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国界战争-曲径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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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警车开进大门,刘杰飞身跃下车来,迈步登上前门台阶。进了局长办公室,肖局长从桌子后面站起来,紧握住刘杰的大手。

    “局长,我们没能亲手抓住老K,真是太遗憾了。”刘杰一脸愧色。

    肖局长拍拍老刘的肩膀,安慰地说:“老刘,你的心情我理解。对于一个缉毒者,最遗憾的事莫过于看见老对手从指缝里溜掉,再次人间蒸发。不过没关系,收拾他是迟早的事。他会暂时隐蔽一段时间,这个空档,让我们来全力对付‘教授’和毛嫣凤。”

    刘杰咬紧牙关说:“这次我一定要亲手抓住毛嫣凤和‘教授’,以解我心头之恨。”

    此时林剑青走了进来,肖局长笑望着林剑青、刘杰和站在一旁的颜景龙说:“老刘啊,这次你们抓住了孟发才,缴获了一百公斤毒品!功劳不小哩。我和老林商量过了,我们‘利剑’行动下一步棋是,先放老K一马,老刘主攻‘教授’,老林和小颜主攻毛嫣凤,你们来个分头‘将军’,逐一歼灭。”

    “不过,毛嫣凤不能动得过早,”林剑青看了一眼一旁的颜景龙,提醒道:“她是这条线上的神经末梢,稍有风吹草动,‘教授’就会消声匿迹。”

    肖局长点点头,“对。这条断了的线必须想办法把它接上,要尽快摸清他们的行踪和动向。”

    “明白。”

    成昆线上,一列火车正飞驰电掣地向南飞驶。

    软席车厢里,刘杰独自坐着,紧蹙双眉,心情烦燥地大口抽着烟。

    他的眼前,始终摆脱不了这几天的经历:一周前,刘杰来到成都,通过几个眼线摸到了‘教授’的珠丝马迹和下榻之处,但每到一处都无一例外地扑了空,实在让刘杰又失望又憋气。这个‘教授’,难道真的像世人传说的那样,神出鬼没,是魔鬼转世不成?他明明就在你前面,但你就是抓不着他的影踪。他无所不在,但就是查不着落脚处。几天前还有人亲眼见过他,和他在一起喝过酒,并且还向人打听过他刘杰,但当你真来找他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了。刘杰暗暗思忖,莫非他已觉察到老K失手的风声,在一个更加隐蔽的角落里潜伏了下来?或者他像惊弓之鸟一样,逃过了中缅边界,挣脱了我们的天罗地网,到花花世界逍遥自在去了?如果那样的话,就麻烦啦,这几个月的辛苦追踪,就前功尽弃啦。

    刘杰边走边想,在一栋旧式小楼前停住脚步,按响了门铃。不一会,一个十分妖艳的女人打开门,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找谁?”

    刘杰进了屋,四下里扫视着,“我找钱老板。”

    “钱老板哪,他出远门了。”

    “哦,出远门了,他去哪里了,有没有说过?”

    “他没说。你有什么事么?”女人盯着他的脸追问。

    “咳,还不是生意上的事。”刘杰说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不多打扰了。”

    他转身来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问道:“呃,他回来,你告诉他,有一个叫刘杰的来找过他,有紧急事情要见他,叫他立刻跟我联系。”

    女人喃喃地说:“刘杰,这名字我常听他说起过……”

    刘杰站住了,急切地说:“哦,那他说什么?”

    女人沉吟道:“他好象说秋交会要在昆明和你见面的,他也是秋交会一开幕就下昆明了,后来又说,他在江北有栋房子,还给我一个电话号码。”

    刘杰眼睛亮了,“哦,电话号码,那太好了,这一下我们有救了,不然我们这笔生意一定得他妈的泡汤。小姐,能不能把电话号码告诉我?”

    女人看了看他,转身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递给刘杰。

    刘杰接过纸条,千恩万谢地说:“谢谢你,多亏了你,我们不会忘了你的。”说完兴冲冲地走出门去。一路上刘杰都处在抓住‘教授’的兴奋之中,他恨不能插翅飞到昆明,立刻把这个大毒枭绳之以法。

    第二天,火车站进了昆明车站。刘杰从车上跳下来,第一时间来到站外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拨了号码,拿起听筒,“喂,请问钱老板在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你找谁?”

    “我找钱可仁。”

    女人声音:“他呀,刚刚出去,你找他有事么?”

    刘杰:“当然有事,还是重要事。这样吧,你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

    刘杰记下了地址,放下了电话。

    清晨,湖面弥漫着还未散开的大雾,迷迷朦朦的雾蔼像牛乳一样,在寂静的湖面漂浮着,流淌着,淹没了远山、近树、船影和湖边的草木,使世界变得荒凉死寂……

    淡朗的疏星还在蓝莹莹的天宇上闪着最后的微光,湖边空气潮湿,腐质物混合着热带的花香,阵阵传来。

    刘杰钻出大雾,独自走在湖边,极目望去,大地与森林衔接处,是山脚处模糊不清的竹楼的剪影。刘杰抽着烟,久久地在湖边徘徊。清晨的太阳很快就露出脸来,把柔和的光线撒向翠绿的山野和蔚蓝的湖面。湖边出现了几个晨运的老人。不久,又多了几个垂钩的人。

    一身西装的刘杰显得风流潇洒,装作晨运的样子在湖边散步。

    远处,‘教授’不显眼地蹲在湖边一角,草帽压得很低,不动声色地在湖边垂钓。刘杰喜出望外,不声不响地靠上去,在一边观看他钓鱼。

    水中的浮标动了一下,刘杰急切地说:“快,大鱼咬钩了!”

    ‘教授’并不看他,冷冷地说:“大鱼才不会咬钩呢,咬钩的都是小鱼。这是自然界的规律。”

    刘杰言外有意地说:“是啊,这岂止是自然界的规律,人世也是一样,要钓大鱼,除非愿者上钩。”

    ‘教授’望着湖中的倒影说道:“刘老板,你不会把我也当成一条大鱼吧?”

    刘杰笑道,“钱老板,你当然不条大鱼,而是条大泥鳅。”

    “老刘,你怎么会找到这儿?”

    刘杰在湖边草地上坐下,“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不知道,我跑到成都,你的相好告诉了我你家的电话号码,昨天打过来一个女人说是你不在,今天早上又打,她说你在湖边钓鱼。这才找到你。”

    ‘教授’生气地叹道:“这些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怎么,钱老板,见到我你好象不高兴?”

    “哪里,哪里,他乡遇故知,我能不高兴么?”

    刘杰笑着说:“那好,明天把酒准备好,咱们来个一醉方休。我还有点事,回头见。”说完挥挥手转身走了。

    教授望着刘杰的背影,小眼睛狡黠地闪动着。

    大街上,‘教授’一身蓝布衣裤,脚蹬布脚,手提着菜蓝子匆匆走着。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便衣不远不近地紧跟着他。‘教授’故意弄掉了一捆菜,他弯腰捡菜,看见了后边的尾巴。他警惕地扫一眼周围,直起身加快了脚步。

    拐过两个街口,后面的尾巴还紧跟着他,他急急拐进一间商场。

    ‘教授’从商场后门来到另一条街上,这时他已经变成一个白发老妪了。但是走过两个街口,他又发现了那两个尾巴跟了上来。

    ‘教授’闪进一家服装店,不一会,他变成了一个中年学者,戴着一副宽边黑眼镜。他与追踪他的两个人擦肩而过,两人便衣没发现他,进了一间店子。他迅速地向前跑了一段路,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露天戏台,台上正在上演古装戏,他不由分说挤进了人群。

    两个公安的便衣追踪而来,也挤进了看戏的人群。

    ‘教授’悄悄溜进了后台的服装间,藏身在挂衣架的后面。一个便衣推门进来,看了看,又出去了。

    台上的好戏已经开场,武打场面进入了高潮,紧锣密鼓声中,兵强将勇,奋力厮杀……

    扮演程咬金的演员是个大花脸,他手持板斧,大叫道:“呀,呀,呀,来将通名!”

    戏台另一角,又上来一个头戴面具的大将,他的扮相和程咬金一模一样,只见他一个亮相:“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大唐名将程咬金是也!”

    程咬金火了:“哇呀呀,怪事呀,我程咬金打遍天下无敌手,还没遇见过程咬金,今番定要叫你程咬金碎尸万段!呀呀呀,看斧!”

    两人对打起来,四把斧上下翻飞,铿锵交迸,一时打得难分难解……

    真程咬金架住对方的斧,“嗯呀呀呀,不对,不对,错了,错了,我怎么跟自己打起来啦?你,你,你,你到底是谁?莫非我见鬼了不成?”

    假程咬金:“我是谁,你是谁,我是鬼,鬼是你,我俩本是一个人。你来来来,我与你斗三百合!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成者为王败为寇,是人是鬼自分明!”

    真程咬金气得七窍生烟,大叫道:“哇呀呀,你是假的!戏不是这样演的!”说着一板斧劈来……

    假程咬金一斧架住,也叫道:“你才是假的!戏就得这样演!”

    真程咬金又是一斧:“我是真的!”

    假程咬金又架住:“我才是真的!”

    两人斧来斧往,没命地厮杀起来……

    台上的戏全乱了套,一场混战,人仰马翻,鬼哭狼嚎,有的演员真的打起来。

    一个程咬金被打倒在地,翻滚,翻滚,掉下了戏台……

    观众哄地一声闪开了,人群爆发了阵阵惊叫声。两个便衣人员迅速上前,摘下程咬金的面具一看,顿时张口结舌,原来这人不是‘教授’!

    两个公安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晚上,‘教授’和阿采正在床上睡觉。

    突然,楼下门铃响了起来,响了三次,接着又是三次。‘教授’起身来到窗口朝外看了看,回身说:“是找我的,你先睡,我去去就来。”他穿上睡衣,来到楼下,打开门,放进刘杰。

    两人来到客厅,‘教授’皱眉问道:“不是说好了来吃晚饭嘛,怎么这么晚才来?”

    刘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咳,一大堆狗屁事等着你,不干又不行。前几天在江北泡了条女,妈的,一天到晚老缠着我。”

    ‘教授’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哼,还是你好,边玩着女人边赚钱,风流快活哟。”

    刘杰笑着接过茶说:“哪里,钱老板真会开玩笑。我刘杰本事再大,也赶不上钱老板只手遮天,呼风唤雨,云贵川不都在您掌心里攥着?”

    “呼风唤雨?”教授阴阳怪气地说:“不错,可那是上一辈子的黄历,我如今是败兵之将,不可言勇喽。哎,你在外面,消息灵通,有没有听过老K和孟发才的行踪?”

    “这两个人哪,”刘杰厌恶地一摆手说:“咳,别提了,他妈的,都是狗脸说翻就翻的货,我看他们迟早要栽在警察手里。”

    “他们反水了,你知道么?”‘教授’盯着刘杰的脸说。

    “这是迟早的事,一点也不奇怪。”刘杰说道:“我早就预感到老K会中途跳槽。那个孟发才纯粹走狗,我给他帮过多少忙,他不但不思报答,反而把我的情妇拐搭跑了,真是他妈的白眼狼。”刘杰故作姿态地把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

    “那个老K我早发现他是一匹野马了,”‘教授’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你知道,我是早打算临阵换将的,让你代替他。”他咬着牙关说:“我后悔当年在老挝的沼泽地上没一刀宰了他,省得窝里反,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这两天道上都在传说,他们两个都进去了,这个仇公安会替我们报的,这就叫报应不爽。”刘杰一脸得意地说。

    “唉,不是说孟发才栽了,老K跑了吗?唉,妈的,公安的鬼头刀别举到老子头上来就谢天谢地了。要知道,这一阵泰国、新加坡、香港、马来西亚的警方到处都在通缉我,我是有家难回呀,可马来西亚是我的老家,我能不回去么?更何况那边还有一大摊生意等着我回去处理呢。”

    “现在的中国大陆,到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的脑壳哪天掉还不晓得咧。”

    ‘教授’阴笑道:“我这儿还有点货,不过还没齐,两天后你来拿。”他拍着刘杰的肩膀,客客气气把他送出门外。

    第三天晚上,教授正在看电视,刘杰如期前来。

    二人刚进客厅,教授就阴笑道:“刘杰呀刘杰,我有一句话不得不告诉你,多亏认识了你,要不然,我这次一定会小河沟里翻大船哦。”

    “货呢,你先把货给我,不能再拖了。”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教授’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刘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为何发笑。教授突然面色一凛,“刘先生,刘大老总,你别再给我演戏啦,你演戏演不过我,我介绍个人你认识。”

    刘杰顺着他的手望去,客厅的门打开了,毛嫣凤狞笑着走了出来,她手里平端着一支小手枪,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四个黑衣黑裤的大汉跟了进来,横站在她的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刘杰。

    毛嫣凤狞笑道:“认识一下吧,刘大警察,我就是你们一直在秘密通缉的毛嫣凤。想不到初次见面,竟成永诀,我真为你感到遗憾哪。”

    刘杰故作惊讶地说:“哦,你就是那个代号叫‘黑天鹅’的毛嫣凤啊?啊,幸会幸会。可惜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警察,毛小姐,别把玩笑开大了!”

    毛嫣凤冷哼一声:“刘杰,别再装洋蒜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总经理,你是一个公安的扣子,是个老牌的卧底,是景洪最大的骗子,我的组织有六百多个弟兄就霉在你手里,光缅甸就有十几个老板出大价钱买你的项上人头,没想到你今天却栽在我手里!”

    刘杰冷笑一声,“哼,你说我是公安的扣子,扣子?嘿嘿,简直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今天当着钱老板的面,你要说清楚!”刘杰想以攻为守,占据主动。

    毛嫣凤从兜里掏出一张相片,举在刘杰面前,“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这个穿着警服的人就是你,一个所谓的缉毒英雄。知道这张相片是怎么来的么?它是一个叫黎虹的女人卖给我的,看你还有什么可狡辨的?”

    刘杰趁人不备,一个箭步窜到‘教授’身后,一个饿虎擒羊锁住他的咽喉,用力扳住‘教授’的脖子,大喝一声:“算你说对了,老子是公安,放下武器,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毛嫣凤并未惊慌,冷冷地说:“开枪吧,开呀,打死我算你本事,但是打不死我,就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了。”

    一个黑衣汉子趁刘杰不备,从他脑后一棍子抡下来,砸中了刘杰的头,一般鲜血喷涌而出,他顿时昏倒在地。

    ‘教授’跳起来大叫:“快,我们肯定被公安包围了,快跟我下地道!”他带着几个打手,来到洗手间,按了一个开关,一道暗门自动打开了,几个人鱼贯而入,钻进了地道。

    教授、毛嫣凤和几个大汉很快从地道口钻出来,来到一片荒郊野外,窜上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五十铃客货车,车子迅速启动,向公路上狂奔而去。

    五十铃客货车沿着边境公路猖狂奔逃,一路上飞速行驶,频繁超车。

    ‘教授’和毛嫣凤坐在驾驶楼里,神色紧张,不时地向后张望,生怕公安从后面追赶上来。教授转头问道:“阿凤,照这个速度行驶,什么时候可以到芒遮?”

    “很快,天不亮就到了。到了那边,你准备住哪里?”毛嫣凤回头问道。

    ‘教授’沉吟片刻,“住哪里都不安全,这次警察他妈的动真格的了,肯定后脚就到,我不能住镇里,你有没有更保险的地方?”

    “过了边境,在缅甸勐颂的后山上有个鸽子洞,我看那里保险,就是晚上野兽出没,不知你怕不怕?”

    “怕?我是野兽我怕谁?”‘教授’哼了一声说:“只是你也要藏好,这次抓了刘杰,他们不会善罢干休的。妈的,老子风光一世,倒霉一时,没想到落到这步田地,被中国公安追得屁滚尿流,慌慌如丧家之犬!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次事成之后,你跟我上新疆。”

    “上新疆?”毛嫣凤说道:“不如我们过缅甸算啦,省得让中国公安追着屁股撵狼似的。”

    “缅甸有什么好?那边更不好活人,而且那边的警察是一群乌合之众,比中国公安更他妈难缠。这次要走就走得远点。”

    “依我看,上新疆,还不如南下泰国呢。”毛嫣凤试探地问。

    “这你就不懂啦。”‘教授’沉默了一会儿,鄙夷地撇撇嘴,“哼,他们以为我会南下,可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声东击西,杀它一个回马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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