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看尽长安花-刘采春:从歌舞场走向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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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烟花绽放绚丽,又如流星雨滑过夜空。璀璨烟花,彩蝶翩跹。一笺思念,远望如烟。梅飘香雪,红霞醉桃源。红尘里的嚣攘,扔到身后遥远的清辉里,在尘外一隅的兰楼华堂,你与往日的欢乐与疼惜,换盏推杯。

    一幕幕心事在灯火夜色与樽盏中荡漾,迷离着温语浓情的醉。人间风月,歌舞升平,相思江畔,有你清影摇曳,细语呢喃。青丝如墨,肌似白玉瓷。娥眉飞入鬓,眼波横生媚,唇齿珠贝,素手抬,暗香浮动摄心魂,腰若盈尺,裙摆杳杳,步生莲来枕上书。描一枕流光入梦来,书一笺红绡半残透。雨落庭前折梅嗅,却话风流。

    ◆曲曲动人心

    唐朝时,有一位女子红遍了江南,不管是军队还是地方,都为之欢呼,为之沉醉。在歌舞繁华的唐朝可谓一枝独秀,她就是四大女诗人之一的刘采春。

    刘采春与鱼玄机、薛涛、李冶,并称唐朝四大女诗人。在四大女诗人中,是最全面发展的。就像现在演艺圈里影视歌三栖明星一样,她不仅能演,能唱能跳,还能写诗,是创作型偶像派歌手,是唐朝四大女诗人中最多才多艺的一位。元稹《赠刘采春》诗说她“选词能唱《望夫歌》”。《望夫歌》即《啰唝曲》,《全唐诗》录存六首。

    刘采春,生卒年不详,不仅正史毫无记载,野史中也不见痕迹。至于她的出生地,一说生于江阴,一说生于绍兴,但都不出江南一带。“江左宫商发越”,这是唐初魏徵主编的官修史书《隋书》中的一句话,意思是说,江南自古就是音乐艺术高度发达的地方。

    在当时江南的流行歌曲界,刘采春比现在的“超女”还要火。按现在叫法,应是天后级的歌星,粉丝无数。刘采春粉丝团的成员,既有京城里的达官贵妇,也有苏杭的俚汉村妇。不分老幼贵贱,男女通吃。

    唐代人说起刘采春,就像今天我们说起邓丽君。当年的邓丽君,“凡有华人处,即能哼邓曲”,而刘采春,就是唐代的邓丽君。刘采春以靡靡之音,红遍富庶江南。彼时吴越一带,只要刘采春的《望夫歌》响起,“闺妇、行人莫不涟泣”,可见其流行程度。

    刘采春是一朵奇葩。她的传世诗作,至今读起来仍朗朗上口,让我们感受到唐朝时江南女子的万千风华。

    古代从事文艺职业的大概有两种原因,一是为生计所迫的不由自主,二是家中有从事娱乐业的传统,刘采春就是两者兼而有之。虽然没有历史材料说明刘采春的家庭经济状况,但可以断定的是,刘采春是个苦孩子。古代戏子很受社会歧视,是下九流中的人,谁家儿女只要有一碗饭吃,是断然不会去当戏子的。

    刘采春小时候因家境贫寒入了文娱圈,长大后嫁的老公也是圈内人。

    她的丈夫周季崇是当时小有名气的戏曲演员,用传统的术语叫“伶工”,最擅长参军戏。

    所谓“参军戏”,最早始于五胡十六国时后赵的石勒时期。内容就是:

    一个优伶穿上官服,扮作参军(级别不太高的官员),后来这个参军贪污犯罪,被别的优伶扮演的角色从旁戏弄,“参军戏”由此得名。最早的“参军戏”内容以滑稽调笑为主,有点类似于今日的相声。一般是两个角色,被戏弄的主角是参军,戏弄参军的人叫苍鹘。如一个逗哏,一个捧哏。

    至晚唐,“参军戏”发展为多人演出,戏剧情节也比较复杂,除男角色外,还有女角色出场。刘采春就是当时演出“参军戏”的红极一时的女主角。

    刘采春三人组成一个家庭戏班,四处走穴。

    除了善弄参军戏外,刘采春歌唱得尤其好。据说她有夜莺般的嗓子,“歌声彻云”,绕梁三日而不绝。

    《望夫歌》让刘采春大红大紫,也让她拥有了众多坚定不移的铁杆粉丝。这《望夫歌》是组曲,共六首。唱的都是以思夫为内容,光听这名字,就能让人愁肠百结,泪如水流。这是她的代表歌曲,是抒发离愁的感伤之歌。

    《望夫歌》是抒发离愁的感伤之歌。所以元稹在《赠刘采春》一诗中说她,“更有恼人肠断处,选词能唱望夫歌”。如果和邓丽君的歌做比较的话,《望夫歌》应该相当于《何日君再来》、《江水悠悠泪长留》或是《三年》等。“想得我肠儿寸断,望得我眼儿欲穿。好容易盼到了你回来,算算已三年。想不到才相见,别离又在明天”,从邓丽君甜丝丝又凄切切的歌声中,或许能想象出刘采春那哀怨悲歌的几许风采。

    不难想见,刘采春和邓丽君一样,以女性歌迷居多,尤其以闺妇为最。那时,刘采春几乎已成为商人妇那些有钱有闲但空虚度日的太太们的心声代言人。据说当时,商人妇的婚姻生活,已成了一个恼人的社会问题。大批商人长期在外不归,大量夫妻异地分居,怨妇成群,生活不和谐,已是一种普遍现象。刘采春的歌曲有其广阔的市场需求。在没有录音技术的唐代,靠着一场又一场的演出,红透大半个中国实属不易,其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

    而且,刘采春并不是仅有歌喉和美貌,她还是词曲全能的创作型歌手。“唐人朝成一诗,夕付管弦”,在《全唐诗》中,六首曲皆归刘采春。不过也有一些学者认为,这不是她的诗作,而是她把当时才子们的诗词拿来配曲,然后歌唱。杜秋娘的《金缕衣》也存在此争议。这种争议,难免有男性学者对女性不看好、不平等对待、不信任、不尊重的嫌疑。有些男人只要一看到女人写诗,而且还写出了流传甚广的诗,就忍不住要怀疑,忍不住要揣测背后是不是另有一位男诗人的存在。尽管他们最后也找不出那位男诗人是谁,但他们还是要找出各种理由来怀疑。但无论如何,后人还是记住了使大量词曲广为流传的那些女人,比如杜秋娘,比如刘采春。

    ◆销魂《望夫歌》

    据晚唐范摅《云溪友议》记述,刘采春是中唐时的一位女伶,擅长演唐代流行的参军戏。元稹曾有一首《赠刘采春》诗,赞美她“言词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徊秀媚多”,“选词能唱《望夫歌》”。方以智《通雅》卷二十九《乐曲》云:“啰唝犹来罗。”“来罗”有盼望远行人回来之意。据说,“采春一唱是曲,闺妇、行人莫不涟泣”,可见当时此曲歌唱和流行的情况。

    《啰唝曲》传世的共六首:

    其一

    不喜秦淮水,生憎江上船。载儿夫婿去,经岁又经年。

    其二

    借问东园柳,枯来得几年?自无枝叶分,莫怨太阳偏。

    其三

    莫作商人妇,金钗当卜钱。朝朝江口望,错认几人船。

    其四

    那年离别日,只道在桐庐。桐庐人不见,今得广州书。

    其五

    昨日胜今日,今年老去年。黄河清有日,白发黑无缘。

    其六

    昨日北风寒,牵船浦里安。潮来打缆断,摇槽始知难。

    《全唐诗》录有此六首曲,以刘采春为作者,而元稹诗中只说她“能唱”,《云溪友议》则说“采春所唱一百二十首,皆当代才子所作”,接着举引了她所唱的歌词七首,其中六首五言的与《全唐诗》所录相同,另一首七言的却是贞元年间诗人于鹄的《江南曲》。因此,这《啰唝曲》虽是刘采春所唱,却不一定是她所作。胡应麟《诗薮》指出六首中的“四首,工甚,非晚唐调”,并说:“今系采春,非也。”此曲的作者是谁,不妨存疑,值得提出的是此曲在佳作如林的唐代诗坛上赢得了诗评家的推重。管世铭在《读雪山房唐诗钞》中说:“司空曙之‘知有前期在’、金昌绪之‘打起黄莺儿’、……刘采春所歌之‘不喜秦淮水’、盖嘉运所进之‘北斗七星高’,或天真烂漫,或寄意深微,虽使王维、李白为之,未能远过。”潘德舆在《养一斋诗话》中更称此曲为“天下之奇作”。这类当时民间流行的小唱,在文人诗篇之外,确实另有风貌,别树一帜,以浓厚的民间气息,给人以新奇之感。其写作特色是:直叙其事,直表其意,直抒其情,在语言上脱口而出,不事雕琢,在手法上纯用白描,全无烘托,而自饶姿韵,风味可掬,有司空图《诗品》所说的“不取诸邻”、“着手成春”之妙。

    “不喜秦淮水”一首,表达的是因长期与夫婿分别而产生的闺思。这本是一个陈旧而常见的题材,但它却于陈中见新,常中见奇,把想入非非的念头、憨态横生的口语写入诗篇,使人读诗如见人。这位少妇在独处空闺、百无聊赖之际,想到夫婿的离去,一会怨水,一会恨船,既说“不喜”,又说“生憎”;想到离别之久,已说“经岁”,再说“经年”,好像是胡思乱想,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却情真意切,生动地传达出闺中少妇的“天真烂漫”的神态,正如沈德潜在《唐诗别裁集》中所评:“‘不喜’、‘生憎’、‘经岁’、‘经年’,重复可笑,的是儿女子口角。”应当说,把离恨转嫁给水和船的作品并非绝无仅有,例如晁补之在一首《忆少年》词中曾怨“无情画舸”,刘长卿在一首《送李判官之润州行营》诗中也抱怨“江春不肯留行客”,但都不如这首诗之风韵天成,妙语生姿。

    “莫作商人妇”一首,写因盼归不归而产生的怨情,也就是李益《江南曲》,“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的意思。前一首怨水恨船,当然并不是真正怨恨所在,到这一首才点出真正怨恨的对象原来是她的夫婿,而夫婿之可怨恨,因为他是白居易《琵琶行》中所说的“重利轻别离”的商人。商人离去后,自然盼其归来,而又不知归期何日,就只有求助于占卜。前面提到《云溪友议》所举刘采春的唱词中有一首于鹄的《江南曲》,后两句是“众中不敢分明语,暗掷金钱卜远人”,也写占卜归期。

    这里用金钗代替金钱,想必为了取用便利,可见其占卜之频繁。而由于归期无定,就又抱着随时会突然归来的希望,所以在占卜的同时,还不免要“朝朝江口望”。但望了又望,带来的只是失望,得到的只是“错认几人船”的结果。温庭筠《望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洲”,柳永《八声甘州》“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也都是写错认船。但这首诗所表达的感情更朴素,更真切。从全诗看,这位少妇既以金钗权当卜钱,又朝朝江口守望,足以说明其望归之切、期待之久,而错认船后的失望之深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年离别日”一首,写夫婿逐利而去,行踪无定。张潮有首《江南行》:

    “茨菰叶烂别西湾,莲子花开犹未还。妾梦不离江上水,人传郎在凤凰山。”所写情事,与这首诗所写有相似之处。“朝朝江口望”,一心望夫婿归来,而不料愈行愈远。这正是盼望而终于失望的原因,正是每次盼到船来以为是夫婿的归船,却总是空欢喜一场的原因。正如李锳在《诗法易简录》中所分析:“桐庐已无归期。今在广州,去家益远,归期益无日矣。只淡淡叙事,而深情无尽。”长期分离,已经够痛苦了;加上归期难卜,就更痛苦;再加以行踪无定,愈行愈远,是痛苦上又加痛苦。在这种情况下,诗中人只有空闺长守,任流年似水,青春空负,因而接着在下一首诗中不禁发出“昨日胜今日,今年老去年。黄河清有日,白发黑无缘”的近乎绝望的悲叹了。

    随着唐代商业的发达,嫁作商人妇的少女越来越多,因而有《啰唝曲》

    之类的作品出现,而闺妇、行人之所以听到此曲“莫不涟泣”,正因为它写的是一个有社会意义的题材,写出了商人家庭的矛盾和苦闷。

    ◆风流足

    作为流行歌手,没有绯闻是红不起来的,刘采春也难免绯闻四起。最著名的一次,是她在浙东演出时,与地方行政长官元稹的一场婚外恋情,元稹就是在成都与薛涛闹姐弟恋的元才子。

    元稹时任越州(今绍兴)刺史、浙东观察使,正赶上刘采春随丈夫周季崇等从江苏淮安来到绍兴演出。

    在观看了刘采春的一次表演后,元长官立刻成为刘采春的粉丝,并且写了篇声情并茂的评论文章,极尽捧角之能事。这篇文章立马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元才子诗人兼领导的身份出此语,可是给足了刘采春面子。刘采春在崇拜之余,一头扎进了元长官的怀抱。

    刘采春当时二十五岁,充满了少妇的妩媚,比起薛涛的徐娘半老,对元才子当然更有吸引力。

    这段情事据同时代人范摅在他的《云溪友议》一书中的记载:“有俳优周季南、季崇,及妻刘采春自淮甸而来,善弄陆参军,歌声彻云。篇咏虽不及(薛)涛,而华容莫之比也。”元稹也毫不掩饰自己为刘采春美貌所倾倒:“诗才虽不如涛,但容貌佚丽,非涛所能比也。”未见好才如好色者也,这个颠扑不破、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也适用于元大才子。

    而刘采春对元稹这个大才子兼地方长官也是仰慕已久,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立马进入蜜月期。别的官员搞绯闻都是地下的偷偷摸摸,而元稹则把这场情事搞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元稹当时已经给薛涛写了一封信要接她过来,正当薛涛在那边翘首等待、满心期望时,元稹却和刘采春热恋上了,把薛涛忘得一干二净。

    两个人,一个罗敷有夫,一个使君有妇,却公然以情人身份来往起来,时间长达七年之久。可怜的周季崇,就这样被戴上了一顶纯正的绿帽子。也有传说,元稹给了周季崇丈夫一笔钱,就当买断了刘采春。

    元稹有个风流癖好,喜欢为相好的女人写诗。当年,元才子和薛涛热恋时,他写了一首《寄赠薛涛》,后来与刘采春恋爱时,又写了一首《赠刘采春》诗。

    新妆巧样画双蛾,谩裹常州透额罗。正面偷匀光滑笏,缓行轻踏破纹波。言辞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娟多。更有恼人肠断处,选诗能唱望夫歌。

    人患才少,元才子患才多;人患情少,元才子患情多。这位四处留情的文人,虽然好写艳词,倒是为后人留下了一些不入正史法眼的线索和资料。

    首先,我们可以推断,刘采春是个美女,并且是个很有气质的美女。在元才子笔下,刘采春“言辞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媚多”,与寻常民间女子自是不同。

    其次,我们还可以推测,刘采春是个时尚女郎。她爱打扮、会打扮,领导时尚新潮流:“新妆巧样画双蛾,谩裹常州透额罗。”看来,刘采春的审美品味具有超前性,可能能及时了解国内各款的时装和首饰新动向,她的装束就是当时最流行的时装,她的发式就是最时髦的发式,这是个穿名牌、讲究生活品位的时尚女子。

    最使元稹迷恋而为之心醉的,不止是刘采春的“新妆巧样”,还有能听她轻摇檀板,唱一曲“恼人肠断”的《望夫歌》。

    ◆结局之谜

    刘采春与元稹的绯闻虽然流传甚广,却无疾而终。原因很简单,刘采春与薛涛一样,身份低贱,与元才子门不当户不对。

    所以元刘两人的结局注定是“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最后,元才子又成功地全身而退。

    元稹与刘采春在相处七年后分手,甜过了,热过了,痒来了,便拂袖而去,态度果断坚决。元稹让刘采春过上了七年的贵族生活,幸福了一阵子,而后恩爱戛然而止。

    有人说,万念俱灰的刘采春以跳江自杀来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如果没有认识元稹,刘采春可能和丈夫一起浪迹天涯,夫唱妇随,做一对长久夫妻。但偏偏遇上了元稹,并为了他抛弃周季崇。是的,元稹是个薄情之徒,是可恨的!可是,她自己难道就不可恨?玲珑剔透的她该是顿悟了吧。她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忏悔。也许她想起了和周季崇昔日一路浪迹天涯的清贫而甜蜜的日子,妇唱夫随、百般恩爱;想起了他的好,对她百依百顺、疼爱有加、无微不至的关照;想起这段美满幸福的婚姻,想起昔日美好的一切,硬是被自己践踏了。就像安娜·卡列尼娜那样,为了情人,抛夫弃子,结果又被情人抛弃了。她们都一样,知道后悔了,可是回头太难,只能殉情来赎罪。

    那么事实果真如此吗?关于刘采春的传闻有很多,有的说,刘采春后来被元稹收为妾,因不满元稹的风流放纵跳河而死;也有的说,刘采春是被元稹强迫奸污了,含辱悬梁自尽的;但也有很多人说,刘采春是被丈夫周季崇逼死的。林林种种,说法颇多。总之,刘采春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后期的状况不得而知。但这显然是一桩三角恋,究竟是谁逼死了刘采春?在性开放的唐朝,刘采春有必要自杀吗?一代名伎究竟为何而死?

    只有走进刘采春的内心世界,以女性的眼光来解读刘采春,才能体验到在情感旋涡中挣扎的刘采春的真实情感。正史并非无懈可击,野史也并非漏洞百出,情感世界还需用爱来解读。

    情到深处吟出来的诗句也有新意,“新妆巧样画双蛾,谩裹常州透额罗。正面偷匀光滑笏,缓行轻踏破纹波。言辞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媚多。更有恼人肠断处,选词能唱望夫歌”。从这首诗,我们确能看出元稹对刘采春的一往情深,更多的是看到刘采春的个人魅力,她媚而不俗,歌声甜润婉转,一曲《望夫歌》都能把人肠唱断!

    当年,刘采春读了这首诗后,当即指着墙上吴道子的一幅画《农家新婚合欢图》,对元大才子说:“缔得三生石上缘,双双并立翠溪前。谈情月下无穷夜,合坠花间不计年。束发樵郎松作笠,垂发村女葛披肩。”好一个刘采春,将农家新婚举案齐眉的心态,爱的宣言,描绘得淋漓尽致!

    女人有了外遇,做丈夫的都会吃醋,周季崇当然心急如焚。在这种状况下,刘采春是怎么选择的,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遗憾的是并无史料可考,历代文史学家也没还给刘采春一个公道,似乎刘采春的人生到此戛然而止。因此有了很多传言,对刘采春的结局众说纷纭。刘采春不满元稹的风流放纵,这个原因属实。但就据此断定刘采春跳河而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刘采春是何许人,元稹是何许人,历史怎么会没有记载?说元稹奸污刘采春就更不可能了,这显然是无稽之谈,他们二人情真意切,相互赠诗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刘采春是真的爱上了元稹。

    刘采春离开元稹身边是肯定的,但是她也没回到周季崇身边。刘采春没有被他杀的可能,因为元稹寻欢作乐安得自在,不可能有杀她的念头,就算刘采春碍事,说一声“再见”就解决问题了。周季崇也不可能杀刘采春,喜欢都来不及呢。在这种状况下,刘采春的决定真是出乎意料,她也许选择了隐居。自己主动消失了,外界不得其踪迹,对她去向的各种猜测也层出不穷。可刘采春懒得去搭理这些传言了,她看得淡了,也爱得累了,再也爱不起来了。至于刘采春的结局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刚烈坚贞注定了转身离开。或许,是为了所爱的人更加幸福吧!

    刘采春后来不知所终,这着实令人遗憾。她作为“唐代才女半烟花”

    中的一员,实是当时文坛一道亮丽的风景。可以想见,她的歌曲已成为那年月的时代之声,感动、抚慰过很多彼时之人,尤其是伤心的女人。

    就像当年邓丽君的歌声,当它们在耳边款款响起时,总有人为之动容。

    至此,唐朝又一位才女名伶为爱情走上了不归路,给后世留下了一个美丽而伤感的女子背影!

    ◆元稹和他的那些女人们

    元稹一生,风流多情。他先是在蒲州的普救寺,与崔莺莺一见钟情,红娘推波助澜私定终身。数月后,元稹赴京赶考,就改娶高官之女韦丛,崔莺莺随后只得另嫁他人。元稹娶了韦丛为妻以后,有七年恩爱之情,这段圆满的姻缘,应该让元稹幸福快乐了一阵子,可是,韦丛去世后不久,《离思》、《遣悲怀》墨迹未干,元稹就又娶了河东才女裴柔之,其后又与名妓薛涛、刘采春私交甚笃。如此一来,似乎元稹对爱情和婚姻的忠诚大打了折扣。这样一分析,“半缘修道半缘君”的诗言志也成了他背弃爱情誓言的莫大讽刺。有专家指出,元稹“不但见女色即动心,且甚至听女色而怀鬼胎”。陈寅恪对元稹的道德评价相当苛刻,“微之所以弃双文(即崔莺莺)而娶成之(韦丛),及乐天(白居易)、公垂(李绅)诸人之所以不以其事为非,正当时社会舆论道德之所容许”;“综其一生形迹,巧宦故不待言,而巧婚尤为可恶也。岂多情哉?实多诈而已矣”;“乘此社会不同之道德标准及习俗并存杂用之时,自私自利”。蒋一葵《尧山堂外纪·唐·白居易》载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让元稹把歌伎商玲珑携往越州。元曲著名曲目《西厢记》的故事题材最早也是来自元稹自己所写的传奇《会真记》(又名《莺莺传》),描写他自己“以张生自寓,述其亲历之境”。讲述他在“有僧舍曰普救寺”中,和一美丽女子“天之所命尤物”名“莺莺”邂逅,但“始乱之,终弃之”,认为自己“善补过”,“智者不为,为之者不惑”。元稹是文学大家,中唐时期有以白居易和元稹为代表的“元白诗派”,“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便是元诗中一句千古绝唱。元稹根据自己的经历写出传奇《莺莺传》,一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愿念,派生出绵绵不绝的《西厢记》、《红娘》等诸多传世剧目。元稹文学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元稹生于唐大历十四年,死于大和五年,字微之,是河南洛阳人。

    他一生坎坷,八岁丧父,十五岁以明两经擢第。二十一岁初仕河中府,二十五岁授秘书省校书郎。二十八岁列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第一名,授左拾遗。元和四年(809年)为监察御史。因触犯宦官权贵,次年贬江陵府士曹参军。后历任通州司马、虢州长史。元和十四年任膳部员外郎。

    次年靠宦官崔潭峻援引,擢祠部郎中、知制诰。长庆元年(821年)迁中书舍人,充翰林院承旨。次年,居相位三月,出为同州刺史、浙东观察使。大和三年(829年)为尚书左丞。大和五年(831年)七月二十二日,元稹暴卒于武昌军节度使任所,终年五十三岁。疑是服食丹药中毒身亡,还有人说他死于心脏病或脑病突发,民间更有传说他死于雷击。人们对元稹的心结,全在于他为人诟病的感情生活。那么,唐朝最优秀的诗人之一元稹,到底和他的女人们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一、崔莺莺:被始乱终弃《西厢记》故事是以元稹所作《会真记》传奇为母本。《会真记》传奇乃元稹初恋故事的自供状,张生即元稹本人的论断,前人多有考据。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说:“元稹以张生自寓,述其亲历之境。”元稹虽然早早就诗名在外,但他最出名的事迹,还是提供了崔莺莺这一家喻户晓人物的原型。元稹在《会真记》传奇中对自己“始乱终弃”多方予以掩饰。元代王实甫就是以元稹的《会真记》为蓝本,写出了现在广为流传的《西厢记》,结尾来了一个大团圆,而实际情形并非如此。元稹在长安想起崔莺莺时,想的是:自己不在,崔莺莺很可能被别人占有了;像崔莺莺这样的天生尤物,早晚累及别人,我元某人不足以娶这样的女子,所以忍痛割爱。

    二、韦丛:短命富家女元稹到长安之后,应试落榜,却得到当时太子少保韦夏卿的赏识,没几天就娶了韦夏卿的女儿。韦夏卿不仅是地位显赫的三品大员,韦姓更是当时的名门望族,权贵显要遍于朝廷。元稹做了阔人家的女婿,利用裙带关系以求飞黄腾达。

    韦丛二十岁时下嫁元稹,其时元稹尚无功名,婚后颇受贫困之苦,而她无半分怨言。韦丛嫁给元稹,命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贫困之外,还连生了五个孩子,却个个夭折,连续的打击使得韦丛二十七岁便撒手人寰了。元稹作了一首首纪念妻子的诗。最著名的《谴悲怀三首》,还有《离思五首》、《六年春遣怀八首》、《杂忆五首》等等,可以说篇篇感人至深。我们从这些诗篇里可以想象韦丛是一个贤淑美丽的女人。

    《离思五首》中的第四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经历过沧海之水的波澜壮阔,就不会再被别处的水所吸引。陶醉过巫山云雨的梦幻,别处的风景就不能称之为云雨了。虽常在花丛里穿行,我却没有心思欣赏花朵,一半是因为自己已经修道,一半是因为心里只有你。你走之后再也没有人能代替你……元稹虽是这样说的,但代替韦丛的女人来得竟然是那样的快。

    三、薛涛:望眼欲穿空盼归薛涛因为父亲过早去世,家境贫寒,只得沦为乐伎。唐德宗年间,统领西南、能诗善文的儒雅官员韦皋,破格将乐伎身份的她召到帅府侍宴赋诗。节度使韦皋本身就是诗人,他对薛涛极尽宠爱,一日突发奇想,要授予薛涛“校书”一职,虽然上表朝廷未被准奏,但“薛校书”之名不胫而走。从此,“女校书”、“扫眉才子”就成为才女薛涛的代称。韦皋去世后,朝廷派宰相武元衡挂印来蜀。武元衡听闻薛校书之名,便下令准许薛涛脱籍回家。后来的历任节度使,都准许她以歌伎兼清客的身份出入幕府。她熟知历代幕府的政绩得失,成为节度使们咨询的对象,受到极高的礼遇。元和四年三月,元稹授监察御史,出使东川。元稹早就听说过薛涛的才华了,这一次出差到西蜀,他就想办法认识了薛涛。这一年,元稹三十岁,薛涛四十一岁。据说,这一段时间,元稹和薛涛缠绵缱绻,朝夕相伴。不过郎情妾意很快成为过去,元稹于七月份移居洛阳。

    接着,元稹的妻子韦丛病逝。元稹这一去,也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一生中的相处,没有超过四个月。元稹去了扬州后,曾寄诗给薛涛,表达思念之情,后来还是中断了这份感情。只有痴情女薛涛,望眼欲穿苦苦相盼,在极其苦痛的相思里,打发了余生。薛涛退隐于成都西郊之浣花溪度,死时六十五岁。

    四、安仙嫔:三载相随驾鹤去元稹的朋友李景俭遗憾元稹的元配夫人韦丛不幸病逝,见元稹生活无人照顾,就在元和六年(811年)春末夏初,将表妹安仙嫔嫁予他做侧室,成就了元稹的第二次婚姻。元稹后来在《葬安氏志》中说:“始辛卯岁,予友致用悯予愁,为予卜姓而受之。”从这时开始,元稹对韦丛的思念平淡下来,将他的感情转移到安仙嫔的身上。元和九年(814年)秋,和元稹只做了三年夫妻的安仙嫔在江陵府给元稹留下一个孩子后,不幸病逝。元稹再次经历了中年丧妻的打击。元稹经历了“早年丧父,中年丧妻又丧子”的人生三大不幸事件,说可怜也实在是可怜。安仙嫔三载相随驾鹤去,元微之二度婚姻如梦呓。

    五、裴淑:离愁别恨遥无期元和十年(815年),元稹一度回朝。不久,出任通州司马。权德舆(759818),字载之,天水略阳(今甘肃省秦安县东北)人。曾任监察御史,太常博士、知制诰等职。宪宗时拜相,后出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权德舆不仅是唐代封相的著名政治家,而且是大名鼎鼎的诗人,他对元稹十分关照。元稹任通州司马期间(815年10月817年5月),有权德舆的照顾,元稹以治病、养病为名请假到兴元府。当时,新任山南西道涪州刺史裴郧带着女儿裴淑(字柔之)由长安赴任,先到兴元府权德舆处报到。元稹和裴淑一见钟情。通过权德舆做媒,元和十一年春(816年),三十七岁的元稹请假赴涪州,与裴淑结婚。元和十四年,元稹再度回朝任膳部员外郎。次年得崔潭峻援引,擢升为祠部郎中、知制诰,迁中书舍人,充翰林学士承旨。长庆二年(822年)二月,元稹升为平章事,居相位三个月。后来为另一派宦官李逢吉所倾轧,被外贬为同州刺史,长庆三年(823年)改转越州刺史。在越州期间,元稹与浙东名妓刘采春又有了一段瓜葛。

    大和三年(829年),元稹再入朝任尚书左丞。大和四年(830年)正月,元稹自尚书左丞检校户部尚书,兼鄂州刺史、御史大夫、武昌军节度使。频繁的调动,离愁别恨,让裴淑常常泪水沾巾。元稹以诗相慰:“穷冬到乡国,正岁别京华。自恨风尘眼,常看远地花。碧幢还照曜,红粉莫咨嗟。嫁得浮云婿,相随即是家。”历尽分离动荡后,裴淑约于公元805年离世。

    六、刘采春:负却美人心,千古恨悠悠刘采春的美貌和歌喉吸引了大才子元稹,他疯狂地迷恋上这个美妇人。据传,元稹在给了刘采春丈夫一笔钱后,和刘采春在一起度过了七年光阴。据记载,刘采春的结局同样悲惨不幸。元稹的负心和薄情,导致刘采春万念俱灰。原来的丈夫周季崇对她百依百顺,喜爱有加;她一心跟随元稹,想过安逸的日子,却屡遭抛弃。传言采春愤而做出决绝之举,以跳河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是“自古红颜多薄命”,还是诗人元稹太无情?对于她的伤痛来说,已不重要。

    与元稹有感情纠葛的众多才女佳人,在文学史留下了绝世的美丽身影,同时又以悲凉的结局,为天妒红颜的不幸画卷增添了几缕芳魂。

    ◆花事了

    我却更愿意相信刘采春隐居了起来。

    在江南,在西湖,望云中,倚修竹,伴着青山,守着柳畔,门前的数株茶树,用菊花筑起篱笆,月光照亮着我的隐居,孤星载我同眠。清晨鸟儿把我叫醒,饮山中清露,食幽兰蓓蕾,深山葱茏,朝白云,暮细雨,湖畔的水仙化作那美妙的舞姿,山中的清泉流水为它伴奏,我就这样在这大自然的幽深中,夜以继日地寻找生命的真谛!

    秋夜无眠,伊人消瘦,枕上清泪,梦里相思。流浪得太久太久,黑色的发丝结满了深深的惆怅,肩上背负着厚厚的忧伤,我那绝尘孤逸的气息,仿佛已不在人世间。江南的西湖,时常在梦中把你忆起,我这样深深地把你眷恋,是如此的痴情与执着。此生我哪也不去,再多的苦难我也不会放弃,如果有那么一天躯体死去了,至少苍白的灵魂还可以守候你,我追随你的心将是永恒。我甘愿,今生今世孤独地一人守候在这儿,黑暗与孤寂与我做伴,画地为牢,守护着我心中永恒的江南与西湖,守护我心中唯一的信仰与至爱,直到永远………微风吹起青悠的杨柳,穿过长长的发丝,低眉的笑靥百媚生姿,让我沉醉在你的世界,昨夜从梦中惊醒,独自凭窗远眺,为何这般的惆怅,时而感到死寂般的孤独,不再迷恋醉人的清秋,让秋风吹尽我的哀愁,我在等待那三月的苏堤春晓。

    低头浅呤,忆西湖,梦里相思曲中寻,你是芳兰幽芷,我是空谷幽兰,我们都想成为幽谷中的那朵奇葩。我们是这世界上最相似的,是矛盾的融合体,我们有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忧愁,常常陷入自我的伤感世界,喜欢一个人静静地享受孤寂,我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只有你才能懂的言语,没有谁能了解我的内心世界,只有你才了解我。这些忧伤没有任何原因,它们来自我的灵魂,可我害怕靠得太近,病在灵魂里的我,忧伤与忧伤的结局是永无止境的悲伤。

    愁如东风,我却早已肝肠寸断。

    若非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那一定是幽居在空谷的旷世女子。用高洁的灵魂谱写着美丽的人生乐章,锦瑟年华谁与共度已不再重要,只因那美丽的唐风宋雨,只因那烟雨江南的湖畔水仙,只因那庄周梦蝶的深秋十月,这些早已让我如痴如醉,试问,人生还有比这更美好的吗?

    似水潺潺的柔情,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日日消磨,一年年流逝。风声和着我的发丝在断断续续地低诉着什么,这凄凉的风儿,莫非你也知道,那阁楼处斜倚凭栏的女子,一声叹息,一生悲凉,可是谁又能了解她的那一片玉壶冰心。那么,且让我日渐沉沦吧,断桥处,诉衷肠,割不断的相思愁。

    是绝望,还剩下迷惘,不信人间有白头,夜夜孤灯写孤辞;今生来世,我宁愿随风嫁雨,闲愁千万与君诉,来生相遇杨柳岸,今宵风月谁与共,残月倚楼伊人望,魂断愁尽郎未知,芳姿憔悴为谁愁。花落去,月无穷,伊人去,携玉箫,嫁与东风不用媒………侬看花事残,透半卷风凉,诸事痛。自顾携来清风明月而伴,自顾独行,不与谁同。话语凉薄,寒冬自凄切。了然于胸的过往前尘,最终化作岁月红尘中的一抹烟云。

    花事终,诸事散。何其摧心,何其刺痛,不过俱是掩在一低眉的浅笑中。霜冷入骨,寒彻柔肌,万世劫难终究难躲。纵然是此生最爱。只不过这场爱处处都衍生着痛楚。花事终,花事了。流年里,一场寂寂悲泣。

    卷八点燃一缕烛火,窗外秋风漫漫,又是一年秋水寒,望断秋水也惘然。

    冷风吹落叶,碧落细雨坠。繁华一梦千年期,何时梦里相聚?落花散落各天际,尘寰尽,缘散缘聚已三生。浮生,尘缘,潮起潮落,曲尽人离筵。

    燕子飞,春归故里。夏蝉鸣,犹似唱曲。人间风景变幻如四季,一季归来一季离去。青峰翠,也转黄叶变更替。春花美,终化尘灰。世事悲欢,又有何哀泣?大梦终醒,淡然一笑,不需语。尘缘如水,总难尽人意。花开花落,终化尘埃去。莫悲凄烟雨,看一江水东流,浮萍逝。泪眼叹人间光怪陆离,哪里有闲情干净之地?流星坠,烟花绽,全是瞬间的绚丽。不过尘梦一场轮回矣,生死轮回哪里再相遇?星空寂寞黯潮湿,哀婉绵延的冷夜,一曲寂寥的吟唱回荡在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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