄老板的手,送他到门口,叮嘱一句:“黄老板,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明天晚上,谁也别耍花脚,谁耍花脚谁遭殃。”

    黄老板拍了拍杨的肩膀,“放心,一切照足道上的规矩办。”

    天幕漆黑,寒星闪闪……

    穿孔桥下,化装成姚老板的杨震忠站在桥下的暗影处,他抬腕看看手表,又抬头四面望了望,焦急地四下踱步。不一会,一个黑影快步走来,黄老板来了,对杨震忠说:“走,到前面上车。”

    杨震忠跟着黄老板走到停在一个修理铺后面的一辆五十铃客货车旁,杨震忠上了前排座位,黄老板也上了前排座位,车门关上,车呼啸一声上路了。

    车在颠颇不平的道路上急驶着,路两旁的树林向后闪过。

    杨震忠没好气地说:“黄老板,等一会到了现场,货要是再不齐,就别怪我姚贵平不讲义气了。”

    突然,一根单车链子套上了杨震忠的脖子,后座冒出两个人头,死命地勒紧了链子。

    杨震忠急忙用手撑住链条,“你们,你们是谁,想,想干什么?”

    黄老板拿出一副手铐卡地一声给杨震忠扣上,狞笑道:“干什么,请客啊,请你去见识见识花花世界。妈的,你这个公安的杂种,险些坏了老子的命!”说着,他搜去了杨震忠身上的手枪。

    后座一个瘦子讥笑道:“哼哼,扫帚星,久违了。你睁开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他把一张报纸伸到杨的眼前,“你们共产党的报纸,不是说谎话,就是帮倒忙。要不是它,把老子卖了,还帮你数钱呢……”

    杨震忠猛一收腹,一腿蹬在黄老板的下身,黄痛得呲牙裂嘴地大叫:“快!打昏他!打昏他!”‘咚’地一声重击,杨震忠的脑袋上迸出鲜血,他一下昏了过去。

    卡车越过中缅边界,几个毒匪连夜把杨震忠押到缅甸孟帕亚的一间地下室里。

    “哗——”一盆冷水泼出,已被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杨震忠被冷水激醒,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的手脚分开被绑在墙上。

    疤脸杨和瘦候李手拿皮鞭站在前面,黄胖子则坐在沙发上抽烟。

    疤脸杨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小子醒啦?警察大哥,你到天堂啦。怎么,你不服气呀?嘿嘿嘿嘿,哈哈哈哈,真没想到,我疤脸杨也会有这一天。哼,和我疤脸杨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你这个景洪第一流的大骗子,让我的几十个弟兄栽在你手上,今天,血债要用血来偿!”他一手揪住杨震忠的头发,向墙上使劲撞去,咚地一声,杨震忠眼冒金星,头上鲜血直流。

    瘦候李晃了过来,“知道么,缅甸欢迎骗子,更喜欢扫帚,在割下你的臭头领赏之前,我倒要看看你的伶牙有多硬!”说着他抡起一棍木棍向杨震忠的嘴部击去。

    杨的牙齿被打落了几颗,他向着狂妄的瘦子李一口血吐沫喷了过去。

    疤脸杨又走过来,揪住杨震忠的头发,厉声问道:“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可以给你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说向我们低头认罪,说自己是是共产党的牺牲品,说从今以后,再也不敢抓毒贩了,说!说!向我们投降,我们就放了你,我疤脸杨就喜欢悬崖勒马的人。”

    瘦子李拿着一把缅刀走过来,“杨哥,算了,跟他罗嗦什么,一刀砍下头来,去领赏得了,我还想早点搂着五十万美金睡大觉呢。”

    黄胖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什么,五十万?有没有搞错,这是哪个朝代的价码?他这颗狗头,现在有老板出七十万啦。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功是大家的功,你想一人得利,是什么意思?”

    争论一直持续到半夜,瘦子和疤脸回去睡觉了,黄胖子穿一身睡衣走出卧室,拿起手提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压低声音说道:“昆大校么?我是阿黄,我现在在缅甸孟帕亚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云南那个扫帚星叫我抓住啦。嗯,嗯,叫杨震忠,对对,什么,运过去?好,今晚几点?凌晨二点,好好,我等着。”黄胖子放下电话,嘴角泛起一抹狡猾的笑纹。

    黄胖子对手下喊道:“把那个小子捆起来,押走!”立刻窜上来几条大汉,把杨震忠的手反绑起来,押着他来到后山坡上。

    山坡上的一片空地上,有一个简易机场,上面已经停着一架双引擎小型运输机,飞机引擎轰呜,显然已做好了起飞的准备。黄老板一挥手,几个大汉把杨震忠推上飞机的后舱,黄胖子跳上飞机,关上了后舱门。飞机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一仰头,像一把巨大的匕首扎进了漆黑的夜空。

    飞机飞过原始森林的上空,一个小时后就在金三角的密林里降落了。匪徒们上了一辆等在那里的汽车,向总部开来。中厅灯火明亮,昆大校、蓝妮、帕莎和李察已经等在这里。黄老板押着杨震忠走了进来。

    昆大校起身相迎,“哎呀呀,黄老板,劳苦功高,劳苦功高啊。这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扫帚星么?嘿嘿嘿嘿,我看你嚣张到几时,这就是你缉毒的下场!”昆大校回过头来说:“李察,你说,怎么处置他?”

    李察虚情假意地说:“怎么处置,当然是毙掉。”

    其实李察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很虚的。他万万没有想到杨震忠会落到毒匪的手里,居然会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刻,被送到金三角,事情的突变简直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他很想马上救杨震忠出去,但是四面都是昆大校的人,自己显然有些势单力薄。即使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豁出命拼个鱼死网破,他心里反复掂量着。但那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多年的卧底经验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是虚张声势,故作姿态,以障眼法蒙蔽敌人的双眼,麻痹匪徒的神经,把水搅得浑浑的,然后才能于火中取粟,瞒天过海,伺机救出这位异地的战友。

    昆大校听了李察的话,不动声色地说:“好,那么动手吧!”

    李察一怔,脱口说道:“啊,叫我动手?”

    “当然是你。你不是最恨中国的边警么,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敲其骨,吸其髓,现在时机到了,就看你的了。”昆大校说着,用眼角的余光斜睨着李察的一举一动。

    情况危急,容不得细想。无奈之下,李察只好拔出枪来,举起来,对准杨震忠的前胸。此刻的杨震忠,毫无惧色地站在中厅,双目炯炯地怒视着匪徒们。

    李察的准星前方,出现了杨震忠那双黑白分明,熠熠闪亮的眸子,他此刻冷峻得像一块风化的岩石。李察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的内心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但是他的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的头脑正在飞速旋转,紧急地搜寻着摆脱困境的应对之策。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察感觉到自己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仿佛有千斤的重量……

    危险已迫在眉睫,行动已刻不容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蓝妮的身影出现在李察的准星前面,她缓缓说道:“先生,干脆喂鳄鱼算了,小家伙们早就饿了。”

    帕莎也走上前来,骄声说道:“我好久没有吃人肉了。先生,干脆烤了他吧,我特别想吃他身上能引起人性欲的那部分肉干。”

    昆大校脸色铁青,思忖道:“烤了他?嗯,这倒是个好主意。这就是缉毒者的下场!烤完了再照几张相,明天交给新闻界,让全世界的报纸给它来个一登,再配上个大标题:缉毒者变成烤全人!哈哈哈哈,那就有意思啦。来啊,架火!”几条大汉横拖竖拽地把杨震忠带了下去。

    黄老板献媚地说:“昆大校,这次抓到姓杨的,我的损失也不小,呃,我的赏金……?嘿嘿。”

    昆大校扫他一眼,“黄老板,你放心,明天早上我一定会把一百万赏金交到你手里,你先下去休息吧。”黄老板点头哈腰满意地退下。

    李察回到房间,气愤地把自己关在屋里,但他没开灯,焦急地负手蹀踱,双眉紧蹙着。刚才在中厅的一幕,急剧地在他脑中清皙地闪现:蓝妮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使一场危机顿时缓解,难道她的举动是偶然的么?

    一个时期以来,她总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好象在研究什么东西,有几次她欲言又止,若即若离的态度总有些暧昧不明,让人有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难道是一种生理上的吸引么?又不像,她决不是那种荡妇娇娃型的女人,虽然她是一个欧洲女人,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窗外月色澄明,军营沉浸在一片恐怖的氛围之中。李察注意到她刚才从中厅出来,就一个人向后山走去,没有带任何随从。她为什么老要上那里去?难道在这样的杀人之夜,她还有心情去赏月观山景么?

    李察隐隐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慑人的气质,有一种隐藏得恰到好处的正义感。她在昆大校身边,对这个充满了魔鬼般气质的男人,并不总是柔弱和顺从,但也从来没有违拗过他的意志。她把女人的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但又十分得体,恰到好处。从不像帕莎那样娇糅造作,令人作呕。

    李察因为军务缠身,平时对这个女人从未细想,更未作过深究,但她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李仿佛看见她那张艳丽绝伦的脸上,蒙着一层面纱,在那面纱后面,才是她的真面目。

    她为什么要掩盖自己呢?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难道她仅仅是个毒品大王的床头伴侣?难道她与昆大校在泰国的邂逅,后来又追随大校来到这片丛林,仅仅是少女的罗曼谛克的冲动?不,不会的,事情决不会那么简单,从点点迹象综合起来看,这个女人是一盘棋上的一颗棋子,是一出戏里的一个角色,是一个计划的组成部分,是一束鲜花下面的定时炸弹,机会成熟的时候,她一定会按部就班、恰到好处、天衣无缝地引爆自己。

    李察想到这里,稍感释怀,转头望向窗外。只见院子里,架起了一堆篝火,那个中国警官杨震忠被匪徒们紧紧捆住手脚,架到火堆上面,夜空中传来阵阵怒骂声,那声音传得很远,其间还夹杂着匪徒的阵阵狂笑。

    突然,营地上空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不一会,几架直升机钻出夜幕,向着营地一阵猛烈的扫射。飞机开始空投炸弹,“轰,轰轰……轰,轰轰……!”爆炸的火焰引起了冲天的大火,营地乱成一锅粥。

    李察趁机冲出房间,边向天空开火边接近篝火,匪徒们正乒乒乓乓乱射一气:“砰,砰砰,砰砰砰……”

    李察跑到篝火旁,趁乱放开杨震忠的绳索,两人紧握了下手,杨震忠转身向夜幕中遁去。李察拼命向天空开枪,不时回头看看杨震忠是否已经逃出了营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混战中,黄老板气急败坏地逃进简易机场,一下窜上刚才送他来的那架飞机,对飞行员大叫道:“快起飞,快起飞呀!这是昆大校的命令,送我回缅甸!”

    爆炸声、喊叫声、哭嚎声和指挥官的命令声响成一片,营房里到处都有燃烧的火焰、丢弃的武器和大堆士兵的尸体。

    “呜——!”

    小型飞机顶着密集的弹雨,咆哮着启动、滑行、升空,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天幕之中。

    夜幕漆黑,引擎轰鸣,飞机在云层上平稳地飞行。

    仪表盘上的红绿灯在闪闪烁烁。

    两个匪徒坐在木箱子上沉沉睡去,黄老板在靠近舱门的地方,半躺半卧地靠在那里。飞机在气流的颠颇中忽上忽下,但机舱里很安静,只有一盏昏黄的顶灯发出微弱的光芒。一个匪徒站起身,拉开舱门,向外撒尿,一阵冷风倒灌进来。

    杨震忠蹑手蹑脚从箱子后面钻出来,一个箭步冲上去,飞起一脚把那个撒尿的匪徒踹下深渊。另一个匪徒一看不好,拔出匕首就捅,杨震忠飞起一脚,踢飞了匕首,接着扑上去,两人在地上翻滚着,搏斗着……

    黄老板先是怔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定眼一看是杨震忠,立刻拔出手枪,连开几枪,“当,当,当,”子弹在地板上激出阵阵火星。杨震忠抓住对方的脖领子,使劲向舱壁砸去,血从匪徒的嘴里倒流下来,但还是死死抓住杨震忠的手不放……

    黄老板一看急了,对机师大喊,“快来快来!帮帮忙,打死他!打死他呀!他是中国公安,不然我们都要完蛋!”

    机师离开驾驶舱,向两人扑去,三个人在地上扭成一团,斗在一处……

    黄老板一把抓起一个降落伞,慌慌张张背到身上。

    机舱的一角,混战中,匕首深深扎进匪徒的胸口,匪徒大叫而亡。机师急了,“咚!”地一搬手砸中杨震忠的头部,杨忍住剧痛,双手掐住机师的脖子,在地上剧烈翻滚……

    飞机一晃,开始失去平衡,向下俯冲而去。黄老板见势不妙,一个箭步纵身跃下漆黑的夜空……

    杨震忠一脚踹中了机师的腹部,机师向后撞到舱壁上,杨捡起手枪,抡枪就打,机师捂住中弹的腹部栽倒了……

    飞机倾斜得越来越大,下冲速度也越来越快,杨震忠不再犹豫,几步冲到舱口,飞身一跃,向夜空急速落下……

    夜空中,杨震忠被气流冲得团团乱转,左右摇摆,但他很快清醒过来,以前的跳伞训练帮了他的帮,他伸出两手保持身体平衡,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边急速向下降落,一边向下搜索。

    突然,传来一声像开香槟酒瓶那么大的声音,在他斜下方,出现了一个白点,那白点迅速扩大,一顶降落伞出现在杨的下方,杨凶猛地扑了下去……

    黄老板刚稳住神,用手固定降落伞背带,没想到一个黑影从上方直扑下来,倏然间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降落伞绳,黄大惊失色,抽枪要打,但黑影一脚踢飞了他的手枪,两个人扭住拼命撕打起来……

    降落伞急剧下落,黑夜仿佛是个巨大的加速器,下面黑黢黢的森林正洞开大口扑了上来。

    一个黑影一拳击中另一人的脸,另一黑影收腿就踹,立刻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拳脚交加,引起一阵更加猛烈的回击:“咚,咚咚……!”

    天空在旋转,大地也在旋转,劲厉的山风发出狼叫般的咆啸……

    随着一阵野兽般的长嚎,两上搏斗的人同时向那个死神的大嘴里跌了下去……

    森林中,劈哩啪啦一阵响,两个黑影穿过树冠,重重地摔在一株古树叉上,两人都撞晕不动了。

    过了很久很久,一个黑影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向左右看了一眼,挣扎着翻过身,向另一个黑影爬去……

    森林中传来野兽恐怖的叫声……

    黑影悄悄地接近另一个黑影,夜色中他的眼睛发出森然的绿光。黑影抬起脚时,另一个黑影猛地窜起,一个前扑把那个黑影推下了树枝,黑影惨叫着穿过下面的枝叶,‘咚’地一声摔在地上。地面上传来一阵骚动和猛兽的撕扯声,但很快,一切又归于死寂……

    几个小时后,黑夜在恐怖中慢慢苏醒,晨雾开始弥漫,森林发出轻微的呼吸声。还未散开的大雾,飘浮着,流淌着,淹没了山峦、林莽、河流和石壁,使世界变得更加荒凉和死寂。

    ‘卟嗵’一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从树叉上摔了下来,他的身下,是一大摊血迹和衣服的碎片。那人脸上除了血就是焦黑的油烟,根本分辨不出容貌,只有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他开始在地上爬行,双腿拖过地面,留下一瘫瘫黑红的血迹……

    火红的太阳缓缓从地平线升起,挂在树梢的露珠在微风中像钻石一样闪着光芒。

    在这片热带丛林中,杂草丛生,藤蔓交织,一株株千姿百态的古树盘根错结,倚崖而立,缕缕阳光从叶缝中倾泻而下,映照在地面上野兽穿踏后留下的弯弯曲曲的道路上。

    那人爬行在一条兽道上,双手已经血肉模糊……

    那人爬行在一道斜坡上,颤抖的双手,艰难地举起……

    那人爬行在一片荒野上,嘴里咀嚼着一把把青草……

    那双颤抖的双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在距离那双手五步远的地方,树着一块方尖界碑,上面用中缅两国文字写着: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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