勐颂镇和中国边界上的芒遮镇一山之隔,是一个从规模到建筑式样都和芒遮一般无二的边境小镇。老K一路走去,只见路边墙上,有一些用中英文写的招贴和告示:
“泰国人妖表演,美艳刺激”
“祖传秘方,专治爱滋”
“快乐丸,消魂液,印度神油,实行三包”
“四号海洛因,批零兼营”
老K沿着鳞次栉比的几百个摊位往前走去,尾随着大群中国游客来到一个化装品店,店铺装璜得比较高级,灯火明亮的柜台里摆满了法国香水、泰国口红、日本香粉和各式各样的女人用品。
女店主香云看见老K,先是一怔,紧忙四下溜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就你一个人来,安全不?也不带人带枪?”
老K压低声音,“咳,你不知道,现在风声实在太紧了,中国公安都长着狗鼻子,眼睛都他妈长在后脑勺上,我手下的弟兄,好多都栽了,我不亲自跑,不放心啊。”
香云凑近他耳边说:“哼,全世界都怕你,你还怕谁?喂,那批货已经联系好了,运输问题还照老样。”
“好。事成之后,有你的甜头。现在这年月,要干就干得大一点,不是说五十克就杀头么?老子索性一次就干它几十万克,看看中国公安能把我的球咬了。”
香云冷哼一声:“你呀,三句话就到位,嘴巴什么时候变得干净点儿?你今天晚上住不住?是我陪你还是找个嫩点的外国货?”
老K亲热地在香云的脸上拧了一把,“我人都来了,还怕没时间。我今晚上得回去,那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你明天炖好了鸡汤等我。”
香去望着老K远去的背影高喊:“我会在鸡汤里特别加料的,到时候,馋死你。”
入夜,灯光幽暗的‘红月亮’歌舞厅里已经挤满了听歌跳舞的红男绿女。光斑彩影闪动着,在舞池中男男女女的身上幻化出光怪陆离的色彩。台上一位女歌星正忘情地唱着一支情歌。
老K手拉着毛嫣凤下了舞池,两人紧紧搂着,跳起了两步舞。一曲终了,舞客们纷纷归位,老K两人也落了座。
节目主持走上台来:“请大家欣赏缅甸草裙舞。”
起乐了,五彩的天幕灯火一片辉煌,不一会,只见一大群身穿草裙和花奶罩的少女跳着轻盈曼妙的舞步,从后台舞到前台。整齐的队形开始变化,交叉,汇合,分化,那道地的异国风情,让客人们眼界大开,叹为观止。
“哟,这不是毛老板么?怎么今晚有这么好的兴致来跳舞哇?”罗曼娜身穿一套傣族服装,笑容可掬地向毛嫣凤打招呼。
毛嫣凤满面春风地说:“哎呀,是罗大经理,听说你这里生意好,天天晚上爆棚,早就想来开开眼,刚巧有个缅甸朋友,就一起来啦。”
“哦,这位先生,是第一次来么?”罗曼娜盯着老K仔细看了一眼,“那好,希望你们在这儿玩得开心,玩得愉快,玩得罗曼蒂克。二号,你来一下,给这位先生和这位小姐送两罐啤酒和两罐椰汁来。你们尽情玩吧。”说罢向收银台走去。
罗曼娜拿起电话,压低声音对着听筒说:“喂,林老板么,我是曼娜,有个重要情况,今晚毛嫣凤来我的舞厅跳舞,陪同她的,就是那个老K,不会错,就是他!”
“好,我知道了,你要盯住他们。”
林处刚放下电话,穿着便衣的刘杰就推门走进办公室。
林剑青一见刘杰,立刻起身,迎上来和他握手,“来来来,老刘,我们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大家都在等你。”缉毒队全体人员都站起来,纷纷上来和他握手。
赵副处长伸出热情的大手:“老刘,辛苦啦。”
“老赵,很想你们哪。”刘杰和大家一一握手。
杨震忠苦笑着说:“老刘,你再不回来,我这个肩膀可要压塌啦。”
颜景龙紧紧握着刘杰的手,“队长,大家都在盼着你回来,领着我们干哪。”
刘杰笑望着颜景龙和江斌:“你们现在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了,早就比我强啦。我现在已经远远落后喽。”
赵副处长:“要论和魔王斗法,还得搬你孙悟空啊。”
林剑青指着几个陌生面孔说:“这几个你没见过,都是警官大学分来的有生力量。这就是你们的老队长刘杰。”刘杰和几名新同志握手,然后在中间的位置上坐下来。
林剑青:“老刘啊,自从我们两年前调整了缉毒工作重点,把原来的面上查堵改为以内线渗透为主的策略,我们局的缉毒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果。实践证明,这个调整是对的。但近来,从敌我斗争的形势来看,我们应该把这个工作重心,再稍稍调整一下,把焦距对准人,着重培养一批新手,成熟一个,就放下去一个。下一步,老杨,颜景龙,江斌,还有小李,都要卧下去。要形成一个地下的网络,和面上查堵有机地结合起来,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赵副处长:“从这次打死假老K的情况来看,我得到一个教训,我们的耳目太不灵通了,甚至连老K的背景也一无所知,他是何方神仙?姓什名谁,也无从查起,这毒缉得不是太盲目了么?”
林剑青:“我认为是主动权的问题。是让毒贩牵着我们的鼻子转,还是我们牵着毒贩的鼻子走,就关乎到‘利剑行动’的成败。这次局里下决心请老刘出山,就是想把这个主动权再抓得紧一点,把这些老毒蛇从洞里一条一条引出来,然后再给他们致命的一击。老刘,看看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给大家谈一谈。”
刘杰清了清喉咙说:“刚才两位说的,我认为抓住了要害。我卧下去两年了,我有一个体会,大面积采用卧底的作法是可行的,浮在面上只能被动挨打。虽然有时候我也烦,也想回来,在生意场上顶张假脸作人的滋味是挺难受的。可是这样做,好处无穷,便于接近毒贩也便于了解情况。刚才说起老K,对这个人我不大了解,只在酒席宴上见过一面。可是他的底,孟发才最清楚,他和‘教授’都是一条线上的。而这个孟发才是个关键人物。说起和孟发才的认识过程,纯数机缘巧合。”
刘杰开始向大家叙述两年前与孟发才的一次相遇经过。
两年前的一天,身穿使服的刘杰来到一个小县城的汽车站,上了一辆中巴,车上已零零落落坐了几个乘客,都在等着发车。
这时,只见前坐有三个青年人忽然大声喊了起来,一个留着卷毛头的叫道:“妈的,怎么还不开车,再不开车我要死啦!”另一个瘦子也大叫:“谁有白粉借一点来吸?”说着气势凶凶地拔出一把刀子,对准前座的一个女乘客。那女乘客吓得花容失色,大气不出地蜷缩在座位上。
刘杰刚想起身制止这凶暴的场面,忽然看见另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青年一下横躺在车座上,口里直吐白沫,脸色铁青,呼吸急促。满车的乘客见状都下了车,作鸟兽散。刘杰也下了车,想尽快离去。但他走了没几步,发现汽车司机把那个长胡子的青年拖下车,扔在地上,开着车扬长而去。
那两个同伙大喊道:“快,回昆明吧,我知道在哪里能买到白粉。”他们不顾同伴的死活,跑到路边截了辆的士,跳上去,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刘杰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地上的青年昏迷不醒,旁边围观的人都在一旁看热闹,但没人愿意惹事来帮他。刘杰走上前去,分开众人,把那个长胡子青年背了起来,扶上一辆公共汽车。
县医院里,医生把长胡子青年送进了急诊室,刘杰正要转身离去时,一个护士问道:“先生,病人是你什么人?”
刘杰想了想说:“我跟他也是陌路相逢,既不沾亲也不带故,他只是毒瘾犯了,你们救醒他,他自己会回家的。如果实在不行,可以给我打电话。”说着,刘杰留了张名片给护士,离开了医院。
没想到几天后,那个长胡子来到刘杰的公司,刘杰还是很客气地接待了他。
长胡子把二百元钱递给刘杰说:“刘总,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这是你代我交的住院费,先还给你。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刘杰把钱又推回到他面前,说:“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你当时病成那样,我要是不救你,才是缺德呢。我看你呀,需要进戒毒所彻底治一治才行啊。”
长胡子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想进戒毒所,只怕人家不收我。”
“那怎么会呢,我可以介绍你去。”刘杰盯着他的脸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吸上毒的?”
长胡子丧气地说:“我叫孟发才,我好久没有找到工作了,真想吃肉啊,后来一个黑道的大佬收留了我,供我吃穿,条件就是跟他干。我能不跟他干么?我从河那边运一次粉就能收入一两万,干什么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啊,你说是不是?”
“那是,只是我没你的胆量,也没你那么好运气,以后有发财的路子,可别忘了我。”刘杰试探性地说。
‘咳,哥们,看你说的,你救了我的命,我还能忘了你么,你要想走粉,说一声就行啦,我最低价给你。”孟发才拍着胸脯说。
“哦,那好啊,等我下一笔生意做成,我一定找你进一批白粉,我也想尝尝当暴发户的滋味。”
孟发才又说:“刘老哥,你财大气粗,人缘又广,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行不行?”
“你客气什么,有难处尽管说。”
几天后,刘杰坐在一间咖啡馆里靠窗的一个座位上,对着手提电话讲了几句,刚放下电话,孟发才兴冲冲地推门走了进来。
孟发才感激地望着他说:“佩服,我对你呀,算是五体投地啦。你哥们不仅讲义气,而且有头脑。下次呀,有机会我让你认识个大老板,也是个很四海的人,路子特野,做生意是不过千万不张口,你们完全可以联手做点大生意。”
“哦,那好啊,只要有暴利,我总是一马当先。我就喜欢结识一些三山五岳的好汉。有时间一起喝酒啦。”刘杰说着准备起身。
孟发才伸手拦住他,“嗳,上次的事想拜托老哥帮个忙。”
“什么事啊?”
“想托你办三个身份证。”
“哦,那小意思,怎么个办法?”
“全在这上面写着。”说着孟发才递给他一张纸。刘杰接过纸一看,眉头渐渐蹙了起来,“这个,假的,对不对?这可有点棘手,现在身份证都带防伪标记的。”
孟发才狡黠一笑,“所以才找你。”
刘杰抬眼瞄了他一下,“办倒是能办,不过,这可是违法的哦。”
孟发才抹了把脸,“所以才找你。”
刘杰苦笑了一下,抓抓头皮,“是你用,还是别人用?”
孟发才莫测高深地说:“受人之托。”
刘杰蹭地一下站起,“好,三天以后,等消息。”
三天后,在梅湖渡假村别墅,刘杰和孟发才见面了。
一辆崭新的奔驰开来,缓缓停在一栋别墅的门口。刘杰颇有风度地从车上下来,孟发才亲热地打招呼,指着身后的一个老头说道:“来来来,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钱老板。这就是刘杰。”
钱老板拱拱手说:“幸会幸会。刘老板,孟发才多次提起你啊。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刘杰也一拱手,“钱老板在云贵川道上,真是威名远扬啊。”
钱老板哈哈一笑:“哪里,哪里,走吧,请屋里说话。”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客厅。
刘杰刚在沙发上坐下,就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端上了茶,那女人约摸二十八九岁,穿一身绿色旗袍,有一种近似淫荡的美弥散出来。
钱老板招呼他,“喝茶。”刘杰点点头,端起茶杯,扫了一眼正低头喝茶的‘教授’,也就是钱老板。钱老板约有五十多岁,眼睛闪着敏锐和狡黠混合的一种目光,身上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刘杰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老孟,你让我办的事办好了,可以交差了吧。”孟发才兴奋地抓起纸包,打开来,里面上三张簇新的身分证。孟发才把东西递给身旁的钱老板,扭头对刘杰说:“不瞒你说,这些身份证都是给钱老板办的。”
钱老板的眼睛闪着欣喜的光芒,瞟了眼刘杰说:“好好好,有了这个,出门在外,就方便多了。人有时候也得过过改变国籍的日子,你说呢,刘老板?”
刘杰潇洒地一笑,“那当然,尤其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只是不知道这次钱老板准备在昆明住多久?。”
钱老板消沉地说:“以后可以叫我‘教授’。不瞒你说,我这次在广州是翻了船的,我来是想避避风头,也想顺顺这口冤气。咳,没想到我闯荡半生,横行泰国,到头来在广州的小河沟里翻了船。他妈的,都说中国政府历来是雷声大,雨点小,什么运动一阵风就过去了,可这次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刘杰缩缩脖子说:“现在警方的嗅觉越来越灵敏了,眼睛都他妈长在后脑勺上,我这两天也有点疑心生暗鬼,脑袋哪天掉都不晓得咧。”
钱老板面色一凛,沉声说道:“这场台风是从云南先刮起来的,岂不知台风的中心是最安全的,我偏偏杀它一个回马枪,到他们眼皮底下来睡大觉。”
“钱老板,那你广州和成都那边就扔下不管啦?”
“广州那边已经风声鹤唳,成都也已草木皆兵啦,所以我才到这里来休身养性,这就叫东方不亮西方亮嘛。”
“钱老板到这里来,”刘杰故意流露出钦佩的神情,“的确是一着丢军保帅的高棋。这次钱老板损失惨重,要不要兄弟帮一把?”说着他把一支小手枪推到钱老板面前。
钱老板不动声色的把枪又推回来,大度地摆摆手,“损失么,也有一点,我倒不是心痛那几百公斤货,我是担心苦心经营起来的这条线别出问题。而且我发现,在中国,一条线不行,像他妈走钢丝一样,悬乎。所以我才让孟发才请你出山,大家联手,干他妈的大宗买卖,反正在中国大小都冒同样的风险。你说呢,刘老弟?”
刘杰豪爽地一拍胸脯,“只要钱老板信得过咱哥们,我刘杰跟着你,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不过,在道上走,没有枪总不安全哪。”
‘教授’嘿嘿一笑,“我从不带枪,刘老弟,你要永远记住,真正的高手玩脑不玩枪。”
听了这话,刘杰先是一愣,接着笑道:“高,真是高,我今天又学了一招哇。”
孟发才在一旁说:“老板,酒席备好了。”
钱老板起身招呼道:“来来来,刘老弟,入席吧。你们中国人我最了解了,一个‘肚子’,一个‘面子’,只要这两样东西给足了,那就没有办不了的事。”
刘杰笑着拱手道:“恕我多言,在下最感兴趣的是另一个‘子’。”
“什么?”
“银子。”
钱老板哈哈大笑:“好好好,有你的。银子嘛有的是。眼下就有一单生意,请你出马,替我搞定。这可是我来云南的第一单哦,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事成之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委托你去办。”
“钱老板尽管吩咐,这边地头上,没有我刘杰办不了的事。”
钱老板举起酒杯,“先干了这杯再说!”
三人举起酒杯,“干!”
三天后,刘杰按照约好的时间和地点,开着奔驰车停在公路边,下车向路对面另一辆面包车走去。一个穿黑皮夹克衫的青脸男子笑咪咪地望着他,刘杰用暗语:“同志,请问去丽江走哪条路?”
“有三条路,不知你要走哪一条?”
“左边一条通天堂,右边一条通地狱,我走中间一条。”
“那好,上车吧!”话音刚落,从两边上来两个大汉,架住刘杰把他搡上车。
刘杰挣扎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送你去地狱!”一电棍把刘杰打昏。
当刘杰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坐在一间四面无窗的小土屋里。
穿夹克衫的青脸男子和另一个大汉横眉冷对地坐在对面。
青脸男子冷冷道:“刘先生,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么?”
刘杰:“不知道。我只知道朋友托我来找张子民,联系一单业务。”
“联系业务?”青脸男子把一袋海洛因放在桌上,“是这单业务吗?”
刘杰有些语塞:“不不不……不是……”
“不是?那,毒品怎么会自己长脚跑到你车上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是别人想陷害我……”
“是谁想陷害你,你可以向我投诉。”此时,门口出现一个穿制服的公安人员,但明眼人可以立即看出,他就是老K。
刘杰愣住了,不解地盯住对方。乔装成公安人员的老K替刘杰松了绑,故作豁达地说:“我们的政策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蛋。我希望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谁是你的幕后指使人?”
“没有谁,我真的是帮朋友联系业务的。”
老K冷笑道:“你不是打算黑锅自己背吧?你知道贩卖海洛因是什么罪吗?是要咔嚓的,刘先生。你是个明白人,如果你说真话,说出托你办事的朋友的名字,也行,我们一定会对你特殊保护的。”
“我刘杰从不干出卖朋友的事,朋友相信我才让我帮忙,我倒过来出卖朋友,不成了狼心狗肺了么?”
“你不交待是要吃苦头的,……”突然老K的手提响,他打开手提电话:“喂,我是王处长,嗯,嗯,我们正在审问他,嗯,嗯,你放心吧。”老K合上手机,故意放在桌上一个显眼的地方。
门口走进一个手下,悄悄在老K耳边嘀咕几句,老K起身走出屋去,屋里只剩下刘杰一人。刘杰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遗忘在桌上的手机,脑子飞快旋转着……
门外,一手下压低声音对老K道:“老板,你的手机忘在桌上了。”
老K抬手挡住想要进屋的手下,“笨蛋,就要有好戏看了。如果他是公安的卧底,他
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
几个人紧盯着门缝,偷窥着刘杰的一举一动……
好半天,刘杰没有动,也没有回头望一眼……
老K低声下令:“只要他一碰手机,就开枪,听见没有?!”
几个手下点点头,屏住呼吸紧盯着屋里……
刘杰还是一动不动。几人回头望着老K,老K蹙紧了眉头思索着……
“这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三个小时后,老K和几个手下推着被五花大绑的刘杰来到路边。
老K哗啦一声拉开枪栓,厉声道:“刘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还是说了吧,不然死在这个荒山野岭,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多划不来呀。”
有人给他松了绑,刘杰的眼睛仍被黑布蒙着,只轻蔑地哼了一声,迈步向前走去……
背后传来一片拉动枪栓的声音。
刘杰的脚步依然坚定有力。
老K向天开了一枪,刘杰一下站住了,慢慢转过身来。
但好半天没有动静,刘杰慢慢摘下蒙眼黑布,发现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渡假村别墅。
“当”地一声,三只酒杯碰在一起,钱老板满脸堆笑,以满含歉意的语气道:“来来来,刘老板,这杯酒是给你压惊的。这次的事呢,大家虚惊一场,全是误会,过去就过去啦,不必放在心上。只是我要感谢你,在关键时刻,宁可掉脑袋,也不出卖朋友,让我从心里佩服哇。”
刘杰一饮而尽,亮了下杯底说:“钱老板,‘教授’先生,这算不了什么,什么大风大浪我刘杰没有经过?只是我觉得这事儿好像有点古怪……”
“古怪?嘿嘿嘿嘿,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教授’转过身,拍了下手,“喂,你可以出来了。”
老K穿一身睡衣从里屋走了出来,刘杰一见他的脸,一下愣住了。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刘杰恍然大悟:“噢,你不就是那个公安?”
老K:“对喽,刘老板,昨天的事,纯数误会,请千万原谅。”
钱老板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老K。”
“老K?”刘杰从容一笑:“哦,你就是那个中国公安的死对头,东南亚警方的丧门星老K啊?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了警察啦,有意思,太有意思啦。”
老K扔了支三五烟给刘杰,自己也点燃一支,“主要是最近发现内部有人给中国警察出卖情报,我们不得不防一手哇。以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刘老板大人有大量,别计较,只要我们联起手来,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的。”
“不过,你也用不着来这一套嘛,老K哥,这这这,这样不太好嘛。”刘杰故作生气状。
老K嘿嘿一笑,“老刘啊,这也是一种必要的试探或考验嘛,就像当年这位‘教授’仁兄把我一个人扔在沼泽地里,在我快要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跟我‘玩再见’一样。都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钱老板尴尬一笑,扭头道:“老K呀,兄弟呀,五年前的往事啦,别老放在心里,我都不计较了,你还计较什么?听说事后你在道上放出风声来,说愿意出五百万美金买我的人头,可是直到今天,它不是还好好地长在这里?这头,有本事你就拿去。”钱老板说着把脖子伸到老K面前,一面斜觑着他。
老K冷笑一声,一脸无奈地说:“我得承认,要想拿别人的项上人头,首先得自己脖子够硬才行,后来我发现实在斗不过你,我认栽行了吧,不跟你玩总可以了吧?”
“嘁,小子,明白了吧,玩枪的永远玩不过不玩枪的。”教授鄙夷地哂笑一声,“当年我在沼泽地的那句话要改一下,不是‘只有利益,没有朋友’,而是只有在共同利益面前,才谈得上朋友啊。”
老K:“朋友?教授,谢谢你的教诲,更谢谢你的‘沼泽地’。”
听完刘杰的长篇叙述,干警们都松了口气。
“这下我们终于搞清楚了老K和‘教授’的关系了,而这个‘教授’,就是化名为钱老板的大毒枭。林处长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相片,“你看看,这两人就是你见到的‘教授’和‘老K’么?”
刘杰接过那两张相片,仔细看了看,“是他们,没错。一个是教授,一个是老K。”
林剑青和赵副处交换了一下眼光,赵副处说:“这说明老K现在和‘教授’上了同一条船啦,这一对生死冤家联起手来,能量会更大,我们一定不能放松警惕。老刘,你看近期是不是去芒遮一趟,找孟发才,把老K的底再摸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刘杰点点头。
林剑青道:“另外,老杨这边,那三个客商有什么动静么?”
杨震忠:“现在还摸不清他们的底,都是些狡猾透顶的家伙。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不是一伙人,我估计有金三角的背景。晚上我约了其中一个姓黄的吃饭,争取从他那里打开突破口。”
林剑青合上面前的笔记本,说:“好,分头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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