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华爱成殇:萧红-寂寞花红--文坛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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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温暖的朋友

    鲁迅先生,让她的灵魂重生,让她真正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温暖,让她清醒地觉得自己还活着,有意义地活着。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他们到了梁园豫菜馆。这样一次聚会,对当时萧红萧军来说,着实是一场盛宴。

    他们到来的时候,鲁迅和许广平以及海婴全在了,另外几位不认识的人。由鲁迅沿着一张特大的圆面桌指定了座位,有两个座位空留着。他以主人的身份对客人依次作了介绍,他们是:茅盾、聂绀弩和夫人周颖、叶紫,再就是萧军和萧红。

    他称茅盾为“老板”,并没有说出姓名。还解释说,今天本来是为胡风的儿子做满月的,大概没有收到信,这样,贺宴也就成了聚餐会了。

    席间,大家的谈话是融洽的,间或用些隐语,颇有些地下工作的意味,让萧军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他出于礼貌,也讲了一些东北的各种风俗习惯以及一些事情,在座的各位都是感兴趣的,而鲁迅听得特别专注。

    在宴会上,萧红把她来前准备好的礼物交给海婴。她先掏出两只核桃,解释说:“这是我祖父留传下来的。”接着又拿出一对小棒槌,说:“这也是我带在身边的玩意儿,捣衣用的小模型,通通送给你。”

    她不惜以患难中的随身“伴侣”相赠,已可知晓她心中对这份情感的珍重。

    飘摇在异乡,她为自己得到了超乎血缘的亲情而感到幸运。

    小小的礼物,寄予着她浓厚的感情。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她的灵魂在欢声歌舞,心中一片花海,温暖如春。

    有爱的地方,即便异乡,也是家;薄情之处,即便在家中,也是客。

    她受得可皮囊的苦难,却忍不了精神的孤苦。而那一颗,漂泊多年的心,终于懂得了甘甜的幸福。

    1934年年底,萧军和萧红搬到拉都路411弄22号的二楼,拉都路在法租界的西南角。

    一片荒凉的地界,到处是肆意生长地荒草,张牙舞爪,像一个个干枯的骨架,在寒风中干涩地乱舞,刺激着人的视觉。

    房子在弄堂的拐角上,又是靠北边的最后一排,冬季的寒风呼啸而过,一片萧索,直吹得人心发荒。再怎样荒凉,还是要住下去的。他们开始收拾家居,为新的生活做准备。

    他们写信把新居的情况告诉了鲁迅。

    鲁迅回信说:“知道已经搬了新房子,好极好极,但搬来搬去不出拉都路,正如我总在北四川路兜圈子一样。有大草地可看,在上海要算新年幸福,我生在乡下,住了北京,享惯了广大的土地了,初到上海,真如被禁进鸽子笼一样,两三年才习惯。”这里大概也含有慰藉的意思吧。慢慢习惯,不要急。

    鲁迅的关爱,像是春日里的潺潺细雨般,温润地滋养着两个年轻人;又如同艳艳朝阳,给他们永远不落的希望。

    两人开始布置新居。这时,萧红说是失眠,向萧军提出了分床而居。于是,他们置办两张床。一张东北角,一张西南角,恰好处在对角线上,可以把距离拉得远一点。临睡时,两人都若无其事地彼此道了“晚安”。

    萧军朦朦胧胧正要入睡,忽然听到一阵抽泣的声音,萧军焦急地问是怎么一回事,萧红没有回答他,竟侧过脸去,两股泪水滚落下来,立刻把枕头洇湿了。

    萧红说:“我要一个人睡,可又睡不着!电灯一闭,觉得我们离得太远太远了!”说着,泪水又浮上了她的眼睛……

    敏感揉碎了心,伤愁跳上了眉头。这样一个如水一般善感的人儿,直叫人心底生怜。

    鲁迅宴客,名义上是庆贺胡风夫妇儿子的满月,实际上,是特意为萧军和萧红介绍几位作家朋友,使他们能够互相帮助,以此安抚两颗寂寞的心。

    其中,叶紫同他们来往最多,很快就成了要好的朋友。他有时直呼萧军为“阿木林”,即上海人的所谓“傻瓜”,可见彼此的亲密。

    朋友渐渐熟悉以后,见到萧军和萧红生活窘迫,他们便怂恿萧军找鲁迅介绍文稿,而鲁迅也确实热心为他们兜售。

    萧红的《生死场》,他就托人找过不少地方,最后文学社愿意付印,结果搁在中央宣传部书报检查委员会那里,批复是不许可。

    由于担心萧红等得焦急,或是知道消息以后感到沮丧,信中却编出另外一种理由,说:“吟太太的小说送检查处后,亦尚无回信,我看这是和原稿的不容易看相关的,因为用复写纸写,看起来较为费力,他们便搁下了。”

    逐渐,经过鲁迅的推荐,萧军和萧红的文字陆续发表在各种大小刊物上面,他们的名字,逐渐为上海文坛所知晓。

    两颗文坛新星,被鲁迅手捧着,缓缓升起,开始在美丽的上海滩上,绽放光华。

    有一次,叶紫来访,他跟萧军商量,要老头子请他们吃馆子。萧红自告奋勇写了信,说怕费钱可以吃得差一点,还附寄了小说《小六》,请求帮助发表。鲁迅立刻将小说转给《太白》的主编陈望道,并回信给萧红和萧军的小说做了一点印象式评论:“小说稿已经看过了,都做得好的--不是客气话--充满着热情,和只玩技巧的所谓‘作家’的作品大两样。”至于请客吃饭一事,答应很爽快。

    大半个月过后,鲁迅践约,请了叶紫、萧军和萧红,正好黄源来访,便也一并请了。后偶遇《芒种》的编辑曹聚仁,加上许广平和海婴,汇集齐了,一行八人前往桥香夜饭店,凑成了一个不小的聚会。

    优雅的环境,精致的菜肴,光线里泛着黄晕,好友在座……一幅惬意的景象。置身当时当处,萧红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感恩,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燃烧,自己的人生开始升腾,所有梦想,都将不再是梦,它会暖洋洋地照进现实,照进她的人生。

    有了新朋友,更有了鲁迅先生的关爱,萧红觉得如今的生活更加有色彩了。

    1935年4月2日,萧军和萧红又搬到同在拉都路上的一处小弄堂里的房子。是坐北朝南中西式的假三层的楼房,他们就住在三楼上。楼下是一片空地,还有栽着花木的池子。相比之前的环境,这一处住所已经好很多了。他们已经习惯了搬家经历,虽然很费力,但是日子总是算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了。对于萧红来说,家不是房子,而是一个有伴、有生活、有理想的地方。

    他们给鲁迅写信,告诉了搬家的事。这时,鲁迅已经看完《八月的乡村》,并写了序言,还有长信,连同书稿放在内山书店里。跟着发出短简,让萧军去取,并借此确定地址。

    一个月后,鲁迅应邀到这新家做客来了。他和许广平带同海婴的突然到访,给萧军和萧红带来无比的兴奋和欢乐,有客才有主。并且有这样尊贵的客人来访,更让他们兴奋。

    六月,因为某些原因,萧军萧红又搬了一次家,地址在法租界萨坡赛路190号的唐豪律师事务所。

    一处一处的新家,他们像流浪的并蒂莲,漂泊,却美美地绽放。任生活苦难风雨,不离不弃。

    能和所爱的人一起流浪,一起吃苦的幸福,是许许多多人艳羡的。

    生活就如同那苦咖啡,在任何时候不要因为苦痛而放弃了自己,

    由于鲁迅的关系,萧红和萧军开始认识胡风,并且很快地变得熟络起来。鲁迅,为两个年轻人,打开了一个新的宽广的世界。

    一天,他们邀请胡风夫妇到自己的新家吃晚饭,席间还有从哈尔滨前来的罗烽白朗夫妇。喝酒,畅谈、欢笑。胡风的夫人梅志第一次接触到这群北国的慷慨之士,随之变得毫无顾忌,这样的情境让萧红又回忆起年少时和同学一起欢聚的场面。但是,她不曾想象,多年之后,还能够重拾这种畅快的感觉。这是一份天赐的礼物,萧红悄悄的把这些欢声笑语的片段珍藏在心里。

    11月5日,萧军和萧红收到鲁迅的一封信,信里邀请他们两人到他家里做客。这也表示,他们的与鲁迅的关系更进了。黄昏时分,他们如约来到鲁迅的寓所。那是北四川路施高塔路大陆新村9号的一栋三层房子。

    幽暗的客厅里,使萧红感到新奇的,是种在一只绿豆青色瓷瓶里的几株大叶子植物,在寒冷的冬季,居然保持着春天的翠绿。绿得让人惊喜而感动。

    鲁迅看出萧红很在意这颗植物,他告诉萧红,这个叫万年青,无论严寒酷暑,它始终这样青翠欲滴。

    萧红“喔”了一声,又盯了这植物好久,她把这样一颗植物的精魂埋在了心灵的土壤,永存希望,永不放弃。

    晚饭过后,两家人一道坐在长桌旁边喝茶,惬意地闲谈着。谈得最多的是满洲国的见闻。

    窗外,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灿艳艳的,像一个温柔美丽的姑娘。夕阳下的精致也是别样悠然,朋友相聚,欢声漫谈,笑语不断。如此和美光景,总算是不负岁月流年。

    日落西山,明月渐白,他们一直谈到深夜十一点钟。萧红是个非常细心的人,见夜已深了,她便时时想退出来,让鲁迅早点休息,因为她看出他身体不大好,又加上听了许广平说过。

    但是,鲁迅一点倦意也没有。客厅里摆着一张藤椅,萧红和萧军几次劝他坐在藤椅上休息一下,他也没有去,仍旧坐在椅子上。过了十一点,萧红回头的时候,发现窗玻璃上的小水流的游动,听着浙淅沥沥的雨声,一直到将近十二点,鲁迅才肯让他们穿起雨衣出门。

    鲁迅非要送他们到铁门外不可,鲁迅的热情和亲切,使得萧红一次又一次地感动着,她想:为什么他一定要送呢?对于这样年轻的客人,这样的送是应该的吗?雨会打湿头发,受了寒,伤风不是又要继续下去吗?他们拗不过他。

    站在铁门外面,鲁迅指着隔壁一家写着“茶”字的大招牌,说:“下次来记住这个‘茶’字,就是这个‘茶’的隔壁。”他伸出手去,几乎触到了钉在铁门旁边的那个九号的“九”字,又叮嘱他们说:“下次来记住茶的旁边九号。”

    萧红深深地回望了一眼,把这个“九”字记在心里。她看了看鲁迅的身影,眼前湿濛濛一片。她要永远记住这眼前这一幕。

    从此以后,萧红两人便成为了这里的常客。

    2.流泪的笔尖

    萧红萧军同鲁迅这一群朋友之前讨论过的“奴隶丛书”,曾经托人送到黎明书店,希望能正式出版。而书店的编辑也不是没有出版的考虑的,但是怯于严厉的书报审查制度,到底还是拒绝了。

    最后,叶紫他们把书稿送到民光印刷所,壮着胆子杜撰了一个叫“容光书局”的出版社的名目,非法出版了。

    继叶紫的《丰收》之后,萧军的《八月的乡村》接着出版。作为丛书的第三种,萧红的《生死场》,到了年底,也即隔了半年之后才得以艰难面世。

    喜悦在等待中陈酿出了更多的甘甜,《生死场》拨开了重重迷雾,终于出现在阳光之下。

    鲁迅为丛书分别写了序言。胡风又写成一篇“读后记”。鲁迅还在校样上,用红笔逐一改正了错字,还改动了原先的格式。这让萧红感激的同时内心又充满了愧疚。

    对于个人第一次独立出书,萧红是十分看重的。她亲自设计了封面,还因为序言没有鲁迅的亲笔签名,见到丛书其他两种都有,便也向鲁迅索要签名。

    在《生死场》的序言中,鲁迅表述了奴隶与主人和奴才对立的政治伦理观点。他直接揭露了《生死场》遭到中央宣传部书报检查委员会扼杀的事实,同时指出,这正是当然的事:“对于生的坚强和死的挣扎,恐怕也确是大背‘训政’之道的”,实际上是挑战国家意识形态的。他向读者推荐说,《生死场》所以值得看,正在于“她才会给你们以坚强和挣扎的力气”。

    他写道:这本稿子到了我的桌上,已是今年的春天,我早重回闸北,周围又熙熙攘攘的时候了,但却看见五年以前,以及更早的哈尔滨。这自然还不过是略图。叙事和写景,胜于人物的描写,然而-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的明丽和新鲜。精神是健全的,就是深恶文艺和功利有关的人,如果看起来,他不幸得很,他也难免不能毫无所得。

    鲁迅为丛书三种写的序言都强调文学的真实性和战斗性,但是,唯有对萧红的《生死场》,特别说到艺术的特点和成就。

    鲁迅欣赏作为女性作者的描写的细致、明丽和新鲜,尤其称赞其中的越轨之处,一种力的美。他觉得萧红在描写人物方面是存有缺陷的,但是序言里没有说,在信里也没有具体指出,只是说:“那序文上,有一句‘叙事写景胜于描写人物’,也并不是好话,也可以解作描写人物并不怎么好。因为做序文,也要顾及销路,所以只得说得弯曲一点。”他所以没有多费笔墨,大约是相信她的才华,有能力在未来的写作实践中臻于完善吧。

    鲁迅中肯的评价萧红都铭记在心。对于萧红来说,鲁迅的每一个字都是值得细细品味和珍藏的。

    胡风的《读后记》,对《生死场》同样给予高度的评价。同时他也给出了几点中肯的建议。但即便如此,他仍然认为,这是一部“不是以精致见长的史诗”。

    生死场,生的渴望,死的挣扎。他写的是故事,却是心的呐喊。这个外表柔弱的姑娘,在生与死的生命徘徊挣扎中建立起了自己坚不可摧的精神堡垒。

    从《生死场》酝酿出版到终于问世的半年时间里,萧红是焦灼的,也是亢奋的,期盼太久,她在期待中已经无数次地揣摩过它问世的样子。她希望,在这条路上,她能够越走越宽。

    1935年夏季,散文集《商市街》已经写成。这个散文系列带有明显的自叙性质,是她与萧军在哈尔滨共同生活的记录。它们沿着时间的线索徐徐展开。

    社会的冷酷、穷人的困窘、生活的千疮百孔,以及爱的挣扎,凝成墨泪,流淌在笔尖。

    曾经,萧红身临饥饿与寒冷一次又一次地洗礼,那样彻骨的痛,那样苦寒的心,都深深地铭刻在了心底。因此,当这一切从萧红的笔端流淌而出的时候,是那样的彻骨。

    冷酷的父亲,流浪的街头,刺骨的寒风……那样浓郁的寒冷和悲伤,却是曾一一亲历。绝望之中,她一次次呐喊挣扎,而一次次苦难中,她愈加坚强。

    这样一部自传式作品也就具有了社会学的性质。为中国文学所未见。有人把它与英国作家奥威尔的《巴黎伦敦落难记》相比拟,当是极有见地的。

    经受苦难的涅槃,她,开得更美,更艳。

    3.伤愁的苦杯

    新年伊始,鲁迅胡风办的杂志《海燕》创刊了。萧红把它看成是自己的杂志,她在这上面发表了一些散文新作。她的路也越走越宽。许多杂志都纷纷向她约稿。萧红当然无比喜悦,这也使得她创作的热情更浓。

    《作家》杂志的编辑孟十还邀请她和萧军同去游了杭州,温山软水,杨柳依依,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惹得人满心情思浮荡,他们尽情地饱览着眼前的美景,在湖光山色间徜徉,享受了多年来少有的快乐。更有幸地是在此期间,她还结识了像史沫特莱、鹿地亘等外国友人,扩大了交往的圈子。

    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幅欣欣向荣的图景,萧红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爱人朋友在侧,写作的路越走越宽阔,生活条件也日渐好转……总之,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渐渐明朗。

    就在她雄心勃勃地筹划着继《生死场》和《商市街》之后的写作的时候,一个人的突然出现扰乱了她的心。

    暮春时节,窗外细雨如愁,洒满了她的心。

    哈尔滨的程女士又在上海出现了。她的出现又一次搅乱了萧红的心。

    程女士哥哥的住处恰好邻近萧军和萧红的寓所,有一天便携同幼妹去看望了他们。这时候,她已经结婚并且做了母亲。然而,这一次见面还是非常尴尬。

    谈话间,萧红一直打量着她,她比从前更家有风韵,眼风里含着温热的光。萧红跟着说笑着,但是女人的敏感促使她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就算嘴角扬得再高,也掩藏不了心中的酸涩。

    临走时,她对萧军说:“你送我回去吧?”想不到萧军迟疑了一会儿,才答应下来。其实,在程女士回来之前,她们已经超过一架。

    程女士在上海住了三四个月,她的丈夫快信催她北上,便在劳动节那天走了。然而,她给萧红萧军情感带来的灾难却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停止。

    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发生在萧红背后,无论如何掩蔽,肯定要有若干情节和细节暴露在她的眼前。

    她不愿写出,人们也便无从知晓罢了,唯有她自己,看得见心底隐隐痛着的伤口。

    经历重重波折,才会体会,爱情,不仅仅是甘甜的,甜美之后,也有苦涩、酸楚,也有哀愁和落寞

    烦闷、失望、哀愁笼罩了萧红整个的生命。她的身体非常衰弱,面色苍白,又头痛得厉害,然而还得勉强振作着操持家务,替萧军整理、抄写文稿。她开始烟不离手,她在一圈圈袅袅烟熏中重游回忆的爱恋甜蜜,而当清醒之后,她又不得不品尝这杯爱情苦酒。

    生命中有多少不可预知就有多少的恐惧,当有一天生活的轨道突然被改写,那种原有的信念忽然开始偏颇,爱情化成魔鬼的魔影,张开獠牙把人撕扯的疼痛,心也会活生生的撕裂出一道口子。

    撕扯,是最痛之痛。于是,她写了组诗《苦杯》。一只杯子,汇聚她心中无限情愫,爱恨苦忧,浓稠地溢满杯子。

    1

    带着颜色的情诗,

    一只一只是写给她的,

    像三年前写给我的一样,

    也许情诗再过三年他又写给另一个姑娘!

    曾曾的爱意绵绵,情比金坚,却在荏苒的时光中渐渐凋残。

    她不是他唯一,也不是他后的情感。年复一年的岁月轮回中,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受尽多少情感的灾难。

    2

    昨晚他写了一只诗,

    我也写了一只诗,

    他是写给他新的情人,

    我是写给我悲哀的心的。

    她爱的三郎,她满心爱恋,是难收的覆水,却在他的别恋里干涸。

    一笺笺情诗,她向他抛出爱的橄榄枝,他走向另一片天地,留给她空杯一只,盛满悲哀。

    然而,花还相似,情却不在,她还能有什么可挣扎的,唯有微笑着酣饮这杯他给的苦愁。

    3

    爱情的账目,

    要到失恋的时候才算的,

    算也总是不够本的。

    在爱情的天平上,没有完全对等的得失,也正是因此,才有了爱恨痴缠,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恨绵绵。

    希望着,又失望了;

    得到了,又失去了。

    爱是一条不完满的路,爱着的人却甘心在路上匍匐。

    4

    已经不爱我了吧!

    尚与我日日争吵,

    我的心潮破碎了,

    他分明知道,

    他又在我浸着毒液一般痛苦的心上

    时时踢打。

    爱,之于痴情者来说,永远是个赔本的账。

    是赔了整整一颗心,

    魂,被困在回忆和妄想中,

    命,却要苦苦地承受着心碎的痛。

    爱之至痛,却偏偏还是要爱。

    这是个亘古的谜团,

    也是个永恒的痴。

    5

    往日的爱人,

    为我遮避风雨,

    而今他变成暴风雨了!

    让我怎样来抵抗?

    敌人的攻击,

    爱人的伤悼。

    曾经的甜蜜的爱,如今噬骨的毒。爱得哄哄烈烈,又伤得体无完肤。

    毫无道理,却无能为力。受伤的人,只能眼看着自己孤独,眼看着自己受苦。

    爱是一条不归路,无人可救赎。

    6

    他又去公园了。

    我说:“我也去吧!”

    “你去做什么?”他自己走了。

    他给他新的情人的诗说:

    “有谁不爱个鸟儿似的姑娘!”

    “有谁忍拒少女红唇的苦!”

    我不是少女,

    我没有红唇了。

    我穿的是从厨房带来的油污的衣裳,

    为生活而流浪,

    我更没有少女美的心肠。

    他独自走了,

    他独自去享受黄昏时公园里

    美丽的时光。

    我在家里等待着,

    等待明朝再去煮米熬汤。

    经尽生活流浪的苦,再也不见那柔柔女儿情。

    她爱的去赴一场美丽的约会,

    她独守一片空城,在寂静里看着自己情感的城堡溃成囚牢。

    守不住爱的人,却困住了自己的心。

    无尽的等待,无尽的苦。

    7

    我幼时有个暴虐的父亲,

    他和我的父亲一样了!

    父亲是我的敌人,

    而他不是,

    我又怎样来对待他呢?

    他说他是我同一战线上的伙伴。

    爱与恨的纠缠,痛与苦的撕扯。

    她在爱里迷失,在痛苦里挣扎。

    8

    我没有家,

    我连家乡都没有,

    更失去朋友,

    只有一个他,

    而今他却对我取着这般态度。

    他本来很小,是茫茫人海中那个一个。

    而他又很大,因为她爱他。

    他就成了整个世界。

    失去一个人,也就失去了一个世界。

    9

    泪到眼边流回去,

    流着回去浸蚀我的心吧!

    哭又有什幺用!

    他的心中既不放着我,

    哭也是无足轻重。

    矛盾、犹疑、失落……

    面对一份残缺的情感,

    爱不下去,恨不起来。

    一串串泪在反复,掏空了心海,爱也再难收。

    只留下了无尽的孤独。

    10

    近来时时想要哭了,

    但没有一个适当的地方:

    坐在床上哭,怕是他看到;

    跑到厨房里去哭,

    怕是邻居看到:

    在街头哭,那些陌生的人更会哗笑。

    人间对我都是无情了。

    11

    说什么爱情!

    说什么受难者共同走尽

    惠难的路程!

    都成了昨夜的梦,

    昨夜的明灯。

    林忆莲的歌:“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几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当爱已成往事,哭干了泪也是无用,再多悔撼,已是过往成空,毫无用处。可偏偏一颗心,还要执著地回忆昨夜的明灯,重温昨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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